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家夥果然憋著壞來修理她的!


    葉卿恨不能撓他個大花臉。


    隻是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姿勢討不到半點便宜,所以她認錯的態度也格外幹脆利落:“陛下,臣妾知錯了。”


    蕭玨用掌心壓著那團藥膏,緩緩在她後背揉開,語氣散漫:“皇後何錯之有?”


    他掌心溫熱,手骨處帶有薄繭,將那冰涼的藥膏一點點揉進周邊微腫的皮膚裏。


    這是一個很容易曖昧起來的場景,但是他揉藥膏的動作格外專注認真,愣是叫人生不起一點的旖旎心思。


    仿佛跟之前逗葉卿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等藥膏化開了些,蕭玨又加重了力道揉。


    他手勁兒比紫竹大了不少,看樣子也沒給女子上藥的經驗,所以沒把控好力道,葉卿有些吃痛,不過一直咬牙忍著。


    她顰著眉細細的吸氣,琢磨著他這般反常,可能是在惱她之前在馬車上說的話,便服軟道:“臣妾不該口不擇言,陛下沒跟臣妾鬧脾氣,是臣妾跟陛下鬧脾氣了。”


    蕭玨隻挑了一下眉:“這時候你倒是會說話了?”


    葉卿有些訕訕的,不知怎麽接他這話,幹脆趴竹質涼席上裝死。


    藥膏已經被蕭玨完全揉進了皮膚裏,他卻沒停下的意思。


    他因著一隻手還纏著紗布不能動,便單手幫葉卿按捏後背。


    一連坐了好幾天的馬車,葉卿的確是腰酸背也痛。蕭玨按捏她後背各處大穴,幫忙梳絡筋脈,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剛剛好,葉卿舒服得直想哼哼。


    到後麵她也的確是開始哼哼。


    蕭玨似有些不耐:“哼唧什麽?”


    雖然不知道是哪兒惹到這位大爺了,但是念著他幫自己按摩,葉卿還是識相閉上了嘴。


    蕭玨瞥了一眼氣鼓鼓跟隻河豚似的葉卿,苦笑著無奈搖了搖頭。


    視線落到她白玉無暇的背部,眼神暗了暗,這個磨人還不自知的丫頭……


    蕭玨摸準她腰上一個穴位,突然用力按了下去。


    “嗷——”


    葉卿一聲哀嚎,什麽形象都顧不得了,瞬間飆淚。


    守在門外的三個宮女聽到葉卿這聲慘叫,神色各異。


    紫竹想推開門進去,被墨竹拉住。


    墨竹低斥道:“你不要命了?”


    紫竹急得快哭了:“陛下蠱毒未解,萬一……陛下若是失控,娘娘就危險了!”


    蕭玨若是行房事引發蠱毒可是會失控的。


    聽紫竹怎麽一說,墨竹跟文竹也十分憂心。


    三人都打定了注意準備破門而入時,裏麵突然又想起了葉卿帶著哭腔的爆喝聲:“蕭玨你滾蛋!”


    原本準備拍門的三個宮女聽到這一聲都愣了愣,然後一齊收回手,退回原處背過身望天。


    這是她們家娘娘和陛下的情趣,她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房間裏,葉卿整個人跟隻炸毛的貓似的掛在蕭玨身上,隻差沒撓他幾爪子:“又不是我求著你給我按摩的,你拿我出氣做甚?”


    蕭玨臉上憋著笑,沒什麽誠意道:“朕一時失手,按錯了穴位,朕給皇後賠罪。”


    她要是再信他的話就有鬼了!


    葉卿氣鼓鼓瞪著他。


    蕭玨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鼓得跟河豚一樣的臉,在葉卿再次炸毛前,他含笑道:“咋咋呼呼,張牙舞爪,這才是皇後真正的樣子吧?”


    葉卿:……


    她幹脆利落把自己從蕭玨身上扒拉下來,端坐於床前,整理好衣衫後,一臉端莊典雅:“陛下真會說笑。”


    又是這樣,她在自己跟前,永遠都帶著一張麵具。


    蕭玨歎了一聲:“阿卿何時才願同朕坦誠相待呢?”


    葉卿看著他裝傻,蕭玨勾起的嘴角便多了幾分苦意。


    他這落寞神情,刺得葉卿心口微微一痛。


    她道:“在陛下心中,臣妾該是什麽樣?或者說,臣妾該是誰?”


    蕭玨垂下眼簾,掩蓋住眼中的落寞:“阿卿一直都是阿卿,阿卿什麽樣都好……”


    說到後半句,他抬起眸子,一瞬不瞬望著她,眼底是一些葉卿看不懂的東西:“你一直都在,便是最好。”


    葉卿心跳突然就亂了節拍。


    這家夥,平日裏一張冰山臉,一張毒舌慣了的嘴也沒說出過什麽好話,今個兒怎麽悶騷起來了?


    不知是為了掩飾自己那一刻的心亂還是其他的什麽,葉卿腦子一抽,突然就道:“陛下之前還說要送臣妾出宮!”


    他笑了笑,撚起她一縷長發在自己指尖纏繞,一圈又一圈,像是把前世今生都繞在了一起。


    他道:“皇後忘了,你當時沒答應。何況……朕也反悔了。”


    他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喉頭動了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最終他望了一眼屋外的夜色,拍了拍葉卿的頭:“夜色不早了,皇後早些歇息吧。”


    他拉開房門時,葉卿突然叫住他:“陛下。”


    “嗯?”他微微偏過頭,如練的月華從大開的房門口傾瀉進來,他整個人仿佛都沐浴著一層華光,夜風拂動他寬大的衣袍,恍若神明臨世。


    “陛下也早些歇息。”說完這句葉卿就把腦袋往被子裏拱了拱。


    蕭玨掩下神情間那些許失落,應了聲好。


    從驛站二樓走過一個拐角,王荊迎麵走過來,拱手抱拳道:“陛下,陳大人邀一眾大臣們今晚開了宴,邀陛下前去共同賞月,陛下要去嗎?”


    蕭玨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倦意,聞言似笑非笑道了句:“他倒是個會專研的。”


    王荊自然知曉他這話是何意。


    明年春闈勢必又有一批仕子步入朝堂,為了給新科進士們騰位置,朝堂官員自有一番調動。


    陳大人在拍馬屁上那是一把手,但政績平平,多半會被外調去地方州府。他這一路都在討好蕭玨,對隨行的朝廷大員也多有巴結。


    今夜突然設宴,陳大人若是沒所圖,蕭玨是絕對不信的。


    曆來帝王都忌諱結黨營私,他這設宴直接把帖子也給他送來了,倒是過了明麵,讓人抓不到什麽錯處。


    王荊聽不出蕭玨那話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便追問:“陛下的意思是?”


    蕭玨憑欄而立,望著當空的一輪圓月,沒回答他的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王荊,一個人若老是對你見外,是不是意味著你對那個人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陛下這是又跟皇後鬧別扭了?


    帝後的情感他不敢妄自揣測,隻道:“許是有什麽隱情和誤會也說不定。”


    蕭玨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荊汗顏,一字一句斟酌道:“先前在揚州,陛下您好幾次蠱毒發作,娘娘都不離不棄守在您身邊,甚至主動取血給方神醫。這次路上遇襲,娘娘也為陛下以身擋箭,可見娘娘心中是有您的。您若是跟皇後娘娘有了什麽隔閡,把話說清楚不就得了?”


    蕭玨聞言,嘴角扯出的弧度有幾分微苦。


    他和葉卿之間有什麽隔閡呢?


    他也說不清楚。


    但是想起那天她為自己擋箭倒下叫的那一聲“玨哥哥”,醒來後又追問他,她從前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蕭玨就能感覺到,他跟葉卿中間,似乎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他想靠近,但是她躲在牆背後不願再踏出一步。


    她的性子還是跟之前一樣,可蕭玨也明顯能感覺到,她待自己態度,跟在江南時不一樣了。


    他明白她介意氣惱的是什麽,但這遲來的喜歡,他該怎麽同她解釋呢?


    便是他解釋了,她似乎也不想聽。


    這也是為何那日他被葉卿打斷話之後,鮮少再往葉卿跟前湊的原因。


    他是帝王,他有他的驕傲。


    但更多的是,他不知如何麵對葉卿。那個曾經可以為了一份單純的喜歡豁出性命去的女孩,長大了。他他猜測她或許也經曆了很多事情,才養成了如今這寵辱不驚的氣性。


    他對成長後的她動心了,她卻已經收回了曾經那份喜歡,他又該如何?


    這些天,蕭玨想了很多,既然過去的那十多年都是她在追著他的腳步跑,那麽現在換過來,該他追著她的腳步走了。


    有些話,清醒著是說不出口的。


    蕭玨想,或許大醉一場,就能把那些埋在心裏的話說給葉卿聽了。


    心中煩悶,他尋思著出去走走也好,便吩咐王荊:“備馬,赴宴。”


    王荊抱拳應是,轉身下去備馬。


    路上王荊見蕭玨神情沉鬱,猶豫了下,還是提醒蕭玨:“陛下,明日便要抵達京城了,您又不勝酒力,一會兒大臣們若是敬酒,便推了吧……”


    鮮少有人知曉,當今天子一杯倒。


    蕭玨隻淡淡道:“朕有分寸。”


    葉卿想起蕭玨走時那落寞的神情,大半夜的在大床上輾轉反側,愣是半點睡意沒有。


    從窗戶裏吹進來的夜風很涼爽,因為屋子裏點了熏香,也沒蚊子小蟲子之類的飛進來。


    在葉卿第五次翻身的時候,外邊守夜的墨竹扣了扣門,輕聲問:“可是房間裏太悶了娘娘無法入眠?”


    “不是。”葉卿答了這一聲後,屋子裏又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過了一會兒,她心虛似的開口:“陛下回房了?”


    屋外響起墨竹的聲音:“並未。”


    墨竹性子穩妥,心思也玲瓏,她聽了個話頭就知道葉卿真正想問的是什麽,道:“今晚月色不錯,陳大人他們邀陛下賞月去了。”


    賞月?


    葉卿扭頭朝窗外望了望。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個兒是七月十六,窗外那輪掛在榆樹梢頭的圓月,的確是堪比玉盤。


    墨竹說的陳大人並不是之前去江南治水的那批大臣,而是蕭玨打算啟程回京之後,京城那邊過來接應的人。


    葉卿隻在下馬車時見過這個陳大人一麵,瞧著是個世故圓滑的人。不過明日就要抵達京城了,陳大人這大半夜的邀蕭玨出去賞月,不得不讓葉卿多想了幾分。


    以她閱書無數的經驗來看,八成會出什麽事。


    果不其然,葉卿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叫人去打聽蕭玨的消息時,跟在王荊身邊的一個親衛就急急忙忙跑回來了,直言讓葉卿去風月軒一趟。


    風月軒這名,葉卿一聽就覺得不太妙。


    紫竹跟文竹幫她更衣的時候,葉卿就問了墨竹一句:“可知那風月軒是什麽地方?”


    墨竹臉色有些難看:“奴婢方才差人打聽了,風月軒是這鎮上有名的酒樓,因著有幾個賣藝的歌姬,頗負盛名。”


    葉卿眉毛抽了抽,她約莫能猜到接下來自己可能要麵對的事情了。


    狗男人有意思哈,前腳才深情款款從她這兒離開,後腳就去美人窟賞月了。


    不過他蠱毒在身,那也是看得見吃不著!


    他愛咋地咋地,她才不巴巴的跑過去受這氣呢!


    葉卿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為何心底就生起一股火來。她拔下發髻上才簪上的步搖,重重摔在桌子上,步搖上的流蘇當即就摔斷了。


    葉卿轉身往床榻走去:“本宮乏得緊,懶得跑這一趟!”


    墨竹等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該如何規勸葉卿。


    還是紫竹苦口婆心道:“娘娘,這馬上就要到京城了,明顯那些人就是瞅準了這機會往陛下身邊塞人。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您不能因這一時的氣憤,就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也得逞進宮去了啊!”


    葉卿倚在床頭,神情懶洋洋的,看上去分毫沒把這事放心上:“陛下若是喜歡誰,又豈是本宮攔得了的?”


    紫竹急的焦頭爛額,隻能恨鐵不成鋼喚了一聲:“娘娘!”


    屋子裏還吵著,驛站外又鬧騰起來了。


    外邊似乎有不少人都憂心忡忡的在喚“陛下”。


    墨竹給穩住使了個眼色,文竹不動聲色的出了房門,估摸著是打探消息去了。


    文竹生了一張圓臉,看似來老實又有幾分木訥,不少人都被她這幅外表欺騙了,她其實比墨竹還鬼機靈。之前在韓府的時候,她就輕易跟韓府發丫鬟打成一片,還套出不少關於韓家的事情來。


    紫竹趁熱打鐵道:“娘娘還是出去看看吧。”


    葉卿也不懂自己是在氣什麽,但是那狗男人現在要是敢出現在她視線裏,她絕對一腳丫子把他給踹爪哇國去!


    她合衣躺下,用力扯過一旁的被子,幾乎要把自己蒙頭蓋住,悶聲悶氣道:“不去!”


    文竹一下樓就碰見了扶著蕭玨下馬車的王荊,身後還跟著烏泱泱一眾大臣。大臣們中間站著個嫩的跟水蔥似的女子,一雙大眼楚楚可憐,身姿柔弱如拂柳。


    文竹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


    王荊扶著蕭玨吃力往前走,看樣子蕭玨醉得厲害,整個人都站不直了,披頭散發半邊身子歪在一邊,若不是有王荊扶著,他怕是站都站不穩。


    待王荊走近了些,瞧見他的模樣,文竹還嚇了一跳。他半邊臉腫著,像是被誰揍了一拳,兩隻眼睛周圍也淤青一片,直接成了個熊貓眼。


    王荊的功夫文竹可是見識過的,誰能把他給揍成這樣?這都快到京城了,還能殺出個刺客不成?便是真遇上刺客,也沒聽說有哪個刺客刺殺不用刀子,淨是用拳頭往人臉上招呼的?


    “王統領,你這是……”文竹一臉驚駭。


    王荊直接打斷她的話,喝道:“皇後娘娘呢?快叫皇後娘娘下來!”


    文竹還沒來得及答話,披頭散發的醉鬼就先動了。


    許是皇後二字刺激到了蕭玨,他一巴掌揮開王荊,自己搖搖晃晃往前走:“皇後……皇後在哪兒?”


    王荊是習武之人,下盤比常人穩,被蕭玨這一巴掌招呼的,他愣是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形。被蕭玨打到的另一半邊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看到王荊的遭遇,再瞧見蕭玨朝這邊走來,文竹趕緊後退了兩步。


    跟隨的大臣們爭先恐後要上前扶蕭玨。


    “陛下!陛下您當心著些!”


    “老臣扶陛下上台階!”


    大臣們推推搡搡,你擠我,我推你,時不時還互相來個眼神攻擊,把蕭玨當金疙瘩一樣搶。


    蕭玨隻覺得耳邊跟一群蚊子似的,一直在嗡嗡嗡,他用力一甩手,這批肩不能抗手不提的文官可沒有王荊筋骨結實,被蕭玨這麽一撂,摔地上哭爹喊娘,半天沒能爬起來。


    他揉著一抽一抽作疼的太陽穴,不耐煩開口:“吵死了。”


    那個一直沒上前的嫩水蔥,嬌滴滴脆生生喚了一聲:“陛下……”


    蕭玨抬了抬眼皮,像是沒反應過來眼前這一坨是什麽。


    文竹趕緊扯著嗓子道:“陛下,您可算回來啦!皇後娘娘在樓上等您!”


    “皇後……”像是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他又步履蹣跚往踩著台階往驛站大門走。


    文竹瞧著他這架勢,隻覺得他下一秒可能就會一腳踩空從石階上滾下來。


    她猶豫著準備冒險上前攙扶一把,臉腫成豬頭的王荊先一步扶住了蕭玨,回過頭衝她吼:“快叫皇後下來!”


    文竹瞧了一眼那根還蠢蠢欲動的嫩水蔥,扭頭就往驛站跑。


    這嫩水蔥都敢直接跑驛站來了,膽子可真不小!她得趕緊去給她家娘娘打小報告。


    葉卿聽了文竹添油加醋的一番描敘,原本打定主意不理的,可是別人都在你門前耀武揚威來了,她再裝作不知道,那也太窩囊了些。


    隻是她知道蕭玨喝醉了,卻沒想到某人喝醉了是這幅德行。


    葉卿才走下樓梯,剛左搖右晃走進驛站大門的皇帝鼻子動了動,像是聞到了叫他安心的味道,又一巴掌揮開扶著他的王荊和一幹大臣,歪歪倒倒朝她走來。


    隻是沒了人攙扶,他腳下被大堂的凳子一絆險些摔倒,好在他及時把手撐在了一張桌子上,這才又穩定了身形。


    距離葉卿還有幾步之遙,他又不走了,一手指著葉卿,抬起頭時表情竟然賊委屈:“你每天都不給朕好臉色!”


    葉卿:?


    圍觀的一眾大臣:!


    他越說越得勁,繼續委屈道:“朕是皇帝!朕討好過誰?你憑什麽不把朕放心上!”


    葉卿眼皮跳了跳,他這酒瘋撒得……等他酒醒之後,會砍了聽到這些話的人吧?


    怕他再說出什麽嚇死人不償命的話來,葉卿趕緊吩咐王荊:“王荊,找幾個人把陛下送回房去!”


    王荊應是,招手示意幾個士兵跟自己一起把蕭玨弄上樓去。


    但是蕭玨一見著有人靠近自己,反手一掄就把人摔出去老遠。


    王荊一行人怕傷了蕭玨,不敢動武,但蕭玨武藝又不差,所以幾乎是被蕭玨單方麵虐打。


    “你給我住手!”眼見整個大堂雞飛狗跳,葉卿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蕭玨立馬停手,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起來格外乖巧。


    葉卿也怔住了,看不出這家夥,醉酒了還挺聽話。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隔著一丈遠,葉卿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酒氣,她眉頭擰了擰。本想說些重話,但是眼下又有這麽多大臣和下人在,蕭玨喝醉了沒分寸,她不能也跟著沒分寸。


    葉卿緩和了語氣:“陛下,回房吧。”


    蕭玨抬起頭,醉意朦朧的一張臉依然傾倒眾生,雖然表情蠢了些……


    他咕隆道:“朕不要一個人睡,朕想跟皇……”


    “陛下!臣妾送您上樓!”葉卿趕緊打斷他的話,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各式各樣的目光,葉卿真恨不得找塊豆腐拍死眼前這貨。


    她伸手拉住了蕭玨的手,被她牽著,醉鬼格外的乖,走起路來都不晃了。


    “陛下,您的衣服。”一道怯生生的黃鸝嗓音突然響起。


    葉卿這才注意到文竹方才說的那水蔥姑娘。


    女子生得水靈靈,嬌滴滴,就連穿的衣服也是素白的撒花底裙,外罩件薄荷綠的紗衣,無怪文竹要說這姑娘跟顆水蔥似的了。


    被葉卿這般盯著,水蔥姑娘害怕似的眼神閃躲了一下,這才捧著衣服上前,紫竹瞪著她要去接她手中的衣服,水蔥姑娘卻沒給的意思。


    反而抖開蕭玨那件外袍,作勢要親手給蕭玨披上。


    葉卿眸光微寒,便是在宮裏,在皇後跟前,貴妃也沒這麽大的膽子。


    紫竹當即就斥了一聲:“大膽賤婢!誰允你上前的!”


    水蔥姑娘跟隻受驚的小鹿的似的,眼神無助的在一眾大臣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蕭玨身上。


    葉卿沒看水蔥姑娘,反而是望了站在大臣中間的陳大人一眼。


    陳大人被葉卿那眼前嚇得一哆嗦,躬身作了個揖。


    他心中也惱恨得緊,心道那歌姬是個眼皮子淺又不懂規矩的。仗著平日裏這方圓百裏的紈絝公子哥兒都捧她的場,便清高傲氣起來。


    他冒險把這歌姬獻給蕭玨,討好蕭玨,卻不想那個沒腦子的蠢貨,還沒踏進宮門就先跟皇後對上了。陳大人悔恨不已。


    “皇後娘娘,妾隻是怕陛下受涼……”水蔥姑娘睜著一雙會說話似的眼睛,怯生生道。


    她鍥而不舍要把外袍給蕭玨披上,卻不想蕭玨突然回過了頭。


    蕭玨有一張好看的皮相,那雙被酒氣熏得氤氳的鳳眸看著更勾人,水蔥姑娘紅了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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