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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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


    高級轎車後座的車門開啟了,若櫬葵小心翼翼地挽起紅色晚禮服的裙擺,優雅地走出車外。


    閃光燈如閃電般馬上此起彼落地亮起,葵展露燦爛的笑靨麵對鏡頭,然而她心裏其實十分緊


    葵是全日本首位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女星,而此地正是好萊塢。如果葵真的獲獎,那麽她就是自梅木南茜(注 梅木南茜(1929.5.8~2007.8.28)原名梅木美代誌,出生於北海道小樽,是日本著名的女星與爵士樂歌手。梅木南茜以與馬龍白蘭度共同演出的《櫻花戀》,獲得一九五七年的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自一九五七年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榮譽之後,五十年來第二位取得奧斯卡小金人獎座的日本女星,這個可能性讓她忐忑不安。


    牽著她手的海堂俊昭,接著優雅地下車。他那五官端正的臉正溫柔地對著葵微笑。


    「葵,要抬頭挺胸哦。」


    海堂麵帶微笑,在她耳畔低語。


    「你成了全日本最出色的女明星……我也很高興。」


    「你這麽說,讓我比得了奧斯卡還要開心。」


    葵微笑著回答


    「你會緊張嗎?」


    「有一點。不過隻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那就好,我們走吧。」


    海堂牽著葵的手,踏上筆直通往頒獎會場的紅地毯。


    在人群之中有個像是美國記者的人,他不知說了些什麽。而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翻譯妮琪塔,以流暢的速度同步口譯。


    「你今天的心情怎麽樣?對好萊塢的印象如何呢?」


    葵隻得堆出笑容回答。


    「我很開心啊!開心得好像快飛到外太空去似的,因為這裏是眾星雲集、星光閃耀的地方。」


    葵把「明星」與「星光」結合在一起,是個出乎意料的絕妙回答,因此那位美國記者也滿足地點了點頭。


    接著換其他記者發問。


    「海堂先生已經得過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據說兩位先前已經公布婚約了,這次或許兩位都能拿到小金人呢,兩位有什麽感想呢?」


    葵頓時不知所措,海堂見狀立刻以流利的英文回答。


    「我們是默契很好的夥伴,而且不論在工作上或者是私底下也都互相尊重。如果真能拿到兩座小金人,那麽,我們就把小金人當成婚戒彼此交換好了。」


    記者紛紛笑了起來,葵則是不由自主地臉紅。雖然之前已經定下婚約,但她可沒想過會在全世界連線轉播的頒獎典禮上公開婚事。


    「那麽,祝二位婚姻幸福。」攝影記者預先祝福了他們。


    葵心跳不斷加速,麵帶微笑地抬起頭,深情凝視著高大俊俏的海堂。海堂也以微笑回望,溫柔地在她臉頰上輕吻,這令現場閃光燈再度閃個不停。


    葵雀躍地快要飛上天了。她心想,自己與海堂先生之間的幸福,如果能永遠持續下去……


    「之後還會繼續待在好萊塢嗎?」


    在場的記者繼續發問。


    「我們很想這麽做,不過她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海堂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因為她是女仆刑事。」


    ——女仆……刑事?


    (啊!)


    在葵對海堂的話大感詫異時,她不小心踩到晚禮服的裙角,於是身體不聽使喚地往後傾,離海堂的笑臉以及不斷閃爍的閃光燈越來越遠,最後葵整個人仰麵倒在地上……


    「唉呀!好痛!」


    葵因為自己的聲音與身上的痛楚而醒來。


    葵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場夢,她在地上轉過身、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在六個榻楊米大小的房間裏。雖然已經是八月底,不過東京還是非常炎熱,而在這個沒有空調的房間裏,雖然已經是下午四點,房裏卻依然被熱氣籠罩。


    穿著灰色小可愛和熱褲的葵從床上摔到地上,她扶著腰緩緩起身,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怎麽會做那種夢……」葵無意識地低語著。


    不隻是從床上掉下來這件事,夢境內容也讓她害羞得說不出話。


    ——沒錯,自己現在身上穿的不是晚禮服,以後也不會是。因為若櫬葵隻是個女仆,是這棟房舍的傭人。


    女仆……


    就在葵打開床鋪旁的茶幾尋找酸痛貼布時,她的腦海裏突然一片混亂。雖然那隻是個夢,她卻又忍不住開始回想著自己竟然成了日本第一的女明星這件事,而且更令她詫異的是,竟然與侍奉的主人成了戀人,這種事……


    葵輕撫著在夢中被親吻的臉頰,不由得心跳加速、臉頰泛紅。


    「真不像我,怎麽會做那種夢……」


    葵喃喃自語著,腦海裏依然一片混亂。她暗忖,難道自己對主人懷有曖昧情愫?雖然自己平日不會這麽想,可是在下意識裏——葵搖了搖頭,在心裏告訴自己絕不能這樣。


    葵的主人是協助她脫離逆境的恩人,所以葵曾經發過誓要對主人絕對忠誠。正因為懷抱著這種心情,她絕對不能和主人談戀愛。


    雖然有人認為,隻要男女朝夕相處便會日久生情,可是,那隻是受到三流小說與偶像劇茶毒才會出現的幼稚想法,葵心裏如此堅信著。對葵而言,能侍奉一流的主人並且讓他感到高興與滿足,這種事是庸俗的戀愛根本比不上的。在葵成為女仆之前,她已經徹底舍棄了戀愛之心。


    葵心想,或許自己哪一天真會墜入愛河。她現在已經十七歲了,在世人眼裏早該是談戀愛的年紀,不過對她來說,談戀愛這件事還言之過早,而且戀愛的對象也絕對不會是主人。她認為,這是身為女仆所該遵守的「本分」。


    然而,方才的夢境居然如此逼真,讓葵整顆心都亂了。


    「喝!」


    葵為了除卻心頭的紛亂,讓心情沉靜下來,於是拿起愛用的除塵拖把。葵所拿的除塵拖把,雖然外表與市售商品沒什麽兩樣,但其實是警察廳科學搜查研究所開發、重達兩公斤的合金特製拖把。當然,這拖把除了能用在掃除上,還具備了武器的性能。除塵拖把是為了保護主人而製造的,由於最近女仆刑事經常得與惡人交戰,因此它出場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葵擺出了在實技研習時學得的棒術招式。她雙手緊握著握柄中央,在空中將拖把旋轉得猶如風車轉動一般。


    在旋轉速度加快的同時,她的內心也逐漸冷靜下來。


    動作稍作停頓以後,「喝!」葵像是要粉碎自己那場軟弱的夢,拿起拖把往空中猛然一刺。


    靜靜地佇立一陣子之後,她拿著更換的衣服定進女仆專用的浴室。


    葵的心境,已恢複成平常心。


    香汗淋漓的葵衝掉身上的汗水、換上了款式樸素的黑色女仆服,然後仔細地將玄關與客廳清掃一遍,接著在五點半左右進入廚房。


    廚師坪內櫻夫人正在廚房裏烘烤牛角麵包。在日本,坪內夫人是屈指可數的頂尖特聘廚師,也是在這個東京市中心占地兩千坪的屋舍裏的四名傭人之一。她的廚藝,甚至能滿足以口味挑剔聞名的總理大臣。


    「早安。」


    葵出聲問候之後,坪內夫人從烤麵包爐的方向轉過身來,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小葵,你怎麽了,臉怎麽那麽紅?今早又發生了什麽騷動嗎?」


    這間屋舍的主人是警察廳廳長海堂俊昭。海堂以二十九歲的年少之姿登上了日本警察官僚體製的最高位置,因此也樹敵不少。然


    而海堂曾說過,家裏有隨扈或防犯裝置未免太煞風景,因此末向國家申請保全人員。


    取而代之負責海堂安全的是葵。葵的房間就在玄關旁,一有狀況就得隨時出動。葵在武術上的造詣非同一般,這是因為她不隻是個單純的女仆,而是經過國家考試、在全日本僅有十多人的「國家特種女仆」。身為國家特種女仆所需要的技術中也包括了武術,如此一來才能保護自己的主人。因此,具有相當身分地位的人,雇用國家特種女仆都能十分安心。


    不過,今天葵臉部的潮紅,卻不是因為保護主人的緣故。


    「我作了有點奇怪的夢……」


    葵囁嚅地說出口後,坪內夫人麵露戲譫的神情。


    「你應該是夢到了白馬王子吧?」


    「坪內夫人!」


    葵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大聲了起來。


    「你幹嘛這麽激動啊?真是怪了。」


    坪內夫人笑吟吟地說。


    「你害怕什麽?我年輕的時候也常常夢見白馬王子啊,例如電影裏的明星在夢裏成了戀人之類的。」


    葵不禁嚇了一跳,因為自己的夢境與坪內夫人的非常相似。


    不過即使把葵的嘴撕裂,她也不會說出自己夢到的電影明星,就是主人海堂俊昭。


    「你夢到的那個人,應該是認識的人吧?」


    看到葵欲言又止的模樣,坪內夫人不禁又笑了起來。


    「你應該也很想說說那個夢……對了,那個人應該是現實生活裏的人物吧?這麽說來,你會那麽在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我的心傷得很嚴重呢上


    「小葵還很年輕,不需要那麽在乎那種事。不過,如果會影響到工作的話就麻煩了,稍等我一下。」


    坪內夫人從冰箱裏取出小陶壺,從裏麵拿出了綠色的物體,然後放到小盤子上遞給葵。


    「嚐嚐看吧。」


    葵聽了坪內夫人的話,把它塞到嘴巴裏,但突然感到眼冒金星。


    「好、好辣!」


    「青辣椒是最辣的東西,這個拿去吧。」


    葵一口氣和光坪內夫人遞給她的水,不過她嘴裏還是殘留著麻辣的感覺,甚至辣到有些疼痛。


    「坪內夫人,你好過分喔。」


    葵出言抗議之後,坪內夫人露出微笑。


    「你不是說作了奇怪的夢?這樣總該清醒一點了吧?」


    坪內夫人這麽一說,葵才發現自己因為強烈的辣味瞬間清醒,已經把夢境的事徹底趕出腦海。


    「味道會左右人的身體狀態與心情,覺得疲憊的時候要吃甜的,如果想振作精神就得吃辣的。因為我平常很少在海堂家做辣味料理,因此辣味料理對你應該很有效果吧?」


    「嗯,謝謝你。」


    葵向坪內夫人鞠了躬,感謝坪內夫人透過料理來調整女仆的身心。


    葵開始著手準備早餐要喝的紅茶,她使用最高級的中國祁門紅茶茶葉(祁門紅茶是出產自中國安徽省的紅茶珍品,有百餘年的生產曆史。以外形苗秀、色澤明亮、香氣濃鬱),搭配天然佛手柑泡出濃鬱的英式伯爵茶,海堂總是會在早餐時喝上兩杯伯爵茶。


    當葵從茶壺裏倒出熱伯爵茶時,坪內夫人繼續烘烤著牛角麵包。之後,葵又在麵包上塗上橘皮果醬,那是她從某人那裏學來的調味秘方。


    「那麽我就先端過去了上葵拿起銀色托盤時,坪內夫人打了個哈欠。


    「啊,看來我還是再去睡一會兒好了。昨天夜裏還是睡不好,一點睡意都沒有……」


    由於今天沒有客人來訪,到午餐時間之前,坪內夫人都沒有工作可做。


    不論有多麽疲憊困倦,隻要一到了主人的早餐時間,坪內夫人就會起床烘烤麵包。除了少數休假日以外,她幾乎全年無休,每天早上都準時烘烤麵包,而且總能維持麵包的美味程度,這是真正的專業精神。


    葵不由得深自反省,她心想,現在可不是被夢境迷惑的時候,非得集中精神做好今日的工作不可。而讓紅茶維持原有的美味,就是葵現在手邊該做好的工作。


    葵下定決心,今天要特別專注於打掃工作上,把之前那個詭異的夢境忘得一幹二淨。


    而聞名,在國際上享有盛譽。


    此時的葵感覺到,今天應該會是個平靜的日子。


    葵走在偌大的海堂宅邸深處,四周是紫檀木牆、地上鋪了紅色地毯的回廊上,在眼前門扉的後方,傳出了古典音樂的聲響。


    葵一聽便皺起了眉頭,這首曲子是——


    「主人,打擾了上


    葵定進樂聲流轉的主臥房,她的主人——海堂俊昭正從床上起身,身旁佇立著身穿燕尾服的朝倉老管家。這讓葵十分意外,因為自己的主人習慣獨處。


    朝倉管家是已經在海堂宅邸工作長達六十年的管家,負責處理海堂家所有事務,即使是海堂本人也不會對他經手的事過問太多。管家的工作,便是讓海堂家成為一流的家族,並且在發現主人有過錯時加以指正。


    葵輕輕將托盤放在茶幾上。


    海堂靜靜地聆聽古典音樂,品嚐起伯爵茶。然後他從茶幾抽屜裏取出煙鬥專用的煙絲,以薄紙卷起之後點火。


    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果香,以手卷煙的方式使用煙鬥專用的煙絲,早已在愛煙人士之間悄悄流行起來,煙的香味也非常好聞。


    「主人。」


    葵發出聲音。


    「又發生什麽事件了嗎?」


    「我有事想請教您,為什麽那個……」


    容貌俊俏端正的海堂那原本呈一直線的嘴唇,此時微微揚起。


    「你知道這首曲子嗎?」


    海堂的興趣是音響,他正使用著價格讓人瞠目結舌的超高級音響設備聽古典交響樂。當然,海堂根本不在乎音響價格有多昂貴,隻是純粹想聽到絕佳的音色。


    平日海堂起床之後,習慣播放作曲家德布西或拉威爾那種印象派的柔和樂曲。可是,今早播放的樂曲,卻是史麥塔納(史麥塔納(bedrich smetana,1824-1884)是捷克作曲家。生於波希米亞,以名為《我的祖國》之交響樂聞名於世。)的歌劇「交易新娘(叫the bartered bride prodaa《交易新娘》,此歌劇亦為史麥塔納以及波西米亞音樂的代表作之一。是一八六六年的作品,推出後立刻讓史麥塔納的名聲大幅上揚。劇情描述美麗的女士角原本被父母許配給地主的笨兒子,但在一連串巧計下,女士角終於如願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序曲」。在靜謐的早晨聽這種樂曲,隻會讓人的心情無法平靜下來。葵心理暗忖,這必然也代表了海堂此刻的心情。


    「葵,你對電影有興趣嗎?」


    葵霎時心頭一驚,並且回想起今天早上的夢境。


    不過現在的她已不再沉浸於私人情緒裏,隨即就做出回答。


    「高島禮子所主演的『極道之妻』係列,我全部都看過了。」


    葵的回答似乎讓海堂感到滿意,他以似笑非笑的眼神凝視著葵。


    這是相當難得的事,因為據說海堂是個縱使關東大地震在眼前發生也無動於衷的人物,臉上總是維持一貫的冷酷表情。


    「那是你dy"s時代的事了吧?」


    朝倉管家插口。


    「是的。可是朝倉先生,我早已脫dy"s了。」


    葵曾經因為某些緣故走岔了路,而身為率領關dy"s三千人的女首腦。當時與葵一決勝負的正是警視廳第八部部長海堂,他擊敗了葵之後,將她帶回海堂府邸。


    「我當然知道羅。


    」


    朝倉管家露出了微笑。


    「如果不是這樣,你就不會在海堂家了。」


    「話說回來,電影募資的事怎麽樣了?」


    葵聽了海堂的話之後,不禁歪了歪頭。她覺得自己似乎聽過電影募資這個詞,卻怎麽也想不起這是什麽意思。


    葵因故中輟學業,但身為國家特種女仆的她,為了能搭上主人所提出的話題,翻閱了許多英文報紙跟經濟新聞,因而她總覺得自己對那個名詞有些印象。


    「朝倉。」


    海堂出聲之後,朝倉管家再度對葵提出問題。


    「對了,葵,你知道玉女偶像大空瞳吧?」


    「是,我知道這個人。」


    葵最近已經對偶像明星沒興趣了。三年前她還dy"s的時候,在同伴們之間最流行的偶像是中森明菜與工藤靜香,直到現在葵還是很喜歡清瀨出身的中森明菜。


    不過在仆人們的午餐時間,坪內夫人總是會收看午間節目,葵記得自己在節目中看過這個藝人的名字。在日本,「大空」這個姓帶了些微複古的印象。大空瞳主要是以寫真集打開知名度,不過上了電視節目之後,她優秀的才能卻意外地引起觀眾注目,於是人氣不斷攀升,擁有許多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支持者。大空瞳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那優美苗條的身材,以及甜美無邪的臉蛋。


    「我記得她最近才剛結婚而已。」


    那一則新聞不知道已經播放了幾次。大約在半年前,她以二十五歲的年輕之姿與公司社長結婚,然後從演藝界引退,不過寫真集等產品卻依然熱賣。葵隱約記得,當時某個娛樂新聞的記者,曾經寫過對她人氣未曾梢減感到不可思議的報導。


    「沒錯,對方是某個高科技企業的社長,名字叫做青柳誌朗。那個社長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兩人年齡差距不小。在剛結婚的時候,身旁的人全都被蒙在鼓裏上


    「也就是所謂的『嫁入豪門』羅?雖然我不喜歡這種用語。」


    豪門原本是俗語,原意是指「名流」,然而在現今的日本,豪門這個用語卻遭到濫用,隻要是常出現在社交場合的有錢人家族,就會被稱之為豪門。葵暗忖,那些常在電視綜藝節目上露臉的家夥,充其量也隻是有幾個臭錢罷了,真的能稱得上「名流」嗎?


    「那個青柳誌朗啊上朝倉管家繼續說道:「其實他的本業就是那問高科技公司,年收入也隻不過數幹萬而已,甚至連零售業公司都比他公司的資本額高。雖然如此,他的生活卻是奢華得令人意外。他住在靠近大森海岸的高樓大廈,而且是擁有一整層樓,出入則是搭乘勞斯萊斯的幻影(勞斯萊斯(rolls-royce)是頂級豪華車的代名詞,而幻影(phandm)更是其最新代表作。)車款。」


    「哇!」


    葵詫異地搗住了嘴巴,勞斯萊斯幻影車款的性能遠較其他汽車優越,是世界名流愛用的車種,最新款的車少說也要四、五千萬日幣,葵對這些很清楚。


    順帶一提,海堂家的車子是豐田世紀(豐田世紀(toyota tury)是日本「勞斯萊斯」豐田旗艦級豪華車係,屬於日本皇室指定禦駕,三十多年來從日本政府高官以至日本天皇,出入都指定乘坐豐田世紀車款)車款,那也是天皇所指定的車款,價值比起勞斯萊斯幻影車款大概超出一千萬日幣左右。


    「問題在於錢的來源上海堂說道。


    「應該在幹一些非法勾當吧?」


    「青柳誌朗的本名是恩田行三,根據警視廳的資料,他是惡名昭彰的詐欺師。他現在則打著企業的名號,打算尋找願意花大把鈔票投資的人。不過從他的前科看來,他恐怕不會真的把錢用在事業上,而且企業的營業項目也很十分可疑。」「換句話說,他又重操詐欺師的舊業了,然後……」


    「我也覺得可能性極高。」


    「即使是警視廳的案件,主人也那麽在乎嗎?」


    葵問完之後,海堂立即做出回答。


    「因為警視廳抓不到他的把柄。」


    警視廳與警察廳是截然不同的組織,不過這一點經常被世人誤解。隸屬於東京都的警視廳,隻是地方層級的警察局而已;警察廳則是負責指揮管理全國各地警察局的組織,可以說是所有警察局的上級。官階在警察廳廳長海堂之上的,也僅有部長層級的國家公安委員長而已,換句話說,海堂是日本全國警宮的領導者。


    「詐欺是一種非常不易舉證的犯罪。現在這個詐欺案件,不,應該說有詐欺嫌疑的案件,已經受到了世人的矚目。萬一警視廳沒辦法舉證他詐欺,被害人自不待言,屆時輿論也會強烈抨擊警視廳,所以他們到時候還是會跑來向警察廳特搜小組哭訴上警察廳本身並不針對犯罪案件進行搜查,雖然警察廳也設有刑事局,但隻負責協調日本各都道府縣辦理跨地區的案件而已。不過,海堂就任警察廳廳長之後,便在刑事局裏成立了「特搜班」,直接指揮警視廳等下屬機關解決棘手的案件。這是為了突破警方拘泥於麵子與成績的官僚主義,希望能增加刑事案件成案的舉發率。


    海堂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檔案夾,緩緩打開來。


    「最初,青柳誌朗曾經因為謊稱健康食品『對癌症具有療效』而遭到警方逮捕,這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不過,按照當時的法律,青柳隻被科處了罰金。因此他才能繼續為惡,並且犯下許多很難逮捕他的詐欺罪。」


    「您說很難逮捕?」


    「因為總有各種情況出現,例如他所犯的詐欺罪很難舉證,或是被騙的人壓根沒發現自己被騙而沒去報警上朝倉管家代替海堂回答。


    「說到很難舉證的詐欺案件,恩田最近透過網拍,以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虛擬商品,吸引顧客下標匯款進行詐欺。由於每個案件的金額都很低,而且案件量又過於龐大,考慮到搜查所需的人力與費用,警方根本難以處理。而且,青柳有時會回答將退還部分或全部的貨款,所以他所犯的詐欺罪很難舉證成立。在法律上,隻要網拍賣家表示願意退還貨款,就很難以詐欺罪定罪。」


    「啊?」


    所謂的詐欺罪,確實是一種棘手的犯罪。


    「而且,也可以說是那些下標的人太過於粗心大意。應該要留意拍賣的商品說明、發售前的新商品是不是太過便宜,以及那些拍賣商品的照片是否隻是從製造商網站上轉載而來,並不是實際商品的照片,以分辨對方是不是真正的業者。」


    「可是,那些受害者應該都是流著淚入眠的吧!」


    「這裏就是詐欺師可利用的地方。」


    朝倉老管家說道。


    「另外,也曾經發生過代購國外彩券的案件。他先尋找容易受騙的冤大頭,舌燦蓮花地要受害者購買,並說直接購買國外彩券是違反刑法的行為,然後宣稱自己可以透過國外業者代購。所謂的詐欺師,便是擁有讓他人相信自己的奇妙能力,甚至也有被害者砸下了數百萬的冤枉錢,而青柳得手五千萬之後就卷款潛逃了……」


    「這麽多!」


    葵大感詫異,雖然她知道有不少人砸錢在彩券上,不過她以為最多也隻是小賭恰情而已,無法想像會有人拿出上百萬元來豪賭。


    「在國內無論以何種方式購買海外彩券,都是觸犯日本刑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的犯罪行為,所以那些冤大頭也沒人敢出麵對青柳提出告訴,因為他們自己也是犯罪者。從那些手法看來,青柳在自身的資產增加之後,現在應該打著高科技企業社長的名號,繼續對外招搖撞騙。這次,他則打著『電影募資』的名號,犯下斬的案件……」


    「不過,這隻是可能的情況,還沒掌握到確切的證據上海堂冷靜地說。


    「是我失言了。」朝倉管家鞠躬說道。


    「那麽,電影募資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所謂的電影募資,是指從投資人那裏募集資金作為電影製作費,電影募資本身是正當生意。」


    朝倉老管家說道。


    「最近有一部叫做『忍』的電影,便是以這種方式成功籌措到製作費。證券公司以股票的形式招募投資大眾,如果電影賣座的話,就按票房收入分紅。由於電影主打仲間由紀惠與小田切讓這兩個人氣明星,很快就達到籌措十億日圓的目標,不過,銷售情況卻不如預期……」


    朝倉管家蹙起了眉頭,


    「據說這個高達十億日圓的投資,必須使票房收入達到二十億日圓,投資大眾才能分紅。過去五年,票房收入超過二十億日圓的電影,除了動畫電影之外,每年大概也隻有兩三部作品而已。『忍』的原著作者是山田風太郎,我也曾經拜讀過這部作品,但必須很失禮地說,我覺得票房收入了不起也隻有十億日圓而已。不過,即使該電影實際的票房收入是十四億日圓,但縱使加上販售dvd的收入,也還不知道投資大眾能不能還本,畢竟電影是難以獲利的行業。」


    葵逐漸了解了情況。


    「也就是說,青柳打算利用電影募資的方式騙錢羅?」


    朝倉管家點了點頭。


    「青柳那部作為幌子的電影,光製作費就高達二十億。所有資金都由叫做安西證券的公司負責募集,並且對被選上的投資人召開說明會,已經取得了二十億的資金。不過經過調查之後,我們發現安西證券是青柳的友人開設的公司,根本沒有投資績效可言,而且每個投資人的最低投資額度是一千萬日圓。」


    「一幹萬?」


    這讓葵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就這樣對一部不知是否會賣座的電影砸下重金。


    「雖然這麽說很失禮,但真的會有人對電影那麽有信心嗎?」


    「這部電影有它的賣點在,因為原本宣布結婚引退的大空瞳,已經答應複出擔任電影女主角。而且,投資者還有特別優待,不但可以到拍攝現場觀看,電影拍攝完成後,不僅電影播映完畢時可以掛名,還可以拿到外人拿不到的簽名棒球外套,更可以單獨和大空瞳合照,以及拍攝隻有兩人人鏡的短片,那可說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影片,並且特別附贈首映會的招待券或劇場招待券,上頭也有大空瞳的簽名。對大空瞳的支持者來說,所有附贈的物品,都是值得他們終生珍藏的寶物。」


    「原來是這樣啊。」


    葵壓根沒想到這點,不過在以前發生過的案件當中,確實有某些狂熱分子會不惜耗費钜資在自己執著的事物上。


    「而且青柳還宣稱,由於取得了海外播映與重製發行的權利,收入將達到百億以上,讓投資人覺得投資一千萬日圓將可獲利五千萬日圓。隻不過在我的記憶裏,僅以日本國內來說,日本電影票房收入超過百億的電影,除了吉卜力工作室的動畫之外,也隻有『大搜查線二』的電影版而已。何況即使能在海外熱賣,收入要超過百億日圓也需要非常好的運氣。」


    「話說回來,那些投資人應該也做過相關調查了吧?」


    「詭計就在那一千萬的投資額。」


    朝倉管家掩口而笑。


    「『忍』這部電影的投資門檻是一個人十萬日圓,這次則是一律一千萬日圓。換句話說,隻要找到兩百個願意投資的人就可以了,即青柳隻要找到兩百個大空瞳的熱情支持者當冤大頭就成了。他將那兩百人帶往位於六本木的辦公室或是那棟豪宅,舌燦蓮花地說服了他們,而且他又保證電影資金可以還本六成到九成左右。換句話說,即使電影票房慘澹,投資人也可以拿回六到九成的錢。那麽,這次電影『深紅的傳說』若是預留還本的預算,真正從外界募得的資金,也隻占總成本的一成。即使不製作電影,青柳也必須自行承擔十八億的風險,所以他提出的保證就顯得很詭異,詐欺師是絕不可能自己掏錢出來的。」


    「也就是說,青柳很有可能偷偷卷定二十億的巨款。」


    「現在還不能斷定。」


    海堂說道。


    「即使青柳有前科,也不能在他還沒犯罪的時候就進行逮捕,而且他或許會真的製作電影。


    隻是青柳過去曾經鑽了好幾次法律漏洞,很難讓人覺得這次他是真的要正經做生意。」


    「詐欺師就是那樣的人啊!就算結了婚,詐欺師的本性也不會改變,我想他與大空瞳結婚或許也是詐欺手段的一種,她不過是被當成用來詐欺兩百個冤大頭的道具罷了。」


    聽了朝倉管家的話以後,葵不由得怒火中燒。雖然她不是大空瞳的支持者,可是青柳這樣利用女性,甚至以結婚作為犯罪的手段,讓她感到相當不齒。


    「大空瞳為了能全神灌注在電影演出上,現在正在尋找能代她處理一切家務的女仆。」


    海堂說完之後,葵立刻自告奮勇。


    「由我去應征吧。」


    「你真的要去?」


    「結婚是件神聖的事。」


    葵表情篤定地說。


    「縱使她是自尋苦惱,不過如果青柳讓一名女性,而且還是放棄超級偶像的光環而選擇了家庭的女性哭泣,這種事我絕對不能原諒。」


    海堂點了點頭。


    「葵,你那種眼神真是不錯。」


    「真是不好意思。」


    葵心想現在可不是難為情的時候,從詐欺師的手裏救出一名女性,這件事本身的重要性可說超越了海堂主人所交代的特命刑事任務,或者,毋寧說這件事符合了自己內心的信念。


    「那麽,你就去先做準備吧!隻不過,聽說先前那些被雇用的女仆們,也不知道大空瞳看她們哪裏不順眼,都在雇用的當天就被解雇了。」


    大空瞳似乎是個嚴厲的人,這讓葵不由得感到有些緊張。


    「那麽,我就期待你的表現了。」


    海堂結束了對話。


    兩天後,葵便前往位於東京灣岸的超高層大廈。


    目前還是酷熱的炎夏,葵身上穿著女仆服飾,鼻梁上架著大大的玳瑁框眼鏡。在這種時候,


    一般人都會穿著輕便透氣的服裝,而葵這麽穿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由於這棟大廈高達六十層樓,所以根據建築基準法的規定,四周必須有相對寬敞的廣場。葵走在長滿雜草的步道上,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因為草坪根本就沒整理過,顏色亂七八糟的,簡直跟路邊的荒野沒什麽兩樣。


    庭院的荒廢,就等於建築物本身的荒廢。


    葵回想起坪內夫人的丈夫——彌助氏的臉。彌助氏不但是海堂家的園藝師,也負責宅邸的修繕工作。經過他的巧手修整,原本看起來快枯萎的花朵立刻就恢複了生氣,特別是樹木的接枝手藝,甚至能讓一流的園藝專家咂舌不已。


    雖然彌助氏本身是個園藝業者,不過他內心抱持著「經手的庭院等同自家庭院」的信念。葵也深愛著海堂家,認為那裏不隻是自己工作的地方而已。不過在接下特命刑事的任務之後,最近她感覺自己也開始愛上了自己的任務,因為這樣最能幫助自己的主人,而且或許能拯救那些在犯罪陰影下暗自哭泣的人。


    葵的父親被背後勢力龐大的壞人指使殺害,而且被偽裝成自殺事件,葵的母親也因為悲傷過度而自殺了。因此她下定決心,不能再讓相同的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


    葵走到大廈的玄關前方,整理了身上的服裝儀容。葵之所以戴上沒有度數的圓框眼鏡,是為了隱藏自己沒戴眼鏡時的容貌。由於人戴著眼鏡時,他人的焦點都會集中在眼鏡上,戴眼鏡與否會給人截然


    不同的印象。她紮起長發、戴上發箍,並將已分解了的愛用除塵拖把放人手提包裏。


    葵的女仆服飾樣式簡單大方,裝飾用的蕾絲邊較少,或許外表看起來很樸素,不過這是國家特種女仆的統一製服。穿著這身打扮的葵按下對講機,當然對講機上麵也裝設了攝影機。


    『哪位?』


    從對講機裏響起年輕女性的聲音,隨即又傳出了疑惑的聲音,『難道你就是要來應征的女仆?』


    「對,我的名字叫做若櫬葵,透過『jam』的介紹前來這裏應征。」


    所謂的jam,是japan authoritative maids的簡稱,這是為了掩護國家女仆的身分而成立的團體,具有資訊交換等功能。


    『你就穿著女仆的衣服直接來這裏啊?』


    「由於衣服很顯眼,我是到附近才換上的,因為我想可能馬上就要上工了。您覺得這樣的穿著不恰當嗎?」葵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對方是偶像界的第一把交椅,據說她對底下的人很嚴格,有好幾個經紀人因為聯絡上出現疏失而被她開除。根據海堂的說法,普通的女仆無法勝任這份工作。因而葵心想,如果要讓對方印象深刻,就得出奇招先發製人。


    『你真是個有趣的人,進來吧。』


    似乎是闖過了第一關,玄關響起門鎖開啟的聲音,葵迅速地走了進去。


    速度飛快的電梯瞬間便抵達大廈的第六十層,雖然第六十層的電梯按鈕采取隱藏式設計,不過葵已從對講機裏被告知如何操作。


    門扉開啟之後,廣大寬敞的客廳映入葵的眼簾,她隨即瞥視四周的環境。客廳的顏色以白色作為基底,有許多玻璃製的家俱,充滿了美式風格,包括接待客人用的茶幾、沙發甚至書架等等,似乎全都出自同一個設計師,風格十分一致。房間中央則有玻璃纖維製的大型水族箱,在藍色燈光的照耀之下,五顏六色的熱帶魚在裏頭遊來遊去。


    屋內的擺設並無庸俗的暴發戶氣派,而是散發出典雅大方的氣質。根據葵的判斷,這可能不是屋主講究室內擺設,而是青柳為了吸引獵物,特地將家裏裝潢得高雅,以讓對方相信自己的眼光與財力,進而樂意出錢投資。


    裏頭的牆麵是一片從天花板直至地麵的落地窗,可以眺望東京灣的景色。葵心想,要是到了夜裏,景致一定更美吧。


    大空瞳正從那麵落地窗眺望著窗外。


    葵私底下預先對大空瞳做了調查,不過也隻能從雜誌與電視上看見這個玉女偶像的身影,螢幕上的她幾乎都是穿著無袖上衣搭配迷你裙。然而,眼前的大空瞳身上穿的卻是寬鬆的家居服飾,手上端著透明的高腳酒杯,原本染成茶色的頭發回複為黑色,並蓄了一頭飄逸的長發。


    大空瞳雖然隻有二十五歲,眼神裏卻散發著超齡的氣質。模樣局促不安的她,將手指向了沙發。


    「歡迎你來,先請坐吧。」


    「太太您都還站著,身為女仆的我怎麽可以先坐下呢?」


    葵微笑說道。


    「而且,雖然有點唐突也難以啟齒……」


    「什麽事?」


    瞳偏著頭問。在這瞬間,葵想起她在寫真集上十分天真無邪的表情。


    「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在非用餐時間喝那麽多酒,對身體不好上「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瞳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但葵依然不為所動。


    「對不起,可是處理好家務是女仆的職責與本分。大空太太,請別——」


    「別那樣叫我。」


    情緒焦躁的瞳說道。


    「我已經從演藝圈引退,所以別再叫我藝名了。我的本名叫阿川瞳,結婚之後叫做青柳瞳,反正叫我瞳就可以了上


    葵看不出對方究竟是生氣了,或者隻是一種故作親近的表示。總之,現在的瞳看起來不知道為了什麽而苦惱著。


    葵對她行了一禮,「我知道了,瞳小姐。不論是以前或者是現在,您都是身分尊貴的上流人物,如果您的舉止失當的話,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服侍您。雖然我隻是個女仆,但也有選擇主人的權利。」


    「你這番話說得真是好。」


    瞳並沒有諷刺的意思。


    「其實我也不想喝酒啊,隻是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明天電影就要開拍了,想到人們的目光將會聚集在我身上,內心就會感到恐懼。而拍電影,不,演戲是我第一次嚐試,也不知道會不會連導演都束手無策……」


    瞳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知道了。」


    葵再度深深鞠躬。


    「總之,您就先悠閑地坐在這裏的沙發上,把手上的酒杯放下來。然後,廚房請先暫時借我用一下。」


    葵走進廚房,開始泡起花茶。


    她回到客廳之後,發現瞳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身上毫無超級偶像應有的自信,而隻是個軟弱無力的平凡女子。


    「請您品嚐這個上瞳從葵的手上接過冒著熱氣的花茶,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這味道真是不可思議。」


    「這是迷迭香花茶,具有增強記憶力及提神醒腦的功能。為了讓它更好喝,我又添加了一些東西。」


    葵並未詳細說明花茶的配方,這是為了讓這花茶像餐廳裏的法國料理一樣,讓喝的人隻注意它本身的味道。


    瞳細細品嚐手中的熱花草茶,心情放鬆似地大大歎了口氣。


    「嗯,好像真的變得神清氣爽了。」


    「如果您因為喝酒而無法集中精神,這樣是會影響到工作的。我對花草茶有點研究,所以調配了適合您的花草茶。至於酒類,在用餐的時候小酌一兩杯是無妨,但是請您也要注意體重管理的問題。」


    「謝謝。」


    瞳的臉上終於綻放出微笑。


    「你看起來是個能把工作做好的人。為了之後能專心在電影上,家事我想就拜托你了,他和我的喜好全都寫在這裏。」


    瞳指著桌子上的一張紙,她口中的「他」指的應該就是青柳。葵拿起紙條之後瀏覽一遍,不禁咂舌驚歎。紙條上簡潔地寫了兩人喜愛的食物、飲料、生活習慣以及葵的工作內容,因此也就不需要逐一地耳提麵命,由此也可得知瞳是個能力很強的女主人。


    「我了解了。」


    葵鞠了躬。


    「由於我已退出演藝圈,現在沒有經紀人了。我早上總是起不來,偶像時代的我也曾因為這樣而壞過事。當時的經紀人因為怕我生氣而沒叫我起床,簡直是本末倒置。所以,不論我心情有多麽不好,請盡量設法叫我起床,或許我真的太任性了。」


    也就是說,瞳打算讓葵也同時擔任經紀人的工作。


    「是。」


    將迷迭香茶喝得一幹二淨的瞳,懷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感覺自己仿佛真的恢複了精神。


    「那麽,為了明天的工作,還是非得讀排演的劇本不可。幫我一下吧。」


    「那個……請問您的丈夫呢?」


    葵隻願稱呼海堂一人為「主人」。


    「今晚他會從美國回來上瞳露出了作夢般的表情。


    「他為了這次電影的海外播映權與版權,去了好萊塢一趟。他在越洋電話裏說,因為『深紅的傳說』結合了驚悚與純愛元素,頗受好評上


    葵曾經聽朝倉管家說過電影的事。「深紅的傳說」這部電影,內容是由瞳飾演的美麗吸血鬼,與偶像劇人氣美少男原田收所飾演的青年,譜出一段跨越時空的淒美感人戀曲。日本的恐怖電影最近在美國得到了極好的評價,「咒怨」與「七夜怪談」都被重新翻拍。而在日本,摻雜了些許驚悚與鬼魅元素的純


    愛電影,奪下最高票房記錄的則是「現在,很想見你」的四十八億日圓。她曾經從朝倉管家那裏聽說,「深紅的傳說」也是一部徹底的純愛電影。


    朝倉管家說過,吸血鬼這種比較偏門的題材,究竟能否帶來上百億的營收,其實讓人存有很深的疑慮。


    不過,瞳本人似乎對電影的成功深具自信。


    「那才是最真的愛,而且我很喜歡吸血鬼,你不覺得很浪漫嗎?不但長生不死,還永保青春美麗。」


    「如果是瞳小姐的話,那樣真的很好。」


    葵不加思索地回答,不過她自己卻未抱持相同的想法。


    她想像坪內夫人那樣,藉由年歲的增加累積許多經驗,然後展現出自己當下最真實的一麵。


    她覺得長年累積的經驗,才是真正的美。


    如果一直維持年輕,那代表自己還不成熟。葵一直覺得自己不夠成熟,因此並不執著於保持年輕。她不覺得維持年輕的外貌是真正的美,如果毫不客氣地說,她覺得那隻是——


    (那不就一直都隻是個小丫頭嗎?)


    那是葵真正的心聲。


    「我呀……」


    瞳探出了身子說道:


    「在十五歲的時候,我就以寫真女星的身分出道了。雖然我的臉蛋跟身材不是很好,不過寫真集還是賣得不錯,所以年輕本身也是一種商品價值。」


    說得太謙虛了,葵心裏這麽想,不過沒有說出口。


    「不過,這是個優勝劣敗的殘酷世界,人不可能總是維持青春美麗,很快的,超級偶像的位置就會被下一個年輕人取代。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對一個玉女偶像來說,這已經是開始拉警報的年齡。為了找個終身都能從事的職業,我決定成為女演員,而玉女偶像時代的我,充其量隻是個花瓶罷了。」


    「可是我在電視上見到瞳小姐的時候,覺得您非常聰明伶俐。」


    葵說完之後,瞳不由得放聲大笑。


    「你也是受到媒體操縱的觀眾之一,那些台詞都是事先告知的。我在電視上所說的話,有八成都是編劇撰寫的劇本。」


    葵大吃一驚,沒想到瞳在電視上聰明伶俐的形象是刻意塑造出來的。


    「當然,將編劇所撰寫的台詞轉化成自己的話語,是靠我個人的力量,偶爾也會視情況做即興表演。但基本上,沒有任何節目是完全不靠劇本與演技的。」


    「原來如此啊……」


    「所以我才想成為女演員。這次是個能表現真正的自己的良機,我有這種預感,所以我和他結婚了。」


    「就為了成為女演員?」


    葵暗忖,這不就等同於政治婚姻嗎?


    「不行嗎?青柳之所以和我結婚,不就是為了把我當成宣傳的手法,藉此募集大筆的資金。


    我和宣傳看板根本沒什麽兩樣,隻是吸引觀眾進場看電影的工具。對我來說,結婚不過是人生其中一個步驟而已。」


    「所以不是因為愛羅?」


    瞳所說的話讓葵無法理解。她總認為,所謂的結婚應該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了構築永遠的幸福,而對彼此許下神聖又美麗的約定。


    「有愛呀,不過是對電影上瞳毫不猶豫地回答。


    葵暗忖,這樣太危險了。瞳的野心太過明顯而且人又單純,很容易遭受他人的利用,尤其糾纏她的對手又是青柳……


    不過,今天還是找不到任何有關青柳罪行的確切證據。


    「晚餐就叫新橋日式餐廳的外燴人員過來煮吧。」


    瞳並未察覺葵內心的想法,直接下了命令。


    「在那之前,與我一起對一對劇本吧,我希望你負責念對戲者的台詞。」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演戲……」葵遲疑地說道。


    「不需要任何演技,你隻要把對白念出來,然後由我去想要怎麽演就好。這裏有劇本的影印本,好了,我們開始念吧。從場景三開始。」


    葵沒有辦法,隻得拿起劇本的影本開始朗誦起來。


    「『你到底是誰?』」


    「『我是個擁有不朽生命、熟知永恒的人。』」


    瞳將自身融入情境,充滿感情地說著台詞。


    可是對葵來說,那隻是普通的台詞而已。


    兩人朗誦對白直到天色變黑,到了晚上七點,新橋料理店的外燴人員過來了,他們開始在寬廣的開放式廚房準備用餐事宜。


    由於也有酒保跟著外燴人員過來,葵根本無事可做。屋內也整理得很整齊,桌子上的花瓶裏則以下午送來的深紅玫瑰作為裝飾。葵唯一能做的,也隻有把玫瑰花插進花瓶而已。


    「來這裏上發現自己無事可做,於是呆立在原地的葵,被佇立在窗邊的瞳叫了過去。


    葵緩緩定近窗口,東京灣岸的夜景果然如先前想像般的美麗,隻見地上五光十色的燈光,猶如天際的點點星光。


    「你怎麽了?怎麽在發呆?」


    「因為沒事可做,不知如何是好。」


    「休息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啊,難道你沒有任何興趣嗎?」


    「我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上


    說到興趣,葵雖然喜歡使用mp3隨身聽來聽海堂主人給她的音樂,可是她覺得在雇主麵前戴耳機聽貝多芬,未免也太沒規炬了。而且所謂的女仆,就是在任何時間都要做好被交代工作的準備,因此不能待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還真是勞碌命啊!」


    瞳露出了微笑。她眺望著窗外的景色,淡淡地開始低語著。


    「我啊……國中畢業之後,就離開了故鄉熊本。我們家是單親家庭,母女相依為命,家境很不好。雖然我通過了經紀公司的試鏡成為寫真女星,不過寫真女星那份工作,一天拍攝下來隻有一萬日圓左右的酬勞,即使接了廠商的活動以及一些零工,一個月也才勉勉強強賺到十萬日圓。


    最早我住的公寓,是一棟位於東中野、屋齡二十五年的房子,房間大約六個榻楊米大,一個月要三萬日圓,由於沒有浴室,每天都得去公共澡堂洗澡。」


    「啊?」


    葵從來不知道剛出道的寫真女星,生活竟然會如此困窘。


    「即使是廣告,新人也隻有幾萬日圓的演出費而已。所以我一直找機會上電視節目,爭取更多在人前曝光的機會。幸虧我的口才還算不錯,在電視上博得觀眾的喜愛,因而寫真集賣得不錯,演出酬勞也逐漸攀升,而且經紀公司也沒有壓榨我,大家都幫了我不少。經紀公司看重我的人氣,於是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決定給我一個月三十萬日圓的基本底薪,演出酬勞也可以從中抽成。後來我搬到了市中心的公寓,當我見到附有漂亮衛浴設備的房間時,那種開心的感覺我至今都還記得很清楚。不過,我可不是笨蛋,畢竟公寓一個月也要十二萬日圓的租金,所以我到現在,在家裏穿的衣服都是二手衣,為的就是要節省一點,好存下一筆錢。你可別告訴我先生哦!


    我在金錢方麵,沒有辦法信任任何人。」


    「我覺得那是聰明的做法。」葵答道。


    在這瞬間,她雖然想告知瞳青柳的真麵目,可是在沒有掌握到確切的證據之前,絕對不能先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市中心公寓看到的東京夜景,在我看來就像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在我還沒結婚之前,我老公舉辦了場宴會,邀請我到這個房間。看到這景象後,先前的滿足感蕩然無存,簡直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上


    葵覺得自己能體會瞳的感受,她初次被帶到海堂宅第的時候,也感覺自己彷佛見到了「新宿禦苑」(新宿禦苑是橫跨東京都、新宿區以及澀穀區的豪華庭園。江戶時


    代為仕紳豪疾——信濃高速藩內藤家族的宅邸,後來成為日本皇室行政單位——宮內廳所管理的庭園,目前則屬日本環境省所管轄的「國民公園。」)。


    「老實說,我真的想過這種生活,所以我先生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立刻就接受了。可是,我實際搬進來住以後,生活實在很無聊。我先生平常隻知道工作,雖然偶爾會在這裏舉辦宴會,但我也隻不過是遭到他利用的道具而已。平常總隻有我一個人待在屋裏,於是我就有了一種想法——成功如果不是靠自己的手得來的,就不能說是成功。我不想成為我先生的籌資工具,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獲得成功,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你的決心真是令人敬佩」葵也隻能這麽說。


    「我的目標是達到顛峰,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成為日本第一的女星」


    瞳的眼眸熠熠生輝,葵感覺不隻是眼神而已,瞳整個人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個人果然是巨星,葵心裏不禁驚歎。


    不知不覺問,葵也暗自祈禱電影能夠成功。


    如果這次青柳不要詐欺,而是認真地製作電影的話……


    此時,電梯門開啟了,有個年輕的壯碩男子走進來。


    「親愛的。」


    瞳隨即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她臉上的笑容是否出自真心,葵已經無法分辨了。


    「已經有十天沒見到麵了。讓你一個人孤伶伶的,真是太委屈你了。」


    皮膚黝黑的青柳誌朗,露出潔白發亮的牙齒笑了起來。


    「不會,電影的事已經讓你忙翻了天,還能抽空回來已經很好了。」


    「這位小姐是?」青柳凝望著葵。


    「她是若槻葵小姐,因為電影的事太忙了,所以我雇用她當女仆,這樣不好嗎?」


    「不會,就隨你的意吧上青柳表麵上看起來是個體貼的丈夫。


    「葵小姐,嗯,到這裏來吧上


    青柳將公事包放在客廳茶幾的旁邊,然後坐到沙發上。在兩人旁邊待命的葵留意到,瞳雖然坐在青柳身旁,不過他們之間卻保持了微妙的距離。


    「你也坐下來吧……啊,對了,你會調配餐前雞尾酒吧?就弄個三人份吧!」


    青柳對佇立在屋內一隅待命的酒保說道。


    「那個……我還未成年……」


    依然站在兩人旁邊的葵說道,讓青柳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守規炬啊!不然喝薑汁汽水吧,應該有wikinson牌的吧?」


    「是的,青柳先生。」調酒師答道。


    沒多久,酒保便把雞尾酒端了過來,葵隻得坐在青柳夫婦的對麵,但端坐在沙發上反而讓她渾身不自在。


    「我調整了甜味,希望能增加你們的食欲。」


    酒保將雞尾酒放在青柳夫婦麵前,然後將裝了薑汁汽水的玻璃杯拿給葵。


    葵將玻璃杯拿到唇邊。她知道有名的wikinson牌的薑汁汽水,是在市麵上買不到的。


    wikinson牌的味道之辛辣,簡直就像是薑汁,味道十分道地。


    過了一會兒,料理也上桌了,一共是三人份。


    「那個……我不應該一起吃……」


    葵猶疑著說道,可是青柳搖了搖頭。


    「如果是瞳雇用的女仆,那就跟瞳邀來的客人一樣。明晚應該就會請你做晚飯了,現在先嚐嚐道地的料理,滿足一下味蕾吧!」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如果再推卻就變得有失禮節。


    新橋日式餐廳的師傅所做的和式料理確實美味,涼拌菜十分入味,烤香魚也不失鮮度,更引出了魚肉本身的甘甜。蛤蜊湯的鹹味則恰到好處,米飯炊煮的火侯沒得挑剔,飯粒甚至還泛著光澤。


    在不知不覺問,葵把料理全都吃完了,而且臉上不時露出迷醉的神態。這不是因為喝了酒,而是她被料理的美味深深吸引。


    在三人進食的時候,青柳對瞳提起了美國的事。


    「在好萊塢的時候,我在那邊的壽司店開了派對。」


    「接觸得如何呢?」


    「已經先搞定播映權了,而重製版權的部分,山姆雷米(知名電影「蜘蛛俠」係列的美國導演。)表達了濃厚的興趣,他是好萊塢版『咒怨』的製作人,而且提姆波頓似乎也有興趣。由於他們對日本很有好感,或許重拍的時候還會找你主演,我也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我可以前進好萊塢?」


    瞳的雙眸閃閃發亮。


    「還有一個很感興趣的家夥,是史匹柏,他非常喜歡這個電影的劇本。」


    葵暗忖,青柳提到史蒂芬·史匹柏的時候,彷佛在喊朋友的名字似的,感覺還真是詭異。


    雖然這麽想對其他兩人或許失禮,不過像史蒂芬·史匹柏這種國際級大導演,和這個從日本過去、第一次製作電影的人,交情真有那麽好嗎?


    不過對瞳來說,搬出史匹柏的名號似乎十分有效。


    「你好厲害。」


    「不過我打算拒絕上「為什麽?」


    「因為他想自己執導製作,將那部電影當成自己的電影。如果對方隻買劇本,那不就是別人的電影了嗎?我想要讓這部電影的原貌,完整地呈現在世人的眼前。」


    青柳接著轉向正在啜飲飯後煎茶的葵說道。


    「電影對我而言是一種夢想,而不隻是商業工具而已。如果讓好萊塢拍攝一部仿造自身電影的作品,根本讓人高興不起來,你不這麽認為嗎?」


    「我對電影的事不怎麽清楚。」葵毫不遲疑地答道。


    「這部電影絕對會大賣的。」


    青柳篤定地說道。


    「根據調查公司的研究,國內的票房收入至少也會有八十億日圓,而百億日圓的票房絕對不是夢,再加上發行dvd以及海外版權等各種權利,合計一百五十億日圓絕對跑不掉。葵小姐,如果你身上有一幹萬的話,我建議你一定也要投資啊。」


    「我身上可沒那麽多錢呢。」葵露出了微笑。


    說到日本國內能達到八十億票房的電影,也隻有钜作「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這部電影。但白天在與瞳對電影劇本的時候,葵不認為這部「深紅的傳說」能如此大賣。縱使其劇情有令人激賞的地方,但充其量也隻是小眾電影,雖然確實能吸引特定的狂熱族群,不過是否能吸引數百萬人進電影院,則是個很大的疑問。


    「如果這部電影能大賣的話,接下來要開拍動作大片。」


    青毫不遲疑地接著說道。


    「那時我也會參加演出,這也是一大挑戰啊。」


    「親愛的,你也要演嗎?」


    瞳詫異地問道。


    「這件事可別說出去啊。」


    「思,可是……」


    「我也擁有成為動作片巨星的夢想呢。你,先站在那裏一下。」


    在用餐時喝了不少雞尾酒與日本酒的青柳,心情愉悅地命令葵。


    葵依照青柳的指示,從沙發上起身站到一旁,青柳接著將茶幾上的柳橙放到葵的頭上。


    「注意了,你先別動。」


    青柳算好了距離擺出架勢,似乎打算不碰觸到葵的身體,直接把她頭上的柳橙踹飛出去。


    「喝!」


    隨著一聲大喝,西裝筆挺的青柳突然對葵踹出了回旋踢。


    可是,還沉浸在美食滋味中的葵,下意識地用左手臂擋下青柳踢出的腳。


    等到意識過來時,葵自己也嚇一跳,不過已經來不及收手了。


    青柳皺起了眉頭,「你……不是普通的女仆吧?」


    「請原諒我上葵深深一鞠躬。


    「很抱歉,我是國家特種女仆。為了要保護雇主而學了一點護身術,所以才會有反射動作出現上


    青柳原本打算露一手給瞳看,隻見他臉上雖然瞬間掠過了一絲不快,卻立刻又露齒而笑。


    「那麽,你使出真正的本領吧!或許以後真會有什麽危險狀況出現呢。」


    青柳脫掉了西裝的上衣。葵感到無限懊悔,不過一切已經太遲了,現在她隻能盡量隱藏自己的實力。


    「我要出招了!」


    青柳隨即側踢而出,葵隻得飛身往後抽退。


    側踢、前踢、回旋踢,青柳的飛踢技巧看似十分了得,不過葵冷靜地分析他的動作之後,馬上就看出對方的破綻。青柳的飛踢,雖然不知曾在哪裏見過,不過卻不是實戰技巧,隻是一些華而不實的動作而已。


    不過,由於自己不能再繼續展露實力,於是她看準了青柳的動作,刻意讓對方踢中自己的腹部,並迅速以最小的動作閃避,然後假裝被擊中,誇張地倒落地上。


    「葵,你不要緊嗎?」瞳擔心地出聲問道。


    葵故意裝出氣喘籲籲的模樣,以虛弱的聲音答話。


    「我沒事,青柳先生真厲害。」


    青柳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仿佛覺得葵的程度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你的資質也很好,或許下一部電影就有新的明星出現了呢。我累了,先去休息。」


    青柳就這樣走入了自己的臥房。葵心裏暗忖,這個家的夫婦居然分房睡,多半是因為生活作息不同的緣故吧。


    葵起身之後,瞳連忙走到她身邊。


    「真是不好意思,我先生真是太粗魯了。」


    葵微微笑道。


    「讓您的先生有麵子,也是女仆的工作。」


    瞳似乎聽懂了葵的話,掩嘴笑著。


    「你果然很專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您這麽說我真是太惶恐了。」


    「電影開拍時間是明天早上十點,除了彩妝跟服裝,還有不少準備工作要做,所以明天淩晨四點就得起床,別忘了喔。」


    「遵命上葵鞠了一躬。


    「請您梢等一下。」


    然後,她又泡起了花草茶。


    「請喝這個,這是加了薰衣草和洋甘菊的花茶,可以幫助入眠。」


    葵擔心瞳會為了明天的事而緊張失眠。


    「謝謝。」


    瞳喝起了溫溫的花草茶。


    「啊,心情好像比較放鬆了。那麽,明天就麻煩你了。」


    「遵命。」


    瞳神情輕鬆地走向臥房。


    葵厭覺瞳好像對身為女仆的她非常滿意,不過今後會發生什麽事,她也無法預知。


    翌日,淩晨三點葵就起床開始準備早餐。葵按照瞳給她的筆記,準備了糙米飯、沙拉、豆漿跟水果,食物裏絕對不含不必要的卡洛裏,營養均衡方麵當然也沒問題,瞳認為維持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在按了電鍋的開關炊飯之後,因為已經三點五十分了,葵走人瞳的臥房叫她起床。瞳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雖然葵用力地推了推瞳的身體,不過她似乎嫌煩,倒頭又繼續睡。葵梢加思索之後,想出了絕妙的叫法,她在瞳的耳邊高聲喊著:「瞳,正式開拍了!」


    「是。」瞳立刻從床上起身。她以嘶啞的聲音回答,然後轉身看了看四周。瞧見葵的身影後,不由得啞然失笑。


    「原來是你啊!我正好夢到電影的事,還以為自己在正式開拍的時候打瞌睡呢!於是一聽到『正式開拍』就立刻嚇醒了。」


    「真是失禮了。」


    「沒關係,如果你不那麽做,我大概也爬不起來吧。」


    瞳揉了揉眼睛。


    「結果我到了半夜還是睡不著,都是因為擔任女主角而壓力過大的緣故,我還是第一次這樣。葵小姐,那個花草茶……」


    「您是指迷迭香花茶嗎?」


    「對、對,你可以幫我準備嗎?我想讓頭腦清醒一點。」


    「遵命。那麽,也請您先用早餐,如果不用餐的話,血糖值不會上升的。」


    「知道了。」


    瞳直接穿著睡衣走到餐桌前,咀嚼了很多次之後,才把食物吞到肚子裏。葵見狀點了點頭,好好地咀嚼是節食最基本的功夫。


    瞳最後喝了迷迭香花茶,隨即走進臥房。臉上化了幾乎看不出來的淡妝後,穿著便裝走了出


    「要做好防曬上瞳自言自語地說:「進入拍攝現場之後,再正式化上戲的妝。如果上了濃妝就過去,反而會給工作人員添麻煩。」


    瞳望了望手表。


    「已經超過五點了。」


    「攝影棚在哪裏呢?」


    「是位於調布的寶映攝影棚,要在七點整的時候進攝影棚。導演是個很重視守時觀念的人,不過,應該還來得及。」


    瞳的神色開始顯得有些慌張。


    「我想,您從這裏出發,然後再搭電車會比較好。」


    「了解。這樣才不會出意外,而且也比搭計程車快。」


    「需要替您準備帽子還有太陽眼鏡嗎?」


    「即使我現在走在街上,也沒有人認得出我的。在偶像時代的時候,到哪裏都會上妝……那麽,我該出發了。我先生隨後會帶著投資人來攝影棚參觀,一切就拜托了上走向電梯的瞳對著葵說道。


    「瞳小姐,祝你開鏡演出成功。」


    「你別那麽說啦,這樣我反而會緊張。」


    瞳笑著說,然後緩緩走進電梯。


    葵整理了用完餐的桌麵後,環顧四周看看屋內是否有需要清掃的地方,卻突然大吃一驚地發現,在靠牆壁的書桌上,放著簽了;目柳瞳二二個字的電影劇本。葵打開一看,發現瞳不但在自己的台詞部分畫了紅線,還寫了一些重點在裏頭,那是電影正式開拍時要用到的劇本。


    葵不禁慌張了起來,要是沒有劇本,瞳想必會非常困擾。而且讓她更緊張的是,現在已經是五點半了,前往調布的電車則在五點五十分準時開車,時間已然迫在眉睫。


    判斷後發現已經沒有換衣服的時間,葵就這樣穿著女仆裝,將劇本塞人大手提袋,急急忙忙地衝出屋外。她已經將青柳的事完全拋在腦後。


    葵在公寓前麵招了計程車,直接前往車站搭車,然後經過大井町與大崎換車後從澀穀出站。


    接著,她衝人京王線的井之頭站,從明大前轉搭京王線前往調布。和湧入市中心的通勤車潮動線相反,反而是搭乘電車比較輕鬆。


    到了調布站,葵在車站前轉搭計程車,對司機說完目的地之後,她大大歎了口氣。葵心想,瞳果然太緊張了,竟然連那麽重要的劇本部忘在家裏。她可以想像,瞳雖然在淩晨十二點回自己房間睡覺,後來還是起身到客廳,在書桌上開著台燈細讀劇本。


    「對,就是這裏。」


    過了十五分鍾左右,計程車停在電影攝影棚所在的建築物前方。不過,該棟建築物的大門不但遠比葵想像中的小,也讓她覺得那裏不像是拍攝電影的地方。


    葵拿出手上的劇本,給站在大門前的老管理員看。


    「我是電影『深紅的傳說』女主角青柳瞳家的人,瞳小姐忘了帶劇本,所以我要拿去給她上「哦,這樣啊上老管理員點點頭。


    「後台在第三攝影棚旁邊的鐵皮屋裏。」


    第三?鐵皮屋?這不是製作費二十億的電影嗎?


    感到納悶的葵走進攝影棚。


    她先走進貌似倉庫、上麵寫著鬥大「no·1」字樣的攝影棚,有個古裝打扮的演員也走了進去,裏頭似乎正在進行拍攝工作。


    至於寫著「no 3」字樣的攝影棚,則是個比小學體育館還要小的建築,建材十分老舊。旁邊就有個鐵皮屋,老管理員所說的地方原來在這裏。


    葵心裏嘟囔著,或許這地方是為了拍攝「深紅的傳說」臨時搭建,可是這真是資金高達二十億的電影的攝影棚嗎?未免太過簡陋了吧?


    在最前方的房間,貼了寫著;日柳小姐」的紙張房門前,葵敲了敲門。


    「失禮了。」


    門緩緩開啟,不過——


    葵一見到走出來的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對方也同樣露出驚訝的神情。


    「妮琪塔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葵眼前那名穿著t恤搭配牛仔褲的少女,是在以前事件中認識的人,外號「流浪女仆」的妮琪塔。她在同一個宅第工作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總刻意和他人保持距離,而且是拋擲飛刀的高手。不過,她和葵倒是意氣相投。


    「我是瞳小姐雇來的臨時貼身保鑣,你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妮琪塔那鬧別扭般的弓型唇辦,彎出了微笑的曲線。


    「我現在為瞳小姐工作,因為她忘了帶劇本,所以我幫她送過來上葵說完後,妮琪塔「哦」了一聲,點點頭。


    「瞳小姐非常慌張,一直喊著『劇本不見了』。總之,你快送過去讓她安心。雖然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不過你還是快去吧。」


    「咦?」


    「劇本啊,不快點不行,就快要開拍試鏡了。」


    「開拍……試鏡?」


    「那是正式開拍之前的彩排。」


    「既然是這樣,那就請妮琪塔小姐送過去吧。」


    葵說完之後,妮琪塔笑了起來。


    「與其受人恩惠,寧可對他人施恩,這是女仆應有的素養,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那可是你的功勞。」


    妮琪塔拉著迷惘的葵,朝攝影棚的方向走去。


    剛進第三攝影棚時,因為燈光過於明亮而刺眼,讓葵頓時什麽也看不見。


    當葵眼睛習慣了棚裏的亮度以後,她發現攝影棚居然是在廢棄空屋裏搭建而成,更令她驚訝的是,攝影棚的空間竟然如此狹窄。


    隻見身穿高領罩衫搭配長裙的瞳,端坐在一張古董椅風格的椅子上,跟她對戲的演員似乎還沒進棚。


    擠在棚內的工作人員人數之多,讓葵非常詫異。在攝影機組外的寬廣空間裏,數十名穿著工作服、紮著金屬腰帶的人員,全都在攝影機周圍緊盯著瞳看。


    原來電影是這麽拍的啊,葵心理暗忖。


    坐在攝影機旁導演椅上的是一名年約五十歲的導演,其遮陽帽上印有「ot」的金色字體。


    他名叫岡本鷹史,長年擔任著名導演的助理導演後,約莫在十年前正式升格為導演。岡本導演以一年數部作品的驚人速度持續拍攝,其中更以「歌舞伎町的天使」等作品獲得許多獎項,是質與量兼顧的超級導演——這一切都是朝倉管家告知她的。


    「原田人還沒到嗎?」


    外表瘦得讓人難以想像的岡本導演,以粗厚的聲音靜靜說道。


    「非常抱歉,雖然已經聯絡上他,不過因為塞車……」


    一名看似經紀人的人,正鞠躬哈腰地向岡本導演解釋,不過導演打斷了他的話。


    「在這種時間竟然搭自家的車前來,身為專業電影演員的他也未免太沒常識了上


    葵點了點頭。因為在早晨上班的尖峰時段,路上是一定會塞車的,所以她才建議瞳搭乘電車前往攝影棚。


    「我不要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來演我的電影。」岡本導演斷然說道。


    身旁一個穿著西裝、看似製作人的人聽到後,開始慌張起來。


    「導演……原田收是這部電影的主打明星啊。」


    「要塑造明星還不容易,可是,絕對不能浪費時間!」


    即使是有「美少男」稱號的新人原田收,也不過才遲到一次,就立刻被踢出演員表,可見導演的嚴苛有多恐怖,而且大家也不知道他這番話究竟認真到何種程度。


    岡本導演對著旁邊的年輕助理導播說道:「青島,由你來代替。準備開始試鏡吧。」


    瞳的神情顯得局促不安,似乎不敢說出忘記帶劇本這件事。


    「那個……非常抱歉……」


    葵發出了聲音,在場眾人的視線都栘向葵,露出詫異的表情,因為葵身上還是穿著女仆裝。


    「你是?」岡本導演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葵靈機一動,編出了一套說詞。


    「我是在瞳小姐家工作的女仆。早上整理完小姐的行李之後,忘了把劇本放進去就拿給她,所以我把劇本送了過來。妨礙這麽重要的電影拍攝,真是非常抱歉。」


    「即使沒有劇本那種玩意也沒關係。」


    岡本導演太陽眼鏡後的雙眼凝視著葵。


    「那種多餘的演技計劃,即使沒有也沒關係。在現場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動,這是我的鐵則,劇本也有可能因為當天的情況而隨之改變。」


    「非常抱歉。」


    瞳似乎不打算辯解,葵隨即接著說話。


    「可是我曾經在書上讀過,在電影裏所有被創造出來的物體,都有靈魂寄宿在上麵。像是以發泡性聚苯乙烯建造的攝影棚就有靈魂寄宿其上,反應建築物本身的特質。而在電影劇本上,也有編劇、印刷工人和閱讀過劇本的瞳小姐的靈魂寄宿在上麵。雖然我說這種話可能有些僭越,但如果真的不好好處理這本劇本……」


    「思,你說的話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原本表情嚴肅的岡本導演,此時也露出了笑臉。


    「好,你就把劇本拿給她吧。」


    「進去裏麵也沒關係嗎?」


    葵認為攝影棚是電影的聖域。


    「沒關係,反正身為導演的我都這麽說了。」


    「那麽,失禮了。」


    葵行禮之後定進攝影棚,把劇本遞給瞳。


    「得救了。」


    瞳不由得眼泛淚光,葵見狀輕聲提醒她。


    「不要讓別人看見眼淚了。瞳小姐是演員,隻有演出的時候才能落淚哦。」


    「對、對喔!」


    瞳眨了好幾次眼睛,接著開始翻閱劇本。


    「那麽,大夥準備好了就開始彩排吧。」


    聽到岡本導演的話後,葵連忙走出攝影棚外。在攝影棚裏與瞳對戲的,是那名坐著的年輕助理導演。


    攝影棚裏的蜂鳴器響起,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ready……a!」


    隨著聲音響起,攝影機也開始緩緩移動。


    「那麽,我們離開吧上妮琪塔對葵說道。


    「你不是貼身保鑣嗎?」


    「我是第二順位的貼身保鑣,拍攝現場還有另一個專門負責的貼身保鑣在。」


    妮琪塔指著攝影棚的暗處,那裏有個業界人士模樣的女性,正緊盯著瞳的身影。


    「倒是我還有話要問你,你跟我來一下。」


    「那麽,你就說來聽聽吧。」


    回到臨時搭建的後台之後,妮琪塔開口詢問葵。


    「要說什麽?」


    葵反問後,妮琪塔笑了起來。


    「別裝傻,身為女仆刑事的你都出動了,一定發生什麽案件了吧?而且對方應該是棘手的人物,我有說錯嗎?」


    「確實是那樣沒錯。」


    由於妮琪塔和自己有著知己般的交情,葵覺得不能向她說謊,於是將案件的可疑之處大致上向妮琪塔說了一遍。


    妮琪塔聽完之後,蹙起眉頭質疑著葵方才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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