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已經不能思考了。


    景亦文就在她的上麵,離得這樣近,他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噴灑在她臉頰上,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熱得炸了。


    她的雙手抵在他胸前,小聲說:“先……先起來,好不好?”


    景亦文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害羞,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了,像隻小貓兒一般縮在自己懷裏,他忍不住又在她桃紅花色的臉頰上輕啄兩口,“你答應我,我才起來。”


    容歆綠不知平日裏老成穩重的景大人,居然會有這樣耍賴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眼中的深情,讓她不敢直視。


    最幸福的時刻,便是如此吧?你愛的人,剛好也愛著你!


    容歆綠的心裏一直都是喜愛著景亦文的,可現在要表態的時候,她偏偏又別扭起來。想到剛才在偏殿中,景亦文說過的話,便拿來問他,“你不是說我專橫霸道,不守規矩,還……還不以夫為天麽?”容歆綠垂下眼睛,不敢看景亦文,聲音也小了下去,“那……為何,還要娶我!”


    景亦文聽她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原來你逼著我吃飯鍛煉的時候,那樣子可凶了。一個姑娘家,又是上樹又是跳窗的,你說說看,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容歆綠不服氣,“誰說沒有,小林哥……”


    她剛一說出口,便察覺不對,立刻噤聲,景亦文還是聽見了。


    景亦文想起當初還想撮合兩人,神色便有些黯然。剛才自己一時情動,不管不顧地,便親了下去,也沒有問問容歆綠,是不是已經和小林大夫在一起了?


    “小林大夫,是個好男兒,你……你……”景亦文想問,你有沒有答應他?可是他害怕聽見肯定的答案,那句話便像是卡在喉嚨裏一般,怎麽樣也問不出來。


    “我沒有和他在一起。”容歆綠知道他想問什麽,她誠懇道:“小林哥值得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子,我不行。”


    “你為何不行?”


    容歆綠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她咬了咬下唇,小聲卻又堅定地說:“因為我心裏有你。”


    景亦文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表明心意了!


    “哈哈……嘶……”他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歡喜,大笑出聲,卻又因為動作太大,不小心牽動傷口,疼得他嘴角一抽,劍眉緊皺。


    “喂……”容歆綠怕被外麵趕車的小廝聽見,急的去捂景亦文的嘴,“你別笑這麽大聲,讓人聽見了!傷口疼嗎?”


    “沒事,你怕什麽,”此刻景亦文的心中,是滿滿的幸福感,他握住她的手,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看著她的眼睛,鄭重道:“我定不負你!”


    “嗯,”容歆綠輕輕點頭,“我信你。”


    這時,馬車輕輕顛簸兩下,停了下來,外麵傳來小廝的聲音,“三少爺,到了。咱們府前停了輛馬車,看標記,是中軍都督府的。”


    聽見小廝這樣說,容歆綠起身的動作一滯:霍容?她怎麽來了?


    “文哥哥,文哥哥是你回來了嗎?”果不其然,車外傳來霍容焦急的聲音,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到馬車前停了下來,“我聽說你被皇上罰了,罰得重不重?傷在哪兒了?”


    景亦文本來因為容歆綠答應了自己,開心的都忘記了疼痛,現在被霍容一提醒,頓時覺得後背和屁股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不悅地撇了一眼緊閉的馬車門,本來想裝暈不理她,後來一想,若是她不依不饒地,豈不是更麻煩?


    “霍小姐,”景亦文的聲音又回到先前的虛弱,倒不全是裝的,身後確實又開始疼了,“請恕景某……此時不便待客,請回吧,改日……定當登門賠罪。”


    “你的聲音怎麽這樣了?”霍容聽見景亦文如此有氣無力的聲音,頓時著急了,“皇上把你怎麽了?我要看看你。”


    “不準……”


    景亦文聽見不對,想說不準開門,可惜晚了一步,霍容一把拉開馬車的門,借著燈籠和氣死風燈的光線,把車內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容歆綠跪坐在車內,景亦文趴在她的腿邊。


    當時聽小廝說霍容來了的時候,景亦文便挪開了,他和容歆綠雖然原先是夫妻,可畢竟和離了,他擔心萬一被人看見兩人的親昵,會對她閨譽有損。


    兩人沒有肢體上的接觸,可是霍容還是醋意橫生:文哥哥一向不近女色,卻為何對這個女人例外?他如此衣衫不整,可以讓她呆在車裏麵,卻為何連讓自己看看都不行?


    霍容越想越氣,高聲質問:“她為什麽在裏麵?!!!”


    “……”


    沒人回答她。


    景亦文閉著眼睛,好似虛弱得暈了過去。


    容歆綠撇了氣急敗壞的霍容一眼,心中恨不得上去抽她兩個大耳光。這姑娘,長得天真可愛,內心卻這樣狠毒,若不是景亦文及時趕到,自己怕是被皇帝糟~蹋了,她倒好,現在還有臉在這裏質問她?


    隻可惜,她有個好老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貿然行事,還會連累景亦文。思及至此,容歆綠在心中深歎了一口氣。


    這時,景安帶著小廝們已抬了架子在外等候,容歆綠先下車取了長毛毯子鋪在架子上,然後又上車,跟景安一道,把景亦文挪上去。


    景亦文全程都是閉著眼睛的,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很蒼白。


    “文哥哥你怎麽了?”見他這樣,霍容很是擔心,湊到架子邊,伸手想摸摸景亦文的臉。


    容歆綠不動聲色地把霍容從架子旁擠開,涼涼說一句:“景大人傷重,閑雜人等,就不要擠在這裏添亂!”


    容歆綠沒有點名道姓,表麵上看,像是說的小廝,可小廝們都抬著架子,隻有景安立在一旁,在場的都清楚,這是說給霍容聽的。


    “你什麽意思?誰是閑雜人等?”霍容氣壞了,上前兩步與她理論。


    容歆綠好像沒聽見有人在和她說話,更是從頭到尾,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給霍容,就彷佛她不存在一般。


    霍容被人忽視至此,自她懂事起,這還是頭一回,氣的渾身顫抖。


    容歆綠後退了幾步,沒有理她,自顧自地跟在景亦文後麵,進了景府,末了還不忘加一句——關門!


    哼!你給我等著!霍容狠狠瞪著大門緊閉的景府,氣的跺了跺腳,擰身上了自家馬車。


    林大夫早已經等在屋中,見景亦文回來了,趕緊讓人把他小心放到床上,讓其他人都出去,隻留景安做幫手。


    經過一番仔細查驗後,林大夫放心了,“傷口看起來駭人,卻沒有傷及筋骨,隻是你前麵風寒將將痊愈,現下又受此傷,身子怕是損傷的厲害。好生將養,約莫需要月餘,方可痊愈。”


    “呼……”


    聽了林大夫的話,在場的兩人不約而同心裏都鬆了口氣。隻要沒大礙,能痊愈,將養月餘又算得什麽。


    景亦文暗忖,莫不是皇上給自己停職一月,已是把將養的時間考慮進去了?


    景安聽見林大夫這樣說,更是開心得雙手合十,不停地在屋中走來走去,四處拜拜,“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然後走到林大夫麵前,長揖到底,恭敬地說:“多謝林大夫!”


    “客氣!”林大夫拂著胡須,笑了,“還是皇上惜才,否則這三十杖下去,就算是不死,這下半身也得癱了。”


    “林大夫,”景亦文看向林大夫,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又要麻煩您了。”


    “麻煩談不上,”林大夫聽見他這樣說,笑著拂了拂胡須,“不過三少爺,老夫對你倒是還真是又愛又恨呐!”


    林大夫打開藥箱,開始清理景亦文的傷口,“老夫敬佩你做事果決,有情有義,為了容丫頭,皇上寢宮也闖了!”


    林大夫拿軟布,沾了沾放了細鹽的溫水,小心仔細地擦拭傷口。


    那傷口青一塊紫一塊,有些地方,皮肉已經綻開,露出鮮紅的嫩肉,軟布沿著傷口的邊緣擦上去,免不了有鹽水會滲入,景亦文疼的渾身發抖,卻咬著牙,一聲未吭。


    林大夫見景亦文這樣,眼中滿是讚許,他手上未停,嘴巴也喋喋不休:“可是你搶了我的兒媳婦,你說,這叫我如何是好啊!”


    “小林……大夫,年少有為,他日……他日必定……給您……覓得……覓得佳兒媳。”


    “哈哈……”林大夫笑道,手上快速地灑上藥粉,拿出白布帶來蓋住傷口,“三少,你這個時候,還不忘寬慰老夫啊!”


    布帶繞著景亦文的腰身,纏了幾圈,在側邊打了個活結,林大夫道:“好了!”


    景亦文這才長鬆了口氣,覺得治療過程好像過得還挺快的。


    景安立刻拿著帕子,給景亦文擦額上的汗水。


    林大夫站在一旁,頗感慨道:“也怪我家那小子,喜歡人家,不早些說,不然也就沒你三少什麽事了,唉……姻緣天注定!老夫也管不了這許多,你好好對容丫頭!”


    “我……會的。”


    “休息吧!”


    林大夫走出廂房,見容歆綠等在外麵,便把情況跟她說了說,末了道:“師父知道你擔心他的傷勢,但你現在還是未嫁女子的身份,不方便在這久呆,跟師父回醫館。”


    容歆綠有些不舍地朝廂房張望了下,卻什麽也看不見,隻得低低應了聲是,轉身跟著林大夫走了。


    景亦文還未睡著,聽見外麵師徒的對話,有些哭笑不得:這林大夫,還說不在意,連讓容歆綠進來看我一眼都不肯!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速度慢!


    不過,妹紙們明天一早就能看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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