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斯的印象中,林朝是那種為人瀟灑、做事兒灑脫的人,可以用光明磊落來形容。


    雖然倆人由於種種原因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但是林朝的變化還是讓李斯覺得陌生,似乎那個生性灑脫的公子哥,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苦大仇深,而且心思沉重的家夥。


    李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林老總倒黴的時候,林朝作為家裏的獨子,承受了過多的壓力,還是因為真正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父親倒台後可能會發生的困境,林朝竟然變得讓李斯感覺陌生,甚至有些害怕了。


    林朝曾經對李斯說過這樣一句話:隻要林夕高興,自己就算是把命給她都行。


    而林朝在李斯的印象中,也是一個極好的哥哥,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為了能夠延續自己的政治前途,犧牲掉林夕的幸福。


    而讓李斯不可思議的是,林夕竟然對這種要求,也同意了。


    “哥,你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前途,犧牲林夕的幸福呢?”李斯忍了半天,終於說道。


    李斯的話一說完,林朝看了看他,竟然有些玩味的說道:“難道讓林夕一直等你,這就是幸福?李斯,我覺得你沒有資格說這話吧。”


    “可是、”李斯這時候竟然被林朝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朝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曾經以為我老子就算是退休了,我隻要有錢,一樣過得風風光光的!


    但是前年我爸出事兒的那個時候,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曾經把你捧上天的人,看你倒黴了,恨不得一腳把你踩死!


    當時甚至有人已經搜集我做過違法的事兒,想要把我往死裏整。


    李斯如果沒有你當時出手,可能現在咱倆再見麵的時候,我已經在號子裏了。


    當時我爸的事兒解決之後,我就算是明白了,像我們這種官宦子弟,已經沒有任何的回頭路了,要麽繼續往前走,要麽遠走他鄉、要麽就受人淩辱!


    我爸還能幫我3年,3年以後等他一退休,我就隻能靠自己了,到時候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我一輩子都不會出頭的,所以我沒得選!


    至於林夕,她從小嬌生慣養,總以為天下所有人都要讓著她,可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兒啊!我爸能管得了她前半輩子,能管得了她後半輩子嗎?不能,與其找一個窩囊廢過一輩子,還不如找一個有權勢的家庭,雖然不一定相愛,但起碼能得到外人的尊重,世界上本來就不公平,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林朝一邊說話,一邊喝著清酒,反倒是桌上的菜一口也沒吃,最開始的時候李斯還想反駁幾句,到了最後李斯竟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了,或者說,此時的林朝已經讓他感到了陌生,甚至陌生到不想說任何的話了。


    “林夕喜歡那個男人嗎?”李斯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不大相幹的話。


    “算不上喜歡吧,但肯定不討厭,那人性格不錯,而且沒有二代的架子,就是太憨厚了,不過這樣倒也不錯,起碼不能欺負林夕。”林朝想了想實話實說道。


    “咱們是兄弟,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支持我!我相信隻要咱們都把兒女情長放到一邊,以後咱們的路一定會越走越寬的!


    你是哥的恩人,我別的話不說了,記住了,隻要我林朝混明白了,絕對護你一世周全。”林朝看李斯不說話了,隨即補充道。


    林朝的話雖然沒說的那麽明,但李斯也算是聽明白了。


    林朝希望李斯和關穎在一起,然後用自己的商場上的影響力支持林朝,把林朝往上推一推。


    而等到林朝成為封疆大吏,甚至更高位置的時候,他也會投桃報李的。


    在李斯心中,倆人的關係已經和親兄弟沒什麽區別了,這些話根本就不用說,反倒是說了會顯得身份。


    但是林朝竟然還是說了這些,有些外道的言語,而這一刻的李斯也似乎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此時的林朝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了,反倒是變成了一個他並不熟悉的官兒,一個一心想往上爬,而不擇手段的官兒。


    此時的李斯已經沒有了和林朝在聊下去的心思了,但林朝看李斯不說話,還以為他說到了李斯的心坎裏。


    隨後這個曾經在李斯眼裏一點兒也不正經的男人,不但一本正經的和他分析著國內的政壇,以及幾年後國內的人事變化,更是一個勁兒的暗示李斯,關老總在國內的地位,而說道興頭上,林朝甚至對李斯獻上了殷勤,似乎對於李斯以後能成為關老總女婿的事兒,感到極其的關切。


    而在這個過程中,林朝也毫不避諱的說出,他在他的單位,和一個有夫之婦搞在一起的事兒,甚至把其中的一些細節說的繪聲繪色,似乎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兒,極有意思一般。


    林朝和李斯聊了1個小時的時間,幾乎都是林朝再說,而李斯除了全程點頭附和幾句話,更多的時間則是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說著他現在的生活與故事。


    當李斯問道他和趙微微的關係如何時,林朝僅用了六個字回複他:就那麽回事兒!


    由此可知,林朝和趙微微的關係可能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吧。


    徐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而剛才說起話來還眉飛色舞的林朝,在徐軍進屋後,又變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說了幾句話後,更是找個由頭就走了,絲毫沒把徐軍放在眼裏的樣子。


    林朝一走,徐軍看了看李斯有些複雜的神態,笑著說道:“老板你和林公子聊得怎麽樣?”


    徐軍的話說完後,李斯想了好一會兒,隨即問道:“你覺得林朝最近有沒有什麽變化沒?”


    “老板你也發現了?”徐軍愣了下,隨即問道。


    “感覺不大好。”李斯歎了口氣道。


    李斯以前覺得自己對林朝特別的熟悉,但是剛才的那一個小時,李斯竟然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竟然讓他看不透了,甚至有些厭惡。


    雖然他感覺林朝似乎還是那個林朝,但骨子裏的東西卻完全變了。


    “怎麽說呢?以前林公子在盛京那會兒風評就不好,但當時大家都覺得這人是個公子哥,雖然脾氣不好,但是為人不錯。


    可這一年多在白城,林公子雖然變得有正事兒了,但卻太愛鑽營了,而且他沒少從我這兒拿錢。”徐軍說了一半話,隨即把手收了回去。


    “他拿錢幹什麽?”李斯愣了下,隨即問道。


    “什麽事兒都幹!和首都的二代們交朋友、給上級的領導送禮物、而且還在外麵養了2個女人。”徐軍隨即說道。


    徐軍的的話說到這兒,李斯也就不想再問下去了,因為他知道林朝已經徹底的變了,而他甚至覺得自己把趙微微推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火坑。


    隨後當李斯聽說,林朝最近和首都的一個大領導的兒子走的很近,而且有小道傳出,林朝竟然想給趙微微和那人拉皮條,後來因為這事兒,趙微微和林朝鬧起了冷戰,而倆人差一點兒就離婚了。


    一聽到這兒的時候,李斯簡直都覺得傻了,而他怎麽也想不到林朝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以後林公子要錢,我還給嗎?”徐軍看李斯的臉色不好,隨即有些糾結道。


    “給,隻要不過分要多少給多少,而且他的事兒你也不用管了,咱們也管不了,這人變了。”李斯說完這話後,直接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李斯知道曾經在他成長歲月中,給了他無數幫助,甚至作為他貴人的林朝已經變了,變成了一個讓他覺得惡心的人,但此時的他卻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和林朝鬧掰了,對他來說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隻是李斯想起了趙微微,又想起了林夕,他突然覺得心裏特別的難受。


    這一天李斯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如果不是後來徐軍死活不讓李斯喝了,可能李斯會把自己給喝死。


    李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林朝一個不是,甚至連林朝剛才說過的話,都沒有和徐軍講過一句,反倒是一個勁兒的講著當初他和林朝在一起的那些有意思的事兒。


    李斯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可是嘴角卻一直掛著笑容。


    “軍哥,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像林朝一樣,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李斯昏倒之前,對徐軍一個勁兒的嘟囔著。


    第二天一早,李斯醒來的時候,腦袋都快疼炸了,而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單梁穿著衣服坐在床邊,似乎已經睡著了。


    李斯這時候揉了揉眼睛,確定坐在自己旁邊的是單梁,隨後頓時渾身一機靈。


    而李斯這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竟然發現自己除了內褲外,什麽都沒穿,這下子可把他給嚇壞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單梁打了個哈氣,隨即對李斯沒好氣的說道:“睡醒了啊?”


    “你怎麽在這兒啊?”李斯把自己藏在杯裏,趕忙問道。


    “別多想啊,昨天徐軍在酒店怕你出事,結果他在這兒陪你陪了一宿,早上他公司有急事兒,就把我叫過來看你了,我可沒非禮你,瞧把你嚇的。”單梁輕描淡寫道。


    “那我的衣服怎麽沒了啊?”李斯繼續問道。


    “你腦子進水了吧?可能是我嗎!你昨天吐了一身,徐軍給你換的,想的美。”單梁等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單梁的話一說完,李斯才算是心裏踏實了下來。


    隨後李斯把單梁支出了門外,換上了衣服後,才把她叫了進來。


    “這衣服挺合身,就是有點兒老氣,誰的啊?”李斯看著鏡子裏的衣服,隨即對單梁問道。


    “早上徐博讓我買幾件衣服過來,6點多哪個商場開門啊,我把我爸衣服拿來了,送你了。”單梁一邊說話,一邊吃著蘋果道。


    “徐軍走的這麽早是不是公司出什麽事兒了啊?”李斯想了想隨即問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聽說工地上死了一個工人,那邊家屬來鬧來了,徐軍過去看看。”單梁隨口說道。


    李斯愣了下,剛想問,最後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這幾年時代集團在全國範圍內大興土木,僅僅是2005年開工的房產項目就7個,至於商業地產、酒店等項目更是不計其數,而在這個過程中,也難免不會有工人受傷,或者丟了性命,遇到這種事兒,除了保密消息之外,更多的則是把事情控製下來,以免驚動媒體。


    雖然2005年的這個時候,媒體還沒有後世微博那麽具有時效性,但真要是把事兒鬧大了,多少對公司的影響也是不好的。


    雖然下麵的人從來都是對李斯報喜不報憂,每年死了多少人,或者因為拆遷打傷了多少人,他們從來都不說。但這些事兒李斯多少還是有些知道的,隻不過對於這些事情,李斯除了盡量讓下麵多給一些撫恤金,別的事兒也做不了多少。


    畢竟工作得做、生意也得做。


    單梁看李斯想要說話,隨後又把話給咽下去了,隨即竟然聳了聳肩,說了一句:“奸商!”


    “你這丫頭說這話不中聽啊,什麽叫奸商啊!”李斯瞪了單梁一眼隨即說道。


    “反正你們這些生意人都不是好人,一個個的冷血死了,你都不知道,早上我看到徐軍的時候,他去公司處理這事兒的時候,竟然一點兒也沒慌張,反道讓我別把這事兒告訴你,我就覺得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太冷漠了,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啊!”單梁哼了下隨即說道。


    李斯這時候愣了下,隨後轉移了個話題,算是把這事兒給折了過去,但是隨後和單梁一起在大堂吃早餐的時候,他就總想著單梁說的那句話: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啊!


    李斯這麽多年從無到有,雖然經過他手做的壞事兒,算不得多。


    可是無論王龍、徐軍、徐博,甚至是王輝,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中高層幹部,基本上沒有一個手裏是幹淨的。


    人命也好、傷人案也好、偷稅漏稅也好、行賄也好、壓榨員工勞動力也好,總之可以想到的事兒,下麵的人基本上都給做齊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時代集團才會如此暴力擴張。


    以前李斯總覺得這些事兒不是他親手做的,他心裏也就沒什麽負擔,但是聽單梁說完這話之後,他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安。


    李斯是重生之人,而他也經曆過老道士對他的指點迷津,隨後被雷劈死的事兒,所以他對於因果輪回是及其相信的,隻不過以前沒往那方麵想而已,但是今天他卻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有點兒過分了。


    “這兒有沒有什麽靠譜的寺廟啊?”李斯想了想一邊吃早餐,一邊問道。


    “想懺悔了啊?”單梁瞪了他一眼隨即問道。


    “懺悔個屁,不吃了,到公司看看熱鬧去吧。”李斯這時候隨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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