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他的鼻子一抽,嘴一扁。“我做噩夢了。”話剛說完,他的眼裏就積起了水汽。還好我趁上官冷淵去開門的空檔把燈點起來了,不然可真的是一片漆黑。不過,上官冷淵那個怪物,竟然在黑暗中也能來去自如啊。


    我睨了他一樣,“你吃飯的時候不是才說你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叫我不要小看你嗎?”唉!這個小孩真是夠麻煩的。


    他囁嚅道:“我在三歲時被人拐賣,在街頭上流浪了好幾個月。”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喑啞。“我隻要一沾床,就會夢到那幾個月的點點滴滴。”到後麵,他的話裏竟有了哭腔:“沒有安眠藥,我根本就不能睡得安穩。”最後,他幾乎是在用乞求的語氣對我說話:“老大,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這樣的他,讓人怎能忍心拒絕。


    “好。”


    “不行。”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同意的人是我,而不同意的人——


    我無奈地叫著他的名字:“上官冷淵。”這個男人,簡直和歐陽拓一樣讓人頭疼。不過,若是平時的我,我定是不會讓隻認識不到半天的小男孩跨進我的包圍圈。但是,他的遭遇,卻和我有許多相同之處。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家人找到了他。而我,我的家人,根本就未有過找我的打算。吃安眠藥才能睡覺,我又何嚐不是呢?隻不過現在我在另一個世界生活,讓我感覺自己離那個原來的世界很遠,心裏的壓抑也減輕了很多,所以我的睡眠才能夠正常。當初,夜夜被噩夢驚醒,導致我幹脆選擇了夜夜無眠。去找心。理醫生,他卻說我的執念太深,他根本無能為力。所以,他才建議我依靠安眠藥讓自己入眠。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顫抖:“如果我和他一樣,你……你是不是一樣如此?”我對上他的視線,繼而說道:“他的感覺,我都知道。那種隻有一個人的絕望,真的太恐怖了。”


    聞言,上官冷淵就這麽看了我一會兒。驀地,他的手一伸,便把歐陽拓拎了起來,把他扔到了床上然後“惡狠狠”地向他放話:“快睡覺!”


    見他如此幼稚,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聽到我的笑聲,他赫然轉身,瞪著我:“你也給我上床睡覺!”


    我愉悅一笑,然後裝模作樣地對他欠了欠身。“是!”


    見我如此,他臉上的不悅表情瞬間瓦解,變成了深深的寵溺與無奈。


    上官冷淵的實現一轉,落到了歐陽拓的身上,又變回了冷然的樣子,好像剛才的溫柔從未有過般。他對著那個鑽在被窩裏隻露出兩隻大大的眼睛,並用怯怯的眼神看著他的人命令道:“躺倒最裏麵去。”


    話音剛落,歐陽拓便快速挪到了床的最裏側,其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唉!我看他是對上官冷淵怕到一定程度了。


    接著,上官冷淵上了床,竟躺到了歐陽拓的旁邊。他拍了拍右側的空位,對我說道:“過來。”


    我悄悄往後挪著步,幹笑道:“嗬嗬,我還是去歐陽拓的房間睡好了。


    他側過身,整個人對著我,然後單手撐起了頭。隻見他劍眉一挑,“嗬!”,接著就是一聲低沉的低笑從他的薄唇裏逸出,他堅毅的麵部線條變得柔和,眼底閃爍著我無法讀懂的光芒。“如果你過去,那我隻好也跟過去了。”


    吖的!這個混蛋,又威脅我!


    我逼著自己忍住要衝上去咬死他的衝動,甩給他三個字:“知道了!”說完,我便忿忿地踏著重重的步伐,向他走去。


    見我如此,他笑得更愉悅了,似乎是在嘲笑我的幼稚。


    看他的樣子,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他。不過,我一向最有自知之明了。我可不要做那顆去砸石頭的蛋,不然粉身碎骨就是我的下場。當然,如果真的和他鬥,粉身碎骨是不至於的,最多就是又在體力方麵敵不過他而被他製得死死的而已。當然,在我單詩詩的眼裏,除了自由,尊嚴第一,前第二,尊嚴第三,麵子第四。所以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這可是關乎我的麵子問題。


    走到床前,我的視線隨便一掃,便定格在了正呼呼大睡的歐陽拓身上。這個臭小子,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他竟然能睡得這麽香。他倒好,落得個好覺,還得我鬱悶得夠嗆!看我明天怎麽好好修理他!


    就在我欲拖鞋上床之際——


    “嗯啊。”歐陽拓一聲囈語,小腳身子一側,便將腳放到了上官冷淵身上。


    我咬著下唇,防止自己笑出聲。


    上官冷淵的臉色慢慢變黑,一絲惱意在他眼底升起。隻見他把手伸過去將掛在自己身上的腳推到一邊,然後臉上才開始逐漸好轉。他躺下身,“快上來。”


    “哦。”我坐到床上,彎腰脫掉鞋子。


    “媽咪……”身後的歐陽拓說了一句夢話。


    我轉過頭,馬上大笑出聲:“哈哈哈……”此時,歐陽拓正‘手腳並用’像八腳章魚一樣將上官冷淵抱住,整個人都纏在他的身上。


    上官冷淵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臉幾乎有了變形的趨勢。他用控製著的力道欲將身上人的人推開,卻徒然無果。歐陽拓抱得太緊了,上官冷淵又不能用力將他推開,不然會一不小心傷到他。


    強忍住笑意,我提議道:“你……你要不要去他的房間睡?”


    他咬牙,擠出兩個字:“睡覺。”


    真是的,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執拗。不過,反正受罪的也不是我、。想到這,我便躺倒了他的旁邊。


    奇跡般地,三人共擠一張床,我竟然能一夜無夢地睡得飽飽的。醒來的時候,床上就隻有我一個人。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我爬起床,穿上衣服,套上鞋子,然後洗漱,一切的動作盡在一盞茶的時間內結束。最後,我走出房門,向樓下大廳走去。


    昨日來這家客棧時,已日落西山,我們要了房間就上樓吃飯睡覺了,我根本來不及打量這家客棧。現在仔細一看,竟發現它很眼熟。我不禁納悶:“我是不是來過這?”


    當我走到大廳,看到大廳上的擺設時,我的心便已明了。這,是我和夏韓洛一起來過的名為“喜客來”的客棧。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是輋城。從我和上官冷淵偶遇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夏韓洛他應該早就離開了。我應該,不會碰到他。不知道他回來之後,看,到的卻是人去房空,他的心情會是怎樣。


    “老大!”不遠處的一張飯桌前,歐陽拓那小P孩正在向我揮著手。


    我朝他點點頭,然後向他們走去。一坐到飯桌前,我便開始向歐陽拓轟炮:“歐陽拓,看你現在這麽精神,你昨晚應該睡得不錯嘛!”


    他歪這頭,似乎在仔細思考我的話。最後,他很不自覺地應道:“嗯,的確還不錯了。”他皺皺眉,又道:“就是有點擠啦。”


    “原來如此,早知道應該讓你去睡馬廄了。”這家夥,得了便宜還好意思給我賣乖。


    他撇撇嘴,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我思忖著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好了,要不然他怎麽都快爬到我的頭上去了。我正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坐在一旁緘默不語的上官冷淵竟拿過歐陽拓麵前未曾開動的早點,放到了我的麵前。


    看著自己麵前的兩份早點,在看了一眼整張臉上寫滿哀怨的歐陽拓,我覺得自己心裏的得意正“嗞嗞”地往上冒。上官冷淵還真是夠了解我的,知道我最小心眼了,竟然‘助紂為虐’。隻要他一出馬,歐陽拓一定立刻見光死。


    “老大……”歐陽拓發出一聲小狗般的哀鳴。


    我無視他,拿起碗筷大快朵頤。嗯……我的蓮子粥挺清甜的,歐陽拓的炒麵也不錯。


    “老大……”歐陽拓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我的額際有三道黑線劃過,他的那份東西,我隻吃了一口誒,他有必要這樣嗎?我把早點端放到他的麵前,“好了,吃飯。”


    他的小臉立刻變得燦爛。


    我一怔,驀然懷疑他是不是在裝可憐。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已經開始狼吞虎咽了。看著他一副好像幾年沒吃過飯的樣子,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隨他去吧。


    抬起頭,意外地對上了上官冷淵的實現。他的眼底深處,有僅有我看得到的匿於人前的溫柔。我開口:“怎麽了?”


    “找到翌了。”他的語氣淡淡的。


    心裏一喜,“他就在輋城?”


    上官冷淵點了點頭。“他遇到了一點麻煩。”他說這句話的語氣,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什麽?!!!”我大驚。上官翌這種人,能遇到什麽麻煩。“他怎麽了啊?”


    “你好像很擔心他?”上官冷淵仍是一派淡然的樣子。


    “我擔心他?”我一臉好笑地看著他。“上官翌這個人,誰能讓他出什麽事啊。我純粹就是好奇什麽樣的事能讓你稱之為麻煩而已。”語畢,我端起蓮子粥,喝了起來。


    “他被逼婚了。”


    “噗!”一口還來不及咽下的粥就這麽被我噴了出來。還好我反應比較快,在把粥噴出去之前彎下了腰。要不然,上官冷淵的冰山臉就要遭殃了。不過,說不定我也許能看到他一改冷酷形象而暴走的樣子了。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可不想他氣過頭了又會對我做出什麽事來。


    “咳咳!”我直起腰,用力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我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發燙。這個男人,絕對腹黑。我以後與他zhou旋的話,一定要加倍小心,不然我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你沒事吧。”雖然他的這句話是疑問句,但我肯定,他這是陳述的語氣。


    我擺擺手。“我沒事。”笑話,要是我氣得跳腳,那不是顯得我太沉不住氣了嗎,雖然我已經在心裏把他罵道臭頭了的說。


    “哦?”他故作疑惑道:“那你為什麽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


    “哈哈!”不知何時已經填飽自己五髒廟的歐陽拓發出兩聲笑,接著開口道:“老大,你心裏有什麽東西都寫到臉上了,你不用掩飾的。連我都看出來你心裏在想什麽了,別裝了好嗎?這樣多辛苦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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