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在樂山大發一筆橫財後騎著小灰繼續向東趕去。他身上錢財甚多,每到一個地方必然是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房,引最多的賊。可惜張平功夫太高,因此他到過的地方,治安都為之變好。


    和闐河液滾的河水,在六月的殘陽下發著光。到了上遊,河水雙分,東麵的一支便是玉龍哈什河,水流處地勢更見崎嶇險峻,激起了奔騰的浪花。沿著玉龍哈什河向上遊走,便入了天下聞名、名俠輩出、充滿了神秘傳說的昆侖山區。


    此刻,雖仍是春季,殘陽也猶未落,玉龍峰下,已宛如深秋,風在呼號,卻也吹不開那陰森淒迷的雲霧。此時卻有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俠客騎著一頭灰色的小毛驢來到了玉龍峰下。隻見那少年一身上等青色道袍,身背一口四尺長劍,一頭黑色長發挽於道冠,看似平凡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卻猶如星辰般深邃,使得張平兀自浮現出一種大海般的氣質。


    來人正是張平,五年多的時間使張平已然長成一個英挺少年。走遍大江南北的經曆使他身上出現了一種浪子般的飄逸和老江湖般的沉穩,飄逸和沉穩,豈非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然而此時兩者卻在張平的身上詭異的統一起來了。


    五年來曾見識過苗疆的蠱事,欣賞過大海的遼闊,沉醉於江上的**風月,聆聽過燕趙的慷慨悲歌。今日來到昆侖山,乃是因為天下第一名廚和天下第一名醫就在這惡人穀中,張平非得要來嚐上一嚐絕世美味再和那萬春流探討一下醫術不可。


    一路走到惡人穀,張平隻見一盞青燈製成的孔明燈,巧妙地嵌在山石間避風處在這陰冥的窮山惡穀中,碧磷磷的看來有如鬼火一般。鬼火般的火照耀下,山石上竟刻著兩行字!“入穀如登天,來人走這邊。”兩行字下,有隻箭頭,指著條曲折蜿蜒的山路,用盡目力,便可瞧出這條路正是通向四山合抱的山穀。


    昆侖山山勢雖險絕,但這條路卻巧妙地穿過群山。那“惡人穀”便正是群山圍繞的穀底。是以入穀的道路,非但不是向上,而且漸行向下,山路也越來越曲折,目力難見一丈之外。


    但突然間,眼前豁然開朗,四麵窮山中,突然奇跡般現出了一片燈火,有如萬點明星,眩人眼目。’江湖人心目中所想象的“惡人穀”,自然是說不出的陰森、黑暗,而此刻,“惡人穀”中竟是一片輝煌的燈火。但這燈火非但未使“惡人穀”的神秘減少,反而使“惡人穀”更增加了說不出的詭異。


    行近惡人穀,張平但覺自己的心,跳動也有些加速,這世上所有好人心中最大的秘密,此刻他立刻就要知道謎底了。燈光下,隻見,一方石牌立在道旁。“入穀入穀,永不為奴。”過了這石碑,道路突然平坦,在燈火下簡直如鏡子一般,光可鑒人。


    沒有門沒有塔,也沒有欄柵。這惡人穀看來竟是個寧靜的小山村模樣,一棟棟房屋,在燈火的照耀下,竟顯得那麽安靜、平和。


    定下心神,張平騎著小灰走了不遠,便瞧見前麵有扇門是開著的。門裏,似有酒菜的香味透出。


    張平將小灰在門口栓好,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雅致的廳房中,擺著五六張雅致的桌子,有兩張桌子上,坐著幾人淺淺飲酒,低低談笑。這開著的門裏,竟似個酒店的模樣,隻是看來比世上任何一家酒店前精致高雅得多。


    張平徑自走了進去,找了張桌子坐下,隻見這酒店裏竟也毫無異樣,飲酒的那幾人,衣衫華麗,談笑從容,哪裏像是逃亡在窮山中的窮凶惡極之輩,張平也不奇怪,三世為人的張平深知越是大奸大惡之人,表麵上越是瞧不出的。若是滿臉凶相,別人一見便要提防。哪裏還能做出真正的惡事?


    突然間門後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矮矮胖胖,笑臉圓圓,正是和氣生財的酒店掌櫃。


    張平兀自端坐不動。這圓臉胖子已笑嘻嘻走了過來,拱手笑道:“小兄弟遠來辛苦了,不知道小兄弟因何事流落至此啊。”


    張平也哈哈笑道:“好吃,好醫術,所以來此。”


    那圓臉胖子笑道,“原來是來尋李廚子和萬大夫的,不過李廚子做的肉固然是人間少有,但可不大好吃。”


    張平則笑笑道:“兄台放心,在下尋得是李秀蓮大廚,他做的肉,我吃起來放心的很。不過在下想在這裏常住幾月,不知道掌櫃的能否為在下簡單介紹一下惡人穀。”


    “想在這裏常住,先得問過我同不同意。”話音剛落,隻見一個和張平年紀相仿的少年走了進來,這少年赤著上身,身上橫七堅八也不知有多少傷疤,他臉上有條刀疤幾乎由眼角直到嘴角。他滿頭黑發也未梳,隻是隨隨便便地打了個結。但這又懶、又頑皮、又滿是刀疤的少年,給人的第一個印象,竟是個美少年,絕頂的美少年。


    張平則笑道:“怎會這樣?這位小兄弟,在下入穀之前怎麽有聽過這等規矩?”


    那少年笑道:“你這樣的人,好生沒有見識,規矩是人定的,這條規矩自然是我剛剛定的,你不知道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張平聽得此言,也不以為意,笑著道:“原來如此,在下張平,道號悟真子,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而在下又當如何才能在惡人穀久居呢?”


    那少年笑道:“我叫小魚兒,辦法很簡單,除非你先孝敬兩樣希奇的東西給我。”


    張平笑著道:“好,就是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入小兄弟法眼了。”言罷將一顆黑漆漆的丹藥拋給小魚兒。


    小魚兒接過丹藥,嗅了嗅道:“這丹藥黑不溜秋的,好沒有意思,要它有何用?。”


    張平則笑著說道:“小兄弟不要小看它,此丹名喚三屍腦神丹,這三屍腦神丹中藏有有屍蟲,剛剛服下並無異狀,平時也並不發作,但若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後還不能尋得克製屍蟲的藥物,原來的藥性一過,屍蟲脫伏而出。一經入腦,其人行動如妖如鬼,再也不可以常理測度,理性一失,連父母妻子也會咬來吃了。我在苗疆研究半年才摸索出此藥練法,自認當世毒物,無逾於此。小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本來還想嚐嚐此藥的小魚兒聽得張平此言,立刻把此藥放進自己腰間的一個錦囊裏,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道:“好吧,小魚兒同意你住在這裏了,穀裏有很多空房中,你自己去尋一個便是。”


    張平此時接著笑笑,說道:“小兄弟,麻煩你明日為我引薦一下李秀蓮大廚和萬春流前輩,在下身上還有許多好玩的丹藥,可以作為報酬。”


    小魚兒笑著道:“好啊,沒有問題。”


    就在張平介紹三屍腦神丹時,意識到張平可能是個毒師的飯館眾人紛紛悄悄離開,隻剩下那個圓臉胖子笑嗬嗬的端來一盤牛肉,道:“原來小兄弟也是深藏不露啊,來到惡人穀就都是兄弟,以前江湖上那些都過去了。這裏有些牛肉,小兄弟吃過之後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就來找老哥哥我。”


    張平笑笑道:“多謝老哥,那小弟就先吃了。”言罷張平暗自實驗了一下,確認那牛肉沒有問題之後,才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張平吃過牛肉,便牽著小灰徑自去尋空房子。


    張平沿著石板路一路行去,隻見附近的房子著實不少。他魂體出竅在諸多房子裏一頓偷窺,終於發現了一個頗為適合自己的小院。


    推開黃泥院牆上的小木門,一個青石茅草小屋躍入眼中,小院東側正好有一個牲口棚給小灰安家。


    進得屋內,但見桌椅雜物一應俱全,房內的灰塵還不厚,可見他之前的主人剛剛死去不久,簡單打掃之後,張平便魂體出竅前往四周偵查惡人穀虛實去了。


    不過惡人穀眾人晚上活動的不多,但僅僅一小部分也令張平大開眼界,隻見穀中諸人的房間裏機關暗器**種類繁多,心思毒辣,對張平眼界的提高大有補益。


    魂體行至萬春流的房間,隻見其中除了醫書和無數藥材之外,角落中的小床上,盤膝端坐著一條人影,動也不動,像是亙古以來,他就是這樣坐在那裏的。


    張平見他身材足有八尺,兩條發墨般的濃眉下雙目緊閉,月光透過窗戶照著他棱棱的顴骨,也照著他滿臉青慘慘的胡渣子直發光。張平看著此人的相貌,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名震天下的人,燕南天。


    雖然心中驚訝萬分,但張平還是回到房間,魂體勤修吉祥寶意月光輪轉法,肉身修煉葵花寶典。不過不同以往的是,張平左右各自大指母和食指碰頭,其餘左右的指母豎立起來,放在各自的腿上,一派密宗姿勢。這是因為半年前張平終於靠著魂體借助月光修煉這一大殺器,修通了足底輪回脈,從此以精神秘法在足下生出一個類似丹田的存在。


    從此以後張平在修煉吉祥寶意月光輪轉法時,隻要以特定姿勢擺開,便可以為這裏增強一種類似於內力的能量,這種能量對於身體和經脈的強健與修複均有不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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