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著跟你一模一樣的臉?嗬!蘇漫雪,到底是誰不要臉?”童以沫聽著蘇漫雪的這些話,真的是又想氣又想笑。


    冷夜沉的為人,她蘇漫雪作為他的未婚妻,竟然不知道?!


    “童以沫,你這個賤女人!我愛夜沉,我不允許你把他搶走!我警告你,下次你再敢引誘我的夜沉。我會毀了你這張臉!”蘇漫雪咬牙切齒地指著童以沫的鼻子,破口大罵。


    童以沫忽然發現,蘇漫雪已經變了,變得越來越不像以前她所認識的那個蘇漫雪了。


    這個女人真的太恐怖了,不是嗎?


    明明她整容成她的樣子,她卻反咬她一口,說她盯著她的那張臉。


    “你真的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童以沫斜睨了蘇漫雪一眼,不想再理會她,直接回房,“乓”地一聲,將房門給重重地關上並反鎖了房門。


    蘇漫雪氣得狠狠地朝童以沫的房門上踹了一腳,仍舊無法發泄自己內心的火氣後,急得直跺腳,大叫了一聲,跑到樓下,與劉嬸偶遇,又無厘頭地將劉嬸訓斥了一頓。


    劉嬸被蘇漫雪罵得一臉懵。


    蘇漫雪見劉嬸不頂嘴,自知無趣,隻得對劉嬸怒吼道:“還不滾?趕緊給我滾!”


    劉嬸白了蘇漫雪一眼,心裏謾罵蘇漫雪是“神經病”,然後自顧自地去了自己的房間。


    私宅外的柏油路上,連華生氣喘籲籲地向冷夜沉求饒:“阿沉,你就放過我吧!”


    冷夜沉劍眉微挑:“嗯?”


    “阿沉……不行了!我不行了!跑不動了!你就饒了我吧!”連華生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呼呼地喘著粗氣。


    冷夜沉卻一身輕鬆地在連華生身旁,一邊原地跑步,一邊雲淡風輕地說:“你吃了那麽多大補的東西,不運動運動一下,萬一你被我養胖了,找不著媳婦,怎麽辦?”


    大補的東西?是指的童以沫做的佛跳牆嗎?


    連華生頓時恍然大悟。


    他這讓他運動是假,“公報私仇”才是真的吧!


    為了吃佛跳牆,他讓童以沫折騰了一晚未睡好,所以他冷夜沉就罰他陪著他跑馬拉鬆?!


    連華生忍不住抱怨道:“阿沉,我看你八成是對你弟妹有意思。”


    “阿景托我照顧以沫,若是被阿景知道,你讓以沫大半夜為你做佛跳牆。比起我拉著你陪我跑步,阿景估計會抽把長刀出來砍死你。”冷夜沉漫不經心地說。


    連華生瞬間一臉恐怖地瞪著冷夜沉,反問:“你弟弟這麽恐怖?”


    “誰知道呢?”冷夜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著往前跑去。


    連華生的臉色一變,連忙追上去,跟著跑在了冷夜沉的身旁。


    “那個,我把季運恒的病給治好了!”


    “是嗎?他給了你多少錢,居然讓你點頭給他治病。”冷夜沉會心一笑。


    連華生立即向冷夜沉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五十萬?”冷夜沉淡定道。


    連華生搖了搖頭。


    “五百萬?”冷夜沉波瀾不驚。


    連華生得意地笑了笑,向冷夜沉眨了眨眼睛,咧嘴壞笑道:“怎麽樣,我厲害吧!”


    “把他治好了,又不知道他還會去禍害多少女孩子。”冷夜沉漫不經心地感慨。


    連華生“噗嗤”一聲,笑了笑後,抬起手來,拍了拍冷夜沉的肩頭,說道:“你放心吧!他不會再亂性了!”


    “怎麽?你這當醫生的開始當起了活菩薩嗎?居然可以超度那個花花公子,讓他改邪歸正?”冷夜沉倒是好奇了起來。


    連華生賊賊地笑了笑,回答道:“那天,季運恒的妹妹的同學,把季運恒介紹給我後,我就對那個季運恒說,你這隻怕以後會斷子絕孫啊!”


    “然後呢?”冷夜沉接著問。


    連華生得意洋洋地賣起關子來:“你猜猜然後怎麽著?”


    “懶得猜,你直說。”冷夜沉應了聲。


    連華生笑道:“那小子‘啪’地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讓我一定要把他治好。然後,我就跟他說,治是能治好,隻不過以後不可以再有婚前性行為。而且,婚後一輩子就隻能跟自己老婆做了。若是做了其他女人,隻怕又會……嗯,你懂的!”


    “這種話,他也信?”冷夜沉一臉狐疑地瞪著連華生。


    連華生說:“他當然不信!我治好他時,留了一手!他回去後估計是找了女人,沒過多久又來找我,這回是全信了我的話。還答應我以後再也不亂來了!”


    “所以,你索性趁機抬價,把原本隻要五十萬的治療費,直接抬高到五百萬?”冷夜沉會意地看了連華生一眼。


    連華生打了個響指,點了點頭。


    冷夜沉停下步伐,忍不住拍了拍連華生的肩頭,調侃道:“以後,你可以專挑這種男人下手。說不定,你不出一年,就比我還有錢了!”


    “你這主意不錯,但是這種事幹多了,也會遭‘天譴’的吧!我可是醫生啊!”連華生忽然一本正經了起來。


    冷夜沉隻笑不語。


    連華生忽然想起了什麽,瞬間一臉嚴肅地說道:“阿沉,你還記得當年,我父親說,在替你父親做屍檢的時候,發現了你父親血液裏有一種不知名的小蟲子的事情嗎?”


    “怎麽呢?”冷夜沉臉色一變,劍眉微蹙地看著連華生反問道。


    連華生接著闡述:“我在童以沫的外婆的那本行醫日記裏,發現了一例。童以沫她外婆醫治的那名患者的症狀,和你父親當年是一模一樣。說白了,是被人下了蠱。”


    “你說什麽?”冷夜沉雙瞳緊縮,驚愕地盯著連華生的雙眼。


    連華生深吸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我懷疑,你父親當年,是被自己身邊的人蓄意謀殺。而非……”


    “不可能!”冷夜沉不禁握緊了雙拳。


    連華生見冷夜沉不信,心急如焚地說道:“童以沫的外婆的那本行醫日記裏寫得非常清楚,那種蠱,隻能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下。那名患者是被他的妻子找巫師要了蠱蟲,在患者受了皮肉之傷時,趁機將蠱粉,塗抹到傷口上感染所致。當年,能接觸到你父親身上的傷口的人,就隻有……”


    “夠了!”冷夜沉嗬斥了一聲,逼停了連華生的話。


    連華生不再吭聲,見冷夜沉不肯接受事實,惱火地甩手離去。


    他突然覺得,他就不應該告訴他真相。


    可是,冷伯父死得不明不白,他明明知道真相了,又瞞著阿沉,讓他內心十分不安。


    回到私宅裏,連華生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路過二樓時,想到了童以沫,心裏仍舊有事情想問她,於是主動走過去叩響了童以沫的房門。


    童以沫正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看電視劇,門被人叩響,她還以為又是蘇漫雪故意來找茬,便默不吭聲地繼續看自己的手機。


    “童以沫,你睡了嗎?”連華生繼續叩門,並問道。


    童以沫聽到門外是連華生的聲音,立即放下手機,應道:“還沒有!”


    “我有事想問你,可否開下門?”連華生接著說道。


    童以沫連忙從床上下來,踏上拖鞋,跑過去開了門。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童以沫打開門後,看著連華生微笑著問道。


    連華生看了童以沫一眼,見她臉頰微腫,以他醫生的職業本能,下意識地問:“你的臉被誰打了嗎?難道是大少奶奶?”


    畢竟,她童以沫和冷夜沉回來吃晚飯的時候,她的臉還是好好的。


    這吃過晚飯,他跑個步回來,她的臉就腫了,在這宅子裏,除了那個蘇漫雪敢對她下重手,還能有誰會跟她童以沫過不去?!


    “我沒事!”童以沫抿嘴一笑,想要轉開話題,“連醫生,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


    “噢!也沒別的事情,我就是想,希望你再好好回憶一下。你外婆寫的那本‘蠱劄’,到底放哪裏了。是真的被你外婆燒了,還是被你外婆藏起來了,又或者被什麽人給拿走了!”


    “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童以沫訥訥地反問。


    連華生微微點頭,非常誠懇地回答:“非常重要!因為,涉及到人命!”


    童以沫一聽關乎到性命的事情,一臉認真地向連華生允諾:“那我今晚好好地想想。”


    “嗯!你好好想想,希望你能回憶起來。”連華生深沉地說道。


    童以沫向連華生點了點頭。


    連華生離開後,童以沫關上房門,躺回了床上,也沒什麽心情繼續追電視劇了。


    外婆的那本“蠱劄”,她是有印象的,但是至於那本“蠱劄”的去向……在童以沫的記憶裏卻變得非常的模糊起來。


    連醫生說,“蠱劄”關係到人命,他不像是在跟她說假話。


    所以,她得好好回想,小時候,外婆到底把那本“蠱劄”放哪裏了。


    童以沫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


    有兩隻白色的小蝴蝶,在一片黑暗中翩翩起舞。


    它倆飛啊!飛啊!飛啊!


    忽然間,飛出了這片黑暗,闖入了一片蔚藍的天空裏。


    耳畔,還傳來了鳥叫聲。


    一條山澗,不同於大海那般深不可測,也沒有瀑布那吞沒一切的豪氣。


    這山林中的溪流總是柔順地流淌在萬物之中,繞過陡峻的山壁,緩緩地漫向下一個山腳。


    “沫沫、沫沫、沫沫,別玩水了!跟外婆回家!”外婆的吆喝聲,來自縹緲的遠方。


    梁以沫挽著帶有補丁的褲腿,站在溪水裏,一雙小手裏還捧著一條巴掌大的野生鯽魚。


    “外婆!外婆!我抓到一條魚了!你看!我抓到一條魚了呀!”


    “那魚太小了,你把它放了!”


    “可是沫沫想吃魚!”


    “今晚咱們吃烤泥鰍,外婆抓了泥鰍。”外婆大喊了一聲,背著竹簍沿著山澗上的石子路,往對岸的山坡上走去。


    梁以沫撒手便將手裏的小魚給放了,踩著水花,踏上了石板路,然後拾起石頭上那雙破爛的涼鞋,追隨著外婆的步伐而去。


    “外婆,等等我!”梁以沫好不容易追上外婆的步伐。


    外婆便向她伸出一根手指頭來。


    一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了那根生了繭子的手指,可愛地搖晃了起來。


    一大一小,走在林間小路上。


    梁以沫那稚嫩的聲音,吐詞不清地唱起了歌:“雲湖灣、雲湖灣、外婆的雲湖灣……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陽光、山坡、溪水、栓皮櫟、還有一位土地公……”


    “那首歌叫《外婆的澎湖灣》,怎麽到你這小丫頭的嘴裏就全改詞了!”外婆笑嗬嗬地說道。


    “我又沒見過澎湖灣、沙灘、海浪、仙人掌和老船長!我隻見過咱們這兒的雲湖灣、山坡、溪水、栓皮櫟和土地公!”梁以沫開始跟外婆耍起了嘴皮子。


    外婆慈祥地揉了揉梁以沫的頭頂,微笑道:“等沫沫長大了,就去外邊的世界裏看沙灘、海浪、仙人掌和老船長!”


    “嗯!我還要帶著外婆一起去!”梁以沫稚氣滿滿地說。


    兩人剛走到籬笆院牆門口,梁以沫就看到屋前的石階上坐著兩個陌生人。


    “媽,我回來了!”其中一個陌生的女人,長得像水仙花一樣漂亮,身上穿著墨綠色的軍裝,梳著兩隻麻花辮,衝著外婆親熱地喚道。


    外婆卻冷著臉,放下背上的竹簍,遞給梁以沫,讓梁以沫拿去柴房。


    那個陌生的女人身旁,還跟著一個穿著白色短襯衫,和灰綠色背帶褲,以及一雙白色球鞋,剪著平頭的小男孩。


    “媽……”女人又親熱地喚了一聲。


    外婆仍舊冷著臉,不理會那個女人。


    梁以沫將竹簍放到柴房裏後,跑回外婆的腿邊,扯了扯外婆的衣角,稚嫩的聲音,弱弱地開口:“外婆、外婆,沫沫餓了!”


    “媽,這個小丫頭是?”女人微笑著問道。


    外婆這才開口介紹:“她叫梁以沫,是你大姐的女兒。沫沫,這位是你二姨。”


    “沫沫,你好!你長得好漂亮呀!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女!”女人看了梁以沫一眼,笑顏如花地誇讚道。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女人才想起自己的兒子,便回過頭去看向那邊坐在台階上默不吭聲的男孩。


    女人隨之轉過身去,將小男孩連拖帶拽地,拉到了梁以沫和外婆麵前。


    “媽,他叫龍之衛,隨我姓,你們以後叫他小衛便是。”女人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又對小男孩說道,“小衛,乖!快叫外婆!”


    “……”龍之衛默不吭聲。


    女人一臉無奈地看向外婆:“媽,我想把小衛放你這裏,你幫我帶一段時間。我到時候再來接他,可好?”


    “隨你!”外婆仍舊沒什麽好氣地應了聲。


    女人抿了抿紅唇,隨之蹲下身來,拉起梁以沫的小手,然後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顆糖果,放到了梁以沫的手心裏,溫柔地說道:“沫沫,小衛是你的表哥,以後,你每天都陪著小衛一起玩,好不好?”


    “嗯!好!”梁以沫乖巧地點了點頭。


    “沫沫真乖!”女人微笑著站起身來。


    “沫沫,你帶著小衛先去生火,外婆待會就過來給你們做晚飯!”外婆溫和地說道。


    梁以沫應了聲“嗯”,然後主動去拉小表哥龍之衛的手,卻被龍之衛嫌棄地拍掉。


    龍之衛隨即往女人身後躲,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瞪著梁以沫。


    梁以沫挫敗地放下自己的小手。


    外婆看了梁以沫一眼,和藹可親地說:“沫沫先去生火,外婆隨後就來。”


    梁以沫這才點頭去了廚房。


    她的這雙小手,非常利索地擦燃了火柴,將柴燒起來後,拿起一隻竹筒,對著灶裏吹了吹,直到灶裏的柴“劈裏啪啦”被燒得響了起來。


    “媽媽——媽媽——嗚嗚——媽媽,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媽媽!”


    廚房門外,忽然傳來孩童的撕心裂肺地呼喚聲。


    梁以沫放下手裏的竹筒,跑到廚房門口循聲望去。


    隻見剛剛那個女人疾步離開了籬笆院牆門口,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而外婆正抱著那個嗷嗷大哭的小男孩,用自己的衣角,不停地給小男孩擦眼淚。


    母子離別,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梁以沫從未體會過。


    因為,她從記事起,身邊就隻有外婆。


    爸爸媽媽於她來說,一點親切感都沒有。


    梁以沫那時候的小世界裏,隻有外婆,還有小狗阿黃和小貓阿花,還有那兩隻小羊昂昂和咩咩。


    後來,還有了龍之衛,但再後來,她好像把龍之衛給忘了,小小的世界裏,又隻剩下她和外婆,阿黃、阿花,昂昂和咩咩。


    外婆拿竹簽,做了一盤黑乎乎灑了辣椒麵卻很香的烤泥鰍。


    梁以沫吃得吧唧著小嘴巴,一根又一根,覺得外婆烤的泥鰍,連泥鰍的骨頭都很酥脆,吃在嘴裏特別的香。


    然而,同樣是坐在破舊的腐木餐桌前,龍之衛隻是兩眼盯著梁以沫發愣,一粒米飯也不肯吃。


    “小衛,多多少少吃點飯,才能長個子啊!”外婆苦口婆心地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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