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公顯得扭扭捏捏,瑾寧讓他坐下來的時候,他拿眼睛瞪了瑾寧一眼,“咱家自己會坐,郡主管好自己就成。”


    瑾寧也不與他計較,隻站在一邊,讓陳梁暉去說話。


    陳梁暉站出來,拱手道:“今日請大人和諸位東家先生過來,是讓大家給論個理的,所謂家務之事,清官難斷,我們也不想說鬧到公堂上去,可我父親母親的靈柩已經在外頭停放了數日,依舊沒辦法下葬,其實昨天晚上我與妹妹已經商量妥當,靈柩移送回京安葬,但是,縱然如此,我們還是得為父親討一個說法,憑什麽他不能葬在祖墳裏?他到底犯了什麽罪,祠堂不能進,祖墳不能葬?”


    張東家道:“我聽聞說這個祖墳的山頭還是當初陳夫人買下來的,怎地?人家買下來的山頭不能下葬啊?這不是欺負死人嗎?”


    陳富貴道:“張東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我們從沒說過不許國公爺下葬祖墳,知道他的死訊,我們已經為他挑選了一塊墳地,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到後來他們挑了事端說不合適下葬,要另外再選,您也知道,這墳都選好了,哪裏又再選的?”


    陸大人隻是聽著,暫時沒發話,他知道羅公公是站在陳家這邊的,作為地方的官員,他對京中之事不太熟悉,但是,太後身邊的人不得罪就對了。


    不過,陳靖廷和陳瑾寧兩人也不好得罪啊,一個大將軍一個郡主,得罪了,自己就沒好果子吃。


    所以,他持觀望的態度,等他們去說。


    陳梁暉道:“墳地是給父親選好了,但是泥土鬆散,壓根不適合做墓葬,我父親是當朝一等公,有其墓葬的規格,之後還得修建墳墓和墓碑,那地方壓根不合適,山頭這麽大,我們重新挑選一塊,有什麽為難的?”


    陳富貴道:“暉哥兒,你孝順,我們都知道,但是,你有養父,也有生父,你生父不孝順,孝順一個逼死嫡母的養父,這就說不過去了。”


    瑾寧在旁邊聽著,本來有些不耐煩牽扯其他的事情,但是聽得陳富貴自己主動進入主題,算是順遂了她的意思了,她站出來,厲聲就道:“逼死嫡母?你說的是誰?把話說清楚一些。”


    陳富貴怒道:“難道不是嗎?這事你二叔親口所說,你父親就是逼死嫡母,也不許你祖母回祖墳安葬,他如此不孝不仁,有什麽資格挑選祖墳的墳地?”


    瑾寧上前,一手就揪住了陳守成的衣衫把他拽了出來,“你出來說清楚,我父親是怎麽逼死嫡母的?”


    陳守成本來是很怕她的,但是今日見這麽多人在場,料想她不會隨便動手,卻沒想到一言不合就把他給拖出來了。


    “你放手,你們父女做了什麽,你們自己心裏知道,還用我說嗎?”陳守成生氣地道。


    “我還真不知道,你今日最好說清楚!”瑾寧冷道。


    吳夫子見瑾寧對陳守成動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身為女子,豈能動手動腳?且他是你二叔,這該有的禮數得有,這般輕慢,豈不失了教養?旁的先不論,這點,足以見你父親做得不好,教得不好。”


    瑾寧拱手:“夫子,人無完人,我父親自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我如今要問的是他到底犯的什麽過錯導致他無法入葬祖墳。”


    吳夫子看向陳守成,“你說你大哥逼死嫡母,可有證據?若有證據,為什麽不上告?”


    靖廷適時冷道:“是啊,你好好想想,我嶽父到底犯的什麽錯,他生前是朝廷命官,死後皇上加賜諡號肯定他一聲的功績,你若有半點誣陷之言,就是誣陷朝廷命官,誣告朝廷功臣,你有幾顆腦袋可以掉?”


    陳守成道:“我就是苦於沒有證據,但是天道昭昭,他做的事情就沒人知道嗎?外頭的百姓和宮裏都傳遍了,若沒有,為什麽外人會這樣說他?且母親為什麽不能回祖墳安葬?”


    說著,他看向羅公公,想讓羅公公點點頭。


    羅公公麵無表情,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她自然不能回祖墳安葬!”靖廷站出來,麵容冷峻地道:“因為皇上也給她追封了諡號,知道這諡號是什麽嗎?蛇蠍夫人,若不是她死了,隻怕她頭上的那顆腦袋,也是被皇上下旨砍掉的。”


    靖廷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


    十二公有些慌亂,看向陳守成,“他說的是真的?”


    陳守成一口否認,“哪裏有這回事?”


    “這可是皇上下旨加封,二爺,你摸摸自己的腦袋,還穩固不穩固啊?”靖廷譏諷地道。


    “這還不是母親被人誣告?”陳守成怒道。


    靖廷冷道:“誣告?你是說嶽父與死來誣告養育過自己的嫡母?”


    靖廷看著羅公公,“羅公公,你是太後身邊的人,對京中的事情想必是清楚的,你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羅公公淡淡地道:“確實皇上封過這個諡號,但是給誰,咱家不清楚,原來竟是給陳老夫人麽?那咱家就不知道了。”


    “這是為何啊?”十二公有些慌了。


    雷洪怒道:“為何?她毒害自己的兒媳婦,謀害自己的孫女,罪證確鑿,皇上震怒,她死後依舊追了個諡號讓她做鬼也受到懲處。”


    “不,不對,”十二公看著陳守成,又看了看瑾寧,底氣有些不足了,“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事可不能是真的,否則,錯的就是陳族。


    “她為什麽這樣做,沒人知道,但是這就是事實,嶽父自縊告母,皇上大驚,已經命人查過,是罪證確鑿的。”


    “自縊告母?”十二公猛地看向陳守成,“你不是說你大哥是病死的嗎?”


    “我……他本來有傷,有病,”陳守成眼珠一轉,“十二公,此事先不論,他的侯爵之位,本就不該傳給女兒,這是打我們陳族的臉,說我們陳族無人呢,就這點,他就沒資格葬在我們祖墳裏。”


    族中的人對陳國公做過什麽,本來就不在乎。


    在乎的是他把侯爵之位給了自己的女兒,把陳家男兒的臉麵往哪裏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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