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見顧雪不答,他又說道:“看他的樣子,也是生不如死。隻怕葬禮那天,也不見得陳驕能出來吧,安排一下,讓我跟陳驕見麵。”


    顧雪臉白如紙,陳立似乎對一切都清楚,所有的計劃,好像都被陳立說中了。


    明明知道是個坑,陳立還跑回來,為什麽?


    顧雪的心裏在打鼓,她是真的看不懂這個小兒子了。


    “你……”顧雪欲言又止。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在眼前,怎麽選,就看陳家了。”陳立淡淡拋下一句,轉身離開。


    顧雪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還在回味陳立所說的,救命稻草,話都說得這麽直白了,她相信陳立肯定知道一些什麽。既然這樣,陳立為什麽還要回來?


    難道他不知道,陳家上下,就沒人盼著他好麽。這裏對於陳立來說,無異於龍潭虎**,是絕對的危險之地。


    莫非,陳立有了應對之策?


    陳立離家三年多,就算他在外麵拚命發展,又能有多大成就?在海州那樣的地方打拚,終究難成氣候。在陳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顧雪知道北城集團的事,但是一個小小的高明,又能翻出什麽浪?


    那麽,陳立所說的救命稻草,又是什麽意思?顧雪實在想不出來。


    她盯著永遠不能清醒的陳鵬,悠悠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不對路,好像總要發生什麽事。”


    “當初那個臭道士胡言亂語,讓你受夠了偏見,從此老太太開始仇視你……但是,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媽親生的。”


    陳家兄弟十歲之時,一名雲遊的大師找到蘇娥,非要替兄弟倆卜卦。結果說陳驕是天之驕子,是陳家的希望;陳立則是成了陳家的災星,會使陳家落得萬劫不複的境地。


    也因此,蘇娥極度仇視陳立,要不是陳立也是陳家子孫,她早就把陳立趕了出去。自那之後,蘇娥再沒有把陳立當成她的孫子。


    陳驕是極善觀察之人,他有意討好蘇娥,從此便是萬千寵愛在一身。而陳立,在蘇娥看來,簡直比仇人還可惡。


    當年的事,已經不可考,重點是,蘇娥都相信了。


    “現在看來,臭道士肯定說錯了,陳驕是個敗家子,陳立才是陳家的希望。”顧雪喃喃道。


    對海州之事,顧雪所知並不多,隻知道不少事與陳立有關,在辦事方麵,陳驕完全不能與陳立相比。


    蘇娥對陳立的成見太深,哪裏肯承認陳立呢?


    顧雪現在隻希望一切順利,待陳驕出獄後,洗心革麵,真正的挑起陳家的大梁。


    “請你,保佑陳家。”顧雪淚如洗,拔掉了陳鵬的氧氣插頭。


    陳鵬的臉色慢慢發生變化,一陣細微的抖動後,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良久,顧雪拿起手機,打給了蘇娥。


    “媽,陳鵬走了。”顧雪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


    電話那端的蘇娥沒有說話,她沉默一會,才道:“把消息放出去,我讓人去打點一番。”


    陳鵬是蘇娥的親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蘇娥也是悲痛的,但是,她為了拯救孫子,犧牲這個植物人兒子是有意義的。


    陳鵬的死訊很快在燕都傳開,大多數人對這個消息反應平淡。一個人成了植物人,隻能憑著醫療器械和藥品吊著小命,絕對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蘇娥的電話已經打到有關部門,提出要保釋陳驕,讓他出來奔父喪。但是,對方的態度堅決,根本不予放行。這讓蘇娥十分震怒,一時間,她也沒有什麽法子。


    她是犧牲了兒子的性命,才換來這個機會,要是這招行不通,她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笑話。


    次日,陳家老宅大辦喪事,燕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很多。


    陳立則被蘇娥令人禁足在房間裏。


    直到下葬當天,陳立也沒有出過房門一步。至於什麽搬運靈位等,也沒有陳立的事。


    在蘇娥看來,陳立早就被趕出去,不是陳家人。這回要不是想利用陳立換出陳驕,她是絕對不會把陳立弄回來。


    葬禮完成後,蘇娥親自到了陳立房門前。


    “不肖子孫,滾出來。”蘇娥手中拐杖重重一頓,喝斥道。


    陳立打開門,神情淡淡:“我已不是陳家人,這會又說什麽不肖?”


    蘇娥聲音更冷:“要不是陳驕要見你,老身才懶得理你。你有這樣念舊的兄長,你應該要慶幸。”


    陳立大笑,都什麽時候了,狐狸尾巴都要露麵了,還在用著這樣幼稚可笑的借口。這樣的理由,她捫心自問,她自己信嗎?


    陳立什麽話也不說,他主動坐進了門口的加長林肯。


    林肯車開走後,顧雪忽然覺得心驚肉跳,肯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媽,我總覺得不對。”顧雪看向蘇娥,表達了她的擔憂。


    “別多想,外人是看不出他們的不同的,你放一萬個心。吩咐下去,廚房多弄幾道驕兒愛吃的,我很久沒有跟我的乖孫兒一起吃飯了。”蘇娥越說越高興,開始指揮眾人辦事。


    慶豐監獄,是燕都第二大的監獄,守備森嚴,管理嚴格。


    陳立到了慶豐後,有人直接把他帶到了獨立的探監室中,隔著厚厚的玻璃,陳立很快看到陳驕出現在玻璃後麵,讓他驚訝的是,很快有人把玻璃打開了,陳驕直接走了過來。


    陳立吃驚地看著陳驕走到他麵前,沒有任何人看管著陳驕,似乎這裏是他的家一般。


    “陳立,你怎麽才來?可把老子害苦了。”陳驕看到陳立,立刻破口大罵,絲毫沒有半點把陳立當家人的樣子。事實上,蘇娥對陳立什麽態度,陳驕都看在眼裏,有樣學樣之下,他對陳立能有好感,才是怪事。


    “少廢話。”陳立淡淡地道。


    陳驕冷笑一聲:“蠢物,你為什麽來這裏,還沒明白嗎?你長一個腦袋,不會想問題嗎?陳家怎麽有你這樣的廢物。”


    陳立冷冷地道:“我早不是陳家人,你這麽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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