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裏,我給大家仔細講解一下三魂七魄,和它們之間的關係。


    道家把人的精、氣、神,稱為三魂,分別是天魂、地魂和命魂。天魂主精,地魂主氣,命魂主神(也就是元神)每一道魂,都有魄與之相依附,總共是七魄,它們分別是吞賊、屍狗、除穢、臭肺、雀陰、非毒、伏矢。


    這其中,除穢、雀陰兩魄依附天魂;吞賊、臭肺依附地魂;屍狗、非毒、伏矢三魄依附命魂。


    我和晨星丟的是天魂,之前說的食、欲兩魄,其實就是依附天魂的除穢和雀陰(上次袁靜花頭七時提到的那個‘靈慧魄’,是七魄裏麵‘屍狗’,狗,代表靈性的意思)


    所謂除穢,指的是清除人吃了東西以後留在體內的穢物,也就是新陳代謝,這一魄一旦丟失,人會吃不下東西,慢慢酸軟無力,代謝緩慢,最終停滯。雀陰,指的是生殖係統,也就是道家說‘精氣’。


    平常我們所說的‘嚇丟了魂’裏的‘魂’,指的就是天魂。當然,這是一種誇張的說法,天魂是沒那麽容易被嚇丟的。不過,在三魂之中,天魂最容易被邪物給勾出來。天魂的作用,是不斷催生新的精力給人體,類似於骨髓的造血功能,依附天魂的兩魄,相當於製造精力的‘工廠’。丟了天魂,就跟得了白血病差不多,隻是,比白血病死的要快多了。人的精力不斷消耗,卻沒有新的精力‘製造’出來,最終會精力耗盡而死。


    魂,是屬於自身的東西,沒有辦法給別人的,而魄卻不同,它們是依附魂而生的。師父做法,將自己的除穢和雀陰兩魄分離出來給了我,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精’和‘力’給了我(聽起來有點像武俠小說裏的灌頂傳功)


    現在,我除了擁有師父苦練多年的功夫以外,還具有他的靈性與悟性。這兩魄一旦給了別人,就沒有辦法收回去了。唯一解救師父的辦法,就是找到我的天魂,把那兩魄分離出來給師父。師父給我的這兩魄會暫時依附地魂和命魂,三天以後,如果還沒有天魂,它們就會從我體內衝出來,屆時,我會血管爆裂而死…至於晨星,師父用的是道家‘續血延氣’的方法幫她增加氣力,每續一次血,晨星那盞長明燈就會亮一陣子,等到火苗兒暗下去以後再續…


    我和晨星從木屋裏出來,夜已經很深了。我忽然覺得,外麵的情形和先前有點不一樣。


    一抬眼,我看到夜空中懸著一隻巨大的眼睛,正是用來‘監控’陰界的天眼!


    晨星也看到了,猛然止住哭泣。


    “別怕…”我握了握晨星的手,“這是天眼。”


    說是眼,其實看起來更像是一朵漩渦狀的雲,給晨星‘牽魂’那天晚上,我被這隻眼追的好苦,現在心裏都有點發怵。


    我和晨星的確如師父所說,可以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回頭看了一眼木屋,幽暗的光從門縫裏透出來。我知道,為了師父,我必須要盡快找到魂魄…師父,等冷兒回來…


    “晨星,我們走。”我強忍心裏的痛,扭過了頭。


    天眼靜靜的懸在空中,似乎在為我們照明。


    去死人溝,需要走很遠一段山路。我覺得自己的精力充沛的就像要爆出來一樣,渾身輕飄飄的。我沒有半點欣喜的感覺,隻是心裏一陣陣難過,我知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是師父的精力…


    晨星在師父的續氣之下,隻能恢複到平時的狀態。翻過兩座山頭,晨星累的氣喘籲籲,已經快走不動了。


    “累嗎?”


    晨星點了點頭,咬牙說:“沒事,我能撐的住,我們要快一點,師父…師父他…”說著,晨星抽泣著捂住嘴。


    我歎了口氣,仰頭看了看天,把眼淚吞進了肚子裏。


    “來,我背你!”我一咬牙,狠狠的說。


    “背著我爬山?!”晨星驚訝的問。


    “嗯!”


    晨星還沒回過神,我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搭上我肩頭,一下就將她背了起來。


    晨星伏在我耳邊擔心的說:“阿冷,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能走…”


    “摟緊我的脖子。”我說。


    晨星依言照做。


    “走!”我大叫一聲,朝前麵一座山頭跑去。


    耳邊‘呼呼’風響,我背著晨星,一口氣跑上了山頭,竟然毫不費力,隻是,晨星被我顛的厲害。


    “受的住嗎?”我問。


    “受的住。”


    “那我們繼續。”


    憑著一股猛勁,一口氣翻過幾座山頭,我也累的兩腿發軟了,隻得將晨星放了下來。


    晨星幫我拭去頭上的汗水,朝四處望了望:“阿冷,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我喘著粗氣,辨別了一下方向,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這裏距離死人溝已經不是很遠了。


    又走一會兒,爬上一座土丘,晨星突然指著遠處:“阿冷,快看,那裏有人!”


    我搭眼一看,隻見遠處的山坳間,依稀有幾個人影。荒山之中,深更半夜,怎麽會有人?一定是鬼!


    那處山坳是去死人溝的必經之路。


    晨星有些害怕,緊緊抓著我的衣角。


    “別怕,有我呢。”


    這段時間以來,我跟著師父學了不少東西,很多道術,當時我沒理解,隻是記在了心裏。現在,一一浮現出來,竟然變得無比的清晰。


    我從包裹裏取出一道符遞給晨星,持桃木劍在手,朝著那處山坳走去。


    來到近前,隻見遠出有幾個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在拜祭什麽東西。


    晨星很害怕,我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著桃木劍,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你們是幹什麽的?”那幾個‘人’還是不動。


    我有些好奇,走到跟前,用桃木劍小心翼翼朝當先一‘人’背上戳去。


    晨星躲在了我後麵,就在桃木劍快要碰到那‘人’時,他突然抬起了頭…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朱厚!


    我急忙把桃木劍收了回來。


    “朱大哥?”


    朦朧中,朱厚似乎正用鼻子嗅著什麽。


    我心裏一痛,伸手要去扶他,就在我快要碰到他時,朱厚突然像觸電一樣往後退去…


    說是退,其實是在飄。我這才發現,他的‘身子’是透明的…


    我身上擁有師父的罡氣,看樣子驚到他了。師父曾經對我說,除了厲鬼以外,普通亡魂碰到他都會避開。


    我歎了口氣,看樣子,旁邊趴的那兩個,肯定是吳彬和阿五了。


    晨星現在沒那麽怕了,小聲問我:“阿冷,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我搖了搖頭,看朱厚剛才的反應,他根本就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說話。


    “看樣子,他們成了孤魂野鬼,等我回去以後,幫他們超度一下,晨星,我們走吧。”


    晨星點了點頭,怔怔的看了幾眼,跟著我向前走去。


    陰涼的風從遠處吹過來,拂弄著我的衣角。‘沙沙’的樹葉聲,聽起來空靈而又寂渺,有一種睡夢般的感覺。


    過了這處山坳,便是死人溝了。此時已是後半夜,越近死人溝,我的心跳的越厲害,我和晨星的魂魄究竟在不在溝裏,我們又會碰到些什麽呢…


    又走一會兒,我們已經看到溝口的那道坡了。晨星緊張的握著我的手,這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朝後麵看了一眼,我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阿冷,怎麽了?”


    “噓…”我做了個手勢,望著遠處,“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晨星搖了搖頭。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快走。”


    我拉起晨星,剛走沒幾步,忽然,一股涼涼的氣流吹進了我脖子裏。我打了個冷顫,猛然回過頭,後麵空空的,什麽也沒有…


    “怎麽了?”晨星又問。


    剛要開口,我看到一個黑黑的東西從遠處衝了過來,速度特別快…


    “不好!”我抱起晨星,滾進了旁邊的草窩裏。


    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馬的‘嘶鳴’聲,緊接著,一輛大車呼嘯而過,車輪就像沒沾地一樣。


    我和晨星抬頭一看,隻見朱厚三‘人’飄飄的跟在那輛車後麵,倏地,鑽進了死人溝,不見了蹤影。


    “原來,朱厚他們是在等這輛車,我們跟上去!”


    晚上的死人溝,給人的感覺格外詭異,霧氣飄飄蕩蕩。這一段時間,死人溝我們來過很多次,包括晚上,隻是,那天晚上我見到的‘村落’再沒有出現過了,隻有一座座孤墳。


    師父說,這些霧氣是死人溝裏的怨氣凝聚而成的。


    晨星緊緊的靠著我,心跳的厲害。


    “等一下。”走著走著,我突然感覺霧氣在飛速的流走。


    就像被什麽東西正在吸食一樣,晨星也發覺到了。


    片刻間,霧氣散的幹幹淨淨,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就在我們前麵不到一百米遠處,突然出現了一些模糊的建築,就像海市蜃樓,隱約間,還有朦朧的燈光。漸漸的,燈光越來越亮,建築也越來越清晰。


    不一會兒,一個完整的村落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和晨星都被震驚的目瞪口呆。


    村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上次見到的那些人。


    在村裏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那輛馬車也不知跑到了哪裏。我按捺不住,很想去那些屋子裏麵看看,被晨星給攔住了。


    “還是別進去了,這個村子好邪。”晨星小聲說。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又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我心裏暗暗有些焦急,我們的魂魄到底會在哪裏呢?


    走著走著,晨星‘哎唷’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嚇了一跳:“怎麽了?”


    晨星喘著粗氣說:“不知道,我感覺…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心裏‘咯登’一下子,仔細一看,晨星的臉色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慘白慘白的!


    “糟了,師父出事了!!”我大叫一聲。


    “阿冷…別管我了…快回去救師父…”晨星哭著說。


    我心亂如麻,一咬牙扶起晨星:“我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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