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我會這麽說,因為,當我看到鏡子裏麵的東江以後,畫麵倏地一轉,來到了江邊的那間密室裏。我對那密室的印象最為深刻,那鏡子裏的影像給我一種錯覺,恍惚間,我感覺自己正在那密室裏,一口敞開的棺材擺在我的正前方。那間密室其實是一個墳墓,那高人,也就是那族長給自己做的墳墓。看到棺材,我一瞬間想到了那族長。緊接著,畫麵不斷移動,棺材越來越近,似乎我正在朝棺材走去。終於,我看到了棺材裏的影像,那‘村女’正躺在裏麵蠕動……


    看到那村女,我徹底忘記了自己正身處樓頂之上,並且毫不猶疑的認為,是那族長要出世了。搞了半天,我們都被忽悠了,那村女懷的是族長?!我完全被震驚到了,在本能的驅使下,急忙把這個發現告訴給了師父。喊完那一嗓子,鏡子裏的影像驀地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女人,我就像被從裏麵踢出來的一樣,渾身一震,回到了現實。鏡子裏的那女人衝我詭秘一笑,飄忽不見了。我忽然想起了師父對我的囑咐,一定不能開口說話……這村女的身體裏有那‘鬼煞’的靈魄,其實那‘東西’就是要借助她肚子裏的胎兒脫困重生。難道,剛才是那鬼東西為了讓我喚醒母體所製造的影像?


    我朝那‘村女’看過去,隻見她已經停止了蠕動,依然緊閉著眼睛,似乎並沒有蘇醒。我再次提起刀子,狠狠地刺了下去,這一次,是真正的刺了個空。刀子沒有被任何東西打飛,而是那村女消失了。我呆呆的看著那村女剛才躺過的,空空的地方,不明白她怎麽會憑空蒸發了。


    忽然間,我感覺背後站著一個人,回頭一看,正是那村女,她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瞪視著我,目光就像刀子一樣。我腦子裏念頭轉的飛快,剛才我的確中計了,從我聽到水聲,聞到水氣時,就已經在潛意識裏進入了鏡子裏的影像,這一切,都是村女肚子裏那鬼東西所製造出來的。此刻,它的‘母體’,已經醒了……


    雖然心知不妙,但我還是拚勁全力,狠狠一刀朝那村女刺去。結果再次撲了個空,這一刀刺在了一隻屍鬼的身上,‘噗’的一聲,整把刀子都沒了進去。那屍鬼一閃身,刀子從我手裏脫手而去,被它給帶跑了。與此同時,那村女向我發起了淩厲的進擊,帶起一股陰風。


    我體力已經幾乎快耗盡了,知道自己決計躲閃不了,於是便閉上了眼睛,在那一刻,我想到了樓下的晨星,看樣子,唯有來生再見了……


    突然,我聽到‘砰’的一聲響,然而,我卻並沒有感覺那村女撞到了我身上。睜眼一看,師父不知何時擋在了我麵前,是他替我擋住了那一擊。師父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還有斑斑的血跡,應該是被那些屍鬼抓的。師父渾身顫動,看起來搖搖欲墜,受了那村女一擊,應該也受傷不輕。


    “師父,都是我不好,她是被我給喚醒的……”


    “這不怪你。”師父沉聲道,“是我忘了那東西可以製造幻像了。”


    那村女直直在站在距離師父三四米的地方,看起來隨時都會發起攻擊。


    “現在怎麽辦?”我小聲問。


    “隻有把她身體裏那‘鬼煞’的靈魄逼出來,才能救她一命,到時候,她肚子裏的孩子會變成正常的胎兒,滿十月才會分娩。”


    “那靈魄呢,會怎樣?”


    師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沒有萬全的把握除掉它,遲遲沒有動手,現在沒時間考慮了,我纏住她,你來布陣!”


    說完,師父掏出一個小包往我手裏一塞,朝那村女撲了過去。那些屍鬼全部加入了搶奪紙皮的行列,屍群離我們越來越遠。


    小包裏裝的全是符紙,借著明亮的月光,我抽出一疊‘鎮魔符’,蹲下身飛快擺起了陣。這種上古時代的符,是我們得到《殯葬全書》以後,師父才研畫出來的。剛混進人販子團夥裏時,在來梅州的半路上我曾經用過一次,威力奇大,專門用來對付厲鬼的,對屍體之類的邪物沒有效用。


    從本質上來說,在‘鬼煞’重生之前,那村女相當於被厲鬼附了身,這種符所擺的‘困鬼陣’對她有用。至於能不能困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師父呼喝連聲,看起來越鬥越吃力。擺陣是細活兒,方位,角度,絲毫都不能錯亂,由於體力大量消耗,我的手腳遠沒有以前靈活,腦子也有些遲鈍,片刻,我身上已經快被汗水濕透了。忽然間,我聽到一種類似於嬰兒的啼哭聲,悶悶的,難道那東西出來了?


    “冷兒,抓緊擺陣!”


    吃師父這麽一喝,我急忙收攝心神,終於將陣擺完了。就聽‘噗通’一聲,一個人摔在了我旁邊,正是師父。看向那村女,隻見她的衣服已經裂開了,露出了圓滾滾的肚子,裏麵有東西拚命蠕動,發出陣陣的啼哭聲。隨著蠕動,那村女的肚皮上赫然一道符,也跟著動來動去,那是師父拚盡全力所畫的血符,在那東西出世前暫時將它壓製住了。


    “師父!”


    “先別管我,快,快用‘引鬼咒’,趁那東西暫時被控製,把它引到陣裏來……”


    我兩隻手同時捏訣,麵朝村女念起了咒語。霎時間,那村女似乎被某種力量所牽引,朝我飛來。我急忙一閃身,村女從‘陣口’進入了陣裏,閉上眼睛立在了那裏,她的肚子還在蠕動著。


    師父深吸了一口氣,“冷兒,扶我起來,我來施法……”


    剛把師父扶起來,那村女突然又睜開了眼睛,和先前相比,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了,裏麵似乎有兩團燃燒的火焰。就聽‘轟轟’幾聲響,那些符紙全部著了,瞬間化成了灰,那村女肚子上的符也跟著越來越淡。


    這麽一來,我完全絕望了,這個陣根本就困不住她。


    師父苦笑道:“算了,天意如此,我們阻不住了……”


    那村女手指成鉤,從氣場上來看,她是要對我們發起致命一擊。就在這個時候,淩誌飛就像從天而降一樣,擋在了我們前麵。


    “你怎麽了?你,你別過來!”


    淩誌飛好像被她的肚子給嚇到了,本能的一俯身,拾起了那把刀子。


    我看過去,隻見那村女眼睛裏的‘火焰’一隱,手指也鬆懈了下來。


    “快殺了她,刺她的心髒,不然那東西出來不僅她會死,還有很多未知的後果!”我急忙衝淩誌飛道。


    “我……我……不……”


    “快點!”


    正僵持不下時,那村女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那不是鬼叫,而是完完全全的人的叫聲,聽起來無比痛苦。緊接著,我聽到‘嘣’的一聲響,兩滴血濺到了我臉上,仔細一看,那村女的肚子上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快殺!”


    我使出渾身的力量,把淩誌飛猛地往前一推。淩誌飛怪叫一聲,撲了過去。那村女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那把刀子不偏不倚的插進了她的左胸。隨後,淩誌飛也跟著坐倒在地,渾身都是血。那村女動了幾下就不動了,她的肚子也變成了原來的大小。我驚奇的看著這一幕,這才發現,那些屍鬼也都不動了,一個個立在那裏,似乎變成了僵屍。


    “我殺了她……我拚命努力想要救她,苦苦哀求師父別殺她,可她卻被我親手給殺死了……”淩誌飛就像傻了一樣,‘喃喃’的道。


    我把師父扶了起來,師父受傷不輕,不過於性命並無大礙。


    “唉,還是把她給殺了……”師父歎道。


    我茫然的看了看四處,不可思議的道,“難道詛咒就這樣破解了?”


    師父說,當人被鬼物附體以後,如果將那人殺死,附其體的鬼物會和那人的鬼魂一起魂飛魄散,‘鬼煞’應該也不例外,在它出世之前,母體被殺死了。


    我撓了撓頭,指了指那些幹屍,“那這些東西怎麽也不動了?”


    師父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搞不懂。


    至於淩誌飛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我們也摸不著頭腦。哄慰了一番,淩誌飛逐漸平靜了下來。


    一問之下,淩誌飛說那蕭山在我們走後不久,不知什麽原因又突然發狂了,掙斷繩子以後,被困在了‘通陽陣’裏,淩誌飛便趁亂摸進了土樓裏,就這樣一直來到了樓頂。他壯起膽子,繞過屍群,看到了和那村女對峙的我們。


    “誌飛,想開些,這是沒辦法的。”師父道。


    淩誌飛勉強笑了一下,“師父放心。”


    “我過去看看下麵什麽情況,冷兒,你撿起那隻鏡子,然後扶誌飛起來。”


    說完,師父硬撐著朝樓邊上走去。我撿起那鏡子,剛一回身,忽然發現淩誌飛有些不對勁,隻見他拔起了那把刀子,作勢正要往自己胸膛插落。也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力氣,情急之下,我甩出了那隻鏡子,砸在了淩誌飛的手腕上,刀子脫手而落。


    “我殺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說完,淩誌飛‘咚’的一聲倒了過去。


    我踉蹌著過去,伸手一探,發現他隻是暈了過去。就在我撿起刀子和鏡子,正準備努力扶淩誌飛起來時,我忽然發現,那村女的肚子上的裂隙與淩誌飛刺她前相比似乎大了一些。這時候,我恍惚覺得,那‘東西’並沒有隨母體死去,而是在淩誌飛刺擊的一瞬間鑽出來跑了……


    我被這個想法下了一跳,正準備用刀子挑開裂隙,看看她肚子裏有沒有死胎時。遠處的師父突然叫道:“下麵出事了!”


    “怎麽了?”我急忙問道。


    “好像這些鬼東西的靈魄全部脫困從樓裏出去了,包圍了所有人……”師父指了指那些幹屍。


    我腦袋裏‘嗡’的一聲。


    “奇怪。”師父又道。


    “怎麽了?”


    師父指了指手上的羅盤,“鬼樓的磁場恢複正常了,這就是說,它已經不是具有異磁場,異能量的鬼樓了,而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土樓……”


    “這就是說,它再不會隱形和移動了,到時候會和普通建築一樣坍塌?……”


    我話沒落音,腳底便傳來一種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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