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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就是一句母親安撫自己女兒的私話,卻也不算什麽。但堂上坐的可是主子,她自己,包括春菊早已是屬於薛府的了,就算人家將春菊打死,宋嬤嬤這個當娘的也沒有資格過問。


    根本不用許氏開口,一旁的二等丫鬟宛晴早已經出聲嗬斥道:”夫人在此!哪裏輪得到你做主?不知深淺的老東西!”


    以宋嬤嬤的年紀,足以做宛晴的娘。聽她這樣說宋嬤嬤當然不幹了,“你說得對,夫人在此,你個小蹄子憑什麽教訓我?沒大沒小,你母親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不跳字。


    這娘倆在薛府呆的時間短,宋嬤嬤又一直守在廚房,哪裏摸得清許氏的脾氣。她自然不清楚劉姑姑那護短的性子完全是受了許氏的影響。


    宛晴是許氏的人,宋嬤嬤罵宛晴無疑是在繼續加深許氏的不痛快。不等宛晴回嘴,許氏已經不耐煩地開口道:“好了好了,都給我住口。宋嬤嬤吧?既然你要為你的閨女做主,那便讓春菊一五一十地和你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嗯?”話音落下,許氏的臉轉向春菊。


    她的聲音明明再動聽不過,尤其是那最後一個‘嗯’字,軟軟的糯糯的,乍聽來竟然還帶著一種誘惑的口吻。可是當春菊抬起頭對上許氏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時,便嚇得心頭一顫,不敢再有半分隱瞞,連忙將方才所發生的事半字兒不差地說給了宋嬤嬤聽。


    宋嬤嬤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卻不是因為察覺出什麽不對勁,而是聽出自己閨女對春桃的豔羨,不免自責了起來。都怪她沒本事,隻能在廚房裏做個洗菜切菜的廚娘……


    她隻當是春菊打了春桃一巴掌,許氏為了這事找她,便拉起春菊來到春桃麵前給她道歉。


    誰知劉姑姑並不領情,拉著春桃閃開了。而堂上的許氏卻一改方才的溫柔勁兒,忽然冷笑著開口道:“哼,有其母必有其女,真真是個蠢物!你當我薛府是什麽地方?一切都能由著性子來?春菊指責春桃仗勢欺人,可是在暗示我包庇縱容?若是放任丫頭們這樣說下去,我薛府的威嚴何在?宛晴,拿我的戒尺來,告訴告訴那丫頭,什麽是該說的,什麽事不該說的……”


    交待完,許氏便拿起手邊的茶盞優哉遊哉地喝了起來。宛晴卻在這期間拿著一把足有二尺長的戒尺朝春菊的方向走了過去。


    春菊嚇壞了,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瞪著圓圓的眼睛不住往宋嬤嬤的懷裏藏。宋嬤嬤也是一邊護著春菊一邊哭哭啼啼地求饒。可這娘倆哪裏敵得過許氏的人多勢眾,眼看著另外兩個二等丫鬟將宋嬤嬤架開,春菊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起了心思要將春桃春初一塊拉下水,她將昨夜聽來的話一股腦兒全部添油加醋地說給了許氏聽。也包括那幾句大逆不道的……


    室內的空氣隨著春菊的哭聲也開始漸漸凝結,阿久心裏清楚,春菊這一次是真的躲不過了。原本隻是掌嘴,可此時許氏的眼神裏已經流露出殺機……


    宋嬤嬤總算沒白活這麽大,從震驚中醒來,她先是上前堵住了春菊的嘴,隨後又搶過了宛晴手中的竹板,驚慌失措地大叫著,“掌嘴掌嘴!不牢姑娘動手,我來打我來打……”一邊說著,她已經閉上雙眼,將手中的竹板重重地拍了下去。


    “娘————”


    隻才一下,春菊的唇角便殷殷地淌出了鮮血。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她一手捂著臉頰,瞪大了雙眸,不可思議地盯著宋嬤嬤。再看宋嬤嬤早已經是老淚縱橫,她用青灰色的袖子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水,掄起板子又繼續打了起來,一邊打著,嘴裏還不斷罵著春菊……


    在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許氏卻並沒有出聲阻止,隻是冷冷地看著那對母女,眼神裏沒有一絲動容。


    直到五六個板子甩下去,春菊的小臉已經腫的老高的時候,許氏才緩緩開了口,“好了,玉釧兒,你去將春初帶過來。”


    玉釧兒是第一次見識到許氏的不怒而威,前兩次讓她出去跑腿還有幾分不情願,可此時她接了命令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屋子裏不斷傳出春菊的哭泣聲,她實在搞不懂娘為何要打她,而她舉報了春桃,那丫頭卻為何一點事也沒有。


    其實春桃也早已經嚇得腿腳發軟,若不是有劉姑姑在一旁支撐,她恐怕早已經跌落在了地上。許氏那道冷冰冰的目光從始至終便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劉姑姑也故作沒有看到,隻是緊緊摟著春桃一句話也不說。


    崔嬤嬤呢,身上厚重的棉衣都已經快被汗水打濕。方才春菊提到了棉衣的事,也不知道精明的許氏有沒有聽出什麽來……


    個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就在這時,玉釧兒美麗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房間內。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容貌清秀的小丫鬟,雖然身上是一襲灰色粗布,卻難掩她俏麗的姿色。


    這房間裏最美的三個人當屬玉釧兒、春桃和春初。而她們的美卻又各有不同。


    玉釧兒就像天山上的雪蓮花,冷清孤傲,有一種讓人窒息的美。春桃則像是玫瑰,嬌豔的外表下卻長著滿滿的刺。春初則像是百合,幽然恬靜,靜靜地綻放。


    雖然這裏的女子們各個容貌不俗,可她們三道風景線,還是點亮了整個房間。


    當然,此時除了阿久有空欣賞一下美人,其他的人全部將視線投在了春初的身上。


    隻見她不慌不忙地來到許氏麵前,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一個頭,“奴婢春初見過夫人。”


    許氏點了點頭,遂問道:“知道我今兒為何將你喚來?”


    想了想,春初回道:“奴婢不知,還望夫人明鑒。”


    “不知?”許氏冷笑一聲,對身後的宛碧吩咐道:“你將那丫頭的話給她重述一遍。”


    春初才應該是最害怕的,不為別的,隻為那句‘做姨娘的狗便值得驕傲嗎’。可是春初沒有,小小的臉蛋上有著超乎她這個年紀的沉穩。當宛碧將春菊的話重複過後,春初穩穩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垂著眼睛,靜靜地開口道:“若是夫人信了,便治奴婢的罪吧,奴婢絕無怨言。生在薛府,死在薛府,奴婢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了。”


    一個字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可是那副坦坦蕩蕩的模樣,任誰見了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許氏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春初,腦海中卻浮現出宛末那張溫婉的俏臉。這姐妹倆如出一轍,便是連性子都那般的像。這春字輩的丫鬟裏還真是有那麽幾個得心的……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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