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生,你藐視公堂該當何罪?”劉縣令當著堂下百姓,本不想過多為難一個小姑娘,但這鬱大人緊抓著不放,這錦衣衛指揮使忽然出現在縣城,又盯上這麽一樁案子,劉縣令內心忐忑不安,著實不知自己這是燒錯了哪道高香,迎來這麽個麻煩多多高深莫測的活菩薩,心裏再不想惹事,可這唱戲還得硬著頭皮唱下去。樂文小說|


    “小人任憑大人處置。”


    蓮生也乖覺,知道本縣太爺平時表現的為人寬厚,這番做派定是做給鬱大人看。乖乖地伏身在地,不敢抬頭。


    鬱世釗坐在堂上看過去,蓮生伏在那,越發顯得腰肢柔弱,如同早春新生的楊柳嫩芽,本來看著個沒長開的小姑娘,卻不想這身子還不錯,若是剝開這衣服,裏麵不知是何等風光旖旎。這麽一出神的功夫,就聽劉縣令說:“本官念你年紀尚小,且是初犯……”鬱世釗在一邊低聲說道:“劉縣令果然是百姓的好父母,隻是我朝刑法不是靠個人的恩典任刁民橫行的。”蓮生聞言,怒火中燒,這人真可惡,一句話竟將我歸入刁民之列!她忍不住抬頭看去,卻見那鬱大人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見她抬頭,甚至對她悄悄眨眨眼,蓮生被堵的心裏一滯,這人,他真是變-態啊。


    “那依鬱大人……”


    “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一聽說要打板子,堂下的閑漢們都興奮地張開嘴,要不是不敢喧嘩此刻定然沸騰起來高聲歡呼了。因為女子打板子是必須脫去下衣的,已經有那不懷好意的人將眼光往蓮生身上瞄,一心琢磨這脫去下衣,下半身定是白生生,水嫩嫩,顫巍巍,美不勝收,想的口水滴落全然不知。


    “打板子這……”劉縣令遲疑了,他和蓮生無冤無仇,平時還見過這小女卒幾次,看她做事伶俐沉穩是好姑娘,如何能忍心這樣殘忍對待,清白人家的姑娘被打了板子,那或者懸梁自盡,或者直接就從縣衙衝到城門跳下河去。過去審案,不是大奸大惡的女子是不會打板子的。


    蓮生氣得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上頭,整張臉瞬間就漲的通紅。真是欺人太甚!這個鬱大人他到底要做什麽?起初威逼利誘自己和錦衣衛合作,可蓮生重活一世,一心隻想好好地活下去,珍惜這極為不易的穿越機會,想這錦衣衛定然是打算對付遠在京城的顧尚書,她那掛名的老爹,可她一個小女子,如何敢不知深淺摻合進去?錦衣衛都是幹什麽的,她過去看了那麽多電視小說的,也早被科普的七七八八,對這樣的機構還是敬而遠之的好。來到這大順朝六年了,雖然母親病逝,遠在京城做官的父親對他們姐弟不聞不問,可跟著表哥一家也算過的自在,誰想晴天霹靂,芳生被卷入謀殺案,自己隻不過是反駁了一句,這鬱世釗就想打板子!蓮生在女牢做事幾個月,當然曉得這打板子的恥度,此刻望著那鬱大人,心裏恨到極點: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啊!


    “這顧蓮生也算我縣衙小卒,平時在女牢做事極為盡心盡力,她還年幼,不如就先記下,以觀後效。”


    “哦?她多大了?”鬱世釗故意拉長聲音問。


    女子的年齡不方便當著那麽多人講出,師爺急忙上前湊在鬱世釗耳邊小聲說:“今年十六了。”


    “哦,那不小了,我家的小妾還有比她小的呢。劉縣令,你真是菩薩心腸。”


    劉縣令被他擠兌的不知說什麽好,正猶豫間卻見堂下的楊泉上前一步,噗通跪下說:“小人楊泉,是顧氏的表哥,願以身代表妹受責罰,求大人恩準。”


    本朝刑律法上的確有女犯的父兄親人可以代替刑罰這麽一說,劉縣令急忙看向那鬱大人,鬱世釗像趕蒼蠅一樣,不耐煩的揮揮手:“好吧,那就二十板子!”


    “大人不是十板子嗎?”


    師爺在一邊提醒。


    “剛才十板子,現在想二十板子了,不行嗎?”


    鬱世釗笑的極為可惡,掏出鼻煙壺來點了一點,然後輕輕搖頭,吸了吸鼻子說了一聲:“舒服。”


    楊泉趴在地上,衙役開始打起了板子。鬱世釗笑盈盈地指著堂下:“可別徇私枉法啊,拿出點力氣來。板子軟綿綿的,是不是爺們?不賣力氣小心大人我好心把你們送東廠割上一刀。”


    堂下等著看好戲的市井潑皮無賴,此刻見隻打了楊泉,沒什麽看頭,紛紛三三倆倆散去。


    有些平時熟悉楊泉的人,在一邊搖頭歎息。大家都看出堂上這位高官,身後站著倆穿飛魚服色的錦衣衛,知道是得罪不起的,明知道他故意刁難也是不敢出聲,隻能聽著噗噗噗打板子的聲音,心裏不落忍閉上眼睛。


    那些衙役被鬱世釗這樣威脅,哪裏還敢作假,板子實實在在打在楊泉身上,蓮生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怕自己再有言語不謹慎被這鬱大人抓住把柄。心裏是恨得極了,隻能死死咬著嘴唇,強忍著悲痛,兩手使勁掐在一起,一雙小手掐的青紫的全然不曉。


    一會兒功夫板子打完了,劉縣令名人將楊泉抬下去。鬱世釗搖著扇子大步走下堂,衣角掃過蓮生的頭發,蓮生一動不動,頭低低的。


    鬱世釗忽然蹲下身:“顧蓮生,你怕不怕?”


    蓮生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也不抬頭。


    “你弟弟的案子還要再審,你好好想想吧。顧尚書恐是自身難保了,隻要你乖乖聽話,與我合作,我保你榮華富貴。”鬱世釗說完,起身就走。


    劉縣令看他像是和蓮生說了什麽,心裏猜測難道是私人恩怨?瞥了師爺一眼,那師爺極有眼色急忙跑到蓮生麵前說:“顧姑娘,趕緊送你表哥回去吧。”


    蓮生這才起身,卻不防跪得久了,踉蹌一下方才站穩。師爺見她眼睛紅腫,心裏也不落忍,低聲問:“顧姑娘和那錦衣衛的鬱大人可是相識。”


    “不曾相識,隻是上堂前在我家那偏院見到過一麵。”蓮生如實回答,師爺四十多歲,家裏有**美妾,以為自己極了解男人的心思。聞言回去便跟劉縣令說,定是那鬱大人看中了顧家小姑娘,威逼利誘的非要人家獻身不可。


    “既然這樣,那這案子可要拖上一拖了。”


    書房內,劉縣令聞言,捏著兩綹長須沉吟著。


    “東翁,學生看那顧芳生少年才俊,不像是殺人凶手。”


    “我又何嚐不這樣想。他稀裏糊塗出現在凶案現場,其中必有蹊蹺。直到看到這鬱大人,我就……”劉縣令停下來不知該怎麽說。


    ”大人您認為是那鬱大人……”


    “慎言,慎言。”劉縣令衝著師爺連連搖頭。


    錦衣衛神通廣大,他可擔心自己是不是已經在人家掌控之中,如何還敢隨意說話。


    那師爺嚇得捂住嘴巴,又打開窗子看看,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哎,這可如何是好。鬱大人的心思不好琢磨,這案子可要怎麽審啊。”


    “審是必須要審。看鬱大人意思,就讓楊泉在家休養先不要來了,顧蓮生也先回家等著去吧。”


    劉縣令雖然心地不算壞,可到底不敢就為幾個普通人和錦衣衛指揮使對著幹。


    他隱約認為鬱世釗是要將蓮生逼到絕境,為所欲為,既然這樣,自己就在暗處隨他意思便是,隻要楊泉和顧蓮生都不用來衙裏,就沒有錢糧可領,牢裏關著顧芳生,這過不了幾天就得去找鬱大人乖乖投降。


    “胡氏的案子,還是要繼續追查。既然你我都不信顧芳生是凶手。總要揪出個凶手來,看鬱大人的意思行事。”


    劉縣令此刻已經想的明白,他懷疑胡氏被殺是錦衣衛故布迷陣,這案子查與不查都是麻煩,那就繼續追查,務必找到個凶手,管他是不是替死鬼,隻要能完美了結案子別惹翻了錦衣衛就是。


    剛才在堂前,他表現的極為寬厚仁善,種種不忍,極力讓百姓們認為打板子也好,處罰也好,都是那錦衣衛大人做主,和他全無幹係。而在人後,卻全然拋棄了堂上的寬厚長者模樣。


    師爺心知肚明,連連點頭,兩個人在書房密謀了幾句,就各自散去。


    不一會,已經有探子將劉縣令和師爺的話完完全全上報給了鬱世釗。


    鬱世釗背靠太師椅,兩條腿架在桌上,手裏捏著小茶壺。


    聽完探子密保,冷笑道:“就他們那狗腦子,能想到這點還真不容易。”


    “這劉縣令,平素看著像個正人君子想不到心思如此惡毒。”


    “哼,這些讀書人,各個裝得人五人六,道貌岸然,一旦到了涉及自己利益時候,那副嘴臉,哈哈笑死個人。我就討厭這種酸文假醋,有一個算一個,孬種!”


    鬱世釗說著將手裏的小茶壺狠狠擲向窗子,他暗自運了功,那茶壺直接嗵地飛出窗子,就聽著外麵一個女子啊的一聲尖叫。


    錦衣衛探子開門看到是這樓裏的花魁姑娘,雙手捂著臉,鮮血順著手指縫不住往外滲,痛的已然哭叫不出來了。


    “拖走。”


    鬱世釗揮揮手,早有人從暗處跳出來將她穴位一點拖了出去。


    這花魁娘子想是見他年少英俊多金,想貼上前來多掙點體麵,卻不想隻走到窗前就被他當偷聽的給砸花了臉。


    老-鴇子知道了也不敢言語,隻能悄悄請來醫生給這花魁娘子診治,得知已經毀容無法複原後就將這花魁娘子趕了出去,這些自是後話。


    這邊各有各自肚腸各有各的心思。那邊的楊家,方氏看著丈夫被衙役們抬回來,後麵跟著的蓮生眼睛紅腫,唬得三魂散了兩魂半。撲上去大哭:“這是怎麽了芳生呢?怎麽你又挨打了?為什麽打你板子?”


    送人回來的衙役不敢多言,隻將放好就要告退,卻見一個馬快匆匆趕來,翻身下馬說到:“奉太爺的命令,楊頭和顧姑娘明天就不必去衙裏了,且等以後通知便是。”


    蓮生一聽著急了:“那太爺可說要等到何時。”


    那捕快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我的天啊。”


    方氏全身癱軟,靠在蓮生身上。


    這將人打了,把身上的差事也給奪了,這可叫人怎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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