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什麽也沒說,起身直接去了偏樓。


    三步並作兩步上樓,直接衝進了倪珊珊的臥室,推開門,站在門口質問道:“你為什麽拒絕?”


    倪珊珊正坐在桌前,手裏握著一瓶紅酒,在倒酒。


    聽見薄夜的聲音,她甚至都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倒酒。


    遂即端起高腳杯,蕩漾著杯中紅酒,方才悠悠回頭望著他,烈焰紅唇揚起一抹微笑,“因為……我心裏隻有你,容不下別人。”


    事已至此,隱瞞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倪珊珊選擇坦白。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回到你身邊?又為什麽知道你要來隱族,卻沒有反抗?”


    她小酌一口紅酒,品了品酒的濃香,接著說道:“c國皇室確實對我來說是非常大的誘惑。如果……如果我沒有喜歡你,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愛慕虛榮的我自己,或許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甚至會非常開心,覺得是天上掉餡餅。可我已經不是曾經的我了。”


    她緩緩搖頭,倚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一手環胸,“被隱族的人抓起來的那一刻,我已經想到了死。所以現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的。如果僥幸能多活幾年就是最大的幸運。當然,如果逼著我嫁給c國王子,或許,我也隻有幾天的光景而已。”


    倪珊珊泰然處之。


    心態很是平靜,沒有憤怒、焦慮、痛苦。


    所有的情緒早在曾經都已經體會過了,現在麵對這些事情,她很坦然,也抱著無所謂的心。


    薄夜撐在門框上的手微微握成拳,大步流星的走到她的麵前,從她手裏搶走了高腳杯,直接將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你以為你有什麽選擇的餘地?”


    當所有人都以為倪珊珊會心甘情願嫁給c國王子時,倪珊珊卻拒絕了。


    預料之外的選擇,令薄夜有些憤怒。


    他一把揪住倪珊珊的衣領,眸光微眯,俯視著她,“你以為我為什麽把你留在身邊?不是因為我對你有意思,而是因為從一開始你這張臉就有利用價值。現在該體現你個人價值的時候,你跟我說想後退?”


    薄夜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對倪珊珊更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亦或者說,她本就是個送上門的棋子。


    僅此而已。


    麵對薄夜的暴跳如雷,倪珊珊顯得格外的淡定,“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想嫁給c國王子。”


    她不想嫁給王子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一旦嫁給c國王子,未來餘生,她便沒有了任何的念想。


    c國距離海城那麽遠,她想要見一見薄夜都沒有機會。


    從喬薇讓她整容的那一次開始,就注定是命運的轉折點,她失去了太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認定了薄夜,就不想改變。


    “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


    薄夜淩厲寒眸微眯,深不見底的瞳眸釋放著寒光,氣勢逼人。


    他本不想對倪珊珊這樣,著實是倪珊珊氣壞了他。


    “你是薄夜,除了慕淺,你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我不會對你抱有任何幻想。”


    不會覺得她拒絕之後,薄夜還會繞她一命。


    可能性太小。


    幾乎可以說是癡心妄想。


    “知道就好。”


    薄夜一把甩開她。


    轉身從一旁的酒櫃上取下一隻杯子,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喝酒的速度,就好像端著的是一杯白開水一樣。


    可想而知,男人有多憤怒。


    “我想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害過你,為什麽你對我這麽薄情?”


    如果是對慕淺有恨意,但她捫心自問,對薄夜一點的恨意都沒有。


    從一開始的利用,到最後喜歡上薄夜,想要留在他的身邊,都是被眼前男人的魅力所打動。


    那時候,倪珊珊才知道愛情的魅力,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愛,是可以讓人放棄仇恨。


    哪怕她很想利用薄夜為自己報仇,但漸漸的,被愛情所縈繞,讓她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從你整容成淺淺的模樣出現在我的麵前,便是罪過。”


    最可惡的便是那一次酒後的亂……


    大抵是薄夜一輩子的痛,無法忘記。


    嗬嗬……


    倪珊珊自嘲的笑了笑,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搖著頭,盡管臉上帶著笑容,但眼眶裏卻溢出了淚光。


    “因為一張臉,就是罪過,罪過……”


    殺人誅心。


    薄夜真的是在拿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她心口上劃過,血淋淋的口子,他卻看不見。


    “為什麽?我倪珊珊就不無辜嗎?”


    她拎著桌子上的紅酒,仰頭,豪飲一口。


    許是因為喝的過猛,紅酒從嘴角裏溢了出來,順著下巴滑落到脖頸,染濕了白色衣襟。


    她哽咽的說道:“我本來有一個美好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喬薇仇恨慕淺,就因為我的身高跟和嗓音跟慕淺差不多,她就拿我當靶子。毀了我的家人,毀了我的容貌。我自詡曾經長的不醜,可為何最後淪落至此?我又做錯過什麽?”


    她捂著自己的心髒,哭得傷心欲絕。


    眼淚嘩嘩地淌下,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或許,縱觀全局,最為無辜的人就是倪珊珊。


    但她若從一開始就站在正義的一邊,或許迎來的會是美好的結局。隻可惜誤入歧途。


    人,站在人生的轉折點,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一旦錯過,便會一錯再錯。


    聽著她的話,薄夜並沒有一絲絲的感動。


    或許這個男人本就是薄情的,隻不過對自己深愛著的女人,願意付出一切。


    除她之外,他便不會對任何人溫柔以待。


    “我恨,我恨喬薇毀了我所有,我忍辱負重的呆在她的身邊,伺機報仇。可最後呢……她還沒有死,我也不敢對她下手。”


    說著說著,倪珊珊手裏的紅酒瓶子滑落在地,她委屈的捂著臉痛哭流涕。


    “嗚嗚……我隻想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為什麽……為什麽那麽難?”


    因為失去太多,所以倪珊珊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奈何她倍加珍惜,卻沒有人給她機會。


    因為她愛的人像沒有心一樣,感受不到她的熱情似火。相反,她的熱情會讓對方反感,厭惡。


    薄夜從酒櫃上取了一瓶紅酒,起開,一手拿著高腳杯,走到陽台上,吹著和煦微風,品著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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