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公平降臨在她的身上,她也失去當初的冷靜了。


    古人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誠為真理!這種有冤無處伸的感覺,不降臨在誰身上,誰都能隨口說出一篇大道理來;可真輪到他(她)自己承受時,嘴上說的大道理,往往會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憤懣和狂怒。


    比方說現在的米莉,就是這樣,這回要不是葉濤“尿多”,能撐到最後,恐怕被麻昏在地的她,那種比死亡都令她絕望的厄運,絕對會降臨在她的身上。可當她被救醒之後,明知人證物證俱全,還拿首惡李孝玉沒有任何辦法,她能不怒,她能不忿?


    換誰,都會平生一股憋屈之氣的!


    “莉姐,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李孝玉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回輪到葉濤安慰她了。


    可嚐過多次憤懣滋味的葉濤,不想說漂亮話,大道理,所以隻說了這麽一句。


    “這世上沒有神,也沒有鬼,韓國李家,實力深厚,人脈無數,誰能讓李孝玉那個鬼東西,有個壞下場?”米莉厲叫道。


    “有句歌詞唱的好: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幸福,全靠我們自己!”葉濤攥緊拳頭喝道:“莉姐,別盼著誰替我們出手,要想報仇,就得靠我們自己。該死的李孝玉,惹了我們,我們就跟他鬥到底。我相信他也會因為生擒我們的計劃失敗,而心有不甘,以後肯定會有新的行動。下一次,逮著機會,在掌握過硬證據的情況下,老子直接打死他,看誰能再把他撈走?然後證據在手,韓國李家勢力再大,能奈我們何?”


    “說的好!”米莉眼睛一亮,拍床而起:“當浮一大白。走,陪我喝一杯去。”


    “這個……人家醫生交代過,說你得觀察一天之後,沒有不適感,才能出院自由活動……”葉濤忍不住勸道。


    “你去不去?”米莉的腳抬了起來,“就咱這身體素質,用得著那麽麻煩嗎?”


    葉濤不想挨上一記飛踢,另外認為她這話有理,所以……兩人並肩而出,在門外兩個81局的小青年奇怪眼神注視下,揚長而去。


    “說吧,想去那個飯店,酒店,又或酒吧喝,我請你。”走到街上,葉濤一拍胸膛道。


    “陪我往前走走吧。”米莉一身寬鬆的青色運動裝,長發披肩,麻醉被救醒之後,顯得有點憔悴,卻多了一絲令人心疼的獨特風情。


    “……不是想喝一杯嗎?”葉濤一怔。


    “此刻我隻想靜一靜,喝酒的地方,人都太多,我,又不想去了。”米莉輕歎道。


    “理解,那就走走吧。”葉濤點點頭,陪她沿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朝人少的方向,緩緩走去。


    沒有抓到首惡李孝玉,兩人心情都不好,走的很慢,漸漸的,夜色降臨,燈火紛紛亮起,米莉怔怔的望著一些飛蛾,撲繞著一盞明亮的路燈,腳步不由得聽了下來:“濤子,你說,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人,跟那些有背景的人鬥,想不是這些撲火的蛾子?”


    “仔細想想,倒是有點類似。”葉濤想了一下,答道:“不過我們跟這些蛾子也不全一樣,我們都有一副好身手,誰惹得我們反擊的話,後果很嚴重,下場很悲催。這一點,跟撲火的群蛾,截然不同。”


    “濤子,你知道嗎?”米莉幽幽的說道:“我一直以是81局的人為榮,也一直相信,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這句話!”


    “無論任何任務,我都不懼出生入死,槍林彈雨嚇不到我,哪怕就是麵臨被抓住的厄運,我也敢說,我會把最後一顆子彈,毫不猶豫射入我的腦袋,寧死不被俘!”


    “以前,你曾質問我,為什麽不抓藍老大,為什麽不抓關東山?我曾對你說過很多大道理。可沒想到,你曾遇到的不公困境,落到我的頭上了,我卻跟你一樣,勃然大怒,想不顧一切去幹掉那個李孝玉。”


    “被你勸住之後,我還想借酒澆愁,想喝醉過去,以不看這個眼裏突然肮髒起來的世界。”


    “你說,我是不是軟弱了?”


    “當我看到這些撲燈的群蛾,就突然覺得感同身受,我們又何嚐不是一群撲火的飛蛾呢,無論完成多麽艱難的任務,外人不知道我們的名字,更不知道我們的事跡,即便是死了之後,誰又會記得我們呢?”


    葉濤聽的心情沉重,這個世界很複雜,不是說黑白分明,而是黑白混溶在一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混得好的人,感覺這個世界光鮮亮麗,人生精彩無比;混的慘的人,覺得這個世界太黑暗,仿似一個大牢籠,困在其中,無論怎麽掙紮,也沒有出頭之日。


    他心中的米莉,是個堅定無比的女戰士,無懼任何危險,為使命不惜一切代價。沒想到她也有吐露心扉,控訴世情的一天。


    “別人我不知道,至少,我會記住你的。”葉濤在路燈下,望著米莉那潔白無暇、帶著憔悴的俏臉,忍不住心疼的說道:“莉姐,在我心裏,一直牢牢記得,那天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情景。你幫過我很多,我一直記著你對我的好。我敢向你發誓,誰忘掉你,我也會一直記著你的。”


    “謝謝!”米莉把視線,從那群繞燈飛舞的蛾子上,移到了他的臉上,出神的盯了一會兒,忽然道:“濤子,我能借你肩膀一用嗎?”


    “請!”葉濤毫不猶豫。


    米莉輕輕偎依在他的懷裏,把臻首靠在他的肩膀上,長發上的香氣,嗅入鼻中,氣氛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路燈把兩人的影子,照的長長的。


    這一偎依,就仿若永恒,葉濤也不知怎麽回事,眼中忽然流出兩行無聲的水痕,是激動,是興奮,還是心疼,他傻傻分不清。


    長街無聲,黑夜沉寂,路燈下,兩個偎依在一起的人,一動不動,似沉浸在安靜之中,渾忘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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