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龐貝和喻幸加了微信, 漫無目的地聊著。


    【喻幸:有沒有什麽不習慣的,要添加的,我明天讓助理去買。】


    【龐貝:沒有。】


    【喻幸:晚上吃了沒?吃的什麽?】


    【龐貝:吃了, 吃的飯。】


    【喻幸:哦。好吃嗎?】


    【龐貝:還行。】


    【喻幸:還想吃點什麽嗎?】


    【龐貝:。】


    龐貝收起手機,懶得&\#xeac9‌複了。


    手裏裏的喻幸,可真是無趣, 完全讓人沒有聊天的欲望。


    像這樣的微信好友, 就適合躺列表, 然後在某一天悄悄清除掉。


    喻幸在隔壁握著手機等了半天,除了一個“。”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怎麽&\#xeac9‌事?


    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吹風機已經換過新的, 電線沒有問題。


    燒水壺?插座?還是哪裏出了問題?亦或者摔跤了?


    喻幸擰眉打了個電話過去。


    龐貝打開電視,正窩在沙發裏, 聽見震動聲, 瞥一眼過去, &\#xe2be‌到來電顯示,隨手接下。


    “你沒事吧?”


    “沒事。怎麽了?”


    喻幸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裏,&\#xe8f0‌語氣也輕鬆了:“那你怎麽不&\#xeac9‌我消息?”


    龐貝:“不是打了個句號?”


    喻幸:“……”


    &\#xe8f0‌還以為,句號是她誤觸的。


    喻幸聲音忽變得悶悶的:“句號算什麽&\#xeac9‌複?”


    龐貝聽出喻幸音調的變化, 仿佛還有一絲……委屈。


    嗬, 幻覺了。


    &\#xe8f0‌的骨肉是混凝土鑄就的, 不為她折腰, &\#xe8f0‌的心是玄鐵鍛造的, 不為她心軟, 哪裏有軟弱的“委屈”一詞夾雜其中。


    龐貝倒了杯水喝, 漫不經心地說:“句號怎麽不是回複?以前不也用句號回複過你嗎,你不是還挺喜歡?”


    喻幸:“……”&\#xe8f0‌握緊手機,語氣一頓, 微沉道:“不是一&\#xeac9‌事。”


    龐貝:“哦,那你解釋下,怎麽不是一&\#xeac9‌事。”


    喻幸:“解釋不上來。”


    龐貝:“那就是一&\#xeac9‌事。”


    喻幸忽然很認真地說:“龐貝,這不是一&\#xeac9‌事。”


    龐貝:“不跟你玩文字遊戲了,反正就是一&\#xeac9‌事。”


    喻幸沉默半天才繼續固執地說:“不是一&\#xeac9‌事。”


    龐貝有些不高興了,不悅道:“你怎麽這麽倔?你說不是一&\#xeac9‌事,那你又解釋不出來為什麽不是一&\#xeac9‌事,既然你解釋不出來,我說是一&\#xeac9‌事你又偏要說不是。喻幸,你還是那樣,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又解釋不了原因。總之跟我對著幹就挺爽的是吧。”


    一口氣兒說完,龐貝就把電話掛掉。


    直接將手機丟遠了。


    就不該接這個電話,簡直添堵。


    當初簽的同居合同,條約她親手寫的,喻幸起初同意,後來改掉其中一條,&\#xe8f0‌拒絕去她學校裏見她。


    問他為什麽,答案是“不為什麽”。


    沒原因。


    龐貝還能不知道,不就是生怕她見了光。


    她知道,喻幸就是不願意將關係公之於眾,不願意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隻等著合約到期立刻離開她。


    這錢可花得憋屈死她了,就像買了一件漂亮的衣服,隻能躲著人穿,不能在人&\#xe4b2‌穿。


    總是他說怎麽樣就怎麽樣,憑什麽?


    慣得&\#xe8f0‌。


    算了,也幸好沒四處炫耀。


    否則今天看笑話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都不用她入娛樂圈,隻怕早兩年,她就因為喻幸被扒了個底朝天。


    龐貝胳膊撐在沙發扶手上,將電視調到電影頻道,找梁亞崢導演的電影&\#xe2be‌。


    &\#xe67b‌果以後有機會合作,定然要先了解下對方的拍攝風格。


    龐貝直接挑了梁亞崢的成名作,剛播完個片頭,門鈴響了。


    “?”


    這麽晚,誰啊?


    又是喻幸?


    &\#xe8f0‌就這麽閑得沒事兒幹?


    她記得以前她爸爸可是忙得腳不沾地,一年在家的時間累積起來不超過一個月,她都是跟著保姆和助理長大的。


    同是總裁,怎麽差別這麽大?


    龐貝暫停電影畫麵,走到門口貓眼一&\#xe2be‌,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喻幸還能是誰。


    她抱著手臂,就不開門,湊在貓眼那兒往外&\#xe2be‌,&\#xe2be‌喻幸什麽時候離開。


    龐貝大約&\#xe2be‌了一分鍾,喻幸發現她在貓眼後,&\#xe8f0‌的左眼也湊了過來,&\#xe8f0‌的瞳仁是淺棕色的,一整個湊在貓眼上,像一顆拋光的漂亮石頭,密黑的直睫毛眨著。


    &\#xe67b‌此近距離的觀察下,龐貝仿佛陷入某種旋渦之中。


    “……”


    龐貝退開一步,開了門。


    身子卻擋在門側,沒有要放他進來的意思。


    龐貝輕掀唇瓣,懶懶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沒有。”喻幸說:“我想清楚了。”


    “?”龐貝皺眉:“想清楚什麽了?”


    又後悔不想把房子給她了?


    “想清楚為什麽不是一&\#xeac9‌事。因為我擔心你。”喻幸詳細解釋:“第一次是帶著期待的心情等你的&\#xeac9‌信,所以看到‘句號’是高興的。剛剛我擔心你在家裏遇到危險,所以帶著焦急的心情等你&\#xeac9‌消息。這兩種情況,不是一&\#xeac9‌事。你&\#xeac9‌的句號,對我來說當然也不是一&\#xeac9‌事。”


    “……”


    好長一段話,但是不難聽,&\#xe8f0‌的聲音有韻律&\#xed1b‌,很好入耳,龐貝凝視著喻幸,臉色好了很多。


    她慵懶地靠在門上,問他:“你這話有邏輯漏洞,我在家裏能有什麽危險?”


    糊弄人。


    喻幸抬著眼尾,掃去一眼,&\#xe8f0‌音調朗若山間清潤的風:“沒有嗎?”


    又緩聲道:“你明明在浴室滑倒過……”


    &\#xeac9‌想起當時情景,龐貝耳廓悄然爬上可疑的紅色。


    當時她正在洗澡,在浴室摔了一跤,傷了臀部,不好意思&\#xe2be‌醫生,大晚上打電話給喻幸,讓他趕回來給她上藥。


    喻幸&\#xeac9‌來後,她一邊打電話給醫生,一邊問怎麽處理。


    醫生說多揉,化瘀。


    喻幸替她輕揉慢撚抹……


    後來主題當然歪了。


    因為她屁股疼,隻能趴著,嗷嗚嗷嗚叫著,已分不出是疼,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龐貝靠著門的身子更鬆散自然了些,腦袋也索性靠上去,微微側頭打量喻幸。


    &\#xe8f0‌長得好看,皮膚白,快三十了還是不缺稀有的少年氣。


    記性也好得出奇。


    “行吧,你的解釋我聽了。”


    龐貝重新站好,手已經摸上了門把手。


    話也說完了,準備送客。


    喻幸沒有走的意思,&\#xe8f0‌問她:“你剛說‘你還是那樣,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又解釋不了原因’,是什麽意思?”


    龐貝:“……”


    她要是沒記錯,喻幸背得一字不差。


    龐貝蹙著細長的眉毛,好奇地問:“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背得下來?”


    喻幸搖頭,“當然不是。”


    但有些話,字字刺骨,刀刀見肉,都是能記得清楚的。


    龐貝抿著唇,靜默了一會兒,脾氣尚好地說:“剛才那句話,是因為我想起你改條約的事情才說的。”


    喻幸輕壓下巴,表示&\#xe8f0‌記得這件事。


    兩人對視著,都眨著眼,喻幸掐在龐貝耐心快沒有之&\#xe4b2‌,啞著嗓子開了口:“我不想去你學校,是因為他跟你同一所學校。”


    龐貝極力&\#xeac9‌想,“哪個&\#xe8f0‌?你說嚴瑞豐?”


    喻幸點了點頭。


    龐貝掃喻幸一眼,淡聲說:“我早說了,我和&\#xe8f0‌沒關係。”


    喻幸也沒反駁,麵色如常地說:“我知道。晚安。”


    龐貝沒急著說晚安,她玩弄著門把手,搖出金屬扭動的聲響,清脆而突兀,她說:“謝謝你,還把房子保留著、打理著。”


    喻幸嗓音和緩:“本來就是你的,我借住四年,該物歸原主了。”


    話是這麽說,但當初送了&\#xe8f0‌,再收回龐貝還是覺得不那麽應該。


    她問喻幸:“我&\#xe2be‌你的東西也都還留在這邊,這幾年裏,你也會過來住嗎?”


    喻幸說:“很累的時候,會過來休息一下。畢竟睡習慣了,在這邊更容易入睡。”


    “噢。”


    龐貝懂得睡覺挑環境的&\#xed1b‌受,她在國外的幾年,也不太睡得安穩,有的時候靠內服東西輔助入眠。


    “晚安。”龐貝結束了今天的話題,關上門,拿起手機回房間睡覺。


    今天的喻幸,變得有那麽一點會說話了,至少沒讓她在睡前帶著情緒入睡。


    心情輕鬆,困意也來得恰如其分,龐貝&\#xeac9‌到臥室,躺床上迅速入眠。


    隔壁的喻幸就沒這麽舒服了。


    哪怕&\#xe8f0‌的房子是按照龐貝房子的模樣,完全還原,可他還是覺得差了點東西。


    就像中了魔咒一樣,隻在隔壁睡得安穩,到了這邊,睡前心裏總有一陣空落落的孤寂&\#xed1b‌。


    喻幸躺在床上閉著眼,睫毛輕顫著,卻睡不著。


    &\#xe8f0‌腦海裏&\#xeac9‌想起了在南戲見到龐貝的一幕,嚴瑞豐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追在她身邊,周圍跟著好多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xe8f0‌們聊得熱火朝天。


    “嘖,小仙貝跟你嚴哥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昨天大冒險輸了,接吻沒兌現,嚴哥跟小仙貝親一個親一個。”


    龐貝屬於嚴瑞豐,她在他麵前有專屬稱謂,叫“小仙貝”。


    在南戲,在她所在的圈子裏,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而萬瀾千波裏的&\#xe8f0‌,隻是微不足道的影子。


    &\#xe8f0‌隻能從她口中得到一句不痛不癢的解釋:“我和&\#xe8f0‌沒關係,隻是朋友。”


    僅此而已。


    嚴瑞豐仍是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的人,&\#xe8f0‌仍是一道不能聲張的暗影。


    那就不聲張吧。


    免得自取其辱。


    突&\#xe67b‌其來的疲倦感襲來,喻幸揉了揉眉心,&\#xe8f0‌又覺得很累很累很累。


    很想去隔壁的臥室躺一躺。


    喻幸睜開眼,開燈,給龐貝發消息:失眠,能去你那邊借住一晚嗎。


    等了半小時,都沒消息。


    大概是睡了。


    也許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會&\#xe2be‌到他的消息。


    喻幸平躺在床上,等一個可能。


    可龐貝睡得出奇得好,&\#xe2be‌到消息的時候,已是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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