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到半個時辰,關於繆鳳舞受傷一事的審辦,就已經驚到了趙皇後與藍淑妃兩個人來親見她。


    繆鳳舞記起宋顯麟曾跟她說過,林大海是皇後的人。她隱隱猜到了皇後的意圖,便垂眸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才剛蘇醒,並不知道此事。奴婢以為,皇後乃內宮之主,奴婢這腿傷本也算不得什麽,憑皇後娘娘處斷吧。”


    趙元靈點點頭:“那我問你,你這腿傷到底是怎麽來的?何人因何事將你打成這個樣子?”


    繆鳳舞抿著嘴唇,腦子裏飛速地轉過好多的念頭。她這才剛進內宮,就成了新鮮的肉餡兒,皇後與藍淑妃一上一下將她夾在中間。


    她思來想去,終於決定老老實實地當好她的肉餅,被夾在中間不要緊,隻要不露頭就好。


    “回皇後娘娘,奴婢這兩條腿……隻因在舞教坊中練功之時,惹得苗教習不滿意,所以才挨了打。”


    “苗教習?一個小小的教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將皇上救回來的人打成這個樣子?再說,以繆美人的舞技,魏國無人能及,怎麽還會惹得她不滿意?”趙元靈一聽繆鳳舞如此說,當即臉色便沉了下來。


    “確是如此。”話既然說出來了,便沒有改口的餘地,“請皇後娘娘明鑒,苗教習經常打罵舞姬,隨意施罰,因此鳳舞在那裏挨打,也是常事。此事確是苗教習所為,與他人無關!”


    繆鳳舞雖然一想到猥瑣的林大海,就恨得牙根兒直癢。可是眼下的情形,她也隻好暫時放過他。她才剛剛踏進這個陌生的宮闈,一切都未看清,這件事先這樣含糊過去。


    “本宮以為繆美人是個耿正不阿的人,既然皇上如此重視你受傷一事,你就該將實情昭示於人,也不辜負皇上待你的一片心意。”趙元靈輕抿著茶,威容莊重。


    “鳳舞不敢撒謊,請皇後娘娘明察。”藍淑妃臨走時,既說她自有主意,那就必然是有安排的。想來皇後現在去查,也查不出什麽人證來了。


    趙皇後有微微的惱火,雖然林大海保住了,可是沒有讓藍惜萍難看,她這一趟也算白來。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這位繆美人倒是心細謹慎,剛獲封位,既不得罪她,也不得罪藍淑妃,倒也是她眼下應行之策。


    收不收得服,以後慢慢再看吧。


    這樣想著,她臉色便緩和下來:“既如此,那位苗教習就該嚴辦,一個小小的教習便如此猖狂,都被她打殘了,以後這宮裏還有人跳舞了嗎?”


    “謝皇後娘娘為鳳舞做主。”繆鳳舞見她不再逼問,鬆了一口氣。


    正說著話,外麵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趙元靈趕緊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來到門口的位置跪下。一屋子的宮人太監也隨在她的身後,伏身跪地。


    繆鳳舞支起身來,看著行曄一身藍色祥雲團紋的常服,頭戴烏紗折上巾,闊步邁進屋來。


    “臣妾恭迎聖駕。”趙元靈微一垂首,出聲說道。


    行曄低頭看她一眼,衝她一抬手:“元靈起來吧,怎麽你也在這裏?”


    趙元靈此時方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還真是時候。她翩然起身,跟在行曄的身後:“臣妾聽說繆美人負傷鬥舞,感佩其忠心勇氣,親自來看一看她。”


    “皇後有心。”行曄邊說著,已經來到了繆鳳舞的跟前兒。


    這個繆鳳舞日思夜想的男人,終於笑吟吟地站在她麵前了。她卻在此刻有一點兒局促,對眼前的行曄有一點陌生。


    “奴婢不能接駕,請皇上恕罪。”她的心跳得很快,說話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


    “你不要動了,你要是再暈倒,朕還要抱你一次,雖然你體輕,可朕還是冒了汗呢。”行曄笑哈哈地坐到床邊上,開著繆鳳舞的玩笑。


    當著皇後的麵兒,繆鳳舞很是羞窘。她垂了頭,輕聲說道:“奴婢給皇上丟臉了。”


    趙元靈一見這情形,便向行曄告退:“皇上,臣妾來了好一陣子了,這一會兒該去太後那裏了,臣妾告退。”


    行曄轉頭看她一眼,揮手道:“去吧。”


    趙元靈便帶著她的人離開了棲鳳閣。含香揣摩形勢,給行曄倒了茶,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行曄與繆鳳舞二人,繆鳳舞越發緊張了,趴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行曄抓起她的手合在掌心中,動容地說道:“你這傻女子,受了傷就該稟明實情,本來那傷處養得差不多了,這一下全崩開了,那會兒從文皇殿走到這裏,就沾了朕一身的血,看得朕直往心裏疼。”


    繆鳳舞驚訝於行曄說話的語氣,她本來在心裏已經將他定位成一個冷漠的帝王,今日卻見到了他感性的一麵。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裏,臉紅紅地答道:“奴婢是怕扶餘人不信受傷之說,以為是我怯了場,怕了他們。本以為水袖舞不必耗費太多腿上氣力,沒想到還是沒撐下來,半途而廢,實在是有愧。”


    “哪裏?小鳳舞忠勇可嘉,舞技天下第一,扶餘人甘拜下風,自願稱臣。如今你是朕的功臣,朕要賞你呢,你想要什麽賞賜?”行曄握著她柔軟的手,說話的語氣都不自禁地柔軟了下來。


    繆鳳舞的心卻在此時生出一股氣來。敢情自己為他撐了臉麵,他就柔情蜜意、大加封賞。之前自己於他無用,便被他丟在舞教坊中,不聞不問三個多月。


    她還不太擅長掩飾情緒,心裏那樣想著,言語之間便帶出意思來了:“奴婢不敢討賞,奴婢本就是舞教坊裏的一名舞姬,為皇上跳舞是奴婢的份內之事,做好了是本份,做不好是罪過。皇上不問奴婢的罪,奴婢心裏已經萬分感恩了。”


    行曄本來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揉撫著,聽了她這番話,停了動作,端詳了她一會兒,抬手一刮她的鼻尖,笑著說道:“一口一個奴婢,分明就是在跟朕耍小脾氣。朕知道你在氣什麽,你是在氣朕將你丟進廣樂司,不管不問,對嗎?”


    繆鳳舞被看穿了心思,尷尬不語。


    行曄鬆開她的手,自己將靴子脫了,蹭到床上來,與她並排趴下。然後他將鼻子探到她的頸項之間,使勁地吸氣聞了聞:“朕經常想起你這香香的小美人兒,沒有忘了你呢。”


    繆鳳舞被他貼著耳邊說話,嗬得她耳垂直癢,便向旁邊偏了偏腦袋。行曄卻伸手一把將她的頭摟過來,一邊在她的臉頰廝磨著,一邊耳語般地喃道:“不許躲,讓朕好好聞一聞。”


    繆鳳舞被他挑逗得臉紅心跳,氣息不穩。可是她還沒有忘了自己在廣樂司受的苦,大概是看行曄此時溫情脈脈,很好說話的樣子,她突然來了勇氣,轉頭看著行曄,問他道:“皇上既然還記得奴婢,為何不去找奴婢?奴婢與皇上隻隔幾道宮牆,卻盼了皇上幾個月,心裏都要絕望了。”


    一說起這事,繆鳳舞心裏就泛酸,眼睛也濕濕的。


    行曄伸出手指在她的眼睛上擦了幾下,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鼻尖兒:“傻鳳舞,朕當初是怎麽說服臣工同意出兵征陳的?朕說的是探南陳虛實,探三國聯盟的疏密。如果朕將你帶回宮後,急忙忙地充了後宮,寵著愛著,那臣工們會怎麽看朕?朕在他們眼裏,豈不成了烽火戲諸侯的昏君?”


    “啊?這樣的?”繆鳳舞聽了這番話,一時之間呆住了。


    “朕知道你就在這座皇宮裏,早晚會是朕的人。朕隻是在等一個機會,能有一個好的由頭,給你一個封號。因為你舞跳得好嘛,中秋宴上,朕以為一定會見到你出場,誰知道朕每一張臉都仔細辨認過了,竟沒有你。這一次鬥舞,也是一個好機會,按照朕當時的打算,隻要你表現得好,贏過扶餘人,朕就賞你個封號,臣工們和太後,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不過你的表現出乎朕的意料,超出了朕的預期,這麽勇敢的小鳳舞,朕不留在身邊,天理都不容呢。”行曄伸出手撫著她的發,聲音輕輕的,很動情的樣子。


    他這一番解釋,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內容。對於眼下隻問感情,不想其他的繆鳳舞來說,一時還挺難消化。


    因此她一臉迷糊的樣子,看著行曄問道:“皇上也想著奴婢?這是真的嗎?”


    “你不信朕?”行曄手一頓,微微皺了一下眉。


    “奴…奴婢當然相信皇上,奴婢隻是……”


    行曄扳過她的臉來,笑她道:“還自稱奴婢?你應該自稱嬪妾,看來得趕緊找個教習嬤嬤來,教你一些宮裏的規矩。”


    “奴……嬪妾知道了。”這個稱呼,標誌著她從此以後就是行曄的女人了。繆鳳舞羞羞答答地說出來,臉紅紅的。


    行曄心動,湊上去在她的臉上頸上親吻著輕嗅著:“等你好了,朕要與你重溫媵州那一夜的歡愉?可好?”


    “嬪妾願意盡心服侍皇上。”繆鳳舞嬌怯怯地應道。


    行曄聞著她身上那特有的香氣,越發情動,張嘴含住她的唇瓣,含婪地吸吮起來。


    繆鳳舞輕吟一聲,一瞬間便被丟進了幸福的眩暈之中。三個月的等待所積在她心頭的那些怨氣,在這一刻“嘭”地潰散,那些心結也在行曄的輾轉深吻之間,悄然融解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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