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大汗兩日後也到了,崇德帝攜手南宮湘熱情款待,白日縱馬草原、入林子涉獵、舉辦各種競技活動,夜間載歌載舞、一醉方休,可謂是笑語喧嘩,肆意快活。


    可這些快活都是別人的,與林灼灼交好的人似乎都有點撅嘴不舒坦。


    這日晌午,林灼灼剛與盧劍歇晌醒來,兩人如往日般摟在一處鬧騰呢,又親又吻的,外間忽地傳來丫鬟的稟報聲:“王爺、王妃,燦燦姑娘來了。”


    盧劍罔若未聞,埋首嬌妻白嫩的肩頭繼續胡鬧。


    林灼灼羞地趕緊拽開男人像握書一般握住自己軟腰的手,捧住盧劍動情的麵龐,羞澀對上男人視線:“四表哥,燦燦在外頭……今晚……再來。”


    “早知燦燦這般黏你,就不帶她來行宮了。”盧劍難得懊悔,當初燦燦求著要來時,真不該心軟。


    這下倒好,三番五次被燦燦攪了好事。


    林灼灼見男人一臉委屈,好笑地親了他紅唇兩口,算是彌補。


    窗外已響起林燦燦的叫囔聲:“灼灼,灼灼……”聽上去像是被誰給惹惱了,帶著滿滿的委屈。


    盧劍對上林灼灼“哀求”的目光,隻得翻身下來,放她走。


    林灼灼匆匆拾掇好自己,來到堂屋一看,唬了一跳:“燦燦,你這是……怎麽了?”林燦燦一直都是個笑哈哈的樂天派,今天竟撅嘴一臉的不快,眸子裏還迸射出氣憤的光芒。


    這是怎麽了?


    誰不知道林燦燦是睿王妃林灼灼最要好的姐妹,誰敢給林燦燦氣受?


    “灼灼,能不能想法子將那群北漠人趕去草原紮帳篷啊!我不要跟他們一起待在行宮了!”林燦燦氣得直叫囔,“要不然,我怕控製不住自己,要一鞭子抽過去惹禍了!”


    “到底怎麽了?你好好給我說說。”林灼灼拉著直跳腳的林燦燦一塊落座,倒一盞茶給她壓壓驚。


    “那個臭不要臉的絡腮胡子,剛剛在林子裏一路尾隨我,被我發現了,他索性從樹後跑出來耍流氓,攔截我不準走!說他好喜歡中原的姑娘,骨子和外皮都美,我是最美的一個……”林燦燦腮幫子都氣鼓鼓的。


    絡腮胡子?


    林灼灼愣了好半晌,終於反應過來指的是誰。


    北漠一行人裏,除了北漠大汗,便是北漠太子耶律靖留了滿臉的胡子。堵住姑娘表白這種事,顯然隻有年紀輕輕的太子才會幹。


    林灼灼很是皺眉,上一世林燦燦並未跟來昌平行宮,所以壓根沒這一檔子事,不曾想這一世竟出了這個變故。


    “竟堵住你說那般惡心的話,當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哥,一路貨色,都惡心。


    林灼灼也腮幫子氣鼓鼓的,與林燦燦同仇敵愾。


    內室裏慢悠悠穿衣的盧劍,聽得姐妹倆的對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鄙視地一扯。隨後,盧劍寫了張紙條,綁在信鴿上從窗口放飛。


    下午,在山腳下的一塊平坦草地上,舉辦兩國勇士比武大賽。


    我大龍國武力非凡,一個個勇士都好樣的,北漠的就不大行了,看上去虎背熊腰,卻一個個都愛使蠻勁,腦力跟不上。於是乎,一整場比試下來,北漠輸得慘烈,二十餘個勇士隻贏了六七場,其餘的全被打趴在地,起都起不來。


    耶律鶯麵上簡直掛不住。


    剛一結束,耶律鶯立馬哭喪臉鑽進山中林子,藏起來不肯見人。


    太子耶律靖當真是個好哥哥,也追著妹妹進了林子。


    林灼灼記得很清楚,上一世正是今日,北漠輸得慘烈,爹爹便好心腸地追進林子去寬慰兩個好兄弟。然後,耶律鶯兄妹就順勢邀請爹爹去草原上燒烤、喝酒,最後徹夜不歸醉臥在一塊,引發了“平妻”禍事。


    “你的兩個好兄弟麵子掛不住了,頹喪著呢,你不跟過去安慰安慰?”看台上,蕭盈盈一邊剝橘子上的白色脈絡,一邊揶揄似的瞅向林鎮山。


    林鎮山倒是想去,可他曉得嬌妻很是介意二王子,一時……有些不敢去。


    “去吧!保持好距離就行。”蕭盈盈難得大度。


    “真的,你不生氣?”林鎮山很是意外。


    “去吧,反正再過幾日他們就該回國了,我就大度一回。”蕭盈盈垂下長長的眼睫,不讓男人看清楚自己眸底真正的情緒。


    林鎮山宛若得了特赦般,欣喜地追去了林子。


    蕭盈盈望著自己男人輕快的腳步,長長歎了口氣。放自己男人靠近那個小公主,蕭盈盈自然是心頭不悅的,但有些事兒一味的阻止,並非上上策。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蕭盈盈微微抿唇。


    爹爹追進樹林後,林灼灼大抵受上一世影響,心中總是隱隱不安,哪怕盧劍一直陪伴在側安慰她“放心,咱們的人會一直盯著,出不了差錯。”


    但,她的小眉頭還是沒法徹底舒展。


    右眼皮還跳了起來。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不料,半個時辰後,災禍還真的來臨了。


    “王爺、王妃,不好了,徐常笑大人和北漠太子打起來了……”一個侍衛急衝衝跑來稟報。


    林灼灼吃驚地看向四表哥,徐常笑和北漠太子怎麽動起手來了?


    盧劍也一臉吃驚,把林灼灼往馬背上一抱,雙臂圈住她小蠻腰,就往出事的林子疾馳而去。


    遠遠就見徐常笑坐在耶律靖腰胯上,把耶律靖死死摁在地上,一拳接一拳往臉上揍,帶著破風聲,往死裏揍。


    林燦燦在一旁嚇得直哭,跌坐在地雙腿都是軟的,靠近些,還能看到林燦燦已經哭紅了眼眶,露在外頭的雪白手腕有勒過的紅痕,整整一圈,特別明顯。


    林燦燦顯然被嚇得不輕。


    “燦燦,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林灼灼跳下馬背,直接奔過去,一把抱住落淚不止的林燦燦。


    “灼灼……”林燦燦一頭紮進林灼灼懷裏,越發哭得凶了。


    林燦燦素來都是暴脾氣,像隻小綿羊似的鑽進懷裏哭,還是頭一次。


    林灼灼簡直嚇壞了,連忙催問到底怎麽了。


    一連催問好幾次,林燦燦才指著被揍的北漠太子耶律靖,顫聲道:“他……他禁錮住我,要……強吻我……”


    林灼灼震驚極了。


    忙往林燦燦麵上細細看過去,隻見紅唇還正常,沒有出現被大力吻過的痕跡,但林燦燦白皙的右臉頰明顯紅了一片。


    大抵是林燦燦被吻了麵頰,嫌棄髒,便用衣袖一遍遍去擦拭,給揩紅了。


    林灼灼轉瞬明白過來,為何徐常笑狂怒到猛揍耶律靖,每一拳都下了狠勁,竟是耶律靖企圖……霸占林燦燦。


    “灼灼,幸虧我師父來得及時,救了我……”林燦燦哭得聲音發顫,“還沒發生什麽,就是,就是臭混蛋的嘴擦過這裏一次。”手背再一次揩過右臉蛋。


    林灼灼舒了口氣,幸好還沒發生最壞的事情,隻是嘴唇碰了臉蛋一下。


    可下一刻,林灼灼整顆心又提了起來。


    糟糕,北漠太子哪怕隻是吻了臉頰一下,到底是有過肌膚相親了,若他仗著身份強行要負責任,林燦燦豈非……得去北漠和親?


    思及此,林灼灼一瞬間恨不得打死北漠太子那個色男才好。再望向躺在地上、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耶律靖,林灼灼目光裏簡直淬了毒。


    林灼灼也懊悔死了,都怪她滿心都撲在爹娘身上,中午時聽到“耶律靖尾隨林燦燦,還堵住了表白”,她居然也沒引起足夠的重視,沒派暗衛時刻保護好林燦燦。


    林灼灼悔得腸子都青了。


    正在這時,被揍得吐血的耶律靖,躺在泥地上抬眼向徐常笑挑釁:“怎麽,你也喜歡上她了?可惜了,她已經被我親過了,注定要給我當側妃。”


    耶律靖五年前已經娶了太子妃,嫡子都生了兩個了。


    林燦燦和親嫁過去,隻能當妾。


    “要負責任?還輪不到你。”徐常笑猛然低頭湊近耶律靖耳朵,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燦燦肚子裏早有了我的骨肉。”


    耶律靖瞳仁猛縮。


    林燦燦居然婚前失貞?


    “所以,識相的話,今日這事誰也別對外泄露,帶上你的公主妹妹早點滾回你們北漠去。若泄露半點,報應會應在你妹妹身上。”徐常笑威脅道。


    耶律靖再次瞳仁猛縮,他們居然知道耶律鶯是女子。


    耶律靖兄妹雖多,但一母同胞的唯有耶律鶯,別的都是庶弟、庶妹。遂,耶律靖是很在乎妹妹的安危的,被如此一威脅,也就勉強點頭同意了。


    “太子殿下,你最好是遵守承諾,倘若違背了,兩國開戰,你掂量掂量。”盧劍蹲下身子,居高臨下瞪著仰臥在地的耶律靖。


    區區一個北漠小國,盧劍真想揮師北上,他們怕是三個月都抵禦不了,便要亡國。


    受此威脅,耶律靖擦掉嘴上血跡,一再表示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若父汗問起來,隻道坐騎發狂甩下了他,導致臉上有傷。


    盧劍滿意地點點頭。


    北漠太子滾蛋後,徐常笑麵皮發燙地蹲去林燦燦跟前。


    “師父。”林燦燦一把抱住徐常笑肩頭,眼淚水掉掉,“謝謝師父及時出現救了我,幫我解了圍。”她武功不弱,但麵對高手耶律靖卻也打不過。


    徐常笑想起方才對耶律靖撒的那個謊,說什麽“林燦燦肚裏有了他的骨肉”,便麵皮發燒似的滾燙。


    事實上,他和林燦燦一直清白得很。


    連手都沒拉過。


    甚至,都還未捅破那層窗戶紙。


    “燦燦,不要再叫我師父了……我喜歡你,等回京了我就上門提親,好不好?”徐常笑嘴唇貼著林燦燦鬢發,輕聲道。


    空氣靜默了一瞬。


    林燦燦顯然有些懵,瞪著透亮的大眼珠,別過臉與徐常笑四目相對。


    徐常笑一陣緊張,生怕被拒絕。


    更怕林燦燦方才被耶律靖親過,便覺得她自己髒了,不肯再答應跟他好,嫁給他。


    那個吻,他不介意的,他當時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是在反抗過程中觸碰了一下罷了,他真的不介意。


    他徐常笑不是什麽迂腐的男人。


    也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見林燦燦眨了眨萌噠噠的眼睛,然後懵懵道:“這個……你讓我考慮考慮。”說罷,麵皮一紅。


    難得在大大咧咧的林燦燦臉上,看到羞羞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林灼灼,整個人有些懵,怎麽都沒想到,今兒這事還能這樣收尾,直接刺激得不開竅的兩人頓時開了竅,成了幸福的一對。


    “四表哥,你身邊的兄弟真好,一個個都不迂腐。”


    蘇炎不迂腐,徐常笑也不迂腐,麵對心愛的姑娘,隻想著保護對方,從不嫌棄對方。


    林灼灼牽著盧劍的手,邊往林子外走,邊小聲誇讚道。


    “是,自然都不迂腐。”盧劍笑著親吻林灼灼麵頰一下,心道,何止不迂腐,一個個報複心都還極強,且有那個實力去報複成功。


    蘇炎如是,徐常笑亦如是,他盧劍的好兄弟就沒有一個是孬種。


    等著吧,這事兒還沒完呢。


    渡過情劫,守住愛情……


    夕陽西下。


    太子耶律靖離開盧劍他們,就縱馬狂奔,發泄似的在遼闊平原上橫衝直撞,好幾次被甩下馬背,一次比一次摔得狠。


    尾隨的侍衛急了,火速稟報二王子。


    “什麽?我的太子哥哥他……”在自虐?


    耶律鶯臉“刷”的白了,拽住林鎮山手臂,急得聲音發顫。


    “林大哥,方才上場比武的勇士,全是我太子哥哥這些年精心栽培出來的……輸得這麽慘,太子哥哥必定是麵上掛不住,才……才……走上了自虐的道路。”


    “林大哥,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勸勸我的太子哥哥啊……”


    耶律鶯急得快哭了。


    林鎮山也焦急,火速翻身上馬,直喊:“還等什麽,快去追你哥哥啊!”


    半個時辰後,在遼闊的草原上雙人圍堵耶律靖,耶律靖再一次自虐似的栽下馬背,在草地上翻滾好幾個跟頭。


    “太子哥哥,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耶律靖再次爬上馬背時,耶律鶯哽咽著撲上去。


    很快,耶律鶯的哽咽聲轉成了慟哭聲,似受到了巨大刺激。


    林鎮山忙衝上前一看,驚見耶律靖露在絡腮胡子之外的麵皮——好幾處青青紫紫,破皮滲血,哪裏還有曾經俊朗的模樣?


    完全破相了。


    這自虐得也太狠了點。


    林鎮山哪裏猜得到,這傷是拜徐常笑凶狠如虎嘯的拳頭所致,壓根不是自虐出來的。眼下的自虐不過是打掩護,給傷口找一個遮掩的理由罷了。


    林鎮山被蒙在鼓裏,一把抱住耶律靖的窄腰,死死拖住他不許再上馬自虐:“太子殿下,勝敗乃兵家常事……豁達點,看開些,左不過是被你父汗訓一頓罷了……你是他親兒子,怕什麽……”


    苦口婆心勸解起來。


    耶律鶯呢,完全不知哥哥索吻林燦燦被揍之事,她隻當哥哥好麵子,比武慘敗就發狂、自虐至此。她淚眼朦朧跪坐哥哥身邊,心頭那個疼啊。


    林鎮山足足勸解半個多時辰,耶律靖才好轉起來,轉為平靜。


    “林大哥,多謝你了!今日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麽辦了。”耶律鶯抱膝坐在林鎮山身旁,側望男人臉,感激道。


    此時,一輪皎月懸在半空,月色溶溶,星光璀璨,給林鎮山麵容鍍上一層淺淺的亮光,熠熠生輝,越發襯得林鎮山俊美非凡。


    是她夜夜夢裏的樣子。


    耶律鶯看癡了。


    “時辰不早了,肚子餓了,咱們趕緊回去吧。”林鎮山惦記家裏的嬌妻在等他吃晚飯,起身要走。


    耶律鶯急忙拽住林鎮山手臂,含淚強留道:“林大哥,你先別走,萬一我太子哥哥又……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聲音又哽咽上了。


    林鎮山一時為難。


    望向耶律靖,眉宇間的愁態還未徹底散去,依舊烏雲彌漫。


    林鎮山頗為猶豫。


    “林大哥,實不相瞞,近兩年父汗愈發寵幸三王子,我這個太子之位……有些坐不穩……林大哥,我這裏難受,”耶律靖指著心口,乞憐似的目光看向林鎮山,“你陪我暢飲幾杯,如何?”


    林鎮山恍然大悟,難怪耶律靖會頹喪成這樣,竟是害怕比武慘敗、給國丟了光,會保不住儲君之位。


    出於同情,林鎮山最終同意留下來。


    耶律鶯心髒快速跳動,眸光璀璨。


    耶律靖握住林鎮山肩頭,沉聲道:“好兄弟”。


    隨從去林子裏拾柴禾,打獵,三兄弟圍坐在篝火旁,邊暢聊邊燒烤喝酒。林鎮山時不時開導耶律靖想開點,還幫著分析北漠國內局勢,替耶律靖出謀劃策。


    一個時辰後,林鎮山小腹有些緊繃,丟下酒杯,起身去稍遠的林子裏小解。


    “哥哥,你這是做什麽?”耶律鶯盯著哥哥的手,問。


    耶律靖將紙包打開,白色粉末倒入林鎮山酒杯,輕輕搖晃酒水至徹底溶解,耶律靖才將紙包丟進火堆裏燒毀,附耳悄聲道:“妹妹,把握好今夜,哥哥在他的酒水裏下了藥……”


    耶律靖一直曉得妹妹對林鎮山的心思,原本他是不舍得妹妹遠嫁他國,背井離鄉的。但今日迎娶林燦燦失敗,又得罪了盧劍一黨,他自個是不可能再和親成功、拉來助力了,隻能寄希望於妹妹。


    耶律鶯一怔。


    下藥?


    是……那種藥嗎?


    腦海裏登時浮現男女交纏的畫麵,她一下子羞窘不安,她是想霸占林鎮山,也迫不及待想嫁給他,但她好歹是矜貴的公主,利用這等下三濫的藥物,做出那等不堪入目之事,不,不好吧。


    “不,哥哥……不……”


    耶律鶯猶豫半晌,紅著臉拒絕。


    “你想到哪去了?隻是蒙汗藥,讓他昏睡到明日罷了。”耶律靖低聲解釋。


    耶律鶯疑惑了,蒙汗藥能管什麽用?


    “等他睡死了,你穿著衣裳緊挨著他睡上一夜,什麽也不用發生,明日被人瞧見時,你稍稍拉鬆點領口,暴露你的女兒身份,就能名正言順嫁給他了。”耶律靖解釋道。


    耶律鶯鬆了口氣,隻是和衣躺一塊,不發生實質性的關係,她,是能接受的。


    次日晨曦,耶律靖悄悄起身溜走,餘下林鎮山和妹妹挨在一處睡。


    耶律鶯激動、緊張、羞澀。


    太子哥哥一走,她悄悄挪近林鎮山,男人側臥背朝她,她曉得有蒙汗藥在,林鎮山沒法自然睡醒,得被人大力推搡才能醒得來。耶律鶯大著膽子環上男人窄腰,嫩嫩的麵頰貼上男人後背,男人身子熱乎乎的,她羞澀地笑。


    不料……


    睡夢中的男人一個翻身,埋首在她頸窩,嘴唇擦過她耳際。


    耶律鶯登時緊張了,到底是黃花大閨女,還沒被男人碰過呢,自己主動碰他和他碰自己到底是兩回事,麵頰一下子漲紅。


    這樣親密的姿勢不知維持了多久,忽地,遠處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耶律鶯曉得,是蕭盈盈得知消息趕來了。


    抬眸望去,打頭馬背上的女子果真是蕭盈盈。


    耶律鶯立馬散開秀發,扯鬆衣襟,露出裏頭海棠紅的肚兜,暴露女兒身份。


    林鎮山還未蘇醒,但女子的體香太過香噴噴,似乎連睡夢中的男人都抵禦不住這股幽香,大掌撫了上去,好巧不巧擱在耶律鶯軟綿綿的小山丘上。


    耶律鶯漲得滿臉通紅,但也沒挪開男人的大掌,就這樣等著蕭盈盈上前來挑釁。


    “林鎮山……”蕭盈盈還在馬背上,看到一男一女摟在一塊,就氣得大喊起來。


    下馬衝上前,看到雙雙閉眼的男女,尤其男人還埋首在女人頸項,大掌覆蓋著那處時,蕭盈盈一度赤紅眼眶,大力拉拽男人就鬧上了。


    “啊……”耶律鶯假裝驚醒,捂住胸口,高聲尖叫。


    男人似乎曉得對不住妻子,沒臉見妻子,一直埋頭耶律鶯肩胛,不肯見蕭盈盈。


    蕭盈盈又捶又打。


    “娘,您別這樣……娘……”林灼灼也跟來了,眼見上一世鬧劇重現,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簌掉落。


    一把抱住激動不已的娘親,一個勁往外拉。


    拉著拉著,林灼灼突然怔住,指著男人耳朵大喊:“娘,這個男人好像不是……我爹爹!您打錯人了!”


    蕭盈盈正捶人呢,動作一頓。


    仔細瞅了兩眼趴在耶律鶯身上男人的耳郭,蕭盈盈驚得縮回了手。


    蕭盈盈漲紅臉,方才還理直氣壯又捶又打,眼下麵對耶律鶯的目光卻膽怯起來。


    蕭盈盈退後兩步,結結巴巴道歉:“小公主,對不住,對不住……是我一時認錯了人……打攪你的雅興了,抱歉,抱歉。”


    說罷,蕭盈盈拉著女兒,火速跳上馬背,尷尬地逃離撞破現場。


    認錯了人?


    耶律鶯整個人懵懵的,隨後大力捧起身上男人的麵龐,近距離凝眸一看。


    “啊……”


    “怎麽是你?”


    盯著自己貼身侍衛的熟悉麵孔,耶律鶯震驚得險些心髒驟停!


    “你怎麽穿著林大哥的衣裳?”


    耶律鶯咆哮起來,咆哮後,意識到男人大掌還摸在那,耶律鶯尖叫著甩開,那尖叫聲直直竄向雲霄。她滿臉布滿驚恐,身子抖如塞糠。


    沒多久,二王子是女子,且“與身邊的貼身侍衛苟且之事”曝光了,不僅被大龍國上上下下嘲諷,還第一時間傳回北漠。從此,耶律鶯小公主一生的幸福泡湯了。


    要麽認命嫁給貼身侍衛,要麽一生守活寡,老死閨中。


    “看到了嗎?”


    “那就是你的好兄弟?”


    不遠的林子裏,盧劍麵對草原上的耶律鶯,嘲諷的語氣朝身旁的男人道。


    身旁的男人薄唇緊抿,泛白,眼神裏隱射出一種後悔的情愫。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夜裏被盧劍調包換走的林鎮山。


    林鎮山已經站在林子裏觀望一夜了,“耶律靖中途溜走”“耶律鶯挪近‘自己’,解散秀發,鬆開領口”“蕭盈盈赤紅雙眼來捉奸”


    ………一係列的事,林鎮山瞧得清清楚楚。


    二王子果真是女子!


    且對他暗生情愫,不惜丟掉清白和閨譽,下藥也要與他摟抱在一處!


    他一心一意對待他們兄妹,反過來,他們竟如此算計他?


    林鎮山的心徹底寒了,結上一層冰霜。


    盧劍大掌有力地握住林鎮山肩頭,提點道:


    “嶽父,您待人赤誠,是光明磊落的真英雄,但您身上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對戰袍兄弟太過信任。”


    “小婿不否認,他們在沙場上確實是很好的戰友,同生死共患難,在戰場上對您從未有過二心。”


    “但戰場歸戰場,一旦下了戰場回歸日常生活,他們未必還是戰場上無私的他們。嶽父需要擦亮眼睛,防人之心不可無,免得傷害了您的家人。”


    盧劍言盡於此,剩下的需要林鎮山自己去消化。


    “睿王殿下,謝謝你的警言,嶽父謹記在心。”林鎮山鞠了半躬,誠心誠意向盧劍抱拳作揖。今日教訓,如他所言,他會銘記一輩子的。


    回到行宮,望見蕭盈盈趴在窗口等著自己回家,林鎮山內心湧起一股暖流的同時,還夾雜著深深的愧疚。


    “怎麽了?昨夜都陪了你兩個好兄弟一整晚了,還沒陪夠?要不,再回去多陪幾天?”蕭盈盈坐在窗後,抬頭盯著出現在院門口的男人,揚聲笑。


    語氣裏滿滿的揶揄。


    林鎮山窘迫難安,連走姿都不自在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窗口前,隔著窗楞,林鎮山顫抖雙手抱住嬌妻:“盈盈,還是你對。”為夫險些犯了大錯。


    林鎮山簡直不敢想象,若方才被抓奸的是他,後果會怎樣。


    他會不會徹底失去蕭盈盈,陪伴他下半生的唯有和離書。


    那樣的結果,他承受不住。


    “當然是我對!以後我再說哪個男子是女子喬扮的,你不許再嘴硬跟我爭!你再敢犯錯一次,我下半輩子都不理你了……”蕭盈盈食指戳向男人胸口,有節奏地一點一點,抬頭驕橫道。


    “盈盈……”林鎮山拚命點頭,愛了嬌妻半生的他一陣後怕,背脊冒汗。


    實在太害怕失去了,林鎮山忍不住捧住嬌妻麵龐,親熱起來,從明豔的眼眉,到如玉的麵頰,再到勾人的紅唇,哪哪都想吻個遍。


    不過才剛剛落下第一個吻,蕭盈盈就掙紮著拒絕起來,林鎮山以為盈盈還是惱了,不給他親,林鎮山心頭微亂,不管不顧地扣住她後腦勺,堵住她唇,害怕她冒出拒絕的話。


    “嘎吱”一下,後門開了,林灼灼手捧紅火臘梅邁進房裏。


    林鎮山動作一頓。


    蕭盈盈窘得耳尖通紅。


    女兒林灼灼去後院摘花還沒走呢,兩口子這般親吻被女兒當場撞破,真真是羞臊死人了。


    林灼灼腳步一頓,遠遠瞅著緊摟在一塊親吻的爹娘,林灼灼瞪大了雙眼,旋即經典一幕來了,懷裏的臘梅花枝“啪”的一聲墜落在地。


    良久,林灼灼漲紅臉逃去後廊。


    “都怪你,都怪你,被女兒看去了,丟死人了!”蕭盈盈急得要跳腳,雙拳死勁捶打男人胸口。


    “看去就看去唄,女兒都嫁人了,又不是沒經曆過。”林鎮山厚皮臉地笑,隨後跳窗進房,猴急的吻再度鋪天蓋地落下。


    林灼灼撞破爹娘接吻,窘迫得胸膛裏那顆心怦怦直跳,直到從後院繞去前院,逃出爹娘院子,那劇烈跳動的心還未平複下來呢。


    雖說未平複,但這一世成功揭穿二王子真麵目,挽救了娘親性命,林灼灼內心是無比滿足的。


    她還記得,上一世“娘親的死”被查出是人為,耶律鶯兄妹提前購買“上千隻蠍子”散布在山坡,又搜羅了尖銳的石子鋪在那一帶,專等著娘親策馬而過。


    馬腿被蜇,馬匹受驚,娘親被甩下尖銳的石子地喪命。


    滿地的鮮血刺紅了爹爹雙眼。


    真相大白那日,是個暗沉沉的陰雨天,爹爹赤紅雙眼衝進北漠小公主帳篷,一劍捅了她,正中心髒,當場斃命。


    娘親的慘死直接終結了兩國長達十幾年的和平,引爆了兩國戰亂。北漠大汗被崇德帝扣押在京,軟禁終身,太子耶律靖趁亂逃回北漠。


    爹爹帶著巨大的仇恨,領兵攻入北漠,砍下耶律靖首級吊在王帳門口泄憤。僅僅兩個月滅了北漠,亡了他的國。


    報完仇回國,爹爹跪在娘親墳前揮劍自殺,追去了黃泉。


    從那以後,林灼灼成了孤兒,受盡太子欺淩。


    ……


    憶及上一世,林灼灼淚光閃閃。


    她還記得剛剛重生歸來時,她許下兩個願望:一是擺脫太子盧湛,退親;二是幫助爹娘渡過情劫,一家子幸幸福福過一生。


    “灼灼……”


    正想著時,不遠處的臘梅樹下,盧劍眼底噙笑張開雙臂等著她投懷送抱。


    林灼灼笑了。


    如今,不僅兩個願望都實現了,她還嫁了四表哥這個好夫婿。林灼灼揚起嘴角,在湛藍的天空下,眸光璀璨,幸福地奔進四表哥暖暖的懷抱,像乳燕歸巢,充滿了幸福和依戀。


    她知道,這一世若沒有強大的四表哥,她的兩個願望應該也能實現,但肯定要曲折、艱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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