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一會兒,一個轉折,我看到了那輛車,橫在路旁。我的心‘突突’狂跳,走過去一看,我看到晨星正呆呆的坐在裏麵,卻不見白娜和絲絲。


    “晨星!”我一陣狂喜,拉開車門。


    晨星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叫道:“走開!”抬腳向我踢來。


    我嚇了一跳,急忙躲開,晨星又踢時,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腕,“我是阿冷啊!”


    晨星停住掙紮,呆呆的看著我:“阿冷,真的是你?”


    “是我呀!”


    “阿冷!”晨星一頭撲進了我懷裏。


    “乖,沒事了。”我輕撫著她的背,“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晨星告訴我說,我出去沒一下子,就鑽回了車裏,指揮著白娜將車開上了一條岔路,走著走著,晨星感覺不對勁。仔細一看,旁邊的那個‘我’,根本就沒有坐在坐椅上,而是飄在那裏的!


    這時候,車突然熄火了,緊跟著,那個‘我’不見了,白娜和絲絲就像撞了邪一樣,目光呆滯的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走出一段,晨星看到,在她們前麵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們去哪兒了?”我問道。


    晨星搖了搖頭,看起來精神有些恍惚,估計受了驚嚇。


    我心裏想,為什麽獨獨晨星沒事呢,這時候,我又想到了‘靈光寺’裏那和尚的話…晨星輕輕從我懷裏掙了出來,‘撲簌簌’一道符從她身上跌落。我這才恍然大悟,晨星穿的我的衣服,這道符是當初和師父布陣時用剩下來的,被我隨手放進了口袋裏。看來,是符紙起了作用。


    扶晨星下來,我打開後備箱,隻見陳樹良的屍體還好端端的躺在裏麵。忽然,我感覺屍體有些異樣,用手一摸,觸手堅硬冰冷,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


    我找到一個山洞,把陳樹良的屍體塞進了裏麵。一口氣跑上土坡,四麵望去,隻有荒草和老樹在晨風中搖擺,不見人蹤。往遠處,路已經到了盡頭,巍巍群山,連綿不絕,與天際匯成一線。


    “娜娜…絲絲…”


    我放聲呼喊,很快,我的嗓子就叫啞了,頹喪的下了坡。看樣子,她們被那個‘東西’給捉走了,那到底是個什麽呢…


    忽然間,我想到了賓館裏的那個‘東西’,師父說,那晚被他追進了下水道裏…下水道!臭水河裏的涵洞,不正是連通下水道的麽?!想到陳樹良先前變軟的屍體,我心裏一陣發慌,難道說,和那個‘東西’有關…是我們將它給帶出來了?…


    白娜和絲絲跟我運送屍體,結果出了事,我必須擔負起責任,找到她們。


    我和晨星沿著路朝前走去,不知不覺便進了山。漫無方向的在山裏遊蕩,一直走到正午,什麽也沒找到,除了憂急以外,焦渴和饑餓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


    然而,荒山之中,除了參天的古樹,便隻有滿山的黃葉和突兀的岩石,沒有找到一點解渴充饑的東西。


    翻上一道坡,山風遠遠吹來,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忽然聽到隱約有流水聲。


    我心頭一喜,細去查看,隻見那坡下有一道鬆林,比起其它地方來,那裏的鬆樹顯得格外蒼翠粗壯,流水聲似乎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我和晨星下到林裏,果然有一條清幽的小溪!從遠處的兩山之間湧出,匯入林邊的一個山洞裏。


    奔到近前,我先捧了幾捧溪水喂給晨星,然後趴在溪邊連喝了幾大口,隻覺入口甘甜清洌,頭腦一片空明,疲乏之意蕩然一空。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正準備起身離開時,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是幹什麽的?”


    我一驚回頭,隻見一塊大岩石上站著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約莫六十多歲,頭發半白,臉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幹枯的紫銅色,應該是常年生活在山裏,被山風給吹的。他手上提著兩隻古舊的木桶,看樣子是來打水的。


    沒想到,這山裏竟然住的有人。我謊稱我們是來這裏旅遊的,與夥伴走散了,迷了路,饑餓難當,想向老頭兒討點吃食,我付錢給他。


    老頭兒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晨星:“到這裏來旅遊,你們可真會找地方,等下跟我走吧。”


    說著,老頭兒便過來打水,我本想幫他,老頭兒擺了擺手。沒想到,看他一副幹瘦的樣子,體內卻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力量,滿滿兩桶水提在他手裏竟然毫不費力,幾個起落便跨過幾塊高高的岩石。


    我們跟著老頭兒繞了幾個彎,穿過一片樹林,來到山邊的幾間茅草屋前。這裏景致清幽,十分隱蔽,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老頭把水倒進屋前的一隻大水缸裏,帶著我們進了裏屋。端來幾塊煮熟的野兔肉和一小鍋剩飯,放在桌上。


    雖然沒有什麽調料,兔肉的味道卻十分鮮美。我用手撕成條狀,喂給晨星。


    吃著吃著,我無意間瞥了一眼,忽然看到,黑黑的床底有一個很大的盆。那是一隻木盆,體積十分龐大,口被蓋著。


    我好奇心起,不知道床底放一隻盆做什麽,於是放下兔肉,抹抹嘴來到跟前。掀開蓋子,我聞到一股嗆人的味道。用手一摸,裏麵全是石灰!


    屋裏十分幹燥,而且,盆口是蓋著的,那麽,床底下放石灰就不是用來防潮的,那是用來做什麽的呢…


    “阿冷。”晨星輕輕喚了我一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別亂動。”


    我手一鬆,蓋子‘砰’一下落在盆上,石灰粉末撲出來,嗆的我一陣猛咳。


    老頭兒冷冷的看著我,我一邊擦著咳出的眼淚,一邊笑道:“兔肉味道淡了點兒,我以為你這下麵放的醃菜的,想抓點出來吃,沒想到不是…”


    老頭兒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將一壺水放到桌上,走了出去。


    我止住笑,側耳去聽,腳步聲漸去漸遠,小聲對晨星說:“這裏有古怪。”


    “怎麽?”晨星忽閃著大眼睛。


    我指了指那木盆,“我懷疑,這是用來養屍的…”


    我和晨星匆匆吃完東西,來到外麵,老頭兒正蹲在房前抽煙。向他告辭時,他就像沒聽到一樣,隻是呆呆的望著遠處,就像一尊雕像。


    “阿冷,你說娜娜她們會被抓去哪兒了?”走出很遠,晨星問。


    我搖搖頭,剛想說話,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急忙拉著晨星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麵。


    片刻,隻見幾個人從山道上轉出來,為首的,是昨晚修車鋪那老頭兒老吳,後麵跟著蕭山、老七、還有老七的兩個手下。


    “老吳,還有多久能到?”老七左右望了望。


    老吳伸手一指,“就在前麵了。”


    蕭山解開西裝的扣子,擦了擦腦門的汗,“這麽遠,非要我們過來。”


    老吳笑了笑:“我師哥是不會出山的,到時候,蕭總還是要跑一趟。”


    蕭山重重的‘哼’了一聲,幾個人很快去的遠了,看方向,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剛才那老頭兒住的地方。


    原來,那老頭兒就是昨晚蕭山和老七交談時提到的那個人!


    我拉著晨星,借著草木和山石的掩護,小心跟在後麵,往回走去。等我們趕到茅草房時,蕭山他們已經進了屋裏。


    輕輕繞到房後,就聽屋裏傳出蕭山的聲音:“袁師父,你好啊。”


    看來,那老頭兒姓袁…又是個姓袁的,我不禁想到袁本興和袁村。


    “嗯。”袁師父應了一聲。


    老吳道:“師哥,這位就是蕭總。”


    蕭山‘嗬嗬’一笑:“算起來,我對袁師父仰慕已久了,當年走的匆忙,沒來拜見,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還望袁師父不要見怪。”


    那袁師父又是“嗯”了一聲。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我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蕭山打個‘哈哈’,又想說話時,被老七打斷了:“蕭總真不痛快,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是這樣的,袁師父,我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


    “請講。”袁師父冷冷的說。


    “聽說你精於養屍之道。”老七說,“我們養的一具‘陰屍’不小心走丟了,想讓你幫忙找一找,看它現在在哪裏。”


    果然不出我所料,屋裏的石灰粉是用來養屍的!


    老吳笑道:“我師哥最精通屍道,有他出馬一定…”


    “吳老二。”袁師父打斷了他,冷冷一笑,“帶他們走吧。”


    “師哥…”


    “哼!”袁師父重重‘哼’了一聲,“你竟然幫這些人做事,他們養‘陰屍’這麽邪惡陰毒的東西,早晚會遭天譴的,你也想跟著他們一起遭天譴嗎?”


    袁師父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好像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良久沒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蕭山笑道:“我這人從來不相信什麽天譴,我隻相信錢。袁師父,看你住在山裏這麽清苦,我實在不忍心,這樣吧,找到陰屍以後,我給你五十萬,怎麽樣?”


    屋子裏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聽方位,應該是那吳老二所站的位置。


    就聽袁師父‘哈哈’大笑,一字一頓的說:“我不管你是什麽蕭總還是李總,我隻有一句話送給你,拿上你的錢,從我屋裏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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