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解難


    “……所以,我讓你將人接上來,你就是將他們嚇暈了搬上來的?”


    蘇如意清清淡淡地笑著問道,自覺自己像是做了什麽壞事的狐狸,不由得心虛地用狐眼瞄了瞄邊上自家的老大,見著對方老神在在,一臉堅定的模樣,頓時,狐狸的底氣又‘唰’地一下上來,一個抬頭頂胸,無比堅定地道:


    “沒錯,我做得不對麽?我可是大妖啊,沒聽過大妖都是生吞活剝的麽,不就用了狐火嚇了他們一下麽,誰想他們竟然都這麽不經嚇,一下就給嚇暈了,還得害我這狐狸將人給背上來,要是傳出去,我這狐狸臉都沒法擱了,狐狸竟然不背大美女,而背兩個臭男人,有損公狐狸的威嚴。”


    “哦,是麽?”蘇如意笑得更愉快,但不知道怎麽的,看著眼前的蘇如意,白狐卻是頓覺狐心好一陣慌張,直有一直被大佬剛狠揍完的痛感,一時沒控製住,身後蓬鬆的狐尾已是不自覺地炸起來了。


    下一刻,便聽見那個大魔頭這樣說著。


    “似乎要立些規矩了,睡的時間一長,都快記不得師門是怎樣訓妖的來著,不過我可清楚地記得,在山包子精力太過‘旺盛’毀了我房子的時候,我像是懲罰了它足足一個月斷食來著。”


    “正好,你吞了不少靈丹,靈氣想必也是充沛著,也不過於嚴懲了,就給我斷食跑圈半個月吧,也正好在邊上學學什麽叫做禮貌禮儀,對吧,山包子?”


    山包子無比嚴肅地點了點腦袋,表示十分認同蘇如意的話,並以身作則地表現出如何作為一隻成熟有禮貌的妖,伸出一雙小肥手來,便動作十分熟練地為蘇大佬沏上了一杯茶,茶香撲鼻,明顯是多年才練出來的沏茶功夫。


    頓時,白狐深深地感覺到了何為來自老大的背叛,‘嚶’了一聲,便灑淚衝出去跑圈了,邊跑還邊‘哀嚎’上幾聲已示自己別樣的委屈。


    這聲委屈自然是對蘇如意並不起任何作用的,尤其是白狐的道行與山包子比起來可是差不多遠了,這麽多年來也沒見蘇如意對山包子委屈可憐無辜地模樣有所動容,就更別說白狐了。


    不過,正事兒蘇如意還是記得的,毫不客氣地將誤入到這山頂上來的兩人喚醒,便直接開口道,“好了,該醒了,這裏的城隍可是不管飯,辦完事了就該離開了。”


    “這是真的是‘遠山城隍’霧山山頂上竟真的有一座城隍廟……”


    “第一,我要糾正一下,這座山頭真正的名字喚做‘遠山’,而並非是霧山,霧山不過也是你們現代的喚法而已;第二,不是你們自己非要到這城隍廟來又何必驚訝這山上有座城隍廟”


    那不就是從來都沒有聽過‘遠山城隍廟’這個名字麽誰曾想這還真的存在,而且看規模可是一點也不小,甚至和香火旺盛的白鹿城隍有得一比。


    如果隻是這樣這就罷了,畢竟蘇如意也算得上是玄學之人,住處隱秘了一點也不奇怪,但怪就怪在,這兒除了有一個人精似的白胖包子而已,廟外頭還有一隻瘋狂跑圈的白毛狐狸,邊跑還邊朝著他們咧開了大嘴,磨了磨鋒利的後槽牙,似乎很不得撲上來對著他們是脖子來上一口給個痛快。


    想到這,楊宗和林之修兩人都感覺自己後背虛汗一下子就流下來了,腿腳禁好一陣發軟,哆嗦了好幾下,還是在留意到蘇如意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耐煩想要趕人時,才倒口水似的將楊家的怪事給倒了出來。


    “你是說你父親身體情況不好,懷疑是請來的那幾個大師在搞事?”


    “沒錯,就是這樣,我父親的身體向來都好好的,也就是那些大師來了之後才會變得奇奇怪怪,一定是他們在從中搞事……”


    楊宗可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那幾個大師的事兒全倒出來,然而,沒有等楊宗將話給說完,蘇如意便直接開聲給打斷了。


    “沒有的事兒,與那幾位大師無關,你們與白瑜的關係不淺吧,玄真大師之前就此事詢問過我意見,說是他讓幾個交好的道友上門幫助那位楊施主排休解難,但情況並不見好,問和我有何之法。你知道我是如果回答的嗎。”


    “如何回答”


    “有病就應就醫,而不是拜鬼神,玄門僅能除魔滅妖,並不能治軀體之病,請回吧。”


    蘇如意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否決了楊宗的猜想,認為楊父不過是身體軀病的毛病,與玄門無關,她治不了,但楊宗又怎能夠相信,他父親明顯是從那幾個大師來了之後身體才變得那麽虛弱的,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不,不可能,我父親之前的身體一直好好的,就是有點兒體虛而已,壓根就沒有什麽大毛病,現在他成了這幅樣子,你說是他生病了?怎麽早晚不生病,偏偏是那些大師來了之後才生病?你要是不想幫我就直說,什麽大師,別假惺惺了。”


    楊宗性格衝動,尤其是當他情緒激動時,更是口沒遮攔,邊上林之修見著,便猛皺了眉頭,拉住楊宗便直向蘇如意致歉,不管蘇如意說話真假,還是真的是不想出手幫他們,他們本來就是來求人的,更何況,無論再怎麽說,蘇如意之前救了他們一命這一點並不假,單單是以著這一點,楊宗就不該以著這樣態度來說話。


    蘇如意對楊宗的態度倒並不在意,不過,她這會兒,倒是想了一些事兒,想了想,便再次開了口:“等等,你想要我出手幫你也不是不成,不過有個前提,你得簽下一個半年的賣身契,在這半年內,你必須住在這遠山城隍廟裏,並聽從我吩咐,放心,我並不會做什麽有損功德之事來。”


    賣身契,這樣一個古老的說法,林之修聽著,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想讓楊宗再考慮考慮一下。


    然而,楊宗卻沒等林之修開口,便已直接搶先開口道,“好,我答應你。”


    “那好,你跟著我進來一下。”


    說著,蘇如意便是將楊宗帶進了大殿,本以為蘇如意會帶他去拜城隍像,畢竟這裏是城隍廟不是嗎,但蘇如意卻並沒有這樣做,而是找出了一個空白牌匾來,也沒有多加廢話,直接就用朱砂在上麵勾畫了些什麽,筆鋒有力又流暢,別具一格,在勾成的那一刻,楊宗才看清楚那時兩個古字,像是念作什麽一的,後麵那個是‘一’字,前麵那個卻是沒辨認出來。


    “蘇大師,這是……?”


    “我師門的門號,雖隻有半年的時間,但賣身契也並非隨意定的,上三炷香吧。”


    上香就上香,不就上炷香麽,又有些什麽大不了的,這城隍廟雖然看起來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來了,但香燭似乎一直都有人準備著,楊宗隨手就拿了三炷香,點燃了就想插上去,卻沒想到,才三炷香才剛插不上沒有一秒,便像被什麽拒絕了一般似的,竟齊齊攔腰截斷。


    沒有見過世麵的楊宗,頓時便被此怪現象給驚出了一頭冷汗,“蘇大師,這……”


    “沒事,不過你心不誠而已,隻要你真願意定下這半年的契約,便不會有問題的,再去上多次吧。”


    楊宗點點,這會兒,便重新取了三炷香再次上了上次,這次,他心誠多了,為了解決他父親的問題,他還真的是願意留下來半年。


    這一次,那三炷香便沒有出現齊腰截斷的現象了,順利地點燃上了,楊宗才輕籲了一口氣,直問道,“這契約已定下了,那麽蘇大師,你什麽時候能幫我父親看看。”


    “就明天吧,明天你將你父親帶到山上來。”


    “但帶上來是沒有問題,可這山光是我們可是上不來了,到了半山腰便被白霧繞迷了眼,尋不到路,還有那可怕的鬼火。”


    “不會,至少在你定了契約的這半年內,你可以擁有進出遠山城隍的資格。”


    楊宗對蘇如意的話將疑將信,但蘇如意答應了他明天替他父親看看,便應不會失諾吧,這樣想著,楊宗才和林之修兩人一步三回頭地下了山。


    到了第二日,天才剛亮,楊宗便是急急地將楊父給帶上山來了,本以為到了半山腰會依舊被白霧阻隔,但這一次,很神奇地,那些白霧非但沒有阻隔他們父子二人,反而像是給他們引路似的,將他們帶往了遠山的山頂,一個抬頭,便能見到曾經輝煌的古建築坐落在山頂之上,而正對著門的牌匾上,有力地刻著‘遠山’這兩個大字。


    “你們來了?”


    “嗯,我們來了,蘇大師,你看看我父親的情況。”


    邊上的楊父身體情況確實並不太好,並不單單隻是體虛和血氣不好這麽簡單,主要是消瘦得厲害,連眼球看著都好像有點凹進去了。


    蘇如意看了看,也就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點頭應了聲,便伸手往牆邊上倚著的用具指了指,“嗯,我知道,你父親的事兒我自有分寸,諾,拿上那些玩兒意,到後院去吧。”


    楊宗順著蘇如意指示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是什麽時,臉上頓時便一下變得有些憤怒了,火氣直直地冒上了來,“蘇大師,我敬你為大師,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那可是鋤頭啊,你想讓我父親幫你幹活?不成,絕對不成。”


    “我哪裏說讓你父親幹活了,”蘇如意看傻子似的看了楊宗一眼,直道,“你父親現在的身體情況並不好,我又怎麽可能讓你父親幹活,我喊的是你,怎麽,不就得昨天才剛簽下契約了麽?喊不動你?”


    這話說得楊宗一愣,等反應回來的時候,便已拿著鋤頭等農具出現在了城隍廟的後院裏,說是後院,更像是個後山頭,矮株植物覆蓋了整片後山頭。


    忽然間,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便直直地湧了上來,使得楊宗不由得變得結結巴巴起來了。


    “大……大師,蘇大師,我這是……要幹嘛?”


    “要幹嘛?沒看到?當然是除草啊。”


    “……”除草……?!怎麽這會兒,他楊宗,有種被坑來了白幹苦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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