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峰一直是知道元嘉那麽些個神神叨叨的本事,聽著元嘉這麽說,也沒多想他人在家裏怎麽就知道夏王的行軍路線的問題,直接問道:“他們不是去打順源港了嗎?”


    夏王這次出征,帶的兵士並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是一萬多一點。


    順源港的防禦力,看看東邑或者饒城就知道了,那裏幾乎是不設防的。就算是有一點防備力量,也是針對海上過來的海盜,而不是從陸地過來的鄰居。


    現在鄰居提著菜刀上門了,全家上下連扇門都沒有的病嬌主人,隻能撒丫子跑路。


    是的,夏王的軍隊在到達順源港的時候,幾乎就沒遭到像樣的抵抗,充其量就是殺掉了一些趁亂想打劫的宵小;然後,大軍全體向左轉,箭頭直至……


    元嘉掐算了一下,在地圖上麵畫了個小圈:“打這裏。”


    順源港以北,台林縣。


    易雪峰眨巴了一下眼睛:“這裏可不好打。”


    原本半寐著的吳南突然咕噥了一句:“好打,夏王都很能打。”


    “咦?”


    元嘉和易雪峰不解。


    吳南就像樹袋熊一樣扒在易雪峰身上,慢慢吞吞地爬起來,手指沾了茶水,直接在桌麵上畫了西南三州的地圖:“這是現在的西南。”然後又彎彎曲曲添了一條線,“這是建國之初的西南。”


    這麽一畫,簡單明了。


    最初的西南三州,不過是現在不到三分之一的地盤。現在那麽大的地盤怎麽來的,過程肯定不會什麽和平演變。


    事關國家疆土,易雪峰就算是東宮舊屬,也接觸不到這方麵的資料。他對太子的幫助一直定義在國家民生方麵和朝堂之上的各個勢力之間的斡旋。


    至於元嘉這個外來戶,肯定就更加不明白了。元嘉也不想鬧明白,或者說,最起碼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並不是要鬧明白夏王的武力值。


    夏王雖然和他們家是敵對,但就目前而言是統一戰線的,夏王不會蠢到拋棄樊家這麽一支助力,最起碼也要等利用完了才扔。


    現在才不過是剛開了門,將腳丫子往外挪了半步而已。


    元嘉明白了夏王這一次不是腦門一熱,就放下心來,也感覺到困了,將易雪峰吳南兄弟倆趕出去:“這麽晚了,要睡覺了。”


    易雪峰大怒:要不是這貨叫他們過來,他們這會兒正睡得香好嗎?


    吳南將自家兄長拖走了:“哥哥現在倒是比以往……活潑了。”


    易雪峰反身屈指,一個毛栗子就敲到吳南腦門上。他倒是想敲吳南頭頂呢,可是吳南長太高了。


    吳南捂著腦門,兩眼含淚,委屈極了。


    易雪峰被看得心軟,隻能給他揉腦門。


    不提那膩歪的兄弟倆,元嘉把門一關,直接就掐了兩個手訣,千裏奔襲……去找樊浩軒去了。


    氣運珠:氣運值達到一萬五,開啟定位模式。


    經過氣運珠的解釋,所謂定位就是將樊浩軒的所在地作為坐標,依照距離遠近,元嘉可以隨時消耗一定的氣運值,然後使用遁術,到達樊浩軒的身邊。


    定位十分精準。


    元嘉直接就撲倒在了樊浩軒的身上。


    樊浩軒像是早有預料一樣,伸手將突然出現的元嘉摟進懷裏,表情卻還是略微茫然,遲疑道:“元元?”


    元嘉雙手攬著樊浩軒的脖子:“嗯,哥,我來看你了。”


    哪怕是知道夏王比想象中的靠譜,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現在看來似乎是來對了?


    樊浩軒壓著元嘉的後腦勺,親著親著就親到床上去了。


    元嘉聽到雞叫的時候,突然想著自己這樣算不算是千裏那啥……絕逼不是!他們新婚燕爾的,偶爾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再說小別那啥的對吧?


    樊浩軒的手掌流連在元嘉的後背:“元元,我很高興。”


    元嘉覺得現在的姿勢略別扭,調整了一下才問道:“剛才沒來得及問你,怎麽大半夜了還不睡?”


    樊浩軒對著元嘉的肩窩蹭了蹭:“等著元元從天上掉下來。”他得了心病,那次去剿匪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後來兩個人成親了,這種感覺就稍稍壓下去了一點。


    卻沒想到兩個人的分別那麽快,那心病才壓下去一點,伴隨著黑夜,伴隨著喊殺聲,又提了起來。


    索性,這一次元嘉掉下來了。


    樊浩軒伸手將元嘉摟得更緊,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可是懷裏的這個人,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哪怕有了氣運珠,也沒有舍棄他的想法。


    他記得那時候關於兩個人的親事,元嘉是反對的。成親,是他一個人說的。可是元嘉來了,乖乖嫁給他了。


    元嘉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林妹妹,什麽天上掉下來的?暗暗想著樊浩軒這不會是失眠了吧?他有心開解,但實在累得夠嗆,很快就睡著了。


    樊浩軒也像是踏實了。等到第二天一早,親兵進來伺候的時候,樊浩軒還睡著,讓親兵覺得很是意外。


    夏王對於樊浩軒的培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樊浩軒的表現也在諸將眼中看得分明。這位雖然開頭的時候經驗明顯不足,但是學習的速度非常快,一路走來雖然沒有遭遇到太頑強的抵抗,樊浩軒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


    直到大軍行至台林縣。台林縣是縣城,城池卻是標準的城高池深——這是為了防止海盜的侵襲。在順源港開埠之前,台林縣才是海盜們的洗劫重點。最慘烈的一次,台林縣還遭遇過數千海盜的攻擊,台林縣一度易手,等到援軍到達的時候,台林縣的地都被染紅了。


    自從那次之後,哪怕現在有了順源港這道防線,台林縣也從來沒有放棄過築城,在附近人稱——海龜。


    攻打台林縣是一場硬仗,樊浩軒也第一次有機會帶領一支千人部隊,直接誘開了台林縣的城門,在進入台林縣之後,還直接撿到了台林縣的縣令。


    元嘉到的時候,其實戰火方熄。


    樊浩軒一直繃緊的神經,也隨著戰火而放鬆下來,開始有時間想些別的事情。腦子一放空,各種元嘉的事情就鑽了進來。他一會兒擔心元嘉有沒有好好吃飯,一會兒又擔心樊家的那些族老有沒有為難元嘉,一會兒又擔心夏王妃有沒有把元嘉給拐了……


    被親衛叫醒的時候,樊浩軒有一瞬間的茫然,才揮手讓親衛出去。


    他現在住的是縣城內原本的一處大戶人家空置的宅院。這戶人家大概是見機早,早就收拾東西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走得比較匆忙,別說是笨重的家具,就連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都沒有帶走。


    房子的格局倒是和雲州的樊府差不多,也就是小了一點。


    樊浩軒慢慢坐起身,摸了摸手臂上的幾道紅痕,微微笑了笑。這是元嘉抓的,可見他昨天晚上不是做夢。他翻身重新倒回床上,元嘉真的來了。


    心裏麵再怎麽暗爽,樊浩軒也不可能真的賴床。


    戰後的事情有很多。夏王當然不會是強盜風格,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夏王來了,就沒打算走。


    安民告示一早就貼了出來,安排數支小隊走街串巷進行宣講,又令縣衙等官員照常辦事。不想照常的,那就發還,反正就別待在台林縣裏。


    夏王將事情草草安排完,第二天就帶著人馬繼續北上。


    樊浩軒帶著一千人馬駐守台林縣,兼管順源港。


    一千人對於一個繁華的縣城來說,若是百姓真心想抵抗,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的。但是老百姓們都挺實在的。夏王的軍隊進入台林縣後,軍紀非常好,非但沒有擾民,反倒肅清了不少趁亂幹壞事的毛賊。


    老百姓們再一看,縣衙裏坐著的還是他們的縣令嘛,頓時就定下了神。這不定神也沒辦法,外麵的世道亂著呢,在城裏至少還能勉強度日,出去可就真的朝不保夕了。


    樊浩軒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這邊不僅要做的是安撫台林縣的百姓,還必須保障軍隊運輸線的暢通,忙到一半,他又抬頭微微笑了笑,想著不知道今天晚上元嘉會不會過來?


    一旁的親衛看了,頭皮都要炸開了。二殿下笑了!太恐怖了!這是要幹什麽?


    元嘉很沒心事的賴床了,一覺睡到太陽半天高,被易雪峰抓了起來,弄上驢車去巡視莊子了。


    易雪峰不知道元嘉到底幹了什麽,但是這不妨礙他看出來,凡事元嘉經過的地方,那些水稻都更加健壯。就算他分辨不出細節來,莊子上那些老農也能分辨得出來。


    現在水稻還是秧苗,但是照這樣的漲勢,隻要老天爺別不給臉,這一季的收成肯定喜人。


    在這樣的期待下,傳來消息——吳洲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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