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繁體的‘道’字,似乎隱隱發著金光。


    “阿冷,怎麽了?”晨星見我發呆,有些擔心。


    我把我看到的景象告訴了她。


    剛才我們在道觀外麵時,往穀裏看根本就看不清那塊石頭,現在站在我這個位置,不僅能看的到,還能清楚的看到它上麵的字…我分析,這一定是一種特殊的光學反射,我可以肯定的認為,之前我在穀裏看到的那個發光體,一定就在我所處的位置。


    然而,我周遭除了這尊神像以外,便隻有趴在它頭上的絲羅瓶,再沒有別的東西了,莫非,和這尊神像有關?


    這尊神像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石頭做的,它的眼睛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發光,更不會動。


    我在觀裏找了一會兒,什麽也沒發現,心裏越發越焦急了。外麵下起了雨,看起來朦朧一片,觀裏更加陰暗了,雨絲打在觀頂的草葉上,‘撲踏踏’作響。


    “這個東西肯定迷路了,把我們帶到了這裏,除了發現一塊有字的石頭,其它什麽也沒有。”我指著那絲羅瓶,有些沮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晨星問。


    “不怕,我們自己找,我試試用師父卜卦的方法看能不能找的到…”


    嘴上說的很有把握,其實我是在寬慰晨星,我心裏實在沒底,那個‘方位卦’很複雜,我隻見師父演示過一次,印象早就模糊了,不然我之前早就用了,不用勞煩佘義。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卜方位卦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決定試上一試。


    那個絲羅瓶是佘義養了很多年的東西,不能任由它丟在這裏。臨走前,我把它拿下來塞進了包裹裏。


    然而,剛要走時,我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從觀門口一掠而過。


    我吃了一驚,深更半夜的,什麽人會到這種地方來!


    腳步聲來的很快,聽起來有好幾個人。我的腦筋轉的飛快,這裏這麽偏僻,這麽晚過來的,肯定不會幹什麽好事,更不是什麽好人。


    出去已經來不及了,我朝兩邊一望,隻見右邊一座神像的底座十分寬大,應該可以藏人。於是來到近前,細一看,底座和牆壁的夾縫裏剛好可以藏人。我心中一喜,先把晨星送了過去,然後,縱身一躍,跳進了夾縫裏。


    剛藏好,腳步聲就來到了門口。


    “噓…”我對晨星做了個手勢,兩個人心跳得都很厲害。


    很快,來人進了道觀。


    “他媽的,怎麽下起雨來了,早知道帶傘了…”


    聽到這個粗重的聲音,我和晨星同時一震,因為這個人是孫德壽!


    “廣東這段時間的氣候就是這樣的,冷空氣一來就會下雨…”蕭山的聲音。


    我摟著晨星,感覺她在我懷裏瑟瑟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緊張。


    “唉,還是四川好啊,山好水好,氣候也不像這裏一樣這麽多變…”孫德壽歎道。


    我小心翼翼探頭去看,手電光映照下,隻見觀門口站著的四個人正是蕭山、李淳一、孫德壽和淩誌飛。蕭山穿一身黑色西裝,高大而又挺拔,頭發背梳著,猛一看,很像周潤發。李淳一清瘦的身材,裹在一套寬大的中山裝裏,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麵朝觀外,不知在看些什麽。


    “嗬嗬,孫大師是懷念四川的美食吧。”淩誌飛瀟灑的撩了撩被雨水打濕的頭發,笑道。


    孫德壽用肥厚的手掌抹了抹嘴唇,‘叭唧’道:“確實,那麽多小吃,我還沒嚐夠呢。”


    蕭山道:“等事成之後,我請孫大師遊遍中國,吃盡美食…”


    事成?是什麽事?蕭山回國是為了尋找《殯葬全書》的,晨星後來告訴我們,除了找書以外,蕭山還放出了山裏的‘東西’,準備控住以後賣給美國。他這裏所說的‘事成’,是指找到書呢,還是控住那個東西?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暗暗有些憂心…


    這時候,一直沒出聲的李淳一說話了,聲音還是那樣陰陰的:“蕭總,那人為什麽要約我們到這裏來見麵?”


    蕭山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不過,諒他也不敢耍什麽手段。”


    “希望如此吧…”李淳一說。


    蕭山緩緩走到觀門口,伸臂朝穀裏一指:“我義弟和弟媳就是被發現死在那裏的,唉,已經十年了…”


    蕭山的語氣聽起來淒涼而又落寞,不知怎的,給我一種做作的感覺。


    李淳一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淩誌飛甩了甩頭發,用一種極為中性而又誠摯的語氣說:“伯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星妹,以慰二老的在天之靈…”


    這時候,我感覺晨星抖的更厲害了,兩點溫熱的東西落在了我的手腕上。低頭一看,晨星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雨漸漸下大了,四下裏一片嘈雜,不時有雨滴漏下來,打在我身上。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離天亮已經沒有幾個小時了,我的焦急感越來越強烈。雖然我現在有了師父的功力,可是門口這四個人都有些身手,以一敵四,我一定不是對手,怎麽辦?…


    “他來了…”蕭山突然說。


    我心裏一沉,側耳聽去,外麵的雨聲中夾雜著一個人的腳步聲,聽起來十分穩健。


    “七老大,等你等的好苦啊…”蕭山打了個哈哈。


    那人來到道觀門口,淩誌飛拿手電筒一照,隻見那人穿一身黑色雨衣,身材矮胖,滿麵紅光,正是老七!


    老七掃了眾人一眼,將目光鎖定在蕭山身上,笑了笑說:“蕭總,多年不見。”


    蕭山笑道:“多年不見,聽說七老大最近幾年一直在江上打魚,那可受了不少苦了。”


    老七隨意的一擺手,說:“沒什麽,倒也輕閑自在。”


    “伯父,你們早就認識?”淩誌飛問。


    蕭山點了點頭,沒說什麽,老七卻道:“何止認識,我跟蕭總是老相識了…”


    蕭山打斷了他的話:“來,七老大,我給你介紹,這個是誌飛,小女晨星的男朋友…”


    淩誌飛急忙上前和老七握手,老七隻到他肩膀那麽高。


    蕭山又把孫德壽和李淳一介紹給老七認識,幾人寒磣了幾句。


    蕭山說:“七老大,怎麽就你一個人來的?”


    “我先來了,他們在後麵,走的慢。”


    蕭山點了點頭。


    這時候,雨下的更大了,不時有風夾雜著雨點卷進來。


    “我們到裏麵避一避吧。”蕭山說。


    幾個人來到觀裏,和我們藏身的地方隻有幾米的距離,好在,有神像擋著,光線昏暗,倒也不易被發覺。我絲毫不敢大意,屏氣凝神,小心窺視著。


    觀裏也到處漏雨,‘啪嗒嗒’響。


    李淳一皺著眉頭說:“七老大,為什麽選在這裏見麵呢,這裏真不是什麽好地方,而且還這麽偏。”


    老七微微一笑:“當然是有用意的。”說著,他走到正中那尊神像跟前,轉身看著眾人,緩緩的說:“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幾個人被問的一愣,都隻是搖頭。


    “這是一座嬰屍觀。”


    老七話音剛落,我看到李淳一突然一震,孫德壽也是一呆。


    “嬰屍觀,那是什麽?”蕭山疑惑的問。


    “一般建在山裏的道觀,都是用來鎮邪的,而這座觀卻恰恰相反,它是用來壓正的。”老七指著身後那尊神像說:“其實,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神像。”


    “不是神像?”蕭山問。


    “嗯,它們隻是石俑,每一尊裏麵,都封著一個死去的嬰兒,你們看…”老七指著地上。


    我把頭小心翼翼伸高,也看過去,這才發現,正對著我倒在地上的那尊石像,斷麵上有一個凹窩。另一個我看不到,估計也是一樣的。


    老七指著那凹窩說:“嬰兒原本就是封在這裏麵的,估計,這兩尊石像倒下來斷掉以後,它們從裏麵掉出來,早就爛掉了。”


    淩誌飛滿臉詫異的神色,用手電筒朝那些石像一一照去。我急忙縮頭,片刻,手電光從我頭頂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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