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你願意回來了?”姬無雲一臉震驚的問道。


    相比之前的姬望,現在的姬望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不知道姬望到底在外麵經曆了什麽,尤其是看到姬望穿得如此的落魄,他莫名的有些心疼,將手顫顫巍巍的伸向姬望,姬望趕緊將臉湊了過來。


    “望兒,這些年你在外麵都經曆了什麽,外麵的人太精於人情世故,而你又太過執拗,肯定被他們害得不淺,既然過得不如意,幹嘛不回來呢,就算你不願意傳承姬家的技藝,我還能把你怎麽著?”


    “爸,外麵這些人,可比你好對付多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外麵這個世界在我身上的真實寫照,雖然看上去破敗不堪,但它的內在有著十分豐富的東西,隻是一般人被偏見遮住了雙眼,無法發現其中的好罷了。”姬望抓著姬無雲的如枯枝一樣的手,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其實姬望的內心也充滿了感慨,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父親的手是全天下最特別的,時而堅硬如鐵,時而柔軟如輕紗,時而巋然不動,時而靈活如蛇。


    但現在抓著姬無雲的手,姬望隻能感受到兩個字,那就是蒼老。


    “不管怎麽說,別去四處漂泊了,你回來吧,這些年我也想開了,我可以沒有兒子,但是輕媱不能沒有爸爸,你不願意傳承姬家的技藝也沒關係,正如你說的那樣,你就是你,並不是姬家的一個傳承的工具。”


    “爸,你認為我如果不想通,我會這麽坦然的回來嗎?這個世界,生命和自我是兩個最大的錯覺,我身上背負著屬於姬家獨特的天賦,我就不可能是我自己,就算你不將我帶到這個世界,肯定還會有其他別的什麽人將我帶到這個世界,我根本就沒有來或不來的決定權,能夠由你將我帶到這個世界,我倍感榮幸。”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聲怯生生的聲音:“爺爺!”


    姬望聽見這個聲音,不由得虎軀一震,突然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惶恐,掩著麵身子快速的向後退,並衝蕭破天做了一個求助的手勢,蕭破天快步走到他的身邊。


    “蕭虎帥,有沒有好一點兒的衣服給我換上,然後找個地方洗個澡,我不想給女兒留下糟糕的第一印象。”姬望用請求的聲音說道,蕭破天愣了一下,不由得啞然失笑。


    或許是父女之間的心靈感應,原本專心雕刻的姬輕媱,突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於是她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來找姬無雲,剛過來,就看見一個乞丐抓著她爺爺的手。


    姬輕媱當時還以為乞丐抓著姬無雲的手是在向他要錢,所以她快步過來打算給姬無雲解圍,但是當她走進之後,居然對這個乞丐產生難以遏製的好感,甚至有衝過去抱住乞丐的衝動。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爺爺,這個時候發現那個乞丐倉皇掩麵而退,姬輕媱感到十分的納悶,對方不願意讓自己看見他的臉,難道是因為她認識他?因為她認識,所以當那個人淪為乞丐之後,就害怕被自己認出來?


    理是這麽個理,但是姬輕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她在什麽地方交過這樣的朋友,難道是從古巷出來的人,跑出來找他們,因為不懂外麵的規矩,才落魄成這個樣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爺爺,他是誰啊,怎麽感覺怪怪的。”姬輕媱走到姬無雲的麵前,一臉疑惑的問道,隨即她不經意的看了姬無雲一眼,駭然發現姬無雲臉上居然有淚痕。


    長這麽大,姬輕媱還沒看見姬無雲流過眼淚,這不是受天大的委屈,爺爺能流淚?


    想到這裏,姬輕媱頓時氣憤填膺,她露胳膊挽袖子,拔腿要去追姬望,卻被姬無雲一把抓住。


    “王八蛋,居然敢欺負我爺爺,當小姑奶奶不存在是不是,有種你別跑啊,分分鍾打爆你的狗頭。”姬輕媱手被姬無雲抓住了,但嘴巴卻沒有閑著,衝著姬望的背影大聲吼道。


    見姬輕媱居然罵自己的父親王八蛋,姬無雲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忍不住笑罵道:“你罵他是王八蛋,你豈不是小王八蛋?”


    “爺爺,你糊塗了啊,我是在幫你罵他呢,你怎麽還罵我呢,他是不是從古巷裏麵跑出來的,看這背影不像是小武,也不是小齊,倒有點兒像小武的爸爸,但是小武的爸爸最崇拜你了,怎麽會將你弄哭呢?”姬輕媱掰著手指猜測這個人的身份。


    “不是他們,爺爺不是哭,隻是剛才眼睛裏麵進了一點兒沙子,現在沒事兒了,你看,你現在都累成灰姑娘了,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我帶你見一個重要的人。”姬無雲用手摸了摸姬輕媱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寵溺的說道。


    “爺爺,我這樣就挺好的啊。”姬輕媱上下打量自己,十分滿意的說道。


    “好什麽好,我都聞到你身上的汗味兒了,一個女孩兒,怎麽能有汗味兒了,應該香香的才對。”姬無雲板著臉教訓道。


    “哼,你還知道我是女孩兒啊,怎麽讓我幹那麽重的活?”姬輕媱撅著小嘴,一臉委屈的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深愛著爺爺,要幫爺爺分擔壓力,她才不會做那麽繁重的活呢,雖然是她心甘情願,但是內心的抱怨還是有的。


    姬無雲聽到這裏,不由得眼前一亮,姬望這個時候出現,簡直是雪中送炭,他清楚姬望的天賦,就算這些年他從來沒接觸過木匠活,但就憑他的天賦,也足以甩掉外麵這些木匠好幾條街。


    除了天賦之外,姬望從小經受過十分專業的訓練,隻要他願意插手這個項目,這個項目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就不再是什麽難事兒了。


    “快去換衣服,隻要你能讓待會兒要見的那個人高興,你手上的活就不用幹了,他會幫你幹。”姬無雲笑著對姬輕媱說道。


    一聽到這樣的好事兒,姬輕媱自然變得十分的興奮:“真的,這也太好了,不對,爺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接手我手上的這些工作?”


    “別人不可以,他可以,他是爺爺早年的徒弟,手藝比你還要好一些。”姬無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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