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去天牢外接了瑾寧。


    夫妻二人,什麽話都沒說,牽手上了馬車。


    簾子落下,靖廷伸手把瑾寧抱入懷中,眸子沉暗,心疼道:“受苦了。”


    瑾寧靠在他的胸口,輕輕笑了,“所幸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靖廷揉著她的頭發,動作輕柔,聲音卻冰冷,“如今崔氏和常安應該起了疑心,對我們會有防備,李良晟今日成親,成親之後,常安會帶著李良晟去鮮卑,我覺得,細作之事,應該告知祖父和父親,阻止李良晟和常安去鮮卑。”


    瑾寧點頭,“你說得對,此去鮮卑,肯定是一個局,李良晟是侯府世子,若被鮮卑人拿捏在手中,定會反製侯府,對我們大大不利。”


    回到侯府,婚宴已經散去,下人在收拾東西。


    見靖廷和瑾寧回來,便急忙進去稟報。


    因這次細作案子是秘密審理的,透露出來的消息不多。


    常安來過侯府,問過一些信息,但是,對於案子卻隻字不提,侯爺去打聽,南監被封鎖,天牢進不去,便連和他交好的刑部尚書三緘其口。


    如今見兩人平安歸來,侯爺什麽話也先不問,道:“老爺子擔心得很,先去請安。”


    “讓父親擔心了。”靖廷歉意地道。


    侯爺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道:“皇上聖明,為父沒有擔心。”


    他雖然不知道什麽事,但是可以封鎖南監,扣下郡主,這一定是皇上下的旨意。


    “父親,”瑾寧輕聲說:“若祖父還沒歇下,可否請祖父到書房說話?父親親自去請,隻是,別告知崔氏,隨便尋個由頭。”


    江寧侯微怔,但是也不問其他,道:“你們先去書房候著。”


    江寧侯去了老爺子屋中。


    老爺子剛要躺下,聽得婆子說兒子過來,他微微詫異,“這麽晚了,還來做什麽?”


    崔氏扶著他起來,微笑道:“侯爺孝順,過來給你請安。”


    刑部那邊的消息她還沒得知,所以,她並不知道瑾寧已經被無罪釋放。


    老爺子掀開簾子走出去,到底是年紀大了,出了寢室,便隨手接過湯婆子,問抖落一身寒氣的兒子,“怎地這麽晚過來?”


    “父親,”侯爺躬身,“您還沒歇下呢吧?”


    “準備了。”老爺子坐下來,雙手在湯婆子上攏了一下,“今日應酬了整日,骨頭都酸了,到底是年紀大,熬不得,又揪心著靖廷和少夫人不知道怎麽回事。”


    崔氏出來,給他披了一件狐裘披風,微笑道:“自然熬不得,你最近在宮裏沒少勞心,勞心則傷神傷肝,至於靖廷和少夫人,你就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侯爺神色不動,拱手,“見過母親。”


    崔氏看著他,“侯爺坐吧。”


    侯爺搖頭道:“不坐了,我來請父親到書房去一趟。”


    “什麽事?”老爺子問著,打了個哈欠,“不能明日再說麽?”


    侯爺懊惱地道:“倒也不是要緊的事情,就是明日良晟便要去鮮卑了,這事兒子琢磨著總不是什麽好事,便想請父親到書房裏商議商議,或者,我們該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去。”


    老爺子嗯了一聲,著實也擔心這個孫子,便道:“那去吧,也省得妨礙你母親休息。”


    崔氏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離開,問身邊的婆子,“你覺得,李良晟明日能不能順利出發?”


    婆子胸有成竹地道:“皇上都恩準了,肯定可以出發。”


    “如今陳瑾寧栽進去了,我們的計劃很順利,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出差錯。”崔氏說。


    “出不了差錯,方才侯爺也隻說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去,也沒說不讓他去,且便是他不讓也無計可施啊,李良晟執意要去,且是奉旨去的。”


    崔氏心安下來,“也是,他總不至於抗旨。”


    “陳瑾寧那邊是逃不了的,今日秘密開審,估計還得審幾日,陳瑾寧嘴硬,便是罪證確鑿,怕也不容易招供,得上刑。”婆子冷笑。


    崔氏淡淡道:“對細作,皇上從來都是寧枉勿縱的,更何況有人證物證?此案一旦定下,侯府也一定會被皇上斥責,侯爺心高氣傲,從來都是被人捧著,一旦被斥責,朝中官員跟紅頂白,他受不得白眼,心頭有怨懟,我們拿捏了李良晟在手中,再以利誘之,不信他不倒戈。”


    “沒錯,隻要江寧侯倒戈,咱們在軍中就有人了。”婆子得意地笑著。


    崔氏舒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下,“不容易啊!”


    老爺子與侯爺到了書房,靖廷牽著瑾寧出來拜見。


    老爺子眸色一喜,“你們回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讓祖父擔心了,是靖廷的不孝!”靖廷躬身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爺子迫不及待地問。


    靖廷上前扶著他,“祖父先坐下,聽我們慢慢道來。”


    老爺子入座,道:“都坐下來說話。”


    三人坐下來之後,靖廷道:“這一次瑾寧是被常安帶走,是皇上下的旨意。”


    老爺子道:“為什麽?”


    “日前,我奉旨追查刺殺侯爺的凶手,懷疑是鮮卑細作做的,一路調查,從樵山抓獲了兩名細作,這兩名細作是皇上親審,結果,這兩名細作供認瑾寧也是奸細。”


    老爺子與侯爺聞言,大驚失色,“什麽?”


    瑾寧道:“祖父,父親,莫要擔心,此案已經水落石出,我是被冤枉的,所以皇上下旨放了我。”


    兩人鬆了一口氣,侯爺隨即慍怒道:“細作好生狡猾,既然誣陷我侯府的人?是不是想把侯府都牽涉在內?”


    “沒錯。”瑾寧沉凝地看了老爺子一眼,“細作以我的簪子,還有我肩膀上的傷來誣陷我,說我是刺客。”


    瑾寧取出簪子,遞給老爺子,“您看,這簪子熟悉嗎?”


    老爺子看了一下,臉色微變,“這是你祖母的簪子。”


    “祖母確實送過我一根簪子,和這根基本一模一樣。”瑾寧頓了一下,揚起了眸子,“隻是,這簪子如意頭上雕刻的是雲紋,而祖母送給我的,雕刻的是火符。”


    侯爺一驚,“火符?這可是鮮卑洪烈家特用的印記。”


    “靖廷知道這點,所以看到簪子的時候,他覺得有異,怕招來災禍,便為我按照模樣打造了一根,那根雕刻火符的簪子,如今被我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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