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凡二重天的中村因為嘴賤,被樂洋和陳宇聯手幹掉。


    但這並不代表大結局。


    黃河畔是一片修羅場,殘酷的故事仍在繼續。


    樂洋劈碎了中村的頭顱,總算得以泄憤,暫時穩定住了情緒。


    他提著鮮血淋漓的刀,神情複雜地與陳宇對視。


    他把陳宇明亮的眼睛當做鏡子,瞧見了一幅畫麵。


    有一把刀,從樂洋的身後,狠狠劈向了樂洋。


    樂洋是個武學天才,觀察到這幅畫麵後,他完全可以躲過。


    可樂洋沒躲。


    因為那把劈他的刀,刀主人是他的師姐小愛。


    在這一刻,樂洋的內心無比絕望,整個人都被黑暗所籠罩,呼吸困難。


    “噗嗤!”那把刀順理成章地,劈到了樂洋的身上,在他後背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長長刀口。勢大力沉的大馬士革刀,甚至把樂洋砸了個趔趄。


    樂洋完全沒有反抗的念頭,順勢扔掉手裏的大馬士革刀,趴到了地上,把俊俏的帥臉,深深埋進黃河泥沙裏。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他師姐小愛。


    小愛靜靜站立著,一雙美眸淚珠滑落,但她的俏臉卻麵無表情,冷冷地說道:“中村是東洋武士會的統帥,東洋武士會是我們殺手組織的朋友。”


    “樂洋,你夥同我們的敵人陳宇殺了中村,相當於背叛殺手組織。”


    “而殺手組織對待叛徒,向來隻有一個字:殺。”


    這時,後背傷口汩汩冒血的樂洋,把臉從沙子裏抬了起來。


    樂洋也哭了,哭得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淚流滿麵,嚎啕道:“那你為什麽不一刀劈死我?為什麽還讓我活著?”


    小愛垂下臻首,默默擦幹了眼淚,淡淡說道:“誅殺叛徒,我失手了。”


    作為觀眾,半死不活的陳宇就在一旁,心裏百般滋味縈繞,無限感慨。


    又是一幕人倫慘劇。


    中村的話,看似辱陳宇,實際上侮辱了小愛。樂洋忍無可忍,為小愛出頭,宰了中村。樂洋沒做錯。


    小愛力劈樂洋,是在為殺手組織誅殺叛徒,她又做錯了什麽?


    殺手組織是她從小效忠的信仰,如果不是三屠收留她,父母雙亡、受到嚴重傷害、世界觀崩塌、精神扭曲的她,能活得下去嗎?


    也是在殺手組織,她遇見了樂洋,黑暗中的暖陽。


    她忠於殺手組織。


    可樂洋做了背叛殺手組織的事,她沒有選擇,隻能出手誅滅叛徒。


    至於她為什麽在樂洋明明放棄抵抗的前提下,沒能一刀劈死樂洋,那是因為,她也是個人。樂洋就是因為她,才會幹掉中村,背叛殺手組織的。


    心亂了,刀就不穩,所以她沒能一刀劈死放棄抵抗的樂洋。


    半年多以來,黃河畔這座修羅場,上演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詩。更不乏樂洋和小愛這般,徘徊在人性和信仰之間,觸目驚心的人倫慘劇。


    歸根溯源,造成這一切慘劇的,其實是殺手組織。


    因為殺手組織的存在,本身就是反人類的。


    殺手組織一日不除,將來還會有無數這般人性和信仰衝突的人倫慘劇。


    作為觀眾的陳宇,從未如此痛恨過一個敵人。即便敵人是看不見、摸不著、與幕後黑手息息相關的極密殺手組織。


    陳宇心中暗道:“如果能活下去,我必親手鏟除殺手組織,將三屠,或者是隨便哪個幕後黑手,抽筋扒皮,剁碎了喂狗!”


    不過很快,陳宇就自嘲地笑了起來。


    哪怕幹掉了中村,‘活下去’三個字,對他來說也是不可能的奢望。


    精神崩潰的樂洋哭著叫道:“剛才你殺我,失手了,那你再來砍我一刀,送我去見閻王啊!你放心,我肯定不反抗!”


    “我……”小愛的眼眶通紅,櫻唇開闔,想要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如此人倫慘劇,樂洋崩潰,她的崩潰不見得比樂洋少。


    然而,她是效忠於殺手組織的殺手之王,絕色,她沒有選擇。


    她走到樂洋身邊,三次舉刀,三次放下。


    最終,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冷冷說道:“先不殺你,完成任務要緊。”


    說著,她提著大馬士革刀,走向陳宇。也趁轉身之際,擦了擦眼淚。


    “結束了。”她用刀尖指著陳宇,顫聲說道:“為期大半年,神秘黃河流沙大墓事件,‘鷹’組織與m國考古隊,與東洋武士會,與殺手組織。”


    “殺了你,一切都結束了。”


    “黃河畔這片修羅場將重新歸於寂靜,再無慘劇上演。”


    “你是個英雄,更是個殘忍的劊子手,對嗎?”


    臨死之際,陳宇十分平靜,輕輕點了點頭。


    自從來到黃河,陳宇的所作所為,很難說他是一個正派的英雄。亦正亦邪、為了一將功成不惜腳踏‘鷹’組織枯骨的他,親手覆滅掉了‘鷹’組織。


    沒有‘鷹’組織的血,他走不到這裏。


    沒有溫雅和彭明亮先後替他受死,他活不到這裏。


    沒有樂洋有意無意幾次相助,他同樣難以成大業。


    皆是命。


    無形的命運齒輪緩緩推動著陳宇前進,最終叫他殞身在這裏。


    再沒有任何奇跡了,勒死中村,陳宇耗光了所有力氣,手都抬不起來了。


    即便小愛不殺他,得不到救治的他,幾十分鍾以後,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再沒有任何奇跡了。


    塵歸塵,土歸土,萬事萬物,終有盡時。


    陳宇喃喃自語。


    “天火燒其尾,化龍第一道天劫及其後續,我終究是沒扛過去嗎?”


    說完,陳宇閉上了眼睛,不再掙紮,引頸受死。


    臨死前,弄死了辱他紅顏的中村,看見樂洋和小愛上演了這樣一場大戲。


    倒還不錯……


    小愛舉起了屠刀。


    大馬士革刀泛著冷冽的寒光,將要斬下陳宇的頭顱。


    “砰!”槍響了。


    “啊!”小愛慘叫一聲,大馬士革刀‘當啷’一聲落地。


    陳宇睜開了眼睛。


    小愛持刀的右臂,被子彈擊中,出現了一個恐怖的血洞。


    槍?


    誰還有槍?


    除了陳宇、樂洋、小愛、重傷垂死的彭明亮、隻比死人多了一口氣的溫雅,以及至今仍在虛塚通道裏裝死的姚坤,黃河岸邊,還有活人嗎?


    這一槍,是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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