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話說太子從假山裏一出來,便聽得貼身太監阿福悄聲道:


    “太子殿下,有點不妙,皇後娘娘派出了大量人馬,正在四處尋您。”


    盧湛一聽,心頭一凜,直覺不妙。


    趕緊斂去心頭的旖旎,再不去細細回味林真真唇齒間的香甜,麻溜地從假山後頭抄近道,回了母後的鳳儀宮。


    一進入鳳儀宮宮門,盧湛立馬察覺氣氛果然不對勁。


    隻見一應宮女、太監全都貼著走廊牆壁站,一個個低垂頭顱、屏息凝神,瞧那模樣竟似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呼吸聲大了,會惹來裏頭皇後娘娘的遷怒。


    盧湛跨上台階,朝正殿裏望去,就見一向整潔的大殿地板,也好似改了性子,淩亂地躺著無數碎裂的瓷片,還滾落了一地的果子點心。


    見狀,盧湛心內一顫,這是……出大事了?


    毫無疑問,這些碎裂在地的杯盞瓷盤,這些散落一地的果子點心,上頭還有明顯的鞋底踐踏痕跡呢,除了他母後外,再沒旁人敢如此發怒,造孽一地。


    可母後宴席上還開開心心的,怎的才散席,就這般大發雷霆?


    難道他和林真真鑽假山山洞的事,他母後曉得了?


    不應該吧,就怕再像上回龍吟坊一樣,險些被蘇炎撞破,他這次可小心謹慎多了,派了好些暗衛在各個角落盯守著呢,一旦有人靠近,就假裝上前寒暄,將對方弄走。


    理應萬無一失才對啊,母後能這般快知曉?


    帶著忐忑的心情,盧湛邁過門檻,但見正殿裏空空蕩蕩,掃巡一圈,並未尋著朱皇後盛怒的身影。


    常嬤嬤一直等著呢,終於見到了太子殿下,忙快步迎了上來,悄聲道:“皇後娘娘在後殿呢,眼下氣還未消,太子殿下當心點。”


    盧湛先點頭,然後連忙詢問:“常嬤嬤可知到底為了何事?”


    常嬤嬤欲言又止,最後歎口氣道:“還不是為了太子爺和灼灼姑娘的事。”


    盧湛聽到灼灼的名字,立馬有點明白了,定然是今日慶功宴上他沒去哄林灼灼,冷待了林灼灼,母後察覺了,又心裏頭不高興了。


    回憶起席麵上,好幾次撞見母後打量自己,盧湛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屑道:“母後就會瞎操心。”


    天天想著巴結林灼灼一家子,有什麽用呢?


    這次東南沿海抗擊倭寇,林灼灼的父親林鎮山倒是一直在呢,又輔佐了他什麽?


    他還不是照樣給倭寇捉了去?名譽掃地不說,還險些丟了儲君之位!


    落難這幾個月,也不見林鎮山和蕭盈盈為他奔走求情,林鎮山反倒是與四皇子打成了一片,這樣的嶽家,他盧湛稀罕個屁!


    有那閑工夫去哄他們的女兒林灼灼,不如多點心思好好琢磨怎麽討好父皇,來得更實際點。


    可不是麽,這回若不是父皇待他好,疼著他,保著他,力挺他,他這個太子之位早就被擼了!


    思及此,盧湛聽說母後盛怒,他非但不害怕,反倒理直氣壯起來。


    常嬤嬤哪裏曉得太子的心思,隻撿重要的說,簡單交代一番皇後娘娘為何生了大氣::


    “太子爺,您不知道,方才皇後娘娘派人去請灼灼姑娘一家子過來,想敘敘舊,太子爺猜怎麽的?人家一家子硬說身子不舒服,上了馬車就出宮,壓根就沒來鳳儀宮坐坐呀。您說皇後娘娘氣不氣?”


    “竟有這樣的事?”盧湛驚了,“林鎮山一家子也太拿大了,當他們自己是什麽?都越過一國之母去了?”


    簡直過分!


    “過分不過分的,不重要了,如今主要是……皇後娘娘怕灼灼姑娘鬧退親,這才急得一時失了控,砸了一地的碎片。總之,就是這麽個事,太子爺進去後,好好跟皇後娘娘商量商量,看後續該怎麽辦。”


    常嬤嬤說完這些,已經領著太子進入了後殿,便自行退下了。


    “母後,您快別急了,怕什麽退親?”盧湛一入後殿,衝著朱皇後背影,就囔囔上了。


    彼時,朱皇後正立在敞開的窗戶前,對著肆掠的冷風直吹,心頭好不容易平靜了些。哪曾想,蠢太子一入門,就說了這樣的話,氣得朱皇後掉頭就罵:


    “你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嶽家有多重要,你不懂嗎?”


    盧湛連聲道:“母後息怒,息怒,您聽兒臣好好給你說,您就懂了。”


    一邊說,盧湛一邊微微瘸著腿來到了朱皇後麵前,窗外冷風灌得盧湛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忙替母後先將窗戶闔上,然後才慢悠悠地將自己那套理論說了出來。


    什麽林鎮山和蕭盈盈壓根就靠不住,這次落難事件已經充分證明了,丁點都靠不住,甭對這樣的嶽家有幻想了。


    又說什麽,與其腆著臉去巴結這樣的嶽家,不如好好兒琢磨怎樣更討父皇的心。


    朱皇後聽了這樣的言論,明顯一怔,聽上去似有三分道理的。


    蕭盈盈一家子在這次俘虜事件裏,確實丁點力氣都沒出,有袖手旁觀之意。


    但頓了兩頓,朱皇後又琢磨過味來,立馬打斷太子的歪理論:


    “他們一家子會這麽個表現,還不都是你冷待他們的姑娘!但凡你多關心點灼灼,待灼灼再好些,讓灼灼對你的熱情一直都在,林鎮山和蕭盈盈會是如今這個態度嗎?眼睜睜看著你落難,也不幫襯一把?”


    “本宮就不信這個邪!”


    朱皇後一說,又氣上了!


    偏生盧湛內心是真對林灼灼死心了,油鹽不進。


    去年,得知林灼灼算計他的真真與蘇炎定了親,讀信的那一刻,盧湛就恨死林灼灼了。若非還頂著未婚妻的名分,若非她爹娘確實不大好惹,盧湛都想一把活活掐死了林灼灼。


    因著怨恨,盧湛自那日起,就再沒搭理過林灼灼,在東南的那十個月,一封情書都未給林灼灼寄過。回了京,也一眼都懶得瞧林灼灼。


    在這樣的情緒下,才有了今日慶功宴上,盧湛冷待林灼灼的事,連在母後跟前作戲都懶得作了。


    就是眼下,被母後反複勸說,盧湛照樣油鹽不進,張口閉口就是:“這樣的嶽家要了也無用,本太子沒那閑工夫,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朱皇後簡直快氣結:


    “盧湛,你怎麽就這麽腦子不開竅呢?”


    “甭管林鎮山、蕭盈盈他們眼下什麽態度,一旦林灼灼嫁進門了,給你生了娃了,蕭盈盈夫妻就她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就你這麽一個女婿,還能不可勁兒幫襯你?你出了事,還能再袖手旁觀?”


    “說到底,是你如今待他們女兒太過冷淡,他們才故意給你下馬威,見死不救啊!”


    “隻要你及時改善,再早日娶了灼灼,讓灼灼早早懷上孩子,她爹娘就算隻為了灼灼著想,也會一心一意來輔佐你呀。”


    聽到這裏,盧湛微微怔住了,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太子啊,聽母後的,別再耍倔脾氣了。母後也不知你和灼灼之間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就感情淡了。但母後相信,隻要你樂意,重新勾回灼灼的心,不是什麽難事。聽母後的,明日就去一趟林國公府,好好哄一哄灼灼。小姑娘嘛,甜言蜜語一哄,好得快。”


    盧湛心頭歎口氣,知道母後這是要一直巴著林灼灼一家子不放了。


    算了,反正他最初追求林灼灼,也不是出自什麽真心,隻是迎娶林真真路上的一顆棋子罷了。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換個棋子,就這樣接著下吧。


    思及此,盧劍點了點頭:“好,母後,就依了您,明兒個兒臣去林國公府走一趟。”


    朱皇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了笑容:“好好好,你想通了就好。天色不早了,快回東宮去好好給灼灼挑選個禮物。不要忘了,也給你準嶽父嶽母送一份新年賀禮。”


    “曉得了。”盧湛點點頭,似乎方才爭執得太過,有些累了,終於迎來了解放,丁點都不願再逗留母後宮中,胡亂應下,就行了個告退禮,走了。


    ~


    凝望著太子離去的背影,朱皇後心頭懸著的石頭,卻依舊沒有放下,依舊忐忑難安。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不是已經應下了麽,會追回灼灼姑娘的心,怎的您還一臉惆悵呢?”常嬤嬤送走太子後,回到後殿,忍不住問道。


    “唉,”朱皇後歎口氣,疲憊地靠在美人榻上,示意常嬤嬤給她揉揉肩。閉目養神好一會,朱皇後才又道:“姑娘的心,一旦不在了,哪裏那麽容易追得回呢。”


    朱皇後眼前浮現林灼灼眺望四皇子的眼神,那麽亮晶晶的,再回想林灼灼一眼都不瞅她的太子,兩下一對比,朱皇後怎麽可能不焦慮。


    先頭對太子說的那些話,什麽小姑娘最好哄了,甜言蜜語一上,就好了,不過是騙太子的鬼話。目的,不過是哄得太子去林國公府獻殷勤,拿出點好態度給林鎮山和蕭盈盈瞧而已。


    而且,太子那敷衍的態度,朱皇後也瞧出來了,太子再不會像最初追求林灼灼時,那般火熱了。


    換言之,兩個未婚小兒女,感情確實淡了,而且也回不去了。


    “那皇後娘娘打算怎麽辦?”常嬤嬤腦子一轉,倒是先有了主意,“皇後娘娘,其實……愛不愛的,並不重要,娘娘不就是擔憂他們家鬧退親嗎?咱們何不來一招‘生米煮成熟飯’,讓林灼灼先失了身……親事不就穩了麽?”


    先失.身?


    朱皇後原本閉著的眼,立馬睜開來,沉吟過後,一把坐起身來:“好主意啊!”


    一旦林灼灼與太子有了夫妻之實,成了太子名副其實的女人了,那還怎麽退親?


    退了親,一隻破鞋可是尋不到好婆家了,這樣的道理誰都懂。


    屆時,甭管林灼灼樂不樂意嫁,心裏頭還愛不愛太子,都隻能遵循婚約,認命,坐上花轎嫁給她的太子了。


    如此,親事確實是穩當了!


    牢不可破!


    這個奪人清白的主意雖然損了點,但確實效果不錯!


    朱皇後坐在美人榻上,麵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整個人鬆快極了。抬眸笑望常嬤嬤:


    “行,就按你的法子辦,事情宜早不宜遲,咱們動作快些,就安排在下次他們一家子入宮赴宴時,正月十五,上元節那夜吧。”


    免得夜長夢多。


    早早辦了林灼灼,早日安心。


    “好的,今日是大年初四,距離正月十五也就十日了,奴婢趕緊將需要的場所和藥物全都備齊了。”


    常嬤嬤說到藥物時,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林灼灼那個死丫頭,最近幾次見麵都拽得很,半點不像別家貴女那般逢迎、討好她。選藥時,她常嬤嬤可得好好兒挑個最烈的,保證那個死丫頭,在太子身下露出最放.蕩的一麵,令太子美美地嚐過滋味後,提起褲子來還要嫌棄林灼灼不要臉。


    嗬,本就沒了感情,再被太子嫌棄放蕩、不要臉,她常嬤嬤倒要瞧瞧,大婚後林灼灼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爹娘再撐腰又如何,還能管到小夫妻每日裏的相處上去?


    成了親的都知道,娘家後台再硬,也插手不了女婿的床事上去。


    抱著好好整治一番林灼灼的心,當夜,常嬤嬤挑選動情藥時,當真選了那最烈的“仙死醉”。


    所謂“仙死醉”,形容的就是小姑娘一旦中了藥後,很快就一副“得不到男人,就燥得要死”的模樣,一旦“與男人融合到一體”了,又立馬一副欲.仙.欲.死的放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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