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像是大旱三季裏傾盆而下的雨水。


    遇見你,像還俗的大和尚遇上村東頭的李寡婦。


    遇見你,我終於可以放下所有防備,與你在任何地方親吻,摸索,旁若無人。


    狐狸的技巧並不好。


    狐狸甚至弄疼了我。


    狐狸笨拙地俯仰,讓我覺得天旋地轉。


    我從來沒有覺得狐狸的牙齒這麽淩厲。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男孩腰裏的恐龍是沒有骨頭的,也突然明白deep throat 為什麽這麽受人歡迎。


    我突然變身成一隻夏天從冰箱裏逃出的冰棍。


    此刻,正在和狐狸的嘴唇和舌頭親密接觸呢。


    此前,我從來沒想過,原來做一隻冰棍也會這麽幸福。


    狐狸的頭發,掃過我的腿,狐狸的額頭貼著我的小腹,狐狸跪在地上的姿勢,看起來性感極了。


    我有個預感,此後的很多年,如果我想起狐狸現在這個姿勢,一定會笑醒的。


    狐狸突然抬起頭,仰望著我,特別警惕地說,你要是要發射,提前告訴我,我最近吃素……


    我一愣,笑著點頭。


    狐狸揉了揉腮,繼續工作。


    我抬起頭,看看周莊夜空裏的月亮,好像看到吳剛偷偷摸進嫦娥的房間了。


    狐狸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聽起來特別萌。


    我突然覺得小小君比我幸福多了。


    我跟狐狸接吻的時候,也都是淺嚐輒止,可沒有感受到狐狸挑動滑膩的舌頭呢。


    深夜的周莊,外麵幾乎空無一人。


    這是個特別幸福的時間段。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比你喜歡的人,心甘情願地給你默默耕耘更讓人欣喜的?


    況且,這個人是狐狸呢。


    我就這樣俯視著狐狸,往事湧上來,眼淚湧上來,愛意湧上來。


    所有該湧上來的都湧上來了。


    那種感覺如同抽空靈魂,如同兩口深井都被汲幹了水。


    原來,靈魂隻需要一個人的愛,和一個微小的出口。


    謝謝你,狐狸。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高潮,但是這個晚上,我覺得我無比接近你的心。


    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狐狸雙手做了一個碗,捧著,看著,咋舌,這麽多……你口渴麽?


    我點頭。


    狐狸說,我也渴死了,而且接下來的一個月,不用忙著瘦臉了……


    我幾乎走不了了。


    狐狸一隻手挽著我,一隻手揉著腮。


    我突然很心疼。


    我把她拉進懷裏,跟她說,以後還是不要用嘴了……


    狐狸警惕地看著我,我連忙解釋,我是說,不讓你這麽辛苦了。


    狐狸看起來累了,微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走吧,回去睡覺。


    各自回到房間,亮亮貼在床上,睡得不成人形,地上散落這一地紙巾。


    我躺回去,一覺睡到天大亮。


    回到上海,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我和狐狸算是正式開始戀愛,我把周莊晚上發生的兩件事,算作是我們開始戀愛的儀式。


    誰能想到,我們之間竟然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開始了呢。


    還是,隻是我一個人覺得我們已經開始了?


    我並不能確定。


    當天晚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和狐狸似乎錯過了戀愛中最美好的曖昧期。


    曖昧=愛日未日。


    如果這個公式成立的話……那我和狐狸其實還是有機會重溫一下這種曖昧感覺的。


    同居的生活開始美好起來。


    不過,我們仍舊是一人一間房。


    我們繼承了亮亮晶晶的對於戀愛的方式。


    周末約會,其他時間仍舊是各自上班。


    隻是有時候,我會在狐狸的房間裏多玩一會兒,挨到深夜再爬回去睡覺。


    我們談論愛情,談論所有生活瑣事,即便是言不及義仍舊不覺厭煩。


    戀愛症候群裏怎麽唱的來著?


    關於愛情,沒有人能夠免疫。


    所以才那麽令人著迷啊。


    即便是已經經過了很多次戀愛,但每一次,仍舊能像是第一次那樣蓬勃熱烈。


    我愛一個人的能量,似乎又回來了。


    我隻是想,對她好一點,再對她好一點。


    跟同時說起狐狸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我不再直呼她的名字,而是改為——“她”。


    我們都有這種感覺吧?


    當你對一個人的稱謂從那個誰誰誰,變成名字,再變成“哎”“她”,那麽這個人,就開始走進你的生命了。


    她。


    世界上最美好的第三人稱。


    劉半農為漢字貢獻了一個最美麗的字。


    可惜“妳”這個字沒有在簡體裏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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