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洛薰已經怕了這種大喜大悲的情緒。
手顫抖的附在炫清平坦的小腹上,歐陽洛薰的心忐忑不平,仔細感受著裏麵的動靜。掌心運起了一點法力,泛著淡淡的光芒,輸送進炫清的小腹裏,期待能有一點點回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糾結,有多複雜。
可是,感受到的卻還是死一般的沉寂,沒有半點回應。
冥夕夜在一邊神情緊繃的看著歐陽洛薰的動作,見到歐陽洛薰的神情再次有失望的跡象時,心下不免還是有些失望了起來。
可正當歐陽洛薰就要收回手時,卻突然又感覺到了那微弱的生命跡象,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溫暖的法力,在應和著他一般。
歐陽洛薰頓時忘記了呼吸,神情一變,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緊張的又摸了摸炫清的腹部,直到確定自己仍能感受到那股微弱的生命跡象時,他臉上的神情一窒,目光呆滯的看著炫清的小腹。
此時,他心中悲喜交加,他沒想到,他們的孩子竟然真的還有生命跡象!那是他們愛的結晶,是延續著鳳汐生命的、有著鳳汐骨血的小家夥……
隻要一想到這個孩子是自己和鳳汐的孩子,歐陽洛薰的心裏就騰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稍微溫暖了他已冰冷的心。
他知道,這個孩子,是鳳汐生命的延續。
淚水再次情不自禁的流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他知道,現在自己不可以死,他還要活下去!
他的手顫抖的撫摸著炫清的小腹,感受著裏麵的小生命,臉上的神情複雜,目光中卻還是難掩哀痛。
冥夕夜看著歐陽洛薰臉上的變化,也猜出了原因,不由鬆了一口氣。至少,歐陽洛薰不會急著去尋死了……炫清肚子裏的小家夥竟然能活到現在,倒是讓冥夕夜感到挺意外的。他原本以為,大人都死了,那才兩個月出頭,尚未成形的孩子肯定也早就一命嗚呼了……卻不想,上天還是給歐陽洛薰留了一絲希望,讓他還能有非活下去不可的必要……
冥夕夜站在一旁,靜靜的、一言不發的看著歐陽洛薰那淚流滿麵的傷痛模樣,能做的隻是在他身邊,默默的陪著他。
看著炫清慘死的模樣,歐陽洛薰悲痛欲絕的神情,冥夕夜的心裏燃起了一把怒火,他大概也猜得出來這事是何人所為!隻因,炫清心髒處那血淋淋的窟窿,不用想便是和那些被貓妖殺了的人一樣!
而殺了炫清的人,必須要為她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曾經他們的一再忍讓,似乎都是錯的。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包容那個女人,讓她為所欲為,如今更是害了炫清再次魂飛魄散!
一想到這裏,冥夕夜的雙眸都染上了怒火,雙拳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骨骼“咯咯”作響。
…………
半個時辰後。
歐陽洛宸的廂房內,葉卉兒躺在床上正睡的朦朦朧朧之間,卻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注視著,這種感覺怪怪的,讓她的意識從睡眠中逐漸醒來。
睜開眼,入目的就是歐陽洛宸站在床邊皺眉看著自己的樣子。
葉卉兒心下不由一怔,她還是第一次在歐陽洛宸的注視中醒過來,臉不禁染上了微微紅暈,有些羞澀起來。心下不由擔心起自己的睡容是不是很難看,不然歐陽洛宸怎麽會皺著眉頭……
“你是誰?”歐陽洛宸皺著眉頭看著床上躺著的葉卉兒,雙眸微眯,目光中帶著審視,看著葉卉兒的感覺,就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一般,目光讓葉卉兒感覺很陌生。
葉卉兒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睡容不好,正抬手整理自己的頭發,準備坐起來。此時聽歐陽洛宸突然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問,心下不由一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你在說什麽?”
聽到是屬於葉卉兒的聲音,歐陽洛宸麵上的神情有些驚訝,張了張唇,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葉卉兒,有些不肯定道:“你是……卉兒?!”
葉卉兒神情頗為奇怪的看著歐陽洛宸的表情,隻感覺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說的話也讓她摸不著頭腦。葉卉兒隻得從床上坐起來,微笑著溫柔回答:“你這是怎麽了?為何這麽問?我當然是卉兒啊,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啊?”對歐陽洛宸的問題,她心下隻覺得好笑。
歐陽洛宸的表情卻還是那麽複雜,眼中的驚訝難以掩去。聽到葉卉兒肯定的回答,歐陽洛宸簡直要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遲疑道:“你的臉……”
話還沒說完,葉卉兒就奇怪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挑眉疑惑道:“我的臉?我的臉怎麽啦?”說著還捏了捏自己的臉蛋,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適,反而十分舒適。
歐陽洛宸抿了抿唇,緊皺著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不知道該怎麽給葉卉兒說,他隻好將葉卉兒帶到了梳妝台前,讓葉卉兒自己照鏡子看。
葉卉兒淡笑著,任由歐陽洛宸牽著自己的手,讓他將自己帶到了梳妝台前,她一直奇怪的看著他,始終不在狀態,摸不著頭腦,隻感覺歐陽洛宸今天好奇怪。
直到葉卉兒麵對著梳妝台上的大銅鏡,看到鏡子裏倒映著的那張容顏,她臉上的笑容就一下僵在了那裏,眼裏滿是震驚。
葉卉兒照著鏡子,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情緒已不是震驚所能形容,慌亂的自言自語的呢喃起來:“怎麽回事……我的臉、我的臉怎麽變回去了……怎麽可能?!”
葉卉兒無法相信,鏡子裏的那張容顏,竟然是她的真實容貌!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自己這張臉了。習慣了自己那張和炫清一模一樣的容顏,此時此刻再看到這張久違的麵孔,葉卉兒一時之間很是難以接受,不受控製的尖叫了出來:“啊……!!!”
葉卉兒激動的捂著自己的臉,無法麵對鏡子裏的自己,慌亂中將麵前的梳妝台都撞倒了。銅鏡摔落在地,瞬間破碎,發出一陣響聲,驚得葉卉兒全身都抖了一下。
她的手始終捂在自己的臉上不肯拿開,歐陽洛宸看著她情緒失控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隻得走到葉卉兒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神情凝重道:“卉兒,你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告訴我,我定會幫你想辦法。”
葉卉兒被歐陽洛宸抓著,瘋狂的掙紮起來,口中喃喃道:“你走開,走開,別看我,別看我!走開啊!”說著,一邊還用胳膊肘推著歐陽洛宸的身體,雙手捂著臉,身子也轉向一旁,不想讓歐陽洛宸看到自己的臉。
歐陽洛宸被葉卉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沒辦法,也完全不了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想要安穩住葉卉兒的情緒都無從下手,心下隻覺得驚奇和無奈。
葉卉兒的淚水大滴大滴的從捂著臉的指縫中流出,難以抑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此時此刻,她一心隻想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而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歐陽洛宸!
她的心裏很亂,就像一大堆五顏六色的毛線全部纏在了一起般雜亂。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預兆,她的真實麵容就被歐陽洛宸這麽看去了……
葉卉兒心裏七上八下的,她害怕歐陽洛宸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害怕他會知道自己其實不是炫清妹妹的事實,害怕他會因此而選擇拋棄自己……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步步為營,費盡心機,才好不容易得來的,她怎麽可能讓這些都輕易的化為泡沫,全部失去?尤其是,她已經從貓妖那裏知道炫清離開了這裏的事情,現在在這隊伍裏的炫清,不過是黧洛假扮的罷了。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有機會去接近歐陽洛薰,讓歐陽洛薰慢慢愛上自己,可為什麽?為什麽一夜醒來,自己卻變成了這樣?
這樣突然的事,讓葉卉兒一時間完全無法接受,大腦也是一片混亂,隻能下意識的避開歐陽洛宸,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歐陽洛宸見葉卉兒死活不肯自己碰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想問也問不出什麽,搞得他自己心裏也一團亂,猜也猜不出是怎麽回事,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半晌,歐陽洛宸終於放棄了,他仰起頭,大口的呼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好,你冷靜一下,我先出去。等你冷靜下來了,再告訴我,這件事是怎麽回事。”他總是需要葉卉兒給他一個解釋。
葉卉兒一直背對著歐陽洛宸不發一言,看都不願看歐陽洛宸一眼,可全身卻在忍不住的瑟瑟發抖,歐陽洛宸隱約能聽到她哽咽的聲音。他從葉卉兒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可以稍稍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可葉卉兒卻像是觸電一般,慌忙又躲開了。
歐陽洛宸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中,默默的放了下來,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才轉身走出了這間房子,留葉卉兒自己在裏麵冷靜冷靜。
葉卉兒始終背對著歐陽洛宸,整個人的神經都處於緊繃的狀態,直到聽到歐陽洛宸離開的腳步,聽到房門從外被關上的聲音,整個人這才終於放鬆了一點。
她的手終於從臉上拿開,抱著自己的膝蓋蹲下來,臉埋在手臂中失聲痛哭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哽咽聲,門外的歐陽洛宸聽得一清二楚,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他看得出來,葉卉兒在逃避他……
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歐陽洛宸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還是邁步離開了。
葉卉兒自己在房間裏哭了半天,直到哭累了,才默默伸手擦幹臉頰上的淚水。那張清秀的臉,此時已是有些蒼白,嘴唇還在顫抖著,呼吸都喘的厲害,眼睛紅腫著,看起來倒是楚楚可憐。
半晌,葉卉兒才默默起身,走到那倒了的梳妝台前,看著滿地的狼藉,緩緩俯下身,撿起一塊破碎的銅鏡。
緊閉起雙眸,心中期盼著,葉卉兒希望這次睜開眼的時候,鏡子裏的容顏還是和那張同炫清一模一樣的臉。
深吸一口氣,葉卉兒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才敢睜開眼再次看向銅鏡中倒映出的那張臉,卻又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間,整個身子就如觸電般,驚得將手中的鏡片丟了出去,抱著頭發出一陣尖叫:“啊——!!!”
結果,銅鏡裏的那張臉還是她自己本身的容顏,那張她再也不想要看到的臉!葉卉兒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自己本來的麵貌,她寧願一輩子都頂著炫清的臉來見世人,一輩子以炫清妹妹的身份活著。至少,這樣她還能留在歐陽洛宸身邊,能夠時不時的見到歐陽洛薰……
可是,當葉卉兒看到自己那張真實的容顏時,她心裏就很清楚,一切,恐怕都不再可能了……自己費盡心思所得到的一切,恐怕真的要化為泡影了……
她怎麽能夠接受的了?怎麽能夠接受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這麽消失不見?
先不說她還能不能接近歐陽洛薰,能不能得到歐陽洛薰的愛。單說,如果歐陽洛宸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還會像現在這般對她好嗎?還會對她寵愛有加嗎?還會讓她繼續做他的王妃嗎?!這些,葉卉兒都無法肯定……她怕,怕歐陽洛宸終是會給她一紙休書。
這種突然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感到無盡的恐懼,整個人都恐慌起來。恨不得毀了自己這張臉,讓他們都不知道她其實不是炫清妹妹的事。
她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真的不想。
慌亂中,葉卉兒想起了貓妖,趕忙便用貓妖教自己召喚它的方式,來召喚貓妖出來。
她想,她的臉之所以會突然間變回去,一定是貓妖幹的!可她卻不知道貓妖為何會這樣對自己,自己明明違背本心,幫著貓妖殺害了那麽多的人,那貓妖沒有理由突然這麽無緣無故的撤了在自己臉上施的障眼法。莫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得罪、惹惱了貓妖,所以它撤了幫自己施的法術。?可想來想去,葉卉兒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麽得罪過她。可是,隻要能讓貓妖再幫自己施法,讓自己變回“炫清的妹妹”,隻要可以這樣,無論貓妖要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去做!
葉卉兒心神不寧的試了三次,可貓妖卻都沒有現身。這讓葉卉兒整個人更慌了,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咒語,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她不肯放棄,繼續念著咒語想要召喚貓妖出來。
她想,現在,能幫她的隻有貓妖了!隻要貓妖再幫她施法,為她換上炫清的那張臉,或許歐陽洛宸就不會知道那些秘密了!
她現在一心隻想變回“炫清的妹妹”,恨不得下一秒自己的這張臉就消失不見。
可是,無論葉卉兒把那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的咒語念了多少遍,麵前卻始終沒有出現貓妖的身影,這讓葉卉兒逐漸心灰意冷起來。
她以為,是貓妖不願意再見她,不願意再幫她,所以才不聽她的召喚而出現。可她哪裏知道,貓妖已經被青淺殺了。也正是因為貓妖被青淺殺了,在青淺的神器下已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所以它施在葉卉兒臉上的法術也就隨之消失不見了,露出了法術下,那屬於葉卉兒的真實麵容。
這一下,葉卉兒的心徹底亂了,人跌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任由淚水跌落在地。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憔悴無力。
她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歐陽洛宸一定會追問她這是怎麽回事。如果她不給歐陽洛宸一個合理的解釋,歐陽洛宸隻要一懷疑,定然會去自己查!
葉卉兒連想都不敢想,萬一被歐陽洛宸查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將要麵臨的是什麽……恐怕,廢了她王妃的位置,都是輕的吧……歐陽洛宸一定會恨死她的!畢竟,當初是自己趁著炫清不在的時候,趁虛而入,讓一直不敢麵對自己感情的歐陽洛宸和她葉卉兒在一起了,他才會失去炫清,親手將炫清送到了歐陽洛薰的身邊。
這一切,葉卉兒的心裏一直都很清楚,她又怎麽可能不怕歐陽洛宸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若是歐陽洛宸真的知道了,怕是會把這一切都算在她的頭上吧……
這個可能,她不想去賭,也賭不起!
葉卉兒想,如今之計,恐怕也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編出一個原因,一個能讓歐陽洛宸繼續相信,自己真的是“炫清的妹妹”的理由!並且相信,現在這張臉,其實並不是她的真實容顏!可是,此時此刻,葉卉兒的大腦已經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裏麵就像是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想不到該怎麽說,自己又該怎麽辦……也根本想不出辦法來應付歐陽洛宸。
她不斷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告訴自己,她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讓歐陽洛宸看出自己的破綻。
她知道,歐陽洛宸也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當初若不是他自己逃避對炫清的感情,她葉卉兒也沒那麽容易就能趁虛而入,一切隻是天時地利人和,才得以蒙蔽了歐陽洛宸的雙眼,自己才能得逞。
所以,眼下,她絕對不能給歐陽洛宸懷疑自己的機會,不能給他時間去思考之前的一切,否則,怕是真的會敗露!
這一次,她可輸不起!
葉卉兒焦急的連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液,手糾結的抓著自己裏衣的邊角。捏在手裏把布也搞得皺皺巴巴的,時不時還糾結的扯幾下,煩悶的簡直恨不得扯自己的頭發來發泄。
葉卉兒全身止不住的發抖,內心極度忐忑不安,就連嘴唇都在止不住的打哆嗦。
以前,葉卉兒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自從家破人亡,自己孤身來到殷國,遇到歐陽洛宸後,她就變了,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在這場她原本自以為是愛情的爭奪中,她迷失了自己,用盡計謀,使盡手段。但幸運的是,她全都順利的成功了,她如願得到了歐陽洛宸,坐上了景王妃的位置,趕走了炫清。可卻在如願後發現,比起歐陽洛宸,自己對歐陽洛薰的感覺更為強烈!
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設計炫清,終於,這次輪到了自己倒黴。
葉卉兒想,或許這就是因果輪回,她這算是報應麽?隻是,這報應未免來的太過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想到炫清……葉卉兒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無神的雙眸瞬間有了神采,整個人都一下有了精神。
這才想起來,她曾經見過炫清出門戴人披麵具的事!這樣的話,她豈不是也可以去定做一張和炫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披麵具,暫時先帶著,至少可以先應付了歐陽洛宸。
大不了,到時再告訴他,自己是遇到了那個四處殺人的妖怪,被妖怪施了法術,才會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以至於那麽激動害怕。然後,現在法術解除了,她才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想來,歐陽洛宸應該還是會相信她的吧。
但戴人披麵具畢竟不是個長久之計,肯定沒有貓妖施的法術來得好,稍有不慎,很容易被發現。但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她別無選擇,隻能鋌而走險,先搞到麵具戴著,再一邊去找辦法徹底改變容貌!讓那張臉真正的屬於自己!
時至今日,葉卉兒早就沒有退路可走。她能做的也隻是一錯再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歐陽洛宸到底。至少,這樣她的下場不會淒慘。
她寧願一步錯步步錯,也不願意輸的什麽都不剩,回到家破人亡時那悲慘的境界!
這麽想著,葉卉兒便匆匆從地上站起身來,急切的去找了件衣裳換上。匆匆簡單洗漱了一下,盡量用頭發遮擋了半邊的臉,裝了些銀票,便要出門去找著鎮上會製作人披麵具的人。
皇上昨晚才說過,今天要用過午膳後才繼續上路,眼下葉卉兒還有些時間。
葉卉兒出門後有意避開這府裏有人的地方,看到了人就扭開頭,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看清自己的臉。這讓葉卉兒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其實,葉卉兒心裏也清楚,即便那些人看到了自己的臉,肯定也是認不出她是景王妃的。畢竟這張臉和炫清的臉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任誰也認不出她是景王妃。若不是歐陽洛宸起床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臉變了樣,她就算現在人在歐陽洛宸麵前,歐陽洛宸肯定也是認不出她是誰的。
隻可惜,她這張臉已經被歐陽洛宸看過了。隻能祈禱,這一路上不要碰到歐陽洛宸,又被他追問才好。
此時,歐陽洛宸的心中也是煩亂的厲害。
他清早從睡夢中一醒來,就發現枕邊人的臉變了個樣,他還以為是誰趁夜裏偷偷弄走了葉卉兒,爬上了他的床。結果卻發現,這個人的聲音的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葉卉兒的聲音。
這讓他嚇了一跳,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怎麽也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葉卉兒怎麽就突然變了一張臉?而且他還在葉卉兒沒醒來的時候,專門確認了一下是不是人披麵具,結果發現的確不是戴了人披麵具。
有誰能吃得消,一覺醒來自己的枕邊人突然變了張臉?他又怎麽能夠淡定的接受?何況,他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而且,今天早晨他還是被噩夢驚醒的。他竟然夢到炫清出了意外,夢到炫清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殺死了!那個夢給他的感覺太過真實,他在夢中親眼看到炫清痛苦的死去,好像還在和自己呼救,她想讓自己去救她!可是他在夢中卻是無能為力,最後才掙紮著醒了過來。
歐陽洛宸直到現在還感覺心慌慌的,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仍然盤旋在他的心頭,無法消散,讓他的心沉悶悶的。
此時,比起葉卉兒突然變了容貌的事,他竟然更為在意的,是那個驚醒他的噩夢!腦中重複著炫清在夢裏慘死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他的大腦,折磨著他的心。
他竟然該死的有種感覺……感覺那個夢是真實的!
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那種心痛的感覺也太過真實,讓他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醒來的那一刻,心髒都在鈍痛。
歐陽洛宸隻以為,可能自己是太過勞累了,也太過思念炫清,心底太過執著於對炫清的感情,所以才會夢到那種情景,一心隻覺得隻是個夢。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炫清是不會有事的!
手顫抖的附在炫清平坦的小腹上,歐陽洛薰的心忐忑不平,仔細感受著裏麵的動靜。掌心運起了一點法力,泛著淡淡的光芒,輸送進炫清的小腹裏,期待能有一點點回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糾結,有多複雜。
可是,感受到的卻還是死一般的沉寂,沒有半點回應。
冥夕夜在一邊神情緊繃的看著歐陽洛薰的動作,見到歐陽洛薰的神情再次有失望的跡象時,心下不免還是有些失望了起來。
可正當歐陽洛薰就要收回手時,卻突然又感覺到了那微弱的生命跡象,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溫暖的法力,在應和著他一般。
歐陽洛薰頓時忘記了呼吸,神情一變,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緊張的又摸了摸炫清的腹部,直到確定自己仍能感受到那股微弱的生命跡象時,他臉上的神情一窒,目光呆滯的看著炫清的小腹。
此時,他心中悲喜交加,他沒想到,他們的孩子竟然真的還有生命跡象!那是他們愛的結晶,是延續著鳳汐生命的、有著鳳汐骨血的小家夥……
隻要一想到這個孩子是自己和鳳汐的孩子,歐陽洛薰的心裏就騰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稍微溫暖了他已冰冷的心。
他知道,這個孩子,是鳳汐生命的延續。
淚水再次情不自禁的流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他知道,現在自己不可以死,他還要活下去!
他的手顫抖的撫摸著炫清的小腹,感受著裏麵的小生命,臉上的神情複雜,目光中卻還是難掩哀痛。
冥夕夜看著歐陽洛薰臉上的變化,也猜出了原因,不由鬆了一口氣。至少,歐陽洛薰不會急著去尋死了……炫清肚子裏的小家夥竟然能活到現在,倒是讓冥夕夜感到挺意外的。他原本以為,大人都死了,那才兩個月出頭,尚未成形的孩子肯定也早就一命嗚呼了……卻不想,上天還是給歐陽洛薰留了一絲希望,讓他還能有非活下去不可的必要……
冥夕夜站在一旁,靜靜的、一言不發的看著歐陽洛薰那淚流滿麵的傷痛模樣,能做的隻是在他身邊,默默的陪著他。
看著炫清慘死的模樣,歐陽洛薰悲痛欲絕的神情,冥夕夜的心裏燃起了一把怒火,他大概也猜得出來這事是何人所為!隻因,炫清心髒處那血淋淋的窟窿,不用想便是和那些被貓妖殺了的人一樣!
而殺了炫清的人,必須要為她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曾經他們的一再忍讓,似乎都是錯的。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包容那個女人,讓她為所欲為,如今更是害了炫清再次魂飛魄散!
一想到這裏,冥夕夜的雙眸都染上了怒火,雙拳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骨骼“咯咯”作響。
…………
半個時辰後。
歐陽洛宸的廂房內,葉卉兒躺在床上正睡的朦朦朧朧之間,卻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注視著,這種感覺怪怪的,讓她的意識從睡眠中逐漸醒來。
睜開眼,入目的就是歐陽洛宸站在床邊皺眉看著自己的樣子。
葉卉兒心下不由一怔,她還是第一次在歐陽洛宸的注視中醒過來,臉不禁染上了微微紅暈,有些羞澀起來。心下不由擔心起自己的睡容是不是很難看,不然歐陽洛宸怎麽會皺著眉頭……
“你是誰?”歐陽洛宸皺著眉頭看著床上躺著的葉卉兒,雙眸微眯,目光中帶著審視,看著葉卉兒的感覺,就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一般,目光讓葉卉兒感覺很陌生。
葉卉兒原本以為是自己的睡容不好,正抬手整理自己的頭發,準備坐起來。此時聽歐陽洛宸突然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問,心下不由一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你在說什麽?”
聽到是屬於葉卉兒的聲音,歐陽洛宸麵上的神情有些驚訝,張了張唇,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葉卉兒,有些不肯定道:“你是……卉兒?!”
葉卉兒神情頗為奇怪的看著歐陽洛宸的表情,隻感覺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說的話也讓她摸不著頭腦。葉卉兒隻得從床上坐起來,微笑著溫柔回答:“你這是怎麽了?為何這麽問?我當然是卉兒啊,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啊?”對歐陽洛宸的問題,她心下隻覺得好笑。
歐陽洛宸的表情卻還是那麽複雜,眼中的驚訝難以掩去。聽到葉卉兒肯定的回答,歐陽洛宸簡直要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遲疑道:“你的臉……”
話還沒說完,葉卉兒就奇怪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挑眉疑惑道:“我的臉?我的臉怎麽啦?”說著還捏了捏自己的臉蛋,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適,反而十分舒適。
歐陽洛宸抿了抿唇,緊皺著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不知道該怎麽給葉卉兒說,他隻好將葉卉兒帶到了梳妝台前,讓葉卉兒自己照鏡子看。
葉卉兒淡笑著,任由歐陽洛宸牽著自己的手,讓他將自己帶到了梳妝台前,她一直奇怪的看著他,始終不在狀態,摸不著頭腦,隻感覺歐陽洛宸今天好奇怪。
直到葉卉兒麵對著梳妝台上的大銅鏡,看到鏡子裏倒映著的那張容顏,她臉上的笑容就一下僵在了那裏,眼裏滿是震驚。
葉卉兒照著鏡子,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情緒已不是震驚所能形容,慌亂的自言自語的呢喃起來:“怎麽回事……我的臉、我的臉怎麽變回去了……怎麽可能?!”
葉卉兒無法相信,鏡子裏的那張容顏,竟然是她的真實容貌!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自己這張臉了。習慣了自己那張和炫清一模一樣的容顏,此時此刻再看到這張久違的麵孔,葉卉兒一時之間很是難以接受,不受控製的尖叫了出來:“啊……!!!”
葉卉兒激動的捂著自己的臉,無法麵對鏡子裏的自己,慌亂中將麵前的梳妝台都撞倒了。銅鏡摔落在地,瞬間破碎,發出一陣響聲,驚得葉卉兒全身都抖了一下。
她的手始終捂在自己的臉上不肯拿開,歐陽洛宸看著她情緒失控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隻得走到葉卉兒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神情凝重道:“卉兒,你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告訴我,我定會幫你想辦法。”
葉卉兒被歐陽洛宸抓著,瘋狂的掙紮起來,口中喃喃道:“你走開,走開,別看我,別看我!走開啊!”說著,一邊還用胳膊肘推著歐陽洛宸的身體,雙手捂著臉,身子也轉向一旁,不想讓歐陽洛宸看到自己的臉。
歐陽洛宸被葉卉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沒辦法,也完全不了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想要安穩住葉卉兒的情緒都無從下手,心下隻覺得驚奇和無奈。
葉卉兒的淚水大滴大滴的從捂著臉的指縫中流出,難以抑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此時此刻,她一心隻想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而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歐陽洛宸!
她的心裏很亂,就像一大堆五顏六色的毛線全部纏在了一起般雜亂。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預兆,她的真實麵容就被歐陽洛宸這麽看去了……
葉卉兒心裏七上八下的,她害怕歐陽洛宸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害怕他會知道自己其實不是炫清妹妹的事實,害怕他會因此而選擇拋棄自己……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步步為營,費盡心機,才好不容易得來的,她怎麽可能讓這些都輕易的化為泡沫,全部失去?尤其是,她已經從貓妖那裏知道炫清離開了這裏的事情,現在在這隊伍裏的炫清,不過是黧洛假扮的罷了。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有機會去接近歐陽洛薰,讓歐陽洛薰慢慢愛上自己,可為什麽?為什麽一夜醒來,自己卻變成了這樣?
這樣突然的事,讓葉卉兒一時間完全無法接受,大腦也是一片混亂,隻能下意識的避開歐陽洛宸,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歐陽洛宸見葉卉兒死活不肯自己碰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想問也問不出什麽,搞得他自己心裏也一團亂,猜也猜不出是怎麽回事,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半晌,歐陽洛宸終於放棄了,他仰起頭,大口的呼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好,你冷靜一下,我先出去。等你冷靜下來了,再告訴我,這件事是怎麽回事。”他總是需要葉卉兒給他一個解釋。
葉卉兒一直背對著歐陽洛宸不發一言,看都不願看歐陽洛宸一眼,可全身卻在忍不住的瑟瑟發抖,歐陽洛宸隱約能聽到她哽咽的聲音。他從葉卉兒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可以稍稍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可葉卉兒卻像是觸電一般,慌忙又躲開了。
歐陽洛宸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中,默默的放了下來,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才轉身走出了這間房子,留葉卉兒自己在裏麵冷靜冷靜。
葉卉兒始終背對著歐陽洛宸,整個人的神經都處於緊繃的狀態,直到聽到歐陽洛宸離開的腳步,聽到房門從外被關上的聲音,整個人這才終於放鬆了一點。
她的手終於從臉上拿開,抱著自己的膝蓋蹲下來,臉埋在手臂中失聲痛哭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哽咽聲,門外的歐陽洛宸聽得一清二楚,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他看得出來,葉卉兒在逃避他……
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歐陽洛宸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還是邁步離開了。
葉卉兒自己在房間裏哭了半天,直到哭累了,才默默伸手擦幹臉頰上的淚水。那張清秀的臉,此時已是有些蒼白,嘴唇還在顫抖著,呼吸都喘的厲害,眼睛紅腫著,看起來倒是楚楚可憐。
半晌,葉卉兒才默默起身,走到那倒了的梳妝台前,看著滿地的狼藉,緩緩俯下身,撿起一塊破碎的銅鏡。
緊閉起雙眸,心中期盼著,葉卉兒希望這次睜開眼的時候,鏡子裏的容顏還是和那張同炫清一模一樣的臉。
深吸一口氣,葉卉兒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才敢睜開眼再次看向銅鏡中倒映出的那張臉,卻又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間,整個身子就如觸電般,驚得將手中的鏡片丟了出去,抱著頭發出一陣尖叫:“啊——!!!”
結果,銅鏡裏的那張臉還是她自己本身的容顏,那張她再也不想要看到的臉!葉卉兒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自己本來的麵貌,她寧願一輩子都頂著炫清的臉來見世人,一輩子以炫清妹妹的身份活著。至少,這樣她還能留在歐陽洛宸身邊,能夠時不時的見到歐陽洛薰……
可是,當葉卉兒看到自己那張真實的容顏時,她心裏就很清楚,一切,恐怕都不再可能了……自己費盡心思所得到的一切,恐怕真的要化為泡影了……
她怎麽能夠接受的了?怎麽能夠接受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這麽消失不見?
先不說她還能不能接近歐陽洛薰,能不能得到歐陽洛薰的愛。單說,如果歐陽洛宸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還會像現在這般對她好嗎?還會對她寵愛有加嗎?還會讓她繼續做他的王妃嗎?!這些,葉卉兒都無法肯定……她怕,怕歐陽洛宸終是會給她一紙休書。
這種突然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感到無盡的恐懼,整個人都恐慌起來。恨不得毀了自己這張臉,讓他們都不知道她其實不是炫清妹妹的事。
她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真的不想。
慌亂中,葉卉兒想起了貓妖,趕忙便用貓妖教自己召喚它的方式,來召喚貓妖出來。
她想,她的臉之所以會突然間變回去,一定是貓妖幹的!可她卻不知道貓妖為何會這樣對自己,自己明明違背本心,幫著貓妖殺害了那麽多的人,那貓妖沒有理由突然這麽無緣無故的撤了在自己臉上施的障眼法。莫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得罪、惹惱了貓妖,所以它撤了幫自己施的法術。?可想來想去,葉卉兒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麽得罪過她。可是,隻要能讓貓妖再幫自己施法,讓自己變回“炫清的妹妹”,隻要可以這樣,無論貓妖要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去做!
葉卉兒心神不寧的試了三次,可貓妖卻都沒有現身。這讓葉卉兒整個人更慌了,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咒語,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她不肯放棄,繼續念著咒語想要召喚貓妖出來。
她想,現在,能幫她的隻有貓妖了!隻要貓妖再幫她施法,為她換上炫清的那張臉,或許歐陽洛宸就不會知道那些秘密了!
她現在一心隻想變回“炫清的妹妹”,恨不得下一秒自己的這張臉就消失不見。
可是,無論葉卉兒把那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的咒語念了多少遍,麵前卻始終沒有出現貓妖的身影,這讓葉卉兒逐漸心灰意冷起來。
她以為,是貓妖不願意再見她,不願意再幫她,所以才不聽她的召喚而出現。可她哪裏知道,貓妖已經被青淺殺了。也正是因為貓妖被青淺殺了,在青淺的神器下已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所以它施在葉卉兒臉上的法術也就隨之消失不見了,露出了法術下,那屬於葉卉兒的真實麵容。
這一下,葉卉兒的心徹底亂了,人跌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任由淚水跌落在地。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憔悴無力。
她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歐陽洛宸一定會追問她這是怎麽回事。如果她不給歐陽洛宸一個合理的解釋,歐陽洛宸隻要一懷疑,定然會去自己查!
葉卉兒連想都不敢想,萬一被歐陽洛宸查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將要麵臨的是什麽……恐怕,廢了她王妃的位置,都是輕的吧……歐陽洛宸一定會恨死她的!畢竟,當初是自己趁著炫清不在的時候,趁虛而入,讓一直不敢麵對自己感情的歐陽洛宸和她葉卉兒在一起了,他才會失去炫清,親手將炫清送到了歐陽洛薰的身邊。
這一切,葉卉兒的心裏一直都很清楚,她又怎麽可能不怕歐陽洛宸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若是歐陽洛宸真的知道了,怕是會把這一切都算在她的頭上吧……
這個可能,她不想去賭,也賭不起!
葉卉兒想,如今之計,恐怕也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編出一個原因,一個能讓歐陽洛宸繼續相信,自己真的是“炫清的妹妹”的理由!並且相信,現在這張臉,其實並不是她的真實容顏!可是,此時此刻,葉卉兒的大腦已經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裏麵就像是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想不到該怎麽說,自己又該怎麽辦……也根本想不出辦法來應付歐陽洛宸。
她不斷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告訴自己,她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讓歐陽洛宸看出自己的破綻。
她知道,歐陽洛宸也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當初若不是他自己逃避對炫清的感情,她葉卉兒也沒那麽容易就能趁虛而入,一切隻是天時地利人和,才得以蒙蔽了歐陽洛宸的雙眼,自己才能得逞。
所以,眼下,她絕對不能給歐陽洛宸懷疑自己的機會,不能給他時間去思考之前的一切,否則,怕是真的會敗露!
這一次,她可輸不起!
葉卉兒焦急的連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液,手糾結的抓著自己裏衣的邊角。捏在手裏把布也搞得皺皺巴巴的,時不時還糾結的扯幾下,煩悶的簡直恨不得扯自己的頭發來發泄。
葉卉兒全身止不住的發抖,內心極度忐忑不安,就連嘴唇都在止不住的打哆嗦。
以前,葉卉兒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自從家破人亡,自己孤身來到殷國,遇到歐陽洛宸後,她就變了,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在這場她原本自以為是愛情的爭奪中,她迷失了自己,用盡計謀,使盡手段。但幸運的是,她全都順利的成功了,她如願得到了歐陽洛宸,坐上了景王妃的位置,趕走了炫清。可卻在如願後發現,比起歐陽洛宸,自己對歐陽洛薰的感覺更為強烈!
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設計炫清,終於,這次輪到了自己倒黴。
葉卉兒想,或許這就是因果輪回,她這算是報應麽?隻是,這報應未免來的太過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想到炫清……葉卉兒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無神的雙眸瞬間有了神采,整個人都一下有了精神。
這才想起來,她曾經見過炫清出門戴人披麵具的事!這樣的話,她豈不是也可以去定做一張和炫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披麵具,暫時先帶著,至少可以先應付了歐陽洛宸。
大不了,到時再告訴他,自己是遇到了那個四處殺人的妖怪,被妖怪施了法術,才會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以至於那麽激動害怕。然後,現在法術解除了,她才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想來,歐陽洛宸應該還是會相信她的吧。
但戴人披麵具畢竟不是個長久之計,肯定沒有貓妖施的法術來得好,稍有不慎,很容易被發現。但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她別無選擇,隻能鋌而走險,先搞到麵具戴著,再一邊去找辦法徹底改變容貌!讓那張臉真正的屬於自己!
時至今日,葉卉兒早就沒有退路可走。她能做的也隻是一錯再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歐陽洛宸到底。至少,這樣她的下場不會淒慘。
她寧願一步錯步步錯,也不願意輸的什麽都不剩,回到家破人亡時那悲慘的境界!
這麽想著,葉卉兒便匆匆從地上站起身來,急切的去找了件衣裳換上。匆匆簡單洗漱了一下,盡量用頭發遮擋了半邊的臉,裝了些銀票,便要出門去找著鎮上會製作人披麵具的人。
皇上昨晚才說過,今天要用過午膳後才繼續上路,眼下葉卉兒還有些時間。
葉卉兒出門後有意避開這府裏有人的地方,看到了人就扭開頭,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看清自己的臉。這讓葉卉兒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其實,葉卉兒心裏也清楚,即便那些人看到了自己的臉,肯定也是認不出她是景王妃的。畢竟這張臉和炫清的臉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任誰也認不出她是景王妃。若不是歐陽洛宸起床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臉變了樣,她就算現在人在歐陽洛宸麵前,歐陽洛宸肯定也是認不出她是誰的。
隻可惜,她這張臉已經被歐陽洛宸看過了。隻能祈禱,這一路上不要碰到歐陽洛宸,又被他追問才好。
此時,歐陽洛宸的心中也是煩亂的厲害。
他清早從睡夢中一醒來,就發現枕邊人的臉變了個樣,他還以為是誰趁夜裏偷偷弄走了葉卉兒,爬上了他的床。結果卻發現,這個人的聲音的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葉卉兒的聲音。
這讓他嚇了一跳,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怎麽也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葉卉兒怎麽就突然變了一張臉?而且他還在葉卉兒沒醒來的時候,專門確認了一下是不是人披麵具,結果發現的確不是戴了人披麵具。
有誰能吃得消,一覺醒來自己的枕邊人突然變了張臉?他又怎麽能夠淡定的接受?何況,他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而且,今天早晨他還是被噩夢驚醒的。他竟然夢到炫清出了意外,夢到炫清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殺死了!那個夢給他的感覺太過真實,他在夢中親眼看到炫清痛苦的死去,好像還在和自己呼救,她想讓自己去救她!可是他在夢中卻是無能為力,最後才掙紮著醒了過來。
歐陽洛宸直到現在還感覺心慌慌的,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仍然盤旋在他的心頭,無法消散,讓他的心沉悶悶的。
此時,比起葉卉兒突然變了容貌的事,他竟然更為在意的,是那個驚醒他的噩夢!腦中重複著炫清在夢裏慘死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他的大腦,折磨著他的心。
他竟然該死的有種感覺……感覺那個夢是真實的!
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那種心痛的感覺也太過真實,讓他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醒來的那一刻,心髒都在鈍痛。
歐陽洛宸隻以為,可能自己是太過勞累了,也太過思念炫清,心底太過執著於對炫清的感情,所以才會夢到那種情景,一心隻覺得隻是個夢。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炫清是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