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失火太過突然, 火勢又猛,在消防過來之前, 都沒有人敢靠近。有喊著親人名字的人想要衝進去,卻被聚攏過來的行人拉住胳膊。在那棟失火的大樓對麵, 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頂樓,漆黑的眼中還倒映著那衝天的火光。


    風吹來的空氣都帶著燙人的熱度,偶爾還有燒成黑色的灰燼飄落下來。


    這裏是哪裏?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就是衝他的火光,來不及想太多,逃出來之後,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傑斯趕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一個穿著怪異服飾的人,站在頂樓上,他頭發極長,披在肩上, 身上一件黑色的衣服, 布料繁冗,被帶著熱浪的風吹的獵獵作響。


    傑斯走了過去,直到他走到那人背後的時候,那人才發現,猛地轉過身。


    因為火光,兩人都能清楚的看見彼此的相貌。


    “你是誰?”最先發問的,居然是那個人。


    “傑斯。”傑斯從來不覺得名字有什麽好隱瞞的。


    “這裏是何處?”


    這一次傑斯沒有回答, 他反問道,“你是誰?”


    “你這蠻夷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隻因傑斯生著一雙金瞳,所以那人就以為他是異族人。


    傑斯目光一閃,他注意到那人腰間還掛著一柄金刀。在他看向金刀的功夫,那人就已經刀鋒出鞘逼了上來。


    傑斯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攻擊方式,偏偏對方速度快的異常,武器的角度也刁鑽的很,但對方好像並不是要殺他,而是想要挾持他。傑斯憑借著迅捷的反應力閃躲開了,但因為他手上沒有武器,所以隻能連連閃躲。在退無可退之後,傑斯啟動了保護裝置,虛幻的光屏在周身展開,組成一個類似於屏障的東西。那人一刀揮砍下來,火光四濺。


    “你這妖人!”劈開光屏的刀就又要落下來。


    更大的一麵光屏橫亙在兩人中間,藍色的熒光瞬間爆發開。


    沈清淮沒有傑斯那樣的飛行裝置,他是靠著電梯爬上來的,上到頂樓來就看到打成一團的兩人,在看清那個人之後,他站在原地懵了半天,才終於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叫停,“住手!”


    傑斯遲疑了一瞬,但對方仍舊咄咄逼人。


    失火的大樓下,已經有消防車趕來了,正在進行滅火,而這和人群相距並不遠的大樓上,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打的難解難分,簡直……


    “西澤,你先下去。”傑斯說。


    那人也打的焦躁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但是那古怪的東西卻堅硬異常,擋下了他所有的攻擊。未知的煩躁讓他逐漸放棄了挾持這個人逼迫他說出這個地方的打算,原本留有一線的攻擊,此刻變成了奪人性命的殺招。


    沈清淮發誓,就是在最離譜的小說中,他也沒見到有作者敢寫,未來人類和古代武術對峙上的場景,但現在這個魔幻的場景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傑斯身旁環繞的光屏越來越多,漸漸將他整個人都籠罩進去,而這片藍光,甚至逼過了那衝天的火光。


    完了。當時沈清淮心裏隻有怎麽一個念頭。


    未來的戰鬥力,依賴於科技武器,傑斯這赤手空拳,光憑體能,實在難在那不能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下取勝。


    那人披散的長發,和一身長衣糾纏在一起,加上極快的身形,有些像鬼魅。而那雙眼中,也盡是凜然的殺意。


    “住手!”


    傑斯想要住手,然而對方咄咄逼人,讓他實在難能脫離戰局。


    金刀砍在光屏上的火光四濺。


    “謝縈懷!!”


    已經橫劈而下的金刀仿佛按住了暫停鍵,那道黑色的影子忽然凝滯住了,傑斯後退一步,剛剛被砍碎的光屏處又以極快的速度補充了新的光屏。但是對方卻沒有再看他,反而轉過頭看著沈清淮的方向。


    沈清淮看他住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走到傑斯麵前,問道,“沒事吧。”


    傑斯搖了搖頭,但戒備的目光還落在那個人身上,“西澤,他……”


    謝縈懷從剛才住手之後,就沒有再動過了,他皺著眉看著沈清淮,眼中甚至還有幾分茫然,“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而我為何從未見過你?”


    沈清淮從看到他開始,就已經是懵的了,他以為是裴,卻沒想到見到的卻是謝縈懷。


    沒有得到回應的謝縈懷上前一步,“說!”


    傑斯抬手想要護住沈清淮,沈清淮卻呼出一口氣,推開他的手,“哥哥,沒事。”


    “你知道這裏是哪嗎?”


    謝縈懷回頭望了一眼,下麵都是穿著古怪的人。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古怪。


    沈清淮又繼續問道,“你知道你是怎麽來的嗎?”


    這一次,謝縈懷遲疑了一下,然後搖頭。


    都在這個時候了,沈清淮肯定不能把他放在這不管,不然天知道明天的新聞頭條是什麽,“你想知道的話,就把刀收起來,然後跟我們走。”


    “我為何……”


    因為傑斯在身邊,沈清淮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麽畏懼謝縈懷了,“我知道周琅的事,你跟不跟我走隨便。”


    沈清淮也是沒有辦法,才拋出自己以前的身份,沒想到謝縈懷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都亂了方寸,他疾走幾步,一臉急迫,儼然已經忘了自己身處一個未知的地方,“你知道周琅?他在哪?”


    要不是傑斯在麵前擋著,沈清淮敢肯定謝縈懷已經捏著他的脖子逼問了。


    “你想知道,就跟我走。”


    這一次沒有任何遲疑,手中的刀收了起來,而傑斯卻還是一副防備的架勢,沈清淮看著那發著光旋轉的光屏,有些頭疼,“哥哥,把程序終止了吧。”


    “嗯。”


    藍色的光消失,頂樓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樓下都是消防隊和一些圍聚過來的行人,這個時候下去,他和傑斯還好,但謝縈懷這個披頭散發的模樣,怕不是要被當成瘋子。不過還好傑斯有飛行裝置,謝縈懷會輕功,傑斯抱著西澤在半空中飛行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那個人,“他好像,沒有攜帶飛行裝置。”


    “……”沈清淮實在不好跟傑斯說那是輕功,因為他自己也沒法解釋輕功是個什麽東西。就像他也不可能跟謝縈懷解釋傑斯那些發光的光屏是什麽一樣。


    到別墅之後,謝縈懷表現的都很惶恐,房間裏一點點聲響,都能讓他全身緊繃。傑斯開燈的時候,他險些又拔出刀來。


    沈清淮揉了一下自己的臉,給他倒了杯水。


    謝縈懷坐在沙發上,剛才他披頭散發,還看不出什麽來,現在到了明亮處,將頭發挽起來,才露出那張清雅俊秀的臉來。


    沈清淮給他倒水,他也沒有接,隻冷冷的看著他。


    “沒下毒。”


    沈清淮這麽說,那謝縈懷也不伸手,沈清淮就隻能歎了一口氣,把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周琅在哪?”


    又是這個問題,沈清淮拚命的揉著自己的臉。


    “沒事吧?”傑斯問。


    “沒事。”沈清淮隻是,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麵對謝縈懷,僅此而已。


    “周琅在哪?”謝縈懷又問了一遍。


    沈清淮實在被他問的煩了,“他死了你不是知道嗎,還有什麽好問的啊。”


    話一出口,謝縈懷周身的氣氛陡然一遍。他起身就要離開,沈清淮叫住他,“你去哪?”


    這次謝縈懷直接不跟他說話了,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清淮終於認命一樣的說,“我知道我知道行了吧。”


    謝縈懷停下腳步,轉身又坐回了沙發上。


    沈清淮,“……”這個時候真的好他媽絕望啊。


    謝縈懷坐回來之後,三人之間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還是沈清淮受不住,開口打破沉默,“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不知道。”


    “你來之前你在幹什麽?”他知道血可以讓傑斯過來,畢竟有過一次了的,但是這一次為什麽連謝縈懷都來了?難道是和他的血無關,而是這些人能夠自己過來?


    太特麽玄幻了吧。


    謝縈懷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從當了皇帝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到這個時候,沈清淮忽然懷念起以前才認識謝縈懷的時候了,那時候兩人兄弟相稱,什麽玩笑都開得起,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一天,變成了這樣。


    “你說了我就和你說周琅的事。”


    聽到這句話,謝縈懷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他緩緩開口,“我在陵墓裏。落了斷龍石,躺在石棺裏,眼睛一閉,再醒來時,發現已經身在火海。”


    傑斯是聽不懂的,他一直在看沈清淮的神情。


    “你……死了?”謝縈懷這個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死的人吧?


    “我至愛之人已去,活著已經沒什麽意思了。”謝縈懷說這句話的時候,漆黑的眼中,終於有了情緒起伏。


    沈清淮沒想到會問出這麽個答案,聽了一時語塞。這時他也才注意到,謝縈懷身上這件衣服,確實是帝王賓天的喪服。


    “你和我說,你知道他下落,是否說明,他還活著?”


    “他……”沈清淮也在猶豫,說死了,謝縈懷要走,說沒死,又白給他希望。


    謝縈懷側過頭來看他,他頭發極長,漆黑如檀,披散在沙發上,有幾縷還纏繞在他慘白的手指上。


    “你真想知道?”


    “是。”


    “如果他活著,但不想見你怎麽辦?”


    謝縈懷放在沙發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嘴唇也不自覺緊抿,麵上維持的鎮定,仿佛一戳即碎,“他若不想見我,我就不去找他。”


    “何必呢……”


    “我隻想知道他是否活著。是否……”謝縈懷想到了什麽,緊抿的嘴唇有些發抖。


    沈清淮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謝縈懷,是他在臨安初次見他的時候,都沒有過的落拓感。


    “西澤?”


    “我去趟衛生間。”要是沒有回過第一個世界,沒有看到過他消失的時候,謝縈懷臉上露出的悲慟到極點的神情,在這個世界重逢,他也會咬定那個周琅已經死了。


    打開水龍頭,雙手接的冷水拍在臉上,沈清淮終於才清醒了一點,他抬起頭,看到傑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哥哥幹嘛跟著我?”沈清淮扯了毛巾擦手。


    傑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認識他,對吧?”他記得西澤和他說過的所有事情,但是裏麵從來沒有過這麽一號人物。


    “嗯。”


    “那他要找的那個人,你也認識嗎?”


    沈清淮的嘴巴張了張,他應該一切都告訴傑斯的,畢竟兩人都在一起了,但是,這些事情,他又怎麽能說得清呢。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他以為已經知道了西澤的一切,現在發現,卻仍有一片空白,這是讓他極其無力的事實。


    “不是的!”沈清淮臉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他又打開水龍頭,接了冷水拍了拍臉,等冷靜下來,才緩緩開口,“我是該告訴你的,隻是太多了,一時半會說不清。非要說的話,就隻能說,他要找的那個人是我。”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異響,沈清淮在門口看到了一道影子,他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他怎麽忘記了,謝縈懷除了輕功,耳目也是一等一的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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