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守夜的小廝、侍女困的打起了盹,夜色深沉,除了冷涼的夜風吹過,再沒有其他動靜。


    室內卻依舊亮著燈,晏安毫無睡意,燭光映照在他俊逸的麵上,長睫在眼瞼下灑下一片陰影,越發顯得他輪廓深邃。


    他耳畔回想起白日晏大郎和晏三郎對他說的話:“遇樂院裏的行李已收拾妥當,表妹明日便隨著姑父、姑母啟程。”


    嬈兒要離開開封了,她定是對他生氣又失望。


    一貫氣宇軒昂的晏安,今夜卻顯得清冽蕭瑟,他眸光沉沉,落在門口。


    雖已過了正月,一早一晚仍有些刺骨的冷,晏安肩上的衣衫卻單薄,好像感覺不到寒冷似的,他出神的沉思著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起身,推開門出去,燭台上的光亮被鑽進屋內的夜風吹的四處搖曳。


    外屋的侍女、小廝聽見動靜,“公子,外麵冷,您披件衣衫再出去吧。”


    晏安一言不發,匆匆接過侍女手中的衣衫,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的步伐很快,快步出了院子,穿過幾重月洞門,又過海棠林,到了遇樂院。


    等到了薑嬈的屋門前,晏安腳步變得遲疑,頎長的身姿立在門前,神色踟躕。


    嬈兒該是睡下了吧,他有許多話想要多薑嬈訴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把戰爭、天子的命令等等統統拋在腦後,告訴薑嬈,他不想延後婚期,他也不想讓薑嬈回去南陽。


    可是,他不能說出口。


    屋內的薑嬈剛剛睡下,因著心裏存著事,她沒有什麽睡意。


    白日那麽多人前來安慰她,與她道別,可她心中最盼著見到的那個郎君,遲遲未出現。


    薑嬈該是對他有氣、有埋怨的,可是她還盼著晏安能夠對她有個解釋。


    兩人之間濃情蜜意,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哪能一朝一夕就割舍掉?


    她方才聽見了門外細微的腳步聲,這是不是二表哥的腳步聲?


    薑嬈咬著唇,二表哥不是要讓自己回去南陽嘛,還要和自己延後婚期,再說都這個點了,他也該睡下了吧,他怎麽可能此時出現?


    即便這樣想著,薑嬈仍放不下心中的期冀,她遲疑了片刻,下榻點亮了燈。


    晏安眼前漆黑的一片,突然亮起了微黃的光,光亮透過窗紙傳出去,窗紙上映著女郎纖嫋的身姿。


    晏安注視著窗紙上女郎的身姿,他抬手叩門的那一刻,“咯吱”一聲響,打破了夜色的沉謐,薑嬈推開了屋門。


    女郎的秋眸看見晏安一愣,果真是他。


    女子的心思就是這樣,不見郎君的時候盼著他來,等郎君出現在麵前時,又起了一股氣。


    薑嬈垂下眼簾,不看他一眼,“你來做什麽?”


    “嬈兒。”晏安見她隻著寢衣,恐薑嬈受冷,欲將臂膊上搭著的衣衫給她披上,薑嬈卻避開了他的動作。


    晏安靜默了片刻,複又出聲,“是我對不住你。”


    薑嬈語氣帶著冷意,“莫說成了親的夫妻還有和離的,況且你我也隻是未婚夫妻而已,你不願言明緣故便罷了。”


    “回想你我二人的相處,不過大半年時間,起先我們感情正好,難免會昏了頭腦,又因著有陛下的賜婚在,自然而然的想要結為連理。”如今趁著這一時機,冷卻一下倒也正好,你我都謹慎的思考一段時間,若你我實在走不到一起,及時止損也是正確的。


    薑嬈一貫在他麵前言笑晏晏,可如今她這般冷著臉,還說什麽及時止損、與他分開。


    聽到薑嬈這番話,晏安心頭好似被人用力捏著,揪心的又酸又澀。


    他喉結動了動,忍著內心的酸澀,“嬈兒,並非我不願告知與你,實在無法言明。待一切事情結束後,倘若我”,晏安頓了一下,“到時我會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


    薑嬈冷靜的出聲,“表哥,我方才那番話不是氣話。誠然,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明白你為何要延後親事。但,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我二人,應當好好思量一番。你不必顧忌太多,若最後我們二人沒有走在一起,也隻是有緣無分罷了。”


    晏安薄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最終並沒有說出口,兩人之間又沉默起來。


    “嬈兒,我心裏唯你一人,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也是你。等一切事情結束後,要打要罰都由你決定。”晏安篤定出聲,“明日啟程,路上小心,萬般珍重,我會盡快去南陽接你回來的。”


    “夜深了,表哥回去吧。”薑嬈抬眸看了他一眼,關上了屋門。


    晏安從遇樂院回去後,一夜未睡,他本欲打算第二天送薑嬈一程,不料天蒙蒙亮,宮中又來了人,讓他進宮商議有關行軍事宜。


    他不合一眼,匆匆出了府。


    除了晏安和徐氏,晏府的人都來為薑嬈等人送別。


    “外祖父,嬈兒不在您身邊,你更要身體健健康康的。”薑嬈戀戀不舍的對著晏老國公道。


    晏老國公三子一女,最讓他憂心的便是在南陽的晏氏,還有薑嬈和薑綰這兩個外孫女。


    他精神矍鑠,“嬈兒,你是我們晏府認定的兒媳,外祖父可舍不得讓你回去,你一走,外祖父吃飯都不香了。”


    薑嬈盈盈一笑,阮氏上來拍著她的手,接過話,“嬈兒,舅母也舍不得你離去,二郎是個混人,他讓你生了氣,舅母和你舅舅一定會好好訓他一頓的。”


    俞昭也在,她湊近薑嬈耳邊,低聲道:“嬈兒,你放心,我會替你看好晏安的,他若敢負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晏大郎等兄弟幾個一一向薑嬈、薑綰、薑侯爺和阮氏道別。


    自打府上來了薑嬈這個表小姐,薑嬈溫柔又善良,心靈手巧,又好相處,還時不時給他們做好吃的吃食,煮的茶也好喝,還送給他們小禮物。


    他們兄弟幾個都愛湊在薑嬈身邊,這次薑嬈離去,他們很是不舍。


    晏三郎不舍的道:“表妹,三表哥盼著很快再與你見麵的,到時候三表哥帶著你去如意樓吃頓大餐。”


    薑嬈輕輕一笑,“三表哥還有幾位表哥若有空,也可以去南陽一趟,到時我做東,帶著幾位表哥好好逛一逛南陽城。”


    薑嬈的三位舅舅也與薑嬈和晏氏說著告別的話,晏安的父親晏仲更是慚愧,“小妹,妹婿,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教育好二郎。正如父親所說,嬈兒是我們晏家認定的兒媳。”


    晏氏善解人意的寬慰道:“年輕人,有所摩擦很正常,大哥勿要介懷。嬈兒本就年紀不大,之前我和夫君也商議著多留她兩年,這下倒好,她也能多陪著我們夫妻二人了。”


    在眾人圍著薑嬈、晏氏等說話時,晏三郎不斷抬頭張望,心裏嘀咕著,二哥去哪兒了,怎麽還不出現,表妹都要出發了。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送別的話是說不完的,等到了啟程出發的時間,薑侯爺、晏府和薑綰依依不舍的頻頻回望,揮手與晏府人告別,這才上去馬車。


    薑嬈環視一周,沒有看見想要見到的那張麵孔,她心頭湧現一股沮喪,二表哥都不想要見自己最後一麵嗎?


    等她正準備踏上馬車的那一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晏三郎欣喜的聲音,“二哥,你去哪兒了?表妹和姑父姑母要出發了。”


    晏三郎對著他擠眉弄眼的示意,我的好二哥啊,你快將表妹留下吧!


    薑嬈佯裝漫不經心的看了晏安一眼,他還是昨夜與自己見麵時的那身裝扮,並沒有來得及換一身衣衫,眉宇間有些疲倦,總是光潔的下巴此時冒出來青色的胡茬。


    看樣子,晏安昨夜應是沒有歇息,今個又一早出了府。


    晏安衝著馬車上的薑侯爺和晏氏輕輕頜首,他來到薑嬈麵前。


    墨眸看著麵前的女郎,拿著一盒木匣遞給薑嬈,“這是你最愛吃的五芳齋裏的糕點,路上肚子餓的時候吃上一些。”


    晏安在宮中商量行軍事宜的時候,心中還記掛著薑嬈。


    他作為領軍,不管是隨行的將士名單、還是糧草、兵馬等等一係列事情,都要讓他過目。


    他急迫的布置好一切,趕著時間出了宮。


    等他路過五芳齋的時候,他知道薑嬈愛吃這家的糕點,幸虧今個排隊的顧客不多,他匆匆賣了糕點,趕回府上。


    還好,嬈兒還沒有出發,他還可以見到嬈兒最後一麵。


    薑嬈接過來這盒糕點,客氣的道了一聲謝,“多謝表哥。”


    晏安想像往常二人相處時的那樣,揉一揉她的腦袋,卻硬生生的沒有抬起手掌。


    他克製住心頭澎湃的情緒,抑製住欲吐出口的那一句“嬈兒,我喜歡你”,而是道:“路上小心。”


    薑嬈澄淨的眸子注視著晏安,這是兩人鬧矛盾的這幾日來,她第一次正眼打量晏安,二表哥麵上的疲倦濃濃,他應該很辛苦吧。


    “表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再見了。”說完這話,薑嬈上了馬車。


    馬車簾子掀起又落下,將晏安的視線阻隔在外。


    晏安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身子一動不動,直到馬車消失在拐角處。


    晏三郎走過去,“二哥,表妹走了。”


    是啊,嬈兒走了,晏安心頭澀澀的。


    晏三郎又道:“二哥,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情,你一定要將表妹帶回來。”


    “好。”晏安輕輕應了一聲,語氣卻含著堅定。


    他自以為是的不願因著自己萬一有什麽意外而耽擱薑嬈,以為延遲親事、讓薑嬈回去南陽是為了她好。


    可薑嬈離去的那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不舍,他不舍得就這麽放手,他要好好的、盡量的、安然無恙的回來,到薑嬈麵前向她認錯。


    馬車平穩的經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出了厚重的開封城門,朝著南陽城出發。


    車內放著暖爐,簾子又厚實嚴密,冷風無法鑽進馬車內,薑嬈看著木匣裏的糕點發呆。


    她對晏安當然有氣,但她知晏安的性子,若無必要的事情,晏安是不會這麽對她的。


    薑嬈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她不明白,晏安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非要自己一個人承擔而不願告訴她呢?


    薑嬈恍惚間想起了初去晏府時做的那個預知夢。


    當日那個預知夢顯示,也是在這個時節,自己隨著薑侯爺和晏氏從開封回去了南陽,在回去南陽的途中,薑嬈悶悶不樂,心情並不暢快。


    回去南陽城後,似是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些事情薑嬈並沒有夢到。


    又過了一段時日,薑嬈在薑侯爺的主張下,找了一個贅婿上門,這個贅婿是薑侯爺看重的部下,名江琛。


    薑嬈對這門親事並不上心,答應嫁給江琛,也是因著不讓薑侯爺和晏氏擔憂而已。


    哪怕與江琛定了親,她麵上清愁連連,極少綻開笑顏。


    甚至在與江琛成親的前一日,南陽城被歹人攻入,一時間城內百姓到處逃竄,哀嚎聲不斷。


    與此同時,她的未婚夫江琛提著刀闖進她的閨閣,一步步朝著薑嬈走近。


    刀刃上殷紅的血漬滴落,江琛麵上的表情莫測又陰鷙,無端的令薑嬈心慌。


    夢境在這裏戛然而止,後麵的事情薑嬈不得而知。


    做這個預知夢的時候,薑嬈初去晏府,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若不是薑嬈偶然想起,她怕是早就將這個預知夢拋到腦後了。夢中之事,是真是假亦暫時無法驗證。


    但有一點,夢中的她悶悶不樂的回去南陽,與如今倒是對上了。


    可她已經與晏安得了皇上的賜婚,薑侯爺又為何再次為她張羅親事?


    除非,除非晏安與她解除了婚約,亦或是晏安出了什麽意外不在人世,那她與晏安的婚約自然作廢。


    想到這兒,薑嬈沒來由的心頭起了一陣恐懼,二表哥會出什麽意外?二表哥為什麽會遇到意外呢?


    “嬈兒,你在想什麽呢?”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一人上了馬車。


    “母親。”薑嬈從思緒中回過神,“女兒沒想什麽。”


    晏氏打量著薑嬈的神色,“一男一女走到一起,本就有許多磋磨,哪能一帆風順?”


    “我觀二郎是對你有意的,不管你們二人最後能不能走在一起,至少現在你們二人的感情沒有摻雜一絲虛情假意。二郎既然這般說了,不妨給他一個機會。”


    晏氏並非胳膊肘往外拐,她正是深知薑嬈和晏安的性情,唯恐他們兩個因此離了心。


    “母親,您與父親無需為女兒擔憂。”薑嬈反過來安慰晏氏,盈盈一笑,“女兒不是莽撞的人,回到南陽也是一樁好事。女兒好久沒有回家了,借著這個機會伴在您與父親的膝下。”


    晏氏笑道,“好,你父親巴不得你留在府上一輩子呢!”


    她見薑嬈眉宇間沒有什麽憂愁,便放下了心。


    被晏氏這麽一打斷,薑嬈剛剛的思緒也被迫終止,現在想也想不明白,她暫時將所有的疑惑放在心中,隻等找到合適機會慢慢解開夢中之事。


    一路上薑綰時常伴在薑嬈身旁,哄她開心,這麽一來,路上的行程倒也不算乏味。


    “綰綰,你可與裴大人道別了?”薑嬈不是那種感情受挫就要沉浸在傷心難過之中的女郎,她恢複的很快,非但不需要薑綰在一旁哄她開心,而是關心起了薑綰的感情狀況。


    薑綰害羞一笑,一幅小女兒的姿態,“裴大哥說他會好好表現的,會定時給我寫信,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等一年後他做出一番成績,就來上門提親。”


    看著薑綰高興的模樣,薑嬈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綰綰終於找到了良人,姐姐為你高興,希望綰綰可以與你的意中人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晏府這邊,薑嬈離去後,阮氏麵上的笑容少了不少,“大郎忙著準備親事,二郎整日不知在忙些什麽,沒有嬈兒這麽貼心的侄女在身邊,我一看見你就生氣。”


    晏安的父親晏仲覺得很是無辜,“這又關為夫什麽事?”


    “二郎惹了嬈兒生氣,誰讓你是他爹呢,子不教,父之過,這就是你的錯。”阮氏找不到晏安,隻能連帶著對晏仲看不順眼了,所有的氣出在了晏仲身上。


    “好好好,是為夫的錯。”晏仲很有眼色的立即認錯,在家中,自己夫人說的話總是對的。


    自打薑嬈離去,距離行軍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晏安格外忙碌,大事小事都需要他處理。


    一連忙了幾日,這夜,他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


    晏安陪著晏老國公下了一盤棋,這一段時日以來,他肩上膽子太重,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開越多,他已經很久沒有一絲舒心了。


    晏老國公手執黑棋,“二郎,你是祖父看重的孫子,祖父知你必定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你不願說,亦或是你不能說,祖父不怪你。隻是等你忙完了事情後,一定要將嬈兒帶回來。”


    晏安頜首,“祖父,孫兒會的。”


    等從晏老國公那裏出去後,好不容易有了歇息的時間,晏安一時間竟不知該去向何處。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想起往事。


    他不想回到自己的書房,薑嬈未離去的時候,常在書房裏伴著他一起看書寫字,他格外喜歡和薑嬈在一起。


    可薑嬈不在,晏安覺得書房變得清清冷冷的,如今書房裏隻有孤零零的他一人。


    踏著月色,晏安不知不覺走到了遇樂院,總是亮著燈的遇樂院,此時隻有門前熹微的一盞燈,沒有了嫣嫣帶笑、風姿綽約的女郎。


    晏安推開院子,進去薑嬈居住的屋子,清冽的月色透過屋門照在地麵上,猶如地麵堆積了一灘淺色的積水。


    晏安環視一周,屋子收拾的井然有序,薑嬈帶走了所有東西,已經沒有了她生活過的痕跡。


    晏安恍然有種感覺,薑嬈走的這麽決絕,她帶走了所有的東西,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唯獨留下了自己。


    院中的秋千,嬈兒以前最喜歡在這上麵曬太陽:紫檀木雕花小塌上,薑嬈常在這裏看話本子:這張案桌上,嬈兒在這裏做過口脂,他還嚐了下薑嬈朱唇上口脂的味道,口脂的味道有些怪,可塗抹在薑嬈的唇上,晏安覺得甜甜的。


    如今,女郎已經離去了,隻有這些回憶在他腦海中。


    如水的月色照在晏安麵上,越發顯得他麵容清峻。


    他出去屋子,去到院子裏,突然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攔著他抬起的腳步,爬在他的錦靴上。


    晏安垂首一看,是他送給薑嬈的那個小兔子。


    晏安俯下身子,將小白兔抱在懷中,帶著她回到了自己屋子,“嬈兒將你留下了,隻剩下你陪著我了。”


    晏安將這種小兔子帶回去,讓侍女秋霽精心照顧,他偶有閑暇時,也常喂小兔子吃食。


    他將所有的精力用在行軍前的準備,務必做好一切準備,這場戰役,他一定要活著回來,將薑嬈娶回去,再也不與她分離。


    十幾日的路程後,薑嬈到了南陽,一切的日子和以往一樣,她去與許久不見的南陽貴女見麵,晨昏定省,每日清晨去陪著身子不太康健的祖母說一會兒話。


    隻是薑家二房,也就是薑嬈的二叔二嬸,對著她冷嘲熱諷了,“定了成親日子還延期的,二嬸生平倒是隻見過你這一例。可見啊,人要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兒,殊不知,是一場笑話。”


    自打薑嫿嫁給了淮陰侯祁信,閨女成了侯夫人,薑家二房覺得自己有了靠山,不需仰仗薑侯爺的鼻息而活,漸漸的越發高傲,不再如以往那般親厚和善。


    薑嬈眉眼一挑,“二嬸這話,莫不是再說你自己?”


    薑二夫人臉色不太好,“二嬸這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成親的日子延後,丟的不僅僅是你的臉麵,還是咱們薑家的臉麵,傳出去外人會怎麽看咱們薑家?我們韞兒還沒定親呢,要是因此有了影響,這可怎麽辦。”


    薑嬈不見生氣,小呷一口茶水,悠悠然道:“原來二嬸還知道要臉啊!薑府的臉麵,早就被四妹妹丟光了。”


    薑嬈一說起薑嫿,薑二夫人神色有些尷尬,薑嫿用自己的清白勾搭上淮陰侯,這確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薑二夫人陰陽怪氣,“我是你二嬸,嬈兒去了開封一趟,脾氣越發的大了,二嬸不過說了幾句話,你越發不愛聽了。”


    薑嬈笑出聲,“聖上賜封我為福寧郡主,身為郡主,有些脾性也是應該的,不然也就辜負了陛下的封賜。二嬸說話也該注意些,不是什麽話都可以亂說的。”


    “我是你侄女,不和你計較,可若是被其他人聽到了,倒是要取笑二嬸不知尊卑、言語刻薄、不懂禮節了。”


    薑二夫人氣的夠嗆,這個薑嬈,真是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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