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在身側,厭惡排斥的感覺終究抵擋不過濃濃的倦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時陽光已經不在,天色灰亮,還有映在她眼中的他含笑的臉。


    “你就這樣一直看著我?”她的睡眼有些惺忪,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恍惚。


    那時隻要父母不在家,又值學校放假,她午睡醒來時第一眼總能看到同樣的臉。那時她的心情燦漫喜悅,如今隻剩你我心計,歲月蒼涼。


    他在她身側,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抬手看了看表,“醒來的不算太晚,晚上我還可以帶你去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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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巴黎市中心,天色越暗,夜燈就越是耀眼。還未進十二月份,就已經有了聖誕氣息,購物街的聖誕樹已被濃重裝飾,上麵掛滿了星星點點的亮色燈飾和被包紮的禮物盒,看上去有種通宵達旦的熱鬧。


    華中旗下的購物廣場在這裏算是顯著,四層寬闊的全通透建築外加地下幾層,外觀華美大氣。


    講究客人*的vip房內,按他要求,她一件件試戴目錄上最新設計的鑽飾款式,終是不耐煩地半倒在沙發上,漫不經心說:“隨便吧,我無所謂的。”


    他攬了攬她的肩頭,“我隻是想給你買東西,這是男朋友的義務。不是隻有他可以做這件事情的。”


    親密中的溫柔讓服務他們的廣場員工的臉龐忍不住流露出豔羨。


    她拂開他的手,“你姑姑的品牌就在附近,居然給我買其他的品牌?”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我姑姑公司的東西。”他笑說著,看著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不要以為對我很了解,”她摘下試戴的最後一件鑽飾。


    他接過戒指托盤,在裏麵挑出一枚設計別致的戒指。浪花設計的戒托上鑲嵌著一個鑽石拚接成的音樂符,他給她細細戴在了無名指上。


    “很精致啊,”忍不住舉起手指看了看,隨即要摘下,“不過你戴錯手指了。”


    他將掌心蓋在她手上製止,語氣含著乞求,“至少現在不要摘,好不好?”


    她微微蹙眉,看了眼戒指,心頭隱隱泛起不安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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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車行駛在高速路,離巴黎越來越遠,最終出了法國,路牌一路標向“deutd”。


    “我不過肚子有點餓而已,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要帶我去德國吃飯。”她手撐著額笑說。


    他點點頭,“是去德國。”


    “從巴黎開車去德國?現在?”她抬手看了看表,“後天是新品發布會,我不想睡眠不足帶著黑眼圈見媒體。”


    “後天而已,至少明天可以回巴黎。”他不容置喙地淡聲。


    “怎麽想起來去德國?”她問。


    他唇尾淡淡勾笑不再言語。


    她未有再多問,別過頭,趁著揉合著月光的暮色欣賞路過的田野,是一片歐洲特有的幹淨綠色,能讓人的心境稍有平和。


    她想,如果是自己過來,應該會更加開心,再靜再美的景致,若是和打心底厭惡痛恨的人,尤其還是和這樣一個禽獸一同欣賞,心情隻會大打折扣。


    想到“禽獸”兩個字,她不由笑出了聲。


    “笑什麽?”他問。


    “我想到一個詞。”


    “哦?”


    “禽獸,形容你的。”答得坦白。


    他一本正經說:“很有型的一個詞,我很喜歡。”


    她笑著接著說:“每次照鏡子的時候,我都左看看右看看,始終不知道,我身上的哪一點能讓你見我一次就發.情一次。你看,我們見麵總共不過幾次,可幾乎每次都用上床的方式交流。你缺女人缺到饑渴?”


    “那是我應得的。”語氣有種理所當然的淡定。


    她不滿:“你很大言不慚,而且我沒有欠你的。”


    “你是沒有欠我的,但是你需要我。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唇勾淺笑,“其實對於女人,我寧缺毋濫。不喜歡的,絕對不會有任何牽扯。反之,我不會放過她。”


    “你說的是我?”她玩味地問


    他認真地點頭,“是的。”


    “我很快要訂婚了。我不能對不起我的未婚夫的。他畢竟是你的表弟。華中和你姑姑的公司,甚至和律師行都多有合作,若是將來我們之間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揭露,我孤身一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你們一家人之間該如果自處?”她淡淡說。


    “這段時間,我容忍別的男人染指我的女人,已經過了我的底線。”他淡聲。


    她接過話:“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好像不是你。”


    沉默了須臾,他幽幽開口:“很久以前我就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什麽意思?”她蹙眉。


    他冷笑,“總之你訂婚不算什麽,即便結婚,隻要我願意,也不會讓你們如願。”


    她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將頭轉向窗外,不再言語。


    他將手輕覆在她手背上,她指尖僵硬,卻未有避開。車裏流動著緩緩曖昧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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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毗鄰法國的德國城市弗萊堡聖誕氣氛更加濃烈,市中心步行街的聖誕市場人來人往。


    比起法國的摩登風情,德國樸實內斂的特色,倒另有一番風味。


    這裏的天氣更冷,飄著香港未曾見過的雪花。他將她的圍巾攏了攏,攏得密不透風,生怕她著涼。又把圍巾從她臉上拉下。


    “這裏很小,德國人沒有香港或是法國人那樣八卦,他們更關心政治。這裏不會有跟拍娛樂八卦的記者,所以我更喜歡德國。”說的同時細細整理著她的衣領。


    她又微微陷入恍惚。


    少時,她抱怨每次分別或同時與他們出門,後麵都要跟隨一隊保鏢,她感覺極不自在。他們都承諾過她,一旦有空閑,會帶她來歐洲,尤其來不那麽熱衷八卦的國家,隻有兩個人的旅行。可他們卻都很忙碌。身為各自家族產業的繼承者,他們要接受比同齡人更多的教育。


    所以每逢假期她隻有和母親還有妹妹出國旅行。


    那個年紀的少男少女總有早熟的一麵。那年她隨母親妹妹從歐洲旅行回來,不肯見他們。跟他們賭氣,誰先擠出時間帶她去歐洲自由自在的旅行,她就嫁誰。


    待他們終於爭先空出時間,年少兩小無猜的時光便隨著一波又一波的變故截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命運不堪與仇恨。


    “沒有跟拍也沒有保鏢的日子應該會很自在,”他挽起她的手,強勢地與她十指緊扣,打斷了她浸在回憶中的恍惚。


    在聖誕市場慢慢閑逛著,於外人而言,他們就是一對相稱的熱戀中的年輕男女,同喝一杯暖暖的熱紅酒,同吃一包鮮炸的薯片,同咬一片奶酪卷餅,遇到台階,他倏然橫抱起她上台階,這時路過的內斂的德國人總會給他們送去含笑的善意祝福。


    雪花飄落,在德國冬季的冷意中有種恍人眼神的靜靜的浪漫。


    她幾乎恍神,不願回憶過往,可這種雪花中看似靜靜的美好讓她的腦海不自覺的回到過去。


    仇恨的力量終究大於一切,昔日的美好頓時被父母自殺,妹妹死亡的場景阻斷,還有那個被他們兩個製造的,給她帶來終生陰影的不堪的晚上。


    心頭冷意頓起,與他十指緊扣的手不由一僵,眸光閃爍著冰寒,與天氣的寒冷相映相襯。


    逛完聖誕市場,漫步在德國街頭。德國晚上臨近八點,所有店鋪都依據法律規定紛紛打烊。除了在酒吧裏偶爾放鬆的高校學生,大部分德國人都會積極回家同家庭同享天倫。


    現在街頭行人不多,與燈火輝煌的巴黎及愈夜愈瘋狂的香港形成鮮明的對比。


    弗萊堡中心的明斯特大教堂透出微弱的燈火。門還未有鎖,他帶她推門進去。


    她隨他坐在教堂前排,眸角餘光望去,他垂著眼簾,淡淡的表情已沒有了平日的霸道冷漠。她亦垂下眼簾,配合著教堂裏神聖的肅靜。


    “梓榆,如果是你,你會不會饒恕?”他靜靜開口。


    “恩?”她抬頭望向他,心頭不安地跳動,不知如何答這倏然而來的問題。


    他十指相扣,輕抵下巴,撐在坐位前的擺放聖經的長桌麵上,寂靜中聲無波瀾:“如果是你,你會不會饒恕一個十五歲的人犯下的大錯。”


    她定了定神,穩住激烈不安地心跳,淡淡地答:“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如果是我,要看怎樣的錯。有些錯,無法饒恕。”


    聞言,他垂眼笑笑,似是早已預料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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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車向另一方向前行,他看向後視鏡,“怎麽不問我是怎樣的大錯?”


    “我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她的麵色有些疲累,“我隻對你會再帶我去哪裏更感興趣,我很累了。”


    他沒有答,車子繼續行駛在高速路上,夜愈加冷,雪夜的月光朦朧若現,讓她無法看清路邊的風景。借助車前燈,她看到路牌的指路標示。


    “現在去瑞士?我的精力沒有你充沛的。”語聲不滿。


    他勾著淡笑,車子緩緩開進瑞士森林,停在密林的小道一側。森林沒有任何燈光,漆黑一片,她不由打了個寒戰。


    “來這裏做什麽?”她蹙眉問。


    將車熄火,他俯過身,指腹拂過她的臉頰,眸色幽沉地深望她,低沉呢喃:“我愛你的,不比他愛你要少。你信不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尺度自己都感覺那個啥。。。。。。


    現在笑言有種索性把結局篇發上來的衝動。


    第三更做了大修改,所以發的遲了,笑言麵壁,任妹紙們抽打,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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