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識到這點,哪怕葉卿想知道葉建鬆到底捅了什麽簍子,也沒敢直接問蕭玨。


    她套話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庶兄?”


    蕭玨眉峰攏了攏道:“他跟楊相的門生私交甚好,又毒死了大牢裏能指證楊相的幾個犯人,若論罪,已與謀逆無異。”


    葉建鬆是前年考上的進士,不過隻是個同進士出身,一直在刑部侍郎手底下當差。


    聽到蕭玨這番話,葉卿下意識捏緊了粉拳。


    謀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自己現在上了皇家的戶口本,但真要一竿子全部打死,隻怕整個葉家都逃不脫幹係。


    看到她這幅驚駭的樣子,蕭玨覺得有趣,卻也不忍嚇她,便道:“此事朕會酌情處理的。”


    “多謝陛下!”葉卿稍微鬆了一口氣。


    隻要牽連不上整個葉家,她也不想為葉建鬆求情。何況蕭玨給出的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便是再求,在原則問題上蕭玨也不可能讓步。


    原皇後跟葉家本就不怎麽親厚,至於葉家對她的態度,看葉尚書就知曉了。


    蕭玨不知葉卿心中的想法,見她沉默,以為她是憂心母族,沒再多言。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又到三更天了。


    他對葉卿道:“我去淨房沐浴,你先睡吧。”


    葉卿點頭,又喚人進來放熱水。


    等蕭玨沐浴完出去時,發現葉卿還沒睡。


    這讓蕭玨心中頗為怪異。


    “陛下,臣妾幫您擦頭發吧。”葉卿打著嗬欠上前。


    “既然困了,為何不睡?”話雖這般說著,他卻已經極為自然的把帕子遞了回去。


    當真是“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葉卿嘴角抽了抽,彩虹屁還是一溜兒一溜兒的吹:“陛下每天操勞國事,臣妾能為陛下的分擔的,也隻有這些了。”


    才怪。


    她隻是覺得自己都已經熬到這時間點上了,卻先皇帝一步睡,那這大半夜的豈不是白熬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幹脆就等上了。


    蕭玨眸光幽幽,抿著唇沒有說話。


    自古帝王皆多疑,他的多疑比起先帝,隻有更甚。


    葉卿此舉,在他看來,似乎是想刻意討好他,進而給葉建鬆求情。


    屆時葉卿若是開口,他必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蕭玨心中有個冰霜小人巍然不動。


    隻是感覺到那股輕柔擦拭自己頭發的力道,還有她無意間觸摸到他頭皮的指尖……蕭玨覺得吧,求情這事兒其實也不是不可商量。


    葉卿像給大狗搓濕漉漉的毛發一樣,用帕子裹著皇帝的頭發使勁兒搓,因為蕭玨發量驚人,她還累得不輕。


    偶一低頭,發現皇帝的表情竟然還十分享受。


    葉卿內心有點複雜。


    好不容易擦幹了頭皇帝的頭發,葉卿覺得今個兒的殷勤算是獻到位了,就把帕子擱下,帶著濃濃倦意道:“陛下,夜深了,歇息吧。”


    一直在等葉卿開口求情的蕭玨聽到這句,神色還有點懵逼。


    隨即眉頭又鎖了起來,這是在欲擒故縱?


    看來他的皇後段數還不低。


    蕭玨看了葉卿一眼,冷淡“嗯”了一聲。


    聽說女人最會在床上撒嬌了,他的皇後也是這樣打算的?


    等二人並肩躺在床上,蕭玨閉上眼假寐,但全程都豎著耳朵聽葉卿的動靜,按理說,她是時候做點什麽了。


    但是他等啊等,隻等來旁邊的葉卿綿長的呼吸聲。


    蕭玨不開心了,刷地睜開眼,側過頭盯著熟睡中葉卿。


    不對勁兒,她怎麽可能什麽不做?


    難不成是太蠢,忘記找他求情了?


    想起她平日裏貪吃又貪睡的模樣,蕭玨覺得自己的分析很有可能,於是他大發善心想叫醒她。


    蕭玨覬覦葉卿那雙白嫩嫩的爪子已久,抬起她的手就在她肉乎乎的手指上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睡夢裏葉卿嚶嚀一聲,抽回手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起來,含糊不清道:“飯團,別鬧……”


    在宮裏的時候,飯團睡醒了就不許她睡,要麽蹲她枕頭旁喵喵喵叫一早上,要麽就咬住她的衣服想把她扯起來。有時候還會失誤咬到她的手指,不過從來沒有咬破過就是了。


    意識到自己被當成了那隻蠢貓,蕭玨臉色更不好看,她幹脆伸手捏住了葉卿小巧的鼻子。


    呼吸不暢,葉卿奶貓似的哼唧了兩聲。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飯團咬了她手指一口,還出血了,她想找塊創口貼把傷口貼上,奇跡般的是她竟然在古代找到了創口貼。不過那創口貼不咋聽話,沒貼她手指,反而貼住了她鼻孔。


    葉卿很努力想把那該死的創口貼撕下來,但都是徒勞。


    最終她被憋醒了,瞪圓了一雙眼盯著半支起身體捏住她鼻子的蕭玨。


    蕭玨收回手,全然沒有一點罪魁禍首的自覺,反而慢悠悠道:“皇後是不是有什麽事忘了跟朕說。”


    葉卿努力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那顆露在被子外的小腦袋。


    蕭玨神色更不好看了。


    他有些鬱悶的躺了回去:“那皇後繼續睡吧。”


    葉卿倒是想睡,不過這皇帝大半夜的把她鬧醒就為了問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思來想去也沒找到眉目。


    屋角留了一盞燭火,平日裏不起眼,但在這萬籟俱寂的黑夜裏就顯得格外明亮。


    葉卿猜測或許是皇帝覺得太亮了睡不著?畢竟她大學時有個室友睡覺的時候就半點光線都不能有,否則就失眠。


    葉卿悉悉率率爬起來:“臣妾去把屋角的蠟燭滅了吧。”


    誰知蕭玨幾乎是有些驚慌的喊了一聲:“不必!”


    他這一聲嗓門格外大,倒是把葉卿給驚著了。


    今夜是墨竹守夜,她在外間問:“陛下,娘娘,可是有吩咐?”


    意識到自己方才那一聲太過失態,蕭玨把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再說話。葉卿隻得答道:“無事,退下吧。”


    墨竹這才退下了。


    葉卿重新縮回被窩裏,蕭玨把頭扭向一遍,葉卿側過頭也隻能看見他一個後腦勺。


    之前蕭玨在她宮殿裏過夜的時候,他也會留一盞宮燈。而今看來,似乎不是偶然。


    皇帝怕黑?


    葉卿覺得自己似乎又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今夜之事,不許告訴別人。”蕭玨聲音低啞,像是在努力壓抑什麽。


    葉卿含糊道:“臣妾告訴別人陛下半夜吵醒臣妾作甚?”


    她故意這樣說,就是想告訴蕭玨,她已經過濾性忘了他方才的失態。


    一夜無話。


    第二日葉卿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覺得身上有些重,想翻身也翻不了。


    定眼一看,竟然是皇帝跟個嬰兒似的蜷縮著鑽她懷裏了。


    他雙手緊緊扣著她的腰,整張臉埋她胸前,像是找到了什麽依偎,睡得格外恬靜。


    葉卿卻隻想賞他兩個暴栗。


    占她便宜也就罷了,這姿勢害得她一晚上都胸悶氣短啊!


    她努力掙了掙,才掙脫皇帝的束縛,把自己扒拉出來。


    不知皇帝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她這麽大動靜,他竟然也沒醒來的跡象。


    葉卿便放輕了手腳洗漱梳妝。


    等一切收拾妥當,她才去隔壁花廳喝了半碗廚房送來的銀耳蓮子粥。趁著這空擋,文竹便把自己一大早打聽來的關於葉建鬆的消息告知葉卿。


    葉建鬆在刑部兩年都沒有被調動,他心生不滿,覺得自己是被埋沒了。


    為了能讓自己仕途好走一些,不免就找各種門道。跟他同期的有個進士被楊相看重,如今官運亨達。葉建鬆動了心思,打點了那人不少銀子,求他在楊相麵前引見引見。


    那人收了銀子,說試試看,後來就一直沒了消息。一直到最近,才又找上葉建鬆。說刑部大牢裏有兩個犯人,對楊相頗為不滿,時常做些迂腐酸詩諷刺楊相,葉建鬆若是能殺了這二人,必然能討楊相歡心。


    葉建鬆在刑部當值,恰好又管理牢房那一塊,做這些事還是容易。


    他一番權衡,最終在飯菜裏下毒,毒死了那兩名囚犯。


    而那兩名囚犯,正是楊相的線人。楊相怕他們受不住刑,抖出些不該說的事,這才想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結了他們。


    隻是天牢防範森嚴,不僅有刑部的人看著,外圍還有皇家暗衛看守。楊相派出去的刺客幾次都無功而返,他這才把主意打到了天牢內部。


    兩個證人一死,楊相在朝堂上愈發猖狂。


    好在蕭玨一早就命人快馬加鞭,把葉尚書收集到的楊相罪證帶回京城交與李太傅。


    之前他執意泰山封禪,跟李太傅鬧翻,隻不過是做給楊相看的一出戲。


    楊相以為朝廷上已經無人敢跟他抗衡,卻不想李太傅又出來攪局,還手握他貪墨勾結安王的罪證。


    眼見抵賴不成,楊相還想來個公然叛變,隻可惜他手中那點私兵在西山大營十萬兵馬前不夠看,被秒了。


    現在京都局勢已經穩定,楊相一黨被關進大牢,隻等蕭玨回朝以後審問定罪。


    比較尷尬的就是葉建鬆也被當做反賊抓進去了。


    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葉卿隻想罵一句活該。


    葉尚書對葉建鬆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別人那些考上進士的初入仕途都隻能調去偏遠之地當個七品縣令,後麵再看政績是否調回京城。他隻考了一個同進士,葉尚書各種打點,在刑部給他撈了個實職,能直接留在京城了。那廝還不知滿足,心比天高各種瞎折騰。


    葉卿這邊還沒氣完,下人就來報,說葉尚書過來了。


    她用腳丫子都能想到葉尚書肯定是來讓她為葉建鬆求情的。


    葉卿本想直接推拒,但古代孝義就是一座能壓死人的大山,好歹是自己母族,為了避免惹人口舌,葉卿隻得接見了葉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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