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連整個地球都被拆遷了,何必再糾纏這些呢?當時拆遷我就沒當回事,照舊雲遊四方寫作,僅回來代表父母開過一次會。


    我想,我已經不厭惡他了吧。


    "可以離開了嗎?我們說話過程中呼出的濕氣,會影響壁畫的保存。"


    "等一等!"羅浩然關掉電燈,陷入黑暗中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地下這些幸存者中,也隻有你能為我做這件事!"


    "什麽事?"


    突然,他的手搭上我的肩頭,死人一樣冰冷......


    數小時後,我的手腕頗為酸痛,中指上還殘留墨跡,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那一晚,我把莫星兒帶到廣播室,看著她的眼睛,想起壁畫中被烈火灼燒的女子。


    她為自己點播了一首《今夜無人入眠》。


    安德烈·波切利的歌聲中,我的欲望變成憤怒的小鳥,竭力撲扇著翅膀,縱然南牆也要一頭撞去。


    我親吻了她的額頭,帶著她進入未來夢大酒店,存放行李的小房間......


    莫星兒把自己交給了我。


    最瘋狂的時刻,我突然看到了一張臉--那張酷似她的迷人臉龐,卻是在地底最深處的壁畫上,被一團火紅色的光焰照亮,她坐在燃燒的車裏向我呼喊,那是最後的掙紮,可我看著她無能為力,因為自己也被綁在火刑柱上......


    後半夜,短暫的激情退潮,欲望如同一個縮小的皮囊,心裏空白了一大塊。我還能給她什麽,除了瞬間的歡愉?未來會怎樣?是否還有明天?我不能給她未來,在世界末日誰都做不到!於是,耳邊響起了那晚教授跟我說過的話--如果我們在地下生兒育女?我與莫星兒?


    聽著黑暗中她沉沉的呼吸,我隻剩下無盡的悔恨......


    忽然,傳來什麽聲音。莫星兒也醒了,我裝作剛剛醒來,穿好衣服衝了出去。


    接著是最恐怖的發現--哈根達斯店裏的五個重傷員,有四個被人殘酷地殺害了,唯一幸存的塌鼻子老頭,說凶手竟是洗頭妹阿香!


    我與莫星兒、羅浩然,還有應聲而來的小光與陶冶,組成一支搜索隊,帶著各種武器去尋找阿香。我們先發現楊兵因車禍死在地下三層,又在丘吉爾的幫助下,在地下一層接近了阿香。


    她主動攻擊了莫星兒,我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在扭打的過程中,我抓著她的刀子刺入了她的心髒。


    她死了。


    希望這一切都隻是幻想,或是昨晚還未曾醒來的噩夢。可是,我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插在阿香胸口的刀柄、圍攏上來的小光與陶冶、莫星兒驚恐的眼神......什麽也不用說了!


    我仿佛失去知覺,渾身麻木地跪在地上,向死去的阿香磕了個頭。每個人都不該輕易地死去,即便剛犯下了深重罪孽。


    他們都恥笑我,包括莫星兒,笑我這個三流作家寫了許多關於謀殺與死亡的推理小說,卻無法麵對真正的殺人--也許絕大多數寫犯罪的作家,在生活中都謹小慎微,我們隻能在文字的想象中,把殺人描寫為一項精致而富有藝術氣息的工作,就像文藝複興的大師們在創作《蒙娜麗莎》或《大衛》,但那隻是小說!


    一旦你殺了人,你的生活就完全變了。


    最奇怪的是,阿香明明可以刺死我的,卻為何突然停下?刀尖在刺破我的心髒前收回,我才有機會抓住她的刀。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死於刀下。


    從阿香臨死前的眼裏,我看到了些什麽。可我不敢回憶,隻要回想起她的那張臉,就頭痛欲裂。


    這是世界末日的第四天,我幻想中的理想國正在漸漸倒塌,就像我自己也因為殺了人而變得千瘡百孔。


    莫星兒整晚都伴著我,但我不知道這樣的時光還能有多久。


    如果,還有明天?


    這天夜裏,我很早就睡著了,直到淩晨,才被三樓走廊的吵鬧聲驚醒。我披著衣服衝出來,見到莫星兒一身肮髒的白裙,玉田洋子正用毛毯將她裹住。


    莫星兒看到我就閉起眼睛,低頭劇烈顫抖,我強行把她的臉轉過來,撫摸著她帶著血痕的臉頰,卻沒意識到我自己也在不停顫抖。她不願回答我的提問,甚至不肯讓我觸摸到她,一直往玉田洋子懷裏鑽,直到那個日本女人將我推開。


    "到底發生什麽了?"我狂暴地怒吼起來。


    不知是誰輕聲地插了一句:"她被強bao了。"


    這句話像一把鐵錘,重重砸在我的脊梁上,讓我幾乎跪倒在莫星兒麵前。


    沉默片刻,她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許鵬飛。"


    我要殺了他!


    用鐵棍敲破他的腦袋?用刀子捅爛他的肚腸?用匕首挑出他的心髒?用鋸子分割他的四肢?用鋼絲絞斷他的脖子?對了,別忘了用瑞士軍刀將他閹割掉!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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