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笑得下巴都快掉了,問胡青雲,“你們怎麽來了?”


    “送緞子,咱又談了一批新的雲緞,比之前的更軟更滑,用來做嫁妝是最好不過了。”胡青雲得意地道。


    “那也不必你們三人一起送來,鸚鵡,你不在營中,偷懶是嗎?”瑾寧問道。


    雷洪自從被封了英武將軍之後,大家便戲稱他為鸚鵡,他反抗過無數次,甚至發飆都不湊效,實在是鸚鵡比雷洪更好聽。


    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不是啊,甄將軍暫時調度我帶巡城衛,分三班,四個時辰一班,我交班之後才來的,且你成親那天,我有兩日假期。”


    “這麽快就有任務了?”瑾寧意外地道。


    “做得好自然有人賞識。”雷洪驕傲地說。


    夥計們抬了新的雲緞進來,八匹緞子,有紅色,黃色,青色,綠色和白色,瑾寧扯開,伸手摸了一下,隻覺得緞子又軟又滑又輕柔,“這些緞子,能賣個好價錢啊。”


    “這個需要你來教嗎?”雷洪嗤笑,看了胡青雲一眼,“他已經分了一等貨二等貨來賣了,這些雲緞啊,價格快抵得上蜀錦了。”


    “這麽厲害?”如今最貴的綢緞就是蜀錦了,宮中娘娘們的朝服也是用蜀錦的。


    “是啊,還有一匹金貴貨,叫縉雲緞,舍不得給你,咱先放在店裏打響名頭,日後再給你送過去。”胡青雲說著,從袖袋裏取出一塊,“不過,這裏倒是有個小樣,你過目!”


    瑾寧接過來,這塊手絹大小的縉雲緞,以金線織成,輕柔如霧,雲氣流動,便是不上刺繡,也驚人的名貴了。


    “批量大嗎?”瑾寧驚喜地問道。


    “不大,如今隻有一人懂得紡織,所以,是天價了!”胡青雲說。


    “老胡,這雲緞你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為什麽能織出這麽輕柔的緞子他們自己不賣?”瑾寧問道。


    “改天帶你去找她們,你就知道她們為什麽不賣了!”胡青雲道。


    “好!”瑾寧自己穿著雲緞,也因雲緞打響了招牌,她是真都得見見這些織娘啊。


    “陳大俠,我們走吧!”胡青雲見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肯定說女人家的話,他們不宜在場。


    陳大俠還在看著陳瑾憲,聽得胡青雲喊,這才回過神來,“噢,走了是嗎?走吧,走吧!”


    可伶撲哧一聲笑了,“陳大俠,眼睛都看直了,怎可這般無禮?咱大小姐可害羞的。”


    陳瑾憲聞言,羞得臉色發紅,窘迫不已,掩麵嬌羞而去。


    陳大俠看著瑾寧,“她怎麽跟以前不一樣了?比以前好看多了。”


    瑾寧笑道:“是嗎?許給你做妻子可好?”


    陳大俠點頭,“好啊!”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雷洪破口大罵,“大哥都還沒成親,你就想著成親了?不許!”


    大哥,是胡青雲,他們三個私下結拜了。


    陳大俠愣頭愣腦地看著胡青雲,“那要不大哥你也挑一個?這裏女子可多了,錢嬤嬤您看得上嗎?”


    錢嬤嬤掄起門角的掃帚就打過去,笑罵道:“你是不要命了,敢拿你嬤嬤開玩笑?”


    陳大俠咧齒一笑,拉著胡青雲和雷洪走了。


    瑾寧若有所思地看著陳大俠,想起大姐之前還為他傷懷過一陣子的。


    或許,兩人真合適也不定。


    她得探探口風。


    錢嬤嬤打發了屋中的人出去,然後坐下來看著瑾寧。


    “嬤嬤,是不是想傳授哭泣的獨家秘方?”瑾寧笑著問道。


    錢嬤嬤搖頭,看著她道:“出嫁的前一天,你得去給你父親磕頭,這事你打算怎麽辦?若不想去,那就把你母親的神牌請回來,你去給她磕頭。”


    瑾寧沉默了一下,請回來?


    是的,也必須請回來才能磕頭,總不能大晚上的去甄府磕頭然後再回來國公府。


    但是若請了回來到時候還請回去嗎?


    “且你這些日子,都不曾去看過國公爺,知道你心結難解,但是,出門那一天,你還是得拜別他,賓客都看著的,這禮數可不能沒了啊。”


    “我知道!”瑾寧也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嬤嬤建議你呢,先到他屋中去看看他,熟悉一些,這頭就磕得自然一些。”嬤嬤道。


    瑾寧不做聲。


    “你是個倔強的孩子,可他到底是給了你兩回生命了,即便不能喊他一聲爹,可這禮數該盡的就盡了吧,便是陌生人救你,你尚且心存感激呢,那日賓客臨門,總不好叫人笑話,叫你落個不孝的罪名。”


    瑾寧嗯了一聲,看著嬤嬤,“若我隻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我確實應該感激他。”


    “你不把他當陌生人,證明你還念著這份父女情,既然念著,就別僵著,他也知道錯了,你該放下就放下,太後說你是做大事的人,不拘這種小節,知道嗎?”


    “知道,我今晚去跟他吃頓飯!”瑾寧說,頓了一下,又道:“叫上大姐和大哥吧。”


    要單獨和他吃這頓飯,她覺得自己也吃不下,不知道說什麽,氣氛會很尷尬。


    “行,嬤嬤去張羅一下。”嬤嬤笑逐顏開。


    瑾寧看著她,“昔日你比我還憤慨,今日怎地都看開了?”


    “到底是一家人啊,這些年,他是做錯了,可罪魁禍首不是他,你若實在怨恨,記著他是你母親所愛之人,心裏就舒坦一些了。”


    說完,嬤嬤就出去了。


    瑾寧沉思良久,決定把母親的神牌請回來。


    她要母親看著她出嫁。


    陳國公身體好了許多,下地行走也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還是瘦得厲害,大夫來看過,說他肝火鬱結,眼睛也不好了,且常常咳嗽,一咳嗽就停不下來,懷疑得了咳血症,初三叔說找關係請禦醫看看,他不願意,隻依舊吃著大夫開的藥。


    這日也是咳得厲害,一頓咳嗽之後,初三叔又說要找禦醫,陳國公擺擺手,“傷勢都痊愈得差不多了,請什麽禦醫?不必了,仍舊吃藥就是。”


    “可婚禮當天,您若是咳成這個樣子,如何招待賓客?”初三叔說。


    “不礙事,提前吃藥就是了。”陳國公走了出去,便見嬤嬤從回廊那邊走過來。


    “國公爺!”嬤嬤福身,“好些了麽?”


    “好許多了,嬤嬤過來是有事?”嬤嬤是很少過來這裏的,今日忽然過來,他便有些緊張,怕是婚事出了什麽問題。


    “也沒什麽事,就是郡主說今晚過來與國公爺用膳!”嬤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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