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盡管顧思凝再不情願,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葉明蓁的這份京報在京城之中流傳了起來。


    不說其他,隻為了國公府的麵子,也有不少人願意掏出這二十文錢,更何況那京報上刊登的又的確是上好的文章,精彩的故事。不說那些先生的文章,也不說白夢先生的故事,光是後麵那些刊登的坊間趣聞,竟然也吸引了不少人過來。


    葉明蓁原本也未想過,原來那些坊間逸聞竟也有這般效果,大約八卦是常人的天性,上至官員貴女,下至書生百姓,竟然都看的津津有味。


    葉明蓁讓人刊登那些事情時,盡量用了最公正的角度,將事情完完整整講述出來。她本意是想要替百姓鳴不平,可想象中也是道阻且長,不曾想京報沒發行幾日,虞曼音便拿著京報找上門來。


    “蓁蓁,蓁蓁。”虞曼音急衝衝地道:“你這京報上說的王氏女,後來如何了?”


    葉明蓁啞然。


    她順著虞曼音的話看了看,虞曼音說的是第三份京報上刊登的一件事情。家中父母因病故去,隻留下家財與孤女,偏偏叔伯不慈,要強占家財,並且將孤女賣給地主老爺做妾。京報上將此事說的明明白白,卻唯獨沒有講後來的事。


    葉明蓁道:“這是一年前的事了。”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年前的事,這報上說了,你瞧,這都一年過去了,事情總該有個結果了?”虞曼音著急地問:“她當真被賣給別人做妾了?”


    葉明蓁輕輕點了點頭。


    若隻是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又哪裏有這麽機會能力可以反抗,即便是有哭過鬧過,百般不情願,最終也大多無法順心遂意,總歸是沒那個膽氣了結自己。若當真沒了性命,反而會讓惡人得意。


    虞曼音悵然地歎了一口氣,好久說不出話來。


    她心腸軟,見不得人受苦,那京報上的文字簡潔公正,不偏不倚,可隻要她稍稍多想一些,便忍不住同情起可憐人。如她這般的人也有許多,閨閣中的姑娘大多都心腸柔軟,除了王氏女之外,京報上還記了不少事,非是閨閣姑娘,連尋常書生百姓見了都義憤填膺。


    如今的茶樓裏,書生們聚在一塊兒討論時,也常常說起京報,說上麵的文章,故事,還有那些據說是真切發生過的坊間事。


    葉明蓁的京報火了,葉夫人很是驕傲不已,非但如此,她還樂得合不攏嘴。無他,隻因自己剛開的鋪子,在京報上宣傳了許多日之後,賺得盆缽滿貫。


    葉夫人回頭一清點賬本,同樣的鋪子,她原先也開過,同樣是地段很好,可這間新鋪子的效益卻比從前多了好幾倍。隨著時間過去,賬目上的數額是有逐漸減少,可也比她想象之中多出太多。趁著新的京報發行,葉夫人又連忙給了銀子,為自己其他鋪子預訂了好幾期的位置。


    她與葉明蓁說起來,也是與有榮焉:“如今娘走到外頭,這京報可是人手一份,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拿著呢,京中設宴,說的也多是你的京報,還讓娘帶你出去多見見人,娘知道你在忙,便幫你借口推了。”


    葉明蓁的確是忙。


    京報剛上正軌,每隔七日便要出新的,管一份京報可比管一間鋪子要費勁不少。她要將京報上刊登的每一個字都看過,怕請先生作的文章不夠出色,怕白夢先生的故事不夠有趣,也怕那些從民間搜羅來的事情以假亂真,除此之外,葉明蓁也還要琢磨著她的京報的發展。


    她也有野心。


    她想要京報能長久地發展下去,也能出了京城,到天下的每一處地方去,能讓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能見到上麵的消息,讓百姓不出遠門便知天下事,也想讓天下所有的冤屈都有被揭開的一日。


    甚至於,京報如今雖然在京城之中有了名氣,可還未到它能發揮用處的時候,還隻是閑暇時的消遣而已。


    葉明蓁想了想,道:“娘,恐怕宴席也還是要去的。”


    葉夫人驚訝:“蓁兒,你還有空閑?”


    “世家往來,維持著交際走動也十分重要,怎能因為這些而疏忽了?”葉明蓁道:“若說時間,京報鋪子裏還有不少人手幫我,也並非是無法抽出空來。”


    再說,等她嫁給太子之後,便也要與世家維持表麵走動,如今她是有親娘幫忙,到時候她總不能推給皇後娘娘來做。


    葉夫人想想也是如此,便道:“既然如此,那日後我就不幫你推了。”


    葉明蓁點頭應下。


    正巧,再過幾日,京中又有文會,帖子送到定國公府,葉明蓁便應了下來。


    她如今忙著京報的事情,連每隔一段時間交到書肆的詩文都要緊趕慢趕湊上,已經好久未參加詩會文會。不過即便是她沒有出現,這段時日裏,眾人提起她的次數依舊沒有減少。


    這次文會依舊是望春樓主辦,虞曼音如往常一般,早早便催著家中馬車到了國公府,與葉明蓁一道去了望春樓。


    有不少貴女來的比他們早,一見著他們到來,立刻迎了上來。


    前一日剛好是京報新一份發行的日子,動作快的,便已經將上麵的內容都看過,一見到葉明蓁,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問:“葉姑娘,昨日報上登的豆腐娘子,現在如何了?”


    虞曼音好奇插嘴:“什麽豆腐娘子?”


    她也買了新一期的京報,可卻還沒來得及看,要不然,今日一早見到葉明蓁的時候,早就該問出來。


    立刻便有人拿來京報遞給她,虞曼音接過,連忙翻到豆腐娘子那一小塊看了起來。


    原來京中有一賣豆腐的人家,在京中生意還算紅火,豆腐坊有兩個兒子,等成年以後,由大兒子繼承家中豆腐坊,又娶了一個賢妻,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可天有不測風雲,大兒子不幸遭了變故身亡,留下孤兒寡母,也幸好他的發妻平日裏幫忙,從他手中學會了做豆腐的手藝,因而還是將這間豆腐坊撐了起來,得了一個豆腐娘子的名聲。


    可好景不長,二兒子遊手好閑,在賭坊輸光了銀子,見豆腐坊生意紅火,便打上了豆腐坊的主意,以家訓傳男不傳女的借口,要將孤兒寡母趕走,逼著豆腐娘子將豆腐坊交出來。


    諸位貴女都是心腸柔軟之人,見之十分不忍。


    虞曼音看罷,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眼淚都快要落下:“這人怎麽能這麽可惡呢!”


    “其實這事情倒也沒錯,豆腐坊是家傳的,那豆腐娘子到底是外人,真要說起來,也占不得理。”


    “要說可惡,便是長兄出事時,他躲開了去,眼見長嫂將生意撐了起來,又上來討要,實在是可惡。”


    “可惜豆腐娘子的兒子還未長大,要不然,也還能以繼承家業,何至於有叔叔來打秋風。”


    諸位貴女七嘴八舌,討論起這件事情。虞曼音直接問:“蓁蓁,那你說說,這豆腐娘子後來如何了?”


    她的話一出,便是所有人都朝著葉明蓁看了過去,期盼著等著她的回答。


    葉明蓁道:“還未有結果,這也是近日發生的事情。”


    “原來還未有結果,這就讓人更好奇了,也不知道那豆腐娘子究竟是否會將家中豆腐坊拱手相讓。”


    “她到底是外嫁的,夫君亡故了,家中的一切理應也讓其他兄弟來繼承。”


    “隻可惜他們孤兒寡母,也不知如何生活下去。”


    葉明蓁笑而不語,站在一旁看他們討論。等其他人來的也差不多了,眾人的話題才從豆腐娘子身上移開。


    今日的文會來了不少人,有不少熟麵孔,比如給第一份京報寫了文章的許如清。見著了葉明蓁,許如清也主動過來搭話。


    “也幸好有葉姑娘主動登門,要不然,我便要錯過葉姑娘京報的熱鬧了。”京報在京城裏盛行,雖說是借了她的名氣,可同樣也讓她的名氣漲了不少,聽書肆的掌櫃說,連書肆之中她的文集也比從前賣的好了不少。


    若非是葉明蓁親自登門求請,她當初便要拒絕,要不然,這會兒還得自己上門去求著葉明蓁收。如今可不缺人給京報寫文章,許多人見京報盛行,便收起了起初的輕視,開始盼著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現在上麵。


    “是我該謝過許先生才是,若非是許先生相助,第一份京報可就賣不出去了。”葉明蓁溫聲說:“許先生是有大功勞的。”


    許如清莞爾,二人相視一笑,關係卻是親近了不少,這次文會,她也主動坐到了葉明蓁身邊。


    虞曼音最是高興,她與許如清隻隔了一個葉明蓁,自己十分崇拜的先生就坐在自己身邊,等會兒還能見到其風姿,一想到這,她心中便激動不已。也是看到了在對麵坐下的顧思凝,她才冷靜不少。


    虞曼音偷偷與葉明蓁咬耳朵:“也是不巧,隻要是在京城裏,在哪兒都有她出現。”


    不說世家之間的宴席,就說文會詩會,顧思凝也想要以才學出名,便常常前來參加。京城就那麽大,文人就那麽多,總會碰上幾回。


    葉明蓁也感受到了對麵人看來的視線,其中有不甘有憤憤,她也不知自己又是在什麽時候得罪了真千金。隻是葉明蓁如今可無暇顧及她是如何想法,便隻當做自己什麽也沒瞧見。


    唯有顧思凝憤憤不平,她攥著帕子,與葉明蓁出現在一塊兒時,那些誇讚葉明蓁的聲音就更多了,無數人在她耳邊提葉明蓁,提京報,說的卻全都是她不想聽的話。


    知道京報是葉明蓁做的以後,她便在心中求著老天爺,想要讓京報一敗塗地,最好再也不要出現。可偏偏事與願違,京報賣的越來越好,誇葉明蓁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最讓顧思凝生氣的,是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去買。


    那京報是可恨,可上頭的故事又是在好看,她不看文章,就看白夢先生的故事。在京報發行了好幾期之後,書生與白狐的故事也開始有了進展,白夢先生將書生與白狐之間的感情寫的纏綿悱惻情深動人,讓顧思凝看的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可偏偏,那故事是發在京報上。她讓丫鬟偷偷去買,躲著所有人,到手看完之後,又立刻讓人燒了,而後又因讓葉明蓁從她手中掙了二十文錢而咬牙切齒,輾轉難眠。


    再說,如今看京報是京城裏的流行,若是她說自己不讀,反而插不進其他人的話題之中,被其他人瞧不起。


    明明她知道的上輩子,葉明蓁並未想出過這樣的主意,為何偏偏這輩子就有了?!


    顧思凝緊攥著帕子,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難道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因為她重來了一回,讓葉明蓁離開侯府,而後生出那麽多變數,才讓葉明蓁想出了京報這種主意?!


    若真是因為如此,顧思凝隻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她憤憤然看了葉明蓁許久,直到文會開始,才移開了目光。


    文會的主題,還是要議論文章。


    今日的文章選的巧,正好是昨日發行的京報上刊登的那篇文章,場中大半人讀過也有許多人未讀過。好在望春樓財大氣粗,送了不少京報上來,人手一份,這會兒或重溫或閱覽,眾人靜默地讀了起來。


    顧思凝看了後麵的話本故事,並未看前麵的內容,她對這些並無興致,卻隻能按捺著性子來讀。她在家中時,被長寧侯耳提麵命跟著杜夫人苦讀,就算她是個草包腦袋,也被硬塞了不少知識進去。如今再讀文章,也沒有像從前那般覺得晦澀難懂,磕磕絆絆,大概能讀出一些其中深意。


    但與其他貴女相比,她會了的這點也並不起眼,更比不過葉明蓁等人。


    許如清起了個頭,在場眾人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顧思凝幾次找不到插嘴的機會,便隻能閉著嘴巴等著議論結束,又忍不住在心中想,為何這些文會不能痛快一些,隻作文章,不討論。


    若是隻作文章,她還能背出來一些。


    她又看向葉明蓁。


    葉明蓁今日果然大放光彩,見解深刻,旁征博引,得來不少誇讚附和。


    顧思凝忍不住插嘴:“這篇文章既然是京報上的,她定然也看過數遍,如此說來,也不算公平。”


    在場眾人忽然停了話,麵麵相覷。


    葉明蓁抬眼朝她看去。


    從第一次參加文會到現在,顧思凝也參加了許多詩會,關於顧思凝,諸位貴女私底下還有另外一番認知。


    雖說詩寫的好,文章寫的也極好,可這位顧小姐卻奇奇怪怪,除了寫文章作詩之外,卻是樣樣不行。如這會兒聚在一起議論詩文時,顧小姐總是閉口不言,即便是有人問起,也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若不是詩文是她親自所寫,作不了假,即便是即興出題,她也能對答如流,差點就讓人懷疑其中是否有什麽隱情。眾人心中便猜想,大約顧小姐是有什麽奇怪天賦,能輕鬆作詩寫文章,卻說不出其中深意。


    葉明蓁從來不去在意這些,可架不住她身邊有個消息靈通的虞曼音,早就將京城裏的一切動靜都說給了她聽。


    葉明蓁微微笑了笑,主動把話頭遞給她:“我該說的,也已經說完了,不知顧小姐是否有什麽見解?”


    顧思凝:“……”


    她的底氣一下子虛了半截,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地道:“能說的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今日文會意在討論,不分高低,顧小姐大可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葉明蓁道:“顧小姐說的是,我也不是第一回看,是占了幾分便宜,但顧小姐與在場其他人一樣,最早也是昨日才見到京報,我便不說了,由顧小姐來吧。”


    話一出,在場眾人便都是朝著顧思凝看了過去。


    顧思凝:“……”


    “顧小姐?”


    被所有人看著,顧思凝隻覺後背冷汗直流,好半天,她才磕磕絆絆說出了幾句話,沒有什麽出彩之處,好在在場也沒有人想為難她,便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不再提她。


    今日的文會並無寫文章的機會,一篇文章議論完了,眾人又拿出某位大儒的書說了起來。這本書出來許久,場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讀過,也沒有什麽先後之分,葉明蓁再參與其中,也無人能指責她不公平。


    等文會結束,顧思凝這個未來的豫王妃,竟是還不及那些家世普通的千金出彩。


    出了望春樓之後,虞曼音便忍不住說:“也不知道她的文章是如何寫出來的,明明什麽也不懂,可卻能寫出極好極好的文章,實在是讓人羨慕。她若是不出門,隻寫文章,說不定還能討人喜歡不少。”


    虞曼音最討厭她不過,可偏偏她的詩文是貨真價實的好,令她愛也不成,恨也不成,每回讀了顧思凝新作,都要憤恨為何是她所作。


    好在給顧思凝發揮的機會不多,例如今日參加的文會,也不是每一次都要寫文章,而除了一開始出了一本詩集之外,顧思凝也並未再有其他動作,更不如葉明蓁每隔一段時間便給書肆供稿。流傳出來的作品,也不如一開始的多。


    “或許是為了名聲。”葉明蓁漫不經心地道:“隻是她太過著急,學問上可沒有近路,得一步一步穩打穩紮,裝也是裝不出來的。”


    “你的京報出來,她還可生氣啦。”虞曼音偷偷摸摸與她說:“我上回還聽人說,她還在旁人麵前說你壞話,定然是在嫉妒你。你的京報這般盛行,她最是不想見得你好,肯定是氣死了。”


    葉明蓁頓了頓。


    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她無奈道:“那便隻能讓她氣著了。”


    顧思凝的想法,與她有何關係呢?


    難道她還要顧忌著此人,便不做自己的事了?


    那邊,顧思凝卻是氣得不行,等回侯府之後,又接著跟著嬤嬤學禮數,隻聽嬤嬤說著各種規矩,她便忍不住道:“葉明蓁做那個京報,還拋頭露麵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們說這規矩那規矩的,她不安安分分地待在後宅之中,把事情辦的滿京城都知曉,為何就沒人說她的不是?”


    嬤嬤冷靜地道:“葉小姐是定國公府的姑娘,是未來的太子妃,即便是說,也容不得其他人說。小姐若是不高興,等嫁給豫王之後,以豫王妃的身份再議論,定然會有不少人附和。”


    顧思凝若有所思。


    所以,其他人都是怕了葉明蓁背後的那些人了?


    雖說京報的主意的確是好,可葉明蓁拋頭露麵也是真。尋常未出閣的貴女,便是像她一般,待在家中學各種禮數,又或是跟著家中主母學掌家之事。等以後出嫁之後,也要管家中所有事務,即便是手中有些產業,也是些鋪子莊子,底下有管事幫忙,也不如葉明蓁這般招搖。


    哪像是葉明蓁。辦個京報,便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出去見著了人,無論是誰都知道她是京報背後的主人。若這是定國公府的產業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她一個人的。若說這是哪家公子做出來的也就罷了,可葉明蓁是個姑娘。


    難不成她日後做了太子妃,不好好待在東宮管理庶務,還要繼續拋頭露麵管這個京報的事情嗎?


    顧思凝覺得不行。


    既然旁人都怕了葉明蓁背後的那些人,可她不怕。定國公府在京城權勢滔天又如何,有太子做後盾又如何?她可知道更厲害的人!


    顧思凝眼睛一亮,難得在嬤嬤教導規矩時,聽得認認真真,隻差著拿起紙筆記下。


    而後,她找了一個空閑的時候,遞了個帖子,梳妝打扮一番,信心十足地進宮去了。


    定國公與太子再厲害,頭頂也還有皇帝,而皇帝皇後再厲害,可頭上還有太後啊!


    若是讓葉明蓁得意了,便是幫了太子,與豫王有關的事情,太後定然不會坐之不理。有太後出麵施壓,難道她還用再怕葉明蓁嗎?


    別說葉明蓁要被訓斥一頓,說不定連這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京報也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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