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灝君迅速閃開,被眼前的情形氣急,忽略了場中還有一未見過的女子,她雙眼擒怒,臉色慘白,方才又動了真氣,此時溢紅的唇角更添了幾分血樹,然盡管身子已不允許她再動念頭,可她看著自己時渾身四散的冰冷殺意卻是清晰明顯。


    本就因鳳寧給了他難看的臉色,凰灝君心中已是集滿了不快,此時橫空殺出一搗亂之人,他的驕傲豈容得他人挑釁?就若她有傷在身又如何,惹上了不該惹之人,結局都是一樣的下場——死。


    在秒末之間,凰灝君拔劍提劍,駭人的劍氣毫不保留的向翠娘刺了過去,翠娘摒住氣息,手中的暗器連續揮出,碰撞之下,幾聲刺耳鏘鏘,翠娘有傷在身,根本抵不過凰灝君來勢洶湧的劍氣,打落在地上的暗器,在月勾的照射下,反射著寒冷的銀光。


    招招隻得回避,傾身旋落,寒冷的朦朧霧色,被打鬥的兩人驚得回攏逝去。


    鬼閻羅直盯著翠娘的一舉一動,方才在殿中,她除了向自己擲出暗器外,並無機會出手,而此時見到她的武功套路,卻是讓他心下一驚,不由自主的闔起了唳眸。


    凰灝君邪惡的闔眸,他知曉接下來的一劍過喉,便是這膽大女子絕命之時,直逼的劍尖即將臨近目標處寸許,雖詫異未在她臉上見到驚駭之色,但惟有她一死足矣。


    滿地的花影搖曳,鳳寧在千鈞一發之際踏影而過,身姿翩然若夜間飛蝶,隻是眨眼之間,便挾住了翠娘咽喉處的寒劍,她隻有一層功力,趕不上凰灝君出劍的速度,喉嚨滲出的血液順著劍棱滑過,又順著鳳寧的指側滑過掌心,溫暖的感覺,卻布滿了死亡的氣息。


    凰灝君愕然的盯著鳳寧,疑惑之色愈加的濃冽起來,她服食了消絕散,怎會突然之間恢複內力救人?“你的武功恢複了?”


    拉開翠娘,讓她離這尖銳的凶器遠些,神色黯沉,眸子裏依舊平靜如恒古幽潭,問著,“可好。”


    翠娘懊悔的言道:“謝主子救命之恩,翠娘無事。”主子的功力隻有一層,方才救自己的性命已是用了全力,若是眼前這個男人硬來,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無力保護主子分毫,怎麽辦?怎麽辦?


    夜傾風,你居然敢在消絕散中動手腳,這份意外的驚喜,本王記下了,凰灝君直視著鳳寧澈定的眼眸,心下不時的猜測著她還有什麽瞞著自己,抽回持平的劍入鞘,“你若是想本王還餘著她的性命,最好將本王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無視凰灝君的威脅,鳳寧此時上心的,是死去之人心心掛念之事,她還不曾言語,卻聽未曾離去的鬼閻羅略帶輕蔑的語聲言道:“你不必擔憂了,料夜傾風也不敢在消絕散中動的手腳太大,不然她是如何來到蒼澤,而夜傾風難道不怕他皇兄的性命藥石無靈麽。”


    盯著翠娘的神色將話說完,鬼閻羅踩著陰沉詭然的步子,氣勢駭人的向翠娘走去,鳳寧知道他開始懷疑什麽了,方才翠娘與凰灝君對打的一招一式,皆是羽微山府武功心法的套路,自己亦不是經過這樣才認定在雁歸塔相誘之人乃是地魔教的天狼麽,在他未將謎底解開之前,絕不會輕易放過翠娘,畢竟除卻擎魂箏之外,長生珠的魅力對他的吸引亦是無法阻擋。


    “解藥真隻一粒麽?如引寶貝之物,您應隨身攜帶才是罷。”


    倏然響在月下的話,不疾不徐的腔調透著平穩的光澤,眾人也因她突然所言之事而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還惦念著一個死人臨終前的遺言。


    鬼閻羅駐足,目不轉睛的盯著佇立在花架之下的女子,那張平靜的顏容看不出任何情緒,做為一個生性淡漠隨意之人,她將自己的內心掩藏得極好,但說到殘忍,卻是讓人有些高估了,“怎麽?難道你打算繼續替媚娘向本尊討要那一粒救命的解藥麽?”不待鳳寧承認抑或是否認,他繼續說:“若是你向本尊開口,本尊自然會給,但想得到解藥的前提,料想以納蘭小姐的睿智,該不難猜到罷。”


    “看來教主是有興趣跟鳳寧做場交易。”


    不得不承認納蘭鳳寧的膽識,就若自己的安危處於命懸一線之上,她亦能聲色坦然的麵對,這份特別的意誌,不關乎她手中的籌碼,試探著開口,“你既敢如此開口,就表示有誠意,你我頭一回相見,竟將事情變成這樣,本尊心中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老奸巨滑之人,是不怎麽為人所喜,瞧著鬼閻羅一臉陰險的笑容,卻作勢說出這番違心的話,他的試探方式,還真是特別,“教主若真過意不去,何不給鳳寧一個麵子,將解藥給了何書文,放鳳寧離去。”


    鬼閻羅方還陰笑的臉,赫然沉了下去,略微瞪大了眼睛,蒼老的皺紋竟似抹去了些許,“你承認了。”


    聞得那攜帶顫動的音色,鳳寧知曉驀然進入他內心的,是羽微山府金狼看守的長生珠,此番表現,不過是因那寶物激動所至,唇角扯上一個弧度,卻不帶任何一絲情緒,平靜的迎上鬼閻羅充滿期待的欲望之目,言道:“若您未被龍工聖人逐出師門,鳳寧得尊稱您為一聲‘師叔’,隻可惜鳳寧仍是羽微山府的弟子,而您卻成了一邪教教主,師祖在天有靈,一定死不暝目罷。”


    鬼閻羅那裏能聽到鳳寧說什麽,如今他的眼中,惟有金狼看守的長生珠,那可是他多少年來望眼欲穿之物,泫英老溲太過狡猾,承得師父一身易經絕學,運用此能將羽微山府層層防護,讓他尋不得一絲一毫的破綻,如今無故多出個師侄來,真是天助他也。


    臉上情不自禁的浮上喜氣,仿佛那長生珠已是囊中之物,外帶擎魂箏,這納蘭鳳寧帶給他的驚喜,簡直太豐富了,“你不在羽微山府好好看著師兄的寶貝,天意讓你又栽到了本尊手中,事已至此,你可認為自己還能將擎魂箏與長生珠看住麽?”


    語攜的迅速,彰顯了鬼閻羅內心的迫切,鳳寧心中一沉,說到長生珠,她除了知道師傅很寶貝它之外,其餘的一無所知,“既是看不住了,那教主可願為鳳寧解惑。”


    鬼閻羅一聽,心中不禁泛起疑慮,難道她隻知長生珠之物,不明長生珠的用途麽,“你想知道什麽?”


    “師傅說長生珠丟不得,所以鳳寧就算拚了性命也要保它周全,可除卻知曉它是件寶貝外,鳳寧卻對長生珠一無所知。”


    雖然心中已有所覺悟,但親耳聽到,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看守長生珠,卻不知其功效,師兄到底想要隱瞞什麽?若無人取得長生珠,它亦不過是幾百年後消逝的粉沫而已,難道他覺得納蘭鳳寧隻配看著長生珠,不配得到並使用麽?


    入師門那日始,他就知道師兄處處比他強,師父也重視他多過自己,這樣的厚此薄彼,怎能讓他胸中平衡?可師兄隱藏得太好,總是讓他抓不到任何把柄。


    師父種植的冷凝,研製的長生珠,都隻傳授給了師兄泫英,終於有一日他不能再忍受那樣的日子,於是盜了擎魂箏與長生珠欲離開羽微山府,不料被師父發覺,他奪回了長生珠,自己雖逃脫了,卻仍是重傷在身。


    “服食長生珠,有起死回生,大增功力之效,本尊知道這可是龍工聖人的心血,泫英那老匹夫絕不敢鬥膽私吞,就若死,他也不會動長生珠,這麽多年,本尊派向羽微山府破陣之人數不勝數,但無一人能破得了他設下的陣勢,真不明白他死也不用的東西,也不告訴你有何有途,看來你這個弟子在他心裏,也不見得有多重要嘛,不過是擔當了金狼角色的人而已。”


    這應該算是挑撥離間罷,鳳寧心下忖慮,隻可惜,自己根本不受他這一套,師傅不告訴她,是因為他了解自己的脾性,想知道的自然會問,不想知道若說了也不會記住,“逞現在的口舌之快,教主此番又是何苦,你我既是有心交易,那些陳年舊事自不必再搬上台麵。”


    “哼——。”鬼閻羅一聲輕吟,黯黑的寅夜下,蕩開了層層詭異,“既然你迫不及急,那本尊也不必再浪費唇舌,擎魂箏與長生珠換取何書文的解藥,你若覺得本尊強逼了你,那就再加上翠娘的性命,這樣該總是平衡了嗎?兩物換兩物。”


    這就是鬼閻羅的公平,連卑鄙都這麽理直氣壯,不論是擎魂箏抑或是長生珠,都不能落入鬼閻羅的手中,“師叔何必這麽逼迫鳳寧,您不願做羽微山府的孝順徒弟,鳳寧還不願欺師滅祖呢。”


    眼前輕掀唇角似笑非笑的女子,那雙墨玉色的瞳仁中,看不出任何情緒,許是她手中有了籌碼,不會再懼怕自己,鬼閻羅沉了聲色,於那兩件夢想之物,他實在不願再做多時等待,“你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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