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源臉上露出無奈的情緒,時瑾真的要幫忙來手術?


    他微凝著俊臉望向父母,隻想讓他們來說服一下妹妹。


    沒有想到,厲爵楷卻說道:“那就讓時瑾陪你一起吧。”


    反正他的腿傷都這麽多年了,哪個國家的名醫沒有看過?


    時瑾有這份孝心,別說兩條腿了,這條命,他也舍得拿給她折騰。


    他越和時瑾相處得久,就越是半點都不想委屈到自己這個女兒。


    顧景源:“……”


    就很無語。


    顧青青也說道:“就讓妹妹陪你一起吧。反正你也隻有六成的把握,不是嗎?就算是再壞的結果,又能壞到哪裏去?”


    顧景源:“……”


    時瑾拿一雙笑眸,熱切地望向顧景源。


    顧景源:“……”


    3v1的票決結果,他是能反對還是咋地?


    最終事情就按照時瑾的願望,愉快地決定了。


    ……


    時瑾和父母大哥分別後,心思卻並沒有平靜下來。


    大哥那張淡然的臉龐,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當中。


    顧景源原本不是這樣的性子,他以前開朗又陽光,即便厲家經受了極大的變故,也沒有打擊到他的心性。


    但是那次見過時瑾後,他就變得沉默、淡然了。


    隻有時瑾知道那是因為什麽。


    大概在時瑾十六七歲的時候,那次他來找時瑾之前,先去找了時雪心,還專門給她買了一份禮物——這也不難理解,畢竟顧景源小時候跟時雪心在一起生活過兩年,他責任感極強,又沒有發現時雪心的心機,自然還是對她擁有兄妹之情。


    但是當時時瑾看到這一幕之後,就很不高興了。


    原本就對厲家人心有芥蒂,時瑾又處處受到時雪心的排擠,顧景源給時雪心帶禮物的事情,戳到了時瑾的痛點,她發誓再也不會理會顧景源。


    在顧景源來找時瑾的時候,時瑾轉身就走,根本不願意搭理他。


    顧景源急切地追上來,沒有注意到身後來的一輛車。


    雖然後來他還是避開了,但是還是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下。


    當時,他帶給時瑾的禮物摔得散落一地,頭部也出現了淤青。


    從此以後,他的一個耳朵就完全聽不見了。


    當時時瑾也沒有特別在意,是後來才知道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耳朵出了問題後,雖然沒有怪時瑾,但是對她的態度卻明顯淡了許多,前世他後麵雖然依然對時瑾還不錯,但是完全是出於他的兄妹責任感,而不是時瑾本人。


    想到這裏,時瑾才回過神來。


    父親的腿傷要治療,大哥的耳朵問題,也需要治療。


    單側耳聾給生活帶來的不便和影響,絕不是說上去那麽簡單的。


    這好幾次,時瑾都沒有看到顧景源開車,其實就是因為耳朵問題怕導致安全問題。


    他戴著的耳機,其實也不是耳機,隻是助聽器。


    時瑾想好基本的治療手段後,唇邊的神態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她想起傅修遠還在公司,對司機簡單說了一聲,車子調頭,直奔傅氏集團而去。


    ……


    傅氏集團大樓裏。


    宋帆接到時瑾的電話,很快到了樓下,來接到時瑾。


    時瑾很擅長於改掉自己的動作特征來避開粉絲和狗仔,宋帆下樓後,到處尋找,也不見她的身影。


    等他回頭的時候,時瑾正在慢條斯理地摘下口罩,給他看了一眼後,便重新戴好了。


    “時小姐,你總算是來了!”宋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傅爺他還沒有出來!”


    “我給你的錄音,你還沒有給他嗎?”


    “給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出來。”宋帆急得滿頭大汗,“東西都送進去了好長一陣子了,但是裏麵完全沒有什麽動靜。”


    時瑾也有點意外,按理傅修遠聽完錄音之後,應該會緩解才對。


    她快步往前走去。


    宋帆隻好緊趕慢趕幾步,上前跟在時瑾身後。


    看著時瑾輕車熟路地走進傅氏集團超級寬敞、道路錯綜複雜的內部,宋帆詫異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時瑾這是第一次來傅氏集團吧?


    她怎麽能夠這麽熟悉這邊的環境?


    時瑾乘坐電梯,直接到了頂層。


    宋帆焦急說道:“時小姐,你看,就在那邊。”


    說完後,他沒有繼續跟上前來,目送著時瑾朝著那邊走過去。


    傅修遠的辦公室,房間門虛掩著。


    此刻已經是晚上,夜幕早已經垂落下來,整個頂層都沒有其他人了。


    他的房間裏,一點點燈光都沒有透出來。


    時瑾站在門口,驀然想起上一世,在傅修遠流著鮮血倒在她懷裏的時候說過的話,當時,他滿臉血汙,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


    他卻強硬地將她的手拿給,低聲說道:“別……碰,弄髒你的手。”


    他在外人麵前,優秀強大得無人能夠匹敵,帶領著整個傅氏集團,建立起一個又一個隻有他自己能夠逾越的高峰,將他的名字書寫成一個無人能夠觸碰的商界神話。


    但是在她麵前,他總是謹慎到有些卑微,怕有一絲一毫的冒犯,怕稍有不慎,她就會離開。


    怕弄疼她,怕傷害她,怕她哭,怕她難過。


    又怕靠得太近她會不適,又怕離得太遠將她放走。


    怕得到,又怕失去。


    他顧慮的太多,自己跟自己較著勁兒,不斷地拉扯,扯得他的神經都要斷了。


    明明有那麽多女人,隻需要他一聲令下,就會甘願匍匐在他腳下任由驅使,他卻隻在意她一個人的想法,隻為獲得她哪怕稍微一點青眼相加。


    他對她的禁錮,並不是強勢,反而是卑微的祈求。


    想到這裏,時瑾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也低估了那棵安全感小苗苗的脆弱。


    她推門進去,沒有先開燈,而是徑直走到窗戶處,將窗簾稍微拉開,讓晚間的燈光稍微透露進來。


    不算明亮的燈光將昏暗的辦公室裏照出了一片朦朧。


    時瑾的目光搜尋到傅修遠的位置,他正坐在一處地上,領帶鬆鬆垮垮的斜掛在脖頸上,白色襯衣有些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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