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詩語敲了敲車窗,田森詫異的目光看了喬詩語一眼。


    他放下了車窗,然後說道,“有事?”


    那種高高在上的王者氣度,是喬詩語從來不曾見過的。


    “請問先生,您認識姓田的嗎?”喬詩語問道。


    田森打量了喬詩語幾眼,說道,“不認識。”


    車窗剛要緩緩地合上,喬詩語又說,“以我對田森的了解,他對自己的夫人情深意重,和剛才這個女人,難道是逢場作戲?還是又是你利用的工具?”


    田森的背靠在後麵的座椅上,他抱了雙臂,打量了喬詩語幾眼,然後,他側頭讓司機去木寧小館安排一頓晚飯,他晚上要在這裏吃。


    司機領命下車,進了木寧小館。


    田森下車,“我認識你麽?”


    “喬詩語。”


    “江行止的三伯母?”田森問到。


    喬詩語沒想到,田森竟然知道她是江行止的三伯母,可見,他把江行止家裏所有的人,都查了個遍,這麽多人,他都清晰地記得名字。


    不多時,司機就出來了,說安排好了。


    田森便帶著喬詩語進來了,因為一天就招待一桌人,所以,這裏的包間相當安靜,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侍者看到喬詩語還是中午的客人,略有差異。


    “還是有關係的好,我來吃飯,還是從豐城提前一周打的預約電話,您——我現在叫您什麽?”喬詩語又問。


    “陳淮安。”


    喬詩語恍然大悟地說到,“哦,陳甯,陳淮安。果然一往情深。”


    侍者開始上菜的,這次上的不僅有鬆茸魚子醬,還有蜜汁山藥,豆腐絲撈麵,好多菜,做得都特別精細。


    “果然是有後門的人。”喬詩語又說了一句。


    “說吧,都查到我什麽了?”田森又往後麵的椅子上靠了一下,抱著雙臂。


    他把眼鏡摘了下來。


    喬詩語便看到了那雙眼睛裏睿智而淡定的光芒,卻是冷冽的光芒。


    這種光芒,喬詩語以前隻在江延東的眼裏見到過。


    商場如戰場,人潮往複,這種光,卻是不多見。


    不過,這種光芒,對喬詩語來說,也就是再見到而已。


    她用勺子攪動著海鮮粥,對田森說到,“陳先生怎麽現在又跟這個女人攪到一起了?”


    “攪?她是我朋友。”


    喬詩語微笑了一下,“這麽說吧,我有個問題不明白。”


    “哪個問題?”


    “尊夫人是怎麽死的?”喬詩語問。


    這時候,兩個人桌子上的菜一口都還沒動。


    田森,或者確切地說,是陳淮安,點了一根煙,輕彈了一下煙灰,“哦?對這個感興趣?這是你們要阻退湘湘的理由,還是收服湘湘的理由?不過無論哪種理由,你們都不需要知道。”


    喬詩語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她淡然地笑了一下,“我說給陳先生聽聽怎麽樣?有什麽錯誤的地方,陳先生好指摘?”


    “哦?”陳淮安眯著眼睛抬頭看了喬詩語一下,依然麵色淡定,“說說看。”


    “陳甯是學習化學的,是陳庭深的掌上明珠,我判斷,陳庭深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涉足毒品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爹究竟在幹什麽勾當,應該是陳庭深遇到什麽業務上的難題了,這個難題,阻止了他的某些發展,他的對手,就希望看到這樣,可他的對手也知道,陳庭深有一個學習化學的女兒,知道她可能對陳庭深的幫助;可能陳庭深的對手並沒有想陳甯死,因為他們也知道陳庭深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涉足此事。不過,陳庭深的對手,有一個下屬,知道了上司這件棘手的事情,他對自己的上司有著很深的恩情,上司棘手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所以,他殺死了陳甯,怎麽殺的,我就不知道了。”喬詩語說到。


    陳淮安聽了喬詩語的話,彈了一下煙灰,“是準備拋磚引玉?”


    “玉會來嗎?”喬詩語問他。


    “猜對了。不會。”陳淮安又說,“嚐嚐蜜汁山藥,是這家的一絕,輕易不做。”


    “也是,麵對自己的妹夫就是殺死自己老婆的凶手,是挺棘手的。沒辦法,隻有放過。”喬詩語又說。


    果然,陳淮安的手抖了一下。


    顯然,他沒有料到喬詩語會說這些。


    對方這措手不及的反打,讓田森有了些懼色。


    “我妹夫?”他問。


    “是。可能害死尊夫人的事情,終於東窗事發,他便追求了你的妹妹,至於他的腿是怎麽傷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那時候,他的老板也獲罪下獄了,他找不到後台,唯一自保的方式,就是找到一個強有力的保護傘,這個保護傘不是更加強大的人,是你的另外一條軟肋——你的妹妹。即使你再恨他,你不能殺了你妹妹的男人。因為警察也找不到這件事情的任何破綻,所以,我猜測,你妹夫毒死人的方式,也是相當不容易察覺的,至少讓警方找不到相應的證據,清華大學就曾經有個女生鉈中毒,到現在還是個懸案。這種案子並不少。這個人,還有一個外號,叫‘八龜’,‘龜’長壽,你妹夫的名字,叫王壽年。我說的對嗎,田先生?”喬詩語又問。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田森。


    這個人的城府,真是如同他的名字,靜如森林,看不到一丁點兒的波瀾。


    甚至他的目光一直不疾不徐,沒有暴露自己一丁點的情緒。


    除了剛開始喬詩語說“妹夫”以外,他的神色沒有任何的異常。


    喬詩語又說,“田先生果然好深情好深情的人,對自己的妻子深情,為了她,寧可自己走在刀尖上,當線人;對自己的妹妹也很好,為了她,放棄將王壽年繩之於法的想法,從來都不與他來往,寧可隱藏在斷絕關係的借口下;但你也懲罰他,你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然了,也是陳甯的女兒,也就是湘湘,放到他們家,對他來說,日日看到自己所殺之人的女兒,卻要裝的若無其事,簡直比死都難過,是十幾年的折磨;而且湘湘長得還有幾分像自己的母親。把湘湘送去她的姑姑家,簡直是一舉三得,夏姍姍離開後,讓湘湘換個心情,換個地方,也讓湘湘遠離是非之地,遠離你的是非之地,讓她安全;二來,你覺察出湘湘對你異樣的心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懲罰王壽年。田先生,您是我見過,最聰明最聰明的人。有城府,有計謀,有心胸,睿智又敏感。黑白兩道都有一席。想必,下一個更聰明的人,便是湘湘了。湘湘的心思,我也是很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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