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都被定住了,我站在離那個‘人’一米多遠處,呆呆的看著‘她’。現在我才發現,她雖然也是一身黑色,但體型十分臃腫,根本就不是晨星…


    雨‘刷刷’的下著,然而,對‘她’卻絲毫沒有影響…


    “阿冷,你在幹嘛?”晨星鑽進傘裏,拍了我一下。


    我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晨星嚇了一跳,掙紮幾下,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停了下來,驚恐的東張西望。


    就在這時,那‘人’朝我們飄了過來。


    “閃開!”我大喝一聲,拉著晨星跳到了一旁。


    晨星嚇的一頭撲進了我懷裏。


    緊接著,我眼前一花,隻見那‘人’‘嗖’的一下向廟裏飄去,平地刮起一股陰風,廟裏的蠟燭頓時熄滅了,四下裏,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你,你看到‘她’了?”晨星喘著粗氣,顫聲道。


    “她去了廟裏。”


    晨星朝廟門口望了一眼,“現在怎麽辦?”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黃紙,深吸一口氣,說:“傘給你,你在外麵等我,我去引她出來。”


    “不!我跟你一起!”


    我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進去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乖,你在這裏等我,背朝門口,千萬別回頭。”


    “不!”晨星渾身發抖,帶著哭腔說:“就是因為未知,我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


    我心中怦然一動,眼眶一熱,很想低下頭親一親她,硬生生忍住了,強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不由分說,我把傘塞到晨星手裏,朝廟門口衝了過去。


    廟裏一片漆黑,十分陰冷,我感覺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你在哪?…我心裏默念著,那張黃紙已經快被我攥出水來了。我很想用手機去照,卻是不敢。


    跨出幾步,我突然反應過來,暗罵自己愚蠢,即然‘她’在廟裏,站在門口把紙燒了不就完了嗎?師父說,隻要不超過十米就可以。


    想到這裏,我退回門口,轉身麵朝外麵,哆嗦著點燃了黃紙…


    “走!”我拍了拍晨星,低聲說。


    “你沒事吧?”晨星緊張的問。


    “沒事,別回頭,快走。”


    一路上,我總是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似乎有一股冷風尾隨著我們。


    一直來到袁靜花家裏,我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師父他們還沒有回來,剛跨進屋門,一陣風便跟著卷了進來,蠟燭‘噗’的一下滅了。


    “應該沒事了。”我對晨星說,“你站著別動,我去把蠟燭點上。”


    我用手機照著,小心翼翼來到靈桌前,伸手一摸,打火機竟然不見了,翻遍所有口袋都沒找到,可能之前太過緊張,掉在廟裏了吧…


    然而,我心裏卻隱隱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忽然想到,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風吹進來?那地上的灰豈不是被吹跑了?…


    這樣想著,我剛一回頭,就看到後麵站著一個人。


    “臭家夥,你想嚇死我啊,怎麽一聲都不吭?”我拍著胸口道。


    “阿冷,你在跟我說話嗎?”遠處傳來晨星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用手機一照,頓時呆了!


    麵前站的這個‘人’,披頭散發,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我,不是那棺材裏的袁靜花又是誰?!


    我大叫一聲,繞過她向門口跑去,晨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驚愕的愣在原地。


    “快走!”


    我用手機掃了一下,這才發現,棺頭那隻碗底下的符紙不見了…


    我拉起晨星就要往外跑,剛來到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堵在了那裏,隻得掉頭。晨星不明究竟,還要往外衝,被我一把給拉住了,“別去!她在門口!”


    突然間,一股狠勁從心底躥了上來,我一咬牙,吼道:“別怕!跟她拚了!”


    師父說,糯米是用來祭鬼的,不知她吃不吃這一套。


    我鬆開晨星,按記憶中的位置,一個箭步躥到棺前,伸手一摸,剛好被我摸到一隻碗,心頭一喜,惡從膽邊生,管你她媽的吃不吃,不吃我就用糯米砸死你!(當時我沒想到,已經死了的人,還能再死一次嗎?)


    “來吧!”我大叫一聲,抓起一把糯米便朝門口扔了過去。


    ‘嘩啦’一聲過後,四下裏一片寧靜,隻有雨打屋瓦發出的‘叮咚’聲。


    難道真的有效?…我用手機一照,除了晨星以外,屋子裏再沒有旁人了。


    我剛鬆了一口氣,晨星突然用一種極為奇怪的音調說:“你是在找我嗎?…”


    ………


    說著,晨星轉過身,麵對著我。我用手機一照,隻見她兩眼發直,臉上隱隱有一層黑氣。


    我嚇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是…”


    晨星陰惻惻的說:“你們把我帶來,卻問我是誰…”


    她的嘴唇絲毫看不出在動,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我大吃一驚,“你是袁靜花?!”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隻知道,你們兩個都得死…”


    我心裏猛然一涼,完了,看樣子,晨星被袁靜花附體了。師父說,那袁靜花死法奇特,鬼魂不僅找不到家門,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大喝一聲:“放了晨星!”


    袁靜花陰陰的說:“我先掐死你,然後再帶她走…”說完,十指暴張,向我猛撲過來。


    大駭之下,我把手機一扔,急忙向一旁閃去。屋子裏陰風四起,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慌亂中,我摸到一把椅子,抄起來就想砸過去,卻立時忍住了,那是晨星啊,我怎麽可以砸她呢?


    就這麽一愣神,兩隻冰涼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呼吸一窒,眼前金星亂閃,掙紮了片刻,兩隻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依稀聽到外麵傳來‘踢踏’的腳步聲,之後,耳朵‘嗡’一聲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了過來。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麵前站著幾個人。


    “冷兒,冷兒…”


    是師父的聲音。


    我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把圈椅上,師父和方老板,還有袁靜花的老公,都在焦急的看著我。


    “晨星呢?!”我一躍而起,兩腿一軟,差一點趴在地上。


    師父急忙將我扶住,長歎一聲,往床上指了指。我看到,晨星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晨星!”


    我踉踉蹌蹌奔到近前,借著蠟燭的微光,隻見晨星臉色白的嚇人,嘴唇卻是黑紫色的。


    “晨星,你醒醒!…師父,她怎麽了?師父!…”我哭道。


    師父眼圈一紅,哽咽道:“她,她的魂魄被袁靜花帶走了…”


    “怎麽會這樣?!是我害了她!為什麽帶走的是她而不是我?!不!…”


    我抱住師父,嚎啕大哭起來,在場無不動容,方老板那小眼睛裏,也擠出幾滴淚水。


    師父熱淚盈眶,顫抖著拍著我的肩膀:“冷兒,這不關你的事,而是我布的陣被人動了手腳…”


    我一怔,止住哭泣:“怎麽?”


    師父帶我走出臥房,來到靈堂,伸手一指:“你看。”


    我定神看去,隻見那棺材上竟然多了一隻小碗,裏麵裝了半碗黑紅的粘稠物,愣道:“這是什麽?”


    “這是月經和人剛死後放出來的血,有人用它破了我的困鬼陣,並取走了引鬼符,那冤魂來到家裏,非但沒有進入陣中喚回生前的記憶,反而嗅到了穢血的氣味兒,怨念突增,變成了厲鬼…”


    原來,師父他們沒找到袁靜花的鬼魂,便按照約定時間返回了家中。剛一進院門,師父就感覺不對勁。


    突然,他聽到屋裏有動靜,急忙奔了進來。用手電一照,晨星正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而我卻已經翻起了白眼,再晚來片刻就被掐死了。


    師父見晨星印堂發黑,嘴唇青紫,眼神茫然,便知道她被鬼附了體。


    來不及細想,師父一口咬破食指,向晨星印堂點去,那鬼吃了一驚,鬆開我,跳到了一旁。這時候,師父已經取出了隨身攜帶的法器,撲了過去。


    鬥了幾個回合,那鬼東躲西閃,好像知道了師父的厲害,不願再鬥,從晨星身上脫離出來,向門口撲去。袁靜花的老公正站在門口,師父暴喝一聲:“快用寫了她生辰八字那張紙攔住她,別讓她出去!”


    一旦冤魂變成了厲鬼,那張紙便不是引鬼用的了,袁靜花見了它會避開。


    然而,那青年由於害怕,大叫一聲跳到了一旁,一陣黑風出屋而去,瞬間不見了蹤影。師父去看晨星時,隻見她已經倒在了地上,瞳孔散亂,氣息微弱,這才發現,那袁靜花離體時,順帶著把她的魂魄也帶走了…


    聽完,我癱坐在地,一巴掌摑在了自己臉上:“都怪我,我竟然沒注意到棺材上的碗!”


    “冷兒,注意到也沒用的,你們已經把她帶回了家裏。她嗅到血氣,變成了厲鬼,反過來,首先要害的就是你們兩個。都是我不好,我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然有人在我們走後,動了手腳…”


    “這個人會是誰呢?”


    師父沉吟道:“看樣子,一定有人潛伏在暗中,注意著我們的舉動…”


    我忽然想起老七,把廟裏的經曆告訴了師父。


    師父沉思不語。


    “師父,你一定救救晨星…”我哭道。


    師父長歎一聲,若有所思的說:“盡力吧。”


    天亮以後,我抱著晨星和師父一起去了蕭山的住處,蕭山滿臉詫異的從我懷裏把晨星接了過去。


    聽完我的敘述,淩誌飛突然跳將起來,一拳打在了我臉上。我眼前一黑,半張臉瞬間腫了起來。


    “你怎麽打人呢?!”師父怒道。


    “我就要打他,把星妹害成了這個樣子!”


    我拉住師父,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沙啞的說:“師父,讓他打吧。”


    肉體上的疼痛,似乎可以減輕我心理上的痛苦。


    淩誌飛又要揮拳,被蕭山給拉住了。蕭山深吸一口氣,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怪誰都沒有用,目前要做的,是怎樣救星兒。”


    李淳一搖了搖頭:“魂魄離體,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現在,晨星隻剩一口氣吊著,明天天一亮,就連這口氣都沒有了。”


    孫德壽嘴上還帶著食物殘渣,歎道:“我師父即然說救不了,那肯定是救不了的了。”


    淩誌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星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


    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師父說話了:“冷兒,你是男人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師父目光讚許:“好,即然是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擔當,晨星姑娘雖是被別人所害,卻是受我們所累,所以,你我師徒二人,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師父再問你,你怕死嗎?”


    我愣了一下,咬牙道:“不怕!”


    “好孩子!”師父目光閃爍,“現在,隻有你才能救晨星,雖然十分凶險,但如果你出了事,師父絕不獨活!”


    說完,師父對蕭山說:“蕭總,晨星的事,就包在我們師徒身上了。”


    李淳一冷笑道:“難道你比大羅金仙還厲害?”


    蕭山疑惑道:“張師父,你真的能救星兒?”


    師父濃眉一挺,正色道:“我也不敢保證,不過,我和冷兒豁出性命,也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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