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的本源精血,燃燒到了最頂點。


    然而——


    當我迎上那蒼天巨戟的一瞬間,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卻被先天妖氣盡數包裹,一股詭異到了極點的力量將我渾身上下抽幹殆盡,隻能猛地飛出,一口鮮血驟然噴出,眼神都開始光芒黯淡起來。


    “就憑你,也配?”


    呂擎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支撐起身軀,猛然抬頭,與那雙湊到麵前的猩紅龍眸對視,泛起一絲冷笑,劍指微微一動,命運之劍中驟然閃出一道灰白色的身影,持劍飛起,由側麵直貫這頭妖龍的頭顱。


    “真弱啊。”


    妖龍譏笑一聲,巨大身軀瞬間恢複人形原狀,伸出一根手指,輕易便將命運之劍的劍尖抵擋,緊接著抬手一抓,將命運之劍劍柄握在手中,朝著我的胸膛刺來。


    噗嗤。


    劍尖橫貫肉體。


    我瞳孔猛地一縮,渾身氣力如泄洪般盡數外散。


    眼皮頃刻間如鉛般沉重,血液順著喉嚨不停往外冒出。


    “上路吧。”


    他獰笑一聲,抽劍而出,對準了我的頭顱。


    “住手吧,呂家人皇。”


    但這時,一道夾雜著微弱龍吼的聲音響起。


    “他已是彌留之身,這仙帝境界再過不久便會崩壞。”


    “屆時,自有天道將其處置。”


    “你,也該回去了。”


    聞言,呂擎天卻並未聽從,反而大笑一聲,臉上纏繞著絲絲的妖紅:“你這頭該死的老龍,這數年來,我冒著無數次的風險,在那諸天萬界中尋找你的道身,你與那呂尚沆瀣一氣,棄我呂家於不顧,可曾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這片天地,這片星辰,早晚會是我呂家的囊中之物。”


    “而你,唯有臣服。”


    咻!


    劍至。


    我撐開沉重的眼皮,慘然一笑。


    可就在這時——


    天地間萬物,突然戛然而止。


    就連呂擎天那被先天妖氣纏繞著的仙軀,也在那一瞬間,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鎖定了一般。


    我眼神一凝,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下一刻我便感覺到自己的小世界內,有一道纏繞著光芒的眼球從中飛出,懸浮在我頭頂,爆發了無比璀璨的光芒。


    緊接著。


    天門大開。


    有十道橫世無敵的身影,聯袂踏空而出,帶著令萬物都臣服的力量降臨。


    “主人。”


    “終於,找到你了。”


    話落。


    位於我麵前的呂擎天,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仙軀如遭重擊般,被擊飛數十裏遠。


    “是……”


    “你們?”


    我撐起眼眸,望著那十道熟悉的身影,不由苦澀一笑。


    天葬之眼。


    十道仙傀,十位仙帝。


    沒想到,他們真的如約而至。


    “隻可惜,來的太晚了。”


    我低頭看向胸膛,那裏有一道肉眼可見的血洞,不停地往外溢出生機。


    隻是,沒有鮮血流出。


    本源精血,徹底燃燒殆盡了。


    這十位仙傀見到我變成了這副模樣,踏空而行,瞬間出現在我麵前,將我圍了起來。


    “主人,你的傷勢很嚴重,道身即將崩壞。”


    其中一人,麵容嚴肅。


    “各位前輩……”我用上為數不多的餘力,輕聲道,“我有些事情,要交待給你們,完成之後,帶上天葬之眼,諸位前輩便可自由離去……”


    “主人,現在可不是留遺言的好機會。”


    有一名仙傀開口,抬手一揮,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天幕,便將我方圓十裏包圍了起來。


    接著,另一名仙傀召來天葬之眼,將其遞到了我麵前,輕聲道:“主人,換上天葬之眼,吾等將動用十位仙帝的力量,為你重塑道身。”


    “什麽……”


    我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大道長鳴,因果有終。”


    “主人秉承天命,要前往遙遠界域守護人族,吾等在輪回處早已看清了一切,今日正好成全主人一途。”


    “吾等成就仙帝之身早已過去萬年,漫漫長夜中所追尋之道近在眼前,這便是吾等想要的歸宿。”


    語落,不等我回應,我便感覺自己另一隻眼瞳傳來一道劇痛,散發著璀璨光芒的天葬之眼被強行塞了進來,密密麻麻的經脈纏繞而上,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便與我血肉聯結。


    “諸位道兄,再走一遭?”


    “善。”


    十隻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緊接著,我隻感覺自己每一處血肉仿佛重患新生般,澎湃無比的仙元如潮水般盡數灌注而來,更有著十道不同的神念,融入了我那即將消亡的神海之中。


    而此時——


    天際之上,雲霧揮散。


    有一道巨大的瞳孔,從遙遠的界域中,張開了去。


    隨後,天空中的雷雲,盡數化為肉眼可見的七色雷柱,這七色雷柱比我以往所經曆過的任何雷霆,都要恐怖的多。


    它,並不屬於這片界域。


    “是鴻鈞神雷?”


    “想阻攔吾等?”


    “真是,笑話至極。”


    十位仙傀,聯袂譏笑。


    而後,七色毀滅氣息恐怖的雷柱,終於降下。


    方圓百裏內,盡是一片雷光。


    沒法想象這一擊,有多麽恐怖。


    我猛然睜眼望天,目光凝如神劍,帶著永不動搖的意誌,怒吼一聲。


    轟隆隆。


    七色雷柱,無可阻擋,勢如破竹,降臨在身。


    劈裏啪啦。


    漫天雷光四溢,我隻感覺渾身每一寸血肉都被擊毀,卻又在十位仙傀的幫助下重生,才堪堪眨眼間,又有數百道雷光降下。


    我知道,這是來自其他更高級界域的頂級大能在針對我,不想讓我借助這十位仙傀的境界重塑道身。


    但,我別無他法。


    雷光長鳴,不停地落在我的仙軀之上,以至於導致周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坑洞。


    坑洞之中,我渾身布滿了血液,仿佛遭受了不可彌補的重創般,卻能清晰地透過血液望見,有數道看不清麵貌,隱藏在霧中的小道童在為我勾勒經脈,重塑道身。


    一秒……


    兩秒……


    三秒……


    十秒後。


    圍繞在我身旁的十位仙傀,仙軀肉眼可見地蒼老了下去,身上的境界也一潰千裏,盡數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發出了一聲長呼,身上金光大盛,緩緩從地麵上爬了起來,低頭望向自己的仙軀,能透過晶瑩剔透的肌膚見到裏麵露出裏麵的玉骨和五髒。


    “恭賀主人道體大成。”


    十位仙傀發出大笑,臉上盡是滿意。


    我撐著仙軀站起,朝著這十位仙傀略微叩首。


    接著——


    我猛然睜大眼瞳,張嘴一吸,這片界域中的仙元,宛如燕投懷般,化為重重巨浪,朝著我的體內湧入,到最後,形成了一道浩瀚的雲氣風暴,如同長龍般,直射九霄。


    方圓千裏,萬裏,十萬裏。


    皆,天地雲動。


    頭頂,張望著我的那道巨大瞳孔見到這一幕,終於緩緩閉上了眼睛,七色雷劫如潮水般褪去。


    “神體,大成。”


    我輕聲呢喃,恐怖的風暴在四周醞釀而起,我隻感覺自己仿佛徹底與天地融為了一體,隻要意念一動,便可將這片界域一腳踏碎,便可跨越萬界,去往任何一處。


    我臉色平靜,踏著虛空而起,天地間的靈氣都順著我的意而行,一舒一展之間,都與整個天地契合,不分彼此,充滿著無比倫比的道韻。


    “呂擎天,前來受死。”


    遠處,妖龍再次現世。


    隻不過,他卻並沒有與我正麵相對,而是仰頭長嘯一聲,身形要往虛空中橫渡離去。


    沒有過多的廢話,沒有再多的交流。


    我眼中無悲無喜,抬手舉拳,氣勢如長江大河般瞬間直衝雲霄,神海更是運轉到了極點,隻是輕描淡寫地,往妖龍所在的方向,一拳遞出。


    如入無人之境。


    喀嚓。


    妖龍身軀一顫,化為道道裂紋,盡數破開。


    漫天的先天妖氣,皆數在我一拳遞出之後,化於無形。


    呂擎天那副仙軀,也重重摔落在地,眼中滿是震撼之色。


    借助著十位仙傀的力量,我的仙帝境界,不再隻是普通的仙帝境界,而是匯聚了十位仙帝所有力量的最強之境。


    我踏步上前,來到躺平在地的呂擎天麵前,那胸膛之上,有一道肉眼可見的拳印,貫穿了他的胸脯,而他的血肉之中,則不斷往外冒出肉眼可見的先天妖氣。


    隻不過這些先天妖氣剛一接近我,便湮滅殆盡。


    “你,要殺我?”


    他低聲呢喃,卻帶著癲狂的笑。


    我沒有說話,抬手彈出一縷霞光,將他胸膛前的傷勢複原,接著按住他的眉心,一縷法則之力鑽入靈柩之中,淡淡道:“拖著你的重傷之軀,滾回光墟界。”


    “我不殺你,因為我借助外力勝你,為不武,所以饒你一命。”


    “再過不久,我便會踏足光墟界,與你正麵一戰。”


    “屆時,你持呂家氣數,我承人族血脈,你我生死有命。”


    他臉色一頓,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從地上緩緩爬起,眼神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撕開了一道空間裂縫,正要邁步走入時,從身上勾出兩縷真龍氣運,朝著我彈指揮來。


    “秦一魂,希望下次見你,能化龍與我一戰。”


    話落,身形消失。


    我看著那朝我雀躍而來的兩條真龍,微微一吸,任由它們鑽入了鼻腔之內,回到了神海中,與真龍前輩融為了一體。


    而後,我轉過身,望著那十位生機已經徹底消失的仙傀,抬手將他們的軀體收入了小世界中。


    若沒有這十人,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萬般命運,皆有因果。”


    我輕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這片天道崩壞的界域,抬手便揮出數縷霞光,利用自己的法則力量,將那些被我和呂擎天對戰時摧毀的天道規則盡數彌補。


    接著,我輕輕一踩。


    腳下,萬物複蘇,仙元澎湃。


    “小子,你這仙帝之身,竟然觸摸到了神境邊緣,果真是因禍得福。”


    “仙帝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


    我一頓,看了看自己身上纏繞著的霞光,不解問道。


    “有。”


    “但並非你這片界域所能容納。”


    “先前獻身幫你重塑道身的那十位仙帝,恐怕不是這片界域的人。”


    “這個答案,或許等你到了光墟界,站在那天塹之上,麵臨著諸天萬界的災難時,才會有所感悟。”


    我輕輕點頭,不在此事上糾結。


    因為,有更重要的人,在等著我。


    我轉過身,望向不遠處被我的仙元護罩包裹著的杜知葉,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清醒過來,遙遙望著我所在的方向,手裏拿著一柄淡青色的匕首。


    我忙上前,將她湧入懷中。


    “你先前若死,我唯有跟隨。”


    她笑著說道。


    “死不了。”


    我也隨之一笑。


    “走,隨我去重建魂殿和瑤池。”


    我沒有過多停留,望了一眼那些匯聚在遠處的修士,牽住杜知葉的手,一路踏空而行,回到了仍然處於僵持的赤天宗內。


    ……


    接下來,我利用為數不多的時間,做了很多事情。


    隨著我與呂擎天的曠世之戰落幕後,我先是按照原先的預想,將魂殿和瑤池重建,並如約坐落在了玉隆天內,而那九個敗在我手裏的各大宗派,也盡數被我收服。


    魂殿和瑤池的新起點就此開始。


    大黃、洛可伊、鄭康康、焦靈、秦家七姐妹、以及紫嫣、紫舞、瑤池仙子們,都一一從我的小世界中,回到了現實。


    當得知我還要前往遙遠的光墟界中,代替呂家守護人族時,他們仍然如同往常一樣,硬著頭皮要跟隨,但都被我一一回絕。


    我告訴他們,魂殿和瑤池坐落之地,就是我所要守護的故土,是我的心安之處,所有一路與我走來的人,都要好好活著,因為這才是我鎮守人族的意義。


    命運總不會順著自己的料想如約而至,中途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但能夠走到這一步,總歸算是有個好的結果,所以他們也沒有強求,順了我的意。


    隻是,在重建的過程中,我打聽到了一件與仙界十天域有關的事。


    據傳,仙界十天域每隔五千四百年就要重組一次天地規則,由最高的兩大天域主導,目的是為了洗牌,清除一些不順應天道的生靈,具體操作方法是將天地規則破壞,然後再由各大天域之間自行爭奪修煉資源,由於天地規則處於重建的狀態,所以這個時候也被稱為“混沌期”,能夠活下來的修士,必然能摘取氣運,不乏天命之子,鯉魚躍龍門。


    而隨著我在玉隆天的大戰落幕後,新一次的重組即將到來。


    這或許是魂殿和瑤池名揚仙界十天域的最好機會,除了我自己的小世界之外,我將所有能夠留給魂殿和瑤池的仙物,傾囊相授,包括偰颺這位仙帝的戒指。


    其中所藏納的好東西,可不少。


    當初,若不是僥幸遇到這家夥,我根本無法獲得十大仙傀的幫助,所以從某些方麵來說,我要感謝他。


    按照我心中所想,井井有條地處理且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後,我又在玉隆天裏待了將近半年的時間,這半年裏,我重新和杜知葉舉辦了一場異常盛大的婚禮。


    這場婚禮,是我答應過她承諾。


    在婚禮後不久,她懷上了我的孩子,我決定帶她一同前往光墟界,完成我們永不分別的承諾,雖然那裏有著更大的危險等著我,但她並不畏懼。


    交代完所有的後事,我再次見到了呂尚前輩。


    他指引著我和杜知葉,替我們打開了一道通往混沌界的入口,那裏封印著連天道都要嫉妒的呂家神女司辰,我不知道將她的封印解開之後,這仙界之中是否會多上一位觸摸到神境邊緣的強者。


    但有這麽一位強大的聖女與我一同鎮守光墟界,我心極安。


    正式前往第一洞天前,我想方設法帶著魚丸去了一趟偽仙域,並且將補天石交給了那位叫做真武的神仙,同時在偽仙域中,遇到了一個叫沈望的修士。


    我記得他是雷神轉世,所以將當初雷神交給我的戒指,通過因果的方式,送到了他的手裏。


    再之後,我順利踏入了第一洞天。


    敗呂擎天。


    踏平呂家。


    坐上人皇之位。


    於天塹之上,建立諸神山,分封三百六十五位神明,與我一同在漫長歲月中,抵抗著域外之敵。


    這,便是我秦一魂的命運。


    但,當我如呂滄溟一般,踏入那先天仙妖的腹地時,卻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為了找到這個秘密的答案,我攜仙帝之身,滅掉了人族境內的所有先天仙妖,來到了遙遠的域外,望著漫天的星辰界域,獨自踏上了新的征途。


    “結束,也是開始。”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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