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華,湯,季四大家族都有份投資的半山私家會所是個媒體好奇卻又打探不到絲毫*的地方。


    會所會員涵蓋各界領袖,政法商界精英,身份非富即貴。他們在這裏談論的話題和做出的決定,分分鍾都會有可能影響接下來幾天的股市交易。


    這天兩輛車分別在門前停下,華天辰和鍾嘉倫一先一後下車,見到對方,相互淡淡瞥過一眼,未有多言。


    vip私密包間內,名流貴公子們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東道主湯二公子說:“平常都各有各忙,今天我們幾個兄弟難得一聚,又沒有那些煩人的女人們管著,不如喝個通宵?”


    有人笑說:“我們都沒問題,就是鍾少,有個那樣厲害的老婆,通宵不回家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嘉倫笑:“不要開玩笑了。”


    湯少又說:“唉,還沒有正式結婚,就跟新婚似的,如膠似漆,連上班都黏在一塊,跟兄弟們都很少聯係了,遇到這樣有異性沒人性的,我們能怎樣。不過看在我們小鍾太太是我學妹的份上,放過你了。否則我要考慮要不要當你婚禮的兄弟團。”


    “連上班都黏在一塊?你怎麽知道?”有人笑問。


    “昨天我按約定時間去dennis的律師行談重要事情,被他助理給攔在了辦公室門外,說是老板在忙,要等會才能見。問在忙什麽事,助理又支支唔唔說不出來。我隻好等,等到一個多鍾頭後才開門,而且是和未來鍾太太手牽手出來......”


    一群人曖昧大笑,紛紛開起玩笑。


    天辰的臉色愈加陰沉發青,索性端起酒杯獨自去露台,說要吹風。


    半晌,嘉倫也來到露台,在他身側站定,淡淡開口:“難道沒有什麽想同我說的?”


    天辰置若罔聞,繼續悶悶地喝酒。


    嘉倫繼續問:“既然知道她是子婼,現在你想怎樣?”


    “這句話應該換我問你。”天辰的唇尾勾起一抹自嘲,“不過不管你想怎樣,我想我們以後應該算是敵人。”


    嘉倫搖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從十五年前開始,或者從小時候我們愛上同一個女人開始,我們就已經不再是朋友和兄弟了。”


    “所以呢?你想怎樣?”他問。


    嘉倫抿了口紅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你失去華中,你認為需要多長時間?”


    “取決於怎麽做,”天辰靜靜分析,語聲淡定:“華中旗下的產業主要是電訊,房產,零售,金融,目前都處於運作成熟狀態,資金周轉鏈不容易被切斷。至於股份,除了爺爺和我爹地給你的華中股份,加上姑姑持有的股份,你目前可掌控華中百分之三十股份,卻依舊少於我持有的股份,所以還不能將我趕出董事局,更不可能取主席位而代之。如果用收購雲控股股份的方式收購華中股份,是行不通的。因為華中經營策略向來保守,直係家族成員單一掌控股權,股權集中,對市場的散股流通又管控嚴格。即便你千方百計收購散股,我未必不會先你一步。你的律師行是華中的首席法務,握有華中各方麵最真實又最隱秘的數據,如果將這些機密刻意散布到市場或者透露給對手,從而引發華中股價大跌,你的律師行也會名譽掃地,結局雙輸,得不償失。當然,你也可以幫她用其他手段誘導華中股價大跌,再趁機吸納底價股,從而收購整個華中,得到手的也不過一個爛攤子,想恢複到當初必然耗費更多精力和成本。”


    氣氛一時沉默。


    天辰繼續說:“她同你做了交易是不是?我猜,她向你保證,如果你幫她拿下華中,就會同你結婚?”他眼眸微斂,笑意悵然:“你相信她的保證?她已經變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向子婼了。為了複仇,連沒有出生的親骨肉都可以被她當作工具利用。論狠毒,她現在不比我們少。即便你幫她拿下華中,你以為她真會履行婚約?隻怕那時你是最後一個死在她手中的。”


    “我知道她不會心甘情願同我結婚,”灌進一口酒,無奈自嘲:“也無所謂了。現在能擁有她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她想我做什麽,我就會做什麽,不為其他,隻為那個被你我,被華家和鍾家共同扼殺掉的向子婼。”


    頓了頓,接著一聲低笑:“其實你還不是同樣如此,明知她在利用你,還是心甘情願被她利用,幫她拿下我媽咪的公司,我們彼此彼此罷了。”


    此時保鏢從露台側樓梯上來,對嘉倫低語了幾句。嘉倫顧不得拿起酒杯,連半句話都顧不上說便匆忙從露台側首出去。


    天辰望著他的背影蹙眉,眸光微閃,想到什麽,亦是急衝了出去。


    會所獨立單間,梓榆倚靠在窗台前,單手端著酒杯,微仰著頭,醉態熏然,慵懶萬千,月光映照出她姣好的麵容與纖細有致的身線。


    花園燈火錯落,良好的隔音設備讓整個會所盡顯幽靜。歐式壁燈散發出清柔幽光,窗外樹影婆娑,孤星寒月畫勒出的漆黑夜色勾起她絕望的孤寂與心痛。


    白天,她用冷傲陰狠將自我嚴密保護,可每到夜晚,十五年前的那場惡夢帶給她的無助與驚怕還有劇烈的恨意便不由自主地傾泄而出。


    無論多少酒精,都無法在她腦海醉去曾經的那一夜,帶給她身心創傷,毀去她人生的那一夜。她猶記初到英國的幾月後,那亮白至心驚的手術燈,蒙麵的醫生,冰冷的手術器具......


    即便第一個複仇目標已經實現,她依舊痛苦,隻要有機會,便會用酒精麻痹自己。


    驟然的推門聲將她從夢魘中驚醒。那兩張造就她終生夢魘,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龐近在咫尺,她恍惚,依舊斜倚在窗前,淡淡瞥了眼,含笑說:“咦?真有意思,不僅未來老公在,連地下情人都過來了?”


    嘉倫將正要衝進門的天辰反擋在門外,先一步衝到她麵前,拿開她手中的酒杯,“你喝多了,我們走。”


    她不耐地推開他,飄浮著腳步,搖搖晃晃到天辰麵前,迷離著雙眸,一隻手撫摸上他的臉龐,食指細細摩挲他的唇,一聲輕笑:“我的地下情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天辰心底湧泛痛澀,正要捕捉住她的腕臂,她又轉身,搖晃到沙發,半坐下,笑嘻嘻說:“既然我們三個都在,那就開開心心喝幾杯,好不好?”


    “不要鬧了,我們走,”嘉倫拿過沙發上的外衣,推開要扶起她的天辰,橫抱起她。


    “放開我,”她滾落到沙發上,“不想同我喝?哦,對了,我想起來了,禽獸怎會乖乖陪我喝酒,禽獸要的隻會是這個,”她淒然地冷笑,笑中帶淚,抬手一點點解開自己衣扣,“來啊,你們要的不正是這個?我知道,你們要的一直是這個。今天不如一起,我們三個一起,會不會更刺激,嗬嗬......”


    “不要這樣,”嘉倫緊擁住她,一隻手拚命合上被解開的衣扣,合上一個,她又解開一個。


    “不要這樣?”她戚戚地笑,淚水落出眼眶,劃過臉頰,滴落到衣襟,漾出漣漪。她拍著掌嗤笑:“真是好笑,你們輪番糟蹋我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十五年前糟蹋我,十五年後還糟蹋我,每次你們不都是很開心嗎?現在開始裝模作樣當正人君子了?嗬嗬,真是好笑......”


    兩個男人心頭的刺痛已然到極致,望著眼前這個被自己毀掉了一生的女人,悔恨,痛澀,懊惱,酸楚頃刻間爆發,痛不可擋。


    天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哽咽說:“子婼,我帶你走,我什麽都可以放棄,跟我走好不好?”


    她飛快別過臉,戚澀的笑意漸漸冷凝在唇畔。


    她拚命克製住聲音的顫抖:“有用嗎?你什麽都可以放棄,這有用嗎?我的親人們可以活過來嗎?”


    她緩緩轉過臉看向他們,死死攥住其中一個的衣領,神色絕望,語聲哀淒:“他們活不過來了,你們知道不知道,他們活不過來了。遲了,太遲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現在隻有一個很髒很髒的身體,髒的不能再髒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天辰喃喃哽咽,伸手拂去她的淚,忍不住擁住她。


    她拚盡力氣重重推開他,恨意瞬間爆發,嗓音壓抑而沙啞:“滾,我跟誰走,都不會跟你走,華天辰,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隻想讓你死,我們是不可能的,你最好去死,去死!”


    她半倒在沙發沿,向已痛心至頹然的另一個他伸出手,柔柔含淚:“嘉倫,我好累,帶我走,好不好?雖然你也是禽獸,雖然我也恨你,但是我隻能選擇你,要不然我能怎樣呢?我不會跟其他男人走的,也不會再跟其他男人上床,我會守婦道,當你的好妻子,好不好?”


    說話間,她已被倏然橫抱起。嘉倫對身後那抹一動不動的痛苦身影扔下句話:“既然她選擇了我,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隻有我能照顧她。我們種的因,隻能由我們自己承受。”


    說完頭不回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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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夜,他摟著她,輕撫她在夢中依舊不斷落淚的臉。溫熱的淚水一點點浸濕他的心口。


    仿佛又回到了少時,她還是那個喜歡對他笑,對他撒嬌的溫柔的子婼。他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妄想天色永遠不會亮。因為他感覺隻有在此刻,她才真正屬於他。


    一覺醒來,陽光滿室,身邊已人去床空,他惶恐,急急起身,正要下床,梓榆已洗浴完畢,穿著浴衣從浴室出來,頭發濕漉漉垂在身前。她笑靨盈盈,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坐到床邊,倚靠在他心口,臂膀環過他的腰身,“今天我把東西都搬來吧,我想同你住在一起,永遠住在一起。你開心嗎?”


    毒蠍散發出的溫柔,如浸了毒液的蜜糖,讓人心醉,卻也讓人心顫。


    他撫著她的濕發,淡淡說:“想讓我做什麽,直接同我說就好。”


    她接過話,“今天的華中股東臨時會議,你會去吧?”


    他點點頭,“我會去,我陪你去。”


    “很好,”她仰起頭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想過了,若是想短期內拿下華中,要麽讓華天辰將持有的股權全部轉讓給我,華中改姓向,從此皆大歡喜。要麽呢,就魚死網破,想盡一切辦法讓華中股價大跌,直至崩盤。華中一旦破產清盤,華天辰便會一無所有,甚至還要背負巨債。你看,哪種方法比較好?”


    “他不會把股權都轉讓給你,至於破產,何必魚死網破,對你也沒有好處。”他的眉宇微蹙,深邃的眸中氳著不加掩飾的惆悵。靜默片刻,終是問出那個他從來不敢觸及的問題:“子婼,你是不是,還在愛他?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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