就在孫娟準備在後廚隻準備一碗餛飩的時候,江延成的手機響了。


    高子涵雖然不喜歡江延成,但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知道別人接電話的時候不能大聲說話,所以,她不甘心地閉嘴了,低頭吃餛飩,因為宋迅愛吃三鮮餡的,她也跟著宋迅吃起來三鮮餡兒的了。


    “正陽置地?讓我投資?”江延成的聲音傳來。


    聽到是江延成業務上的事情,其他三個人都沒有做聲,也都以為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人家江延成那麽高級的人。


    孫娟的香菜都切好了,準備放到高子吟的碗裏。


    “我投資是不是拆哪兒,我也有發言權了?聽說你們最近要拆我的橡樹別苑,前後兩三條街的地方都拆,是不是真的?”江延成又問。


    其他三個人都頓了下來,想仔細聽聽江延成說什麽。


    最近孫娟的店也接到了通知,說可能拆遷。


    至於什麽置地幹得這種缺德事兒,她們並不知道。


    若這套房子是她的就好了,她能夠拿一筆拆遷款,重新開店。


    可現在的情況是,這套房子是她租來的,能拿拆遷款的是房東,她什麽都沒有,十幾年在這裏集聚的客戶客源都要悉數重新開始,而且這裏是總店,拆遷哪有那麽容易?比五年前更麻煩的是,最近又添置了很多機器。


    上次高誌遠因為這事兒,威脅過她一次,現在,竟然又碰到了被拆遷這回事。


    “我投資?我自然要說了算了。不過,至於投不投資的,我要再考慮。”說完,江延成就把電話給掛了。


    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以後,就見高子吟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好像有求於他。


    另外兩個人,宋迅和高子涵,瞬間也矮了一頭。


    聽到前廳這麽說,孫娟又看看放在托盤裏一碗餛飩,咬了咬牙,心想著:事情總不能做的太絕了,再給他煮一碗吧,店能不能繼續生存下去,現在看起來,他是唯一的希望了。


    畢竟人家什麽置地的人,她不認識,也無從知曉怎麽找人家,而且,她一個平頭老百姓,見人家也沒有理由,子吟雖然現在有些人脈,但她在法國呆了五年,在國內認識的又是化妝品界的人,和房地產的人交情淺。


    把兩碗餛飩端到了桌子上,拿了勺子和筷子,高子吟和江延成吃了起來。


    江延成的唇角好像略上揚了一下,隻是一下,沒有人看到。


    高子吟偷眼看江延成拿勺子的樣子,還是翹著小拇指,挺高貴的樣子。


    “不吃麽?看我幹什麽?”江延成坐在高子吟的對麵,並不抬眼看高子吟,悠悠地說到。


    孫娟剛才端餛飩出來的時候,也多少有些不甘心,但這事兒,實在不好開口。


    畢竟都恨了他五年了,現在讓她開口,她還真是開不了。


    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孫娟,這會兒悻悻地回後廚去了。


    還沒吃完餛飩呢,就有一個快遞上門了,說“高子吟小姐在不在?”


    高子吟挺奇怪的,“我是。”


    怎麽快遞不送去她的公司或者她的公寓,送到孫娟的餛飩店裏來了呢?


    “您的快遞,請簽收一下。”快遞小哥說到。


    高子吟看到是一個不大的包裹,dhl的國際快遞,應該是法國那邊來的。


    簽完字,高子吟打開了,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盒子,打開,是一枚特別漂亮的鑽戒,特別閃亮。


    因為高子吟坐在江延成那邊,盒子的蓋子擋住了戒指,所以,江延成沒有看到。


    他好像也壓根不關心,在低頭玩手機。


    卻被坐在那邊的高子涵看見了,高子涵瞬間眼前發亮,說了句,“哇,子吟,不錯啊,這麽大的鑽戒,成彥送的吧。”


    高子吟剛想敷衍幾句,她知道高子涵是故意,刺兒江延成的,意思很明顯了,子吟離了你,也照樣能有好歸宿,手機就響起來,她的鑽戒放在桌子上,便站起來去接電話了。


    鑽戒盒子被高子涵拿過去了,左右把玩著戒指,“頭回見這麽大的鑽戒,我可有點兒嫉妒。”


    宋迅現在正在學著用平和的心態對待高子涵,他的想法是:隻當高子吟是他的初戀,初戀一般都是不能成功的,他還是暗戀,總不能初戀要結婚了,他這一輩子不娶了,他曾經告誡過自己,既然決定和子涵在一起了,便好好地和她在一起。


    高子吟看著窗外,果然快秋天了麽,好像刮了幾陣風,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下雨來。


    那邊成彥的聲音特別溫和,“子吟,收到戒指了麽?”


    “收到了。”


    “我看你簽收了,便想著給你打個電話。戒指是我今天特意去挑的,我覺得好看,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權當戴著玩吧,將來還有更好的。”成彥說到。


    “嗯,謝謝,我很喜歡。”高子吟說道。


    眼看著窗外的雨已經越下越大了,從玻璃窗中,她似乎看到江延成站起來了,要走,高子吟說道,“我在我媽的店裏吃餛飩呢,我先吃飯了,要涼了。”


    成彥便笑,“我知道,我就是寄去你媽店裏的麽,知道你現在在那。”


    “嗯。”


    高子吟掛電話的時候,想了一下,為什麽成彥要把戒指寄到媽這裏來呢?


    可能他想在媽麵前表明一下他對高子吟的態度,和他出錢讓媽和姐姐出去旅遊是一個意思。


    其實,高子吟覺得,女婿和丈母娘能有什麽感情?就是有心就行。


    有心就代表了敬畏,如同江延成這樣,傲嬌又過分自信的,也怪不得媽不喜歡。


    看到江延成的身影已經走出去了,高子吟順手從店裏拿了一把雨傘,店裏有專門為客人提供的雨傘,就放在一邊,不過要店主人開鎖才能用。


    高子吟三步並做兩步伐,從店裏跑了出來,叫了一句,“江延成。”


    江延成正在不大的小雨中打電話,高子吟好像聽到了一句,“來接我,高氏餛飩店門口。”


    “怎麽?”江延成問。


    “下雨了,給你這把傘。”高子吟雙手掐著腰,才追了他幾步,便喘成這樣,可見他的步伐多麽快。


    高子吟遲遲不遞出雨傘。


    江延成看著她,“有什麽話要說?”


    高子吟想了想,“我媽的餛飩店在這裏都十幾年了,客戶都在這裏,這裏還是總店,如果你能幫,就幫幫吧。這個什麽置地的人,我也不認識。”


    江延成玩味地看著她,“追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


    高子吟慌忙反駁,“不是,我看下雨了,給你送傘。”


    江延成低頭看了一下那把傘,是一把黑傘,傘合著,上麵還有字跡,不打開江延成也知道寫的是:高氏餛飩。


    他說,“我司機就來了,不需要。回去。”


    高子吟站在那裏,略尷尬,“你下車也需要傘的。”


    “不需要。”江延成剛剛說完,司機就來了,開著輛特別豪華的賓利。


    上車以後,江延成頭都沒有側一下,走出了好遠,江延成才從後視鏡裏,看到高子吟手裏拿著傘,站在那裏,低著頭,神態還是五年前那樣,挺沮喪的,這柄傘是長柄的紳士傘,傘頭被高子吟杵在地上,她手握著傘柄,自己也沒撐傘,就那麽站著。


    高子吟在那裏站了五分鍾,雨越下越大了,便回了店裏了。


    高子涵正在店裏說,“吃碗餛飩,留下一百塊錢,什麽人哪。有錢了不起!”


    是江延成剛才留下的一百塊錢。


    高子吟便覺得心裏特別沒麵子,她帶他來的,姐姐和媽媽都這般反應。


    高子吟也知道,若不是江延成剛才打的那個電話,可能媽連一碗餛飩都不給他煮。


    高子吟又懷疑,怎麽他這個電話打的這麽是時候?根本沒給媽給他難堪的機會?


    江延成今晚去了橡樹別苑,他已經好幾年沒來這裏了,今天他是在這裏睡的。


    第二日,那個正陽置地的老總便把江延成叫去了,要買地,蓋豐城最高檔的商場,曾經最高檔的商場在江氏商場的旁邊,現在改朝換代了。


    老總自然是想讓江延成投資的,這一本萬利的買賣。


    “江總,你昨天說都拆哪些地,你說了算,說說看,你都想拆哪裏?”那個老總問。


    “我在橡樹別苑有房子,你不能拆,將來若是蓋了商場,我的房子自然也是水漲船高的。”江延成抽著一根煙,眼神迷離地說到。


    “為什麽非要留著?”老總問。


    “留個念想。”


    “江總準備投資多少?”老總又問。


    “三十億。”


    “江總果然痛快人。好,就這麽定了。橡樹別苑不拆,別的地方,您沒有別的要求了?”老總又問。


    “沒了。”


    定下了拆遷策略,沒幾天,高氏餛飩的門臉上就寫著一個“拆”字。


    孫娟氣得血壓飆升,買賣也沒有心思做了,她一口一個“挨千刀的”罵江延成。


    前幾日,聯合開發商的名單已經出來了,延成集團的名字赫然在列。


    孫娟便知道,那日江延成的電話不是虛打的,是真事兒。


    而他沒管高家的事情,也是真事。


    高子涵也在一邊大罵,“隻保留了他自己的房子,把別人的房子全都拆了!到底是不是人?”


    高子吟心裏便覺得更沒有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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