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是夜玫瑰的堂主,我想她應該是聽陸鵬舉說我回來了,但她主動來找我有什麽意圖,我暫時還不太清楚。


    謝靜是個不喜歡舊事物的女人,這點從她每天都有不同著裝就能看出來,每次見到她,給我的感覺都不一樣。


    她穿著黑色的修身款羽絨服,棕黃色的毛領外翻,映襯著她那張白嫩的臉,紮著丸子頭,修長的脖頸若隱若現。手裏拿著紅色的包,下身是白色的褲子。乍看就像是普通的上班族,其實她卻是城南黑道赫赫有名的謝堂主。


    “謝堂主,這邊坐。”我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走向旁邊的卡座。


    “趙傑,要不是聽陸鵬舉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說說吧,這些天都去哪了,為什麽就連陳有權他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謝靜走過來,坐在我對麵,雖然謝靜對著裝的要求很高,但我卻從沒見到她畫過妝。


    小雅就在旁邊,我就讓她拿兩杯紅酒過來,放在茶幾上,我將一杯遞給謝靜,笑著說:“出去走了走,沒想到謝堂主也這麽掛念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什麽叫出去走了走?說具體點,到底到哪了?”謝靜緊緊追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又說:“我聽說,你是去了西北地區,是學武了,有沒有這回事?”


    謝靜的夜玫瑰,正是為狼幫收集情報的,所以她知道我去西北,我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抿了口酒,我點頭說:“謝堂主的情報工作做得真好,你要是生在戰爭年代,非常適合搞諜報工作。”


    “你什麽意思?你以為我想調查你的行蹤?我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才調查你的,沒有其他意思,你別多想。”


    我搖了搖頭。


    謝靜看了眼二樓,又說:“陳有權他們應該就在上麵吧,其實我這次過來找你,一是想看看你還活著沒,其二嘛,還是想讓你勸一勸陳有權他們,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毫無意義。你跟他們的關係我很清楚,也隻有你說句話,他們才會認真考慮。趙傑,你要知道,兄弟盟有四百多名成員,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你們幾人的手裏,聽我的,不要再製造血腥了。”


    我搖著酒杯,雙眼看著裏麵紅色的液體,苦笑著說謝堂主,這件事我真的是無能為力,你應該清楚,當初如果不是你的逼迫,我絕不會加入兄弟盟,而這半年,我從來都沒插手兄弟盟內部的事情,甚至兄弟盟的成員都不知道還有我這麽個人,你覺得我現在左右陳有權他們的意見,合適嗎?


    謝靜說:“這麽說,你們是下定決心要跟狼幫死磕咯?”


    我說如果你想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告訴我,你們的信心是什麽,或者說你們的依仗是什麽?如果你們真的有絕對的信心戰勝狼幫,我以後絕不再提這件事。”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說謝堂主,你到底是哪邊的人,我怎麽感覺,你也很想狼幫玩完似的?


    聽到這話,謝靜的目光忽然一寒,厲聲道:“趙傑,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你知道你這話如果傳開,會對我造成多麽嚴重的影響嗎?”


    我沒說話,隻是用平靜地目光盯著謝靜,沒多久,這娘們兒的眼神就有點慌亂了,看著別處說:“你這樣看著一個單身女人,合適嗎?”


    我收回目光,正色道:“謝堂主,如果你心裏有什麽想法,完全可以對我說,我絕對保密。”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仇若涵以前對我說過,謝靜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狼幫的一個堂主,決不能滿足她。


    一個這麽有野心的女人,肯定不會平淡地活著,我猜她一定是暗度陳倉,培養自己的勢力,等待一個另起爐灶的契機。


    “嗬嗬。你想的太多了,我沒有什麽想法,喝酒吧。”謝靜淡淡一笑,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需要用心去體會,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我愈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想,謝靜想單幹。


    沒多久,謝靜就準備離開了,臨走時讓我轉告陳有權,狼幫最近幾天就會有行動,讓大家夥兒都小心行事。她說這話,明顯說明她不想看到兄弟盟就這樣倒下,如果兄弟盟倒了,那麽城南再也沒有對抗狼幫的勢力組織,如此,她的野心又該怎樣實現?


    我斷定謝靜是想脫離狼幫另起爐灶,可是我剛才已經說到這裏,她卻沒敢承認,這就說明她現在還很猶豫,換句話說就是,她對城南眼下的局勢,持有不樂觀的看法。


    但不管謝靜會不會單幹,兄弟盟也是要跟狼幫死磕的,這無法改變。


    沒多久,陳有權等人就下來了,準備帶我出去吃飯,還說吃飯的時候,還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可剛走到門口,我的手機就響了,是嫣然姐打來的,她說她把當年那件事解釋清楚了,她爸媽想讓我過去吃飯。


    想了想,我就答應了。


    去嫣然姐家的時候,我隨便買了些水果壓手,是嫣然姐開的門,此刻她已經換了身衣服,上麵是羊毛大衣,下麵是淺色的牛仔褲,將美腿襯托得更加修長圓潤。


    剛打開門,嫣然姐就壓低聲音對我說:“小傑,那件事情,我已經給爸媽解釋清楚了,他們都挺愧疚的,尤其是我爸,一定要讓你過來吃頓飯,跟你喝兩杯呢。”說完輕鬆地笑了,似乎這件事也是她的一個心結,如今總算是解開了。


    我就說隻要解釋清楚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嫣然呐,是不是小傑來啦,快讓他進來呀,嘀咕什麽呢你們?”說著,係著圍裙的李母就走了過來,看到是我,臉上頓時露出熱情的笑容,“小傑,快進來坐,來就來吧,還買這麽多東西幹嘛呢。”


    我說應該的。


    嫣然姐順手把水果袋拿過去,邊走邊說:“爸,趙傑來啦。”話剛說完,戴著眼鏡的李父就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眾所周知,嫣然姐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師,而李父的愛好就是博覽群書,家裏也有專門的書房,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小傑,你來了啊,嗬嗬,快坐快坐。”因為以前對我的誤會,再次見到我,李父依然顯得很尷尬。


    “趙傑,你先坐會,我看看菜好了沒,馬上就能吃飯了。”說著,李母就去廚房了。


    嫣然姐泡好茶端過來,給我和李父一人倒了一杯,邊說:“爸,你應該很久沒見到小傑了吧,你覺得他有沒有什麽變化呢?”倒好水,就坐在我旁邊。


    李父好好端詳我幾眼,扶了下眼鏡說:“當然有變化啊,看起來比以前成熟多了,挺好、挺好的。”


    嫣然姐裝模作樣地看了我幾眼,又說:“爸,你不覺得小傑比以前更英俊了嗎?”她說這話,我真是捏了把汗,還好李父不知道我跟嫣然姐的真實關係,我就說,嫣然姐,你就別拿我消遣了。


    “我哪有,實話實說而已。”她的眼神裏麵,流露著一股男女之情,我真怕李父看出什麽端倪。


    李父點點頭,笑嗬嗬地說:“是比以前更有味道了,人生就像一部小說,最有味道的永遠都是中間的部分,你們這個年紀啊,就是人生魅力綻放的時期,擁有無限可能。”


    “那到了您這個年紀呢?”此刻的嫣然姐就像是長不大的小女孩,沒有了成熟,多了些天真可愛。李父想了想,樂嗬嗬地說:“美人遲暮,英雄落幕,到了我這個年紀呀,也就該任命咯。嗬嗬。”


    很快李母就吆喝吃飯了,吃飯時,李父拿了一瓶珍藏多年的五糧液,跟我邊喝邊聊。如果你沒跟文人雅士接觸過,你永遠不能體會隨便吃頓飯,卻要從孔子談到金庸先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李母白了眼李父,說:“說點別的成不成,你嘴裏成天就是李白杜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文學巨匠呢,其實你隻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學老師。”


    李父扶了下鏡框,略顯尷尬地說:“我討論文人怎麽了,討論文人是我今生的一大愛好,你管不著。”雖然這樣說,但後來就沒再說之前的話題。


    李父的酒量不太好,但喜歡喝,可能是情緒不錯吧,一瓶五糧液被我們倆瓜分了,我很長時間沒有沾酒,酒量也下降得厲害,到最後我們倆都有了醉意。


    李母吃飽了,就下了桌子,去客廳看電視。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沒多久李父就談到當年那件事,對我表示歉意。我說伯父,你們不知道實情,怪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們沒有做錯什麽,也用不著對我道歉,真的。


    李父欣慰地笑了笑說:“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你就比其他孩子聰明,隻不過你小子對學習不感興趣,當然,上學不是唯一的出路,你瞧你現在也過得不錯呐。小傑,其實伯父從小就喜歡你,也知道你對嫣然的心意,如果不是當年那件事,你們可能已經結成夫妻了。唉,世事難料啊。我有點醉了,得去睡一下,小傑,你玩,晚上就別走了,住一晚再走吧。”


    說著李父就晃晃悠悠地走向臥室,見狀嫣然姐趕緊起身扶他,送進臥室走回來,看著我笑著說:“你要是不住一晚,我爸會以為你心裏還是沒有原諒他們,文人傷不起,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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