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渠像是不能理解她,“你怎麽會愛譚思古?沈灼,你現在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你相信我,你不愛他,我也是……我也不愛冉琦。”


    他要拉住沈灼時,沈灼躲開,“我清楚……我再清楚不過了……”


    衛渠上前,突然眼神裏投進寒冷:“你別說胡話了!沈灼,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有多難受?看著你跟他結婚,看著你懷他的孩子已經是對我酷刑了!沈灼……阿灼,我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他不顧沈灼反抗強行把她帶進懷裏,緊緊抱住她,沈灼淚流滿麵,在他懷裏隻剩下顫抖。


    “阿灼,我想到你跟他在一起會做的事,我就很痛苦……痛苦到,我恨不得想要掐死你……可我舍不得你!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等我好不好?等我讓譚思古付出代價……你相信我,我還是愛你……真的。”


    真正重新接觸了他之後,沈灼才知道,衛渠真的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衛渠了——那個曾經伴她走出幽深森林,走出泥潭陰影的,她的愛人。


    他的聲音和他的臉都還是那樣,甚至他的甜言蜜語都還與過去一樣,但是他變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他,是生活帶來的殘酷壓力,還是這不公平的世界造成的失衡感,抑或是失去讓他變得瘋魔……


    總之,他已經不是那個衛渠——


    沈灼決絕道:“你不愛我,你愛的是你自己!你愛的是你現在得到的這一切!”


    衛渠仍不肯放手,他開始聲嘶力竭,“你根本不知道我放棄你有多心痛!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沈灼放下掙紮的雙手,咬唇說:“我知道你痛苦……衛渠,當我看到你跟冉琦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感受,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我不會再愛你了衛渠,我沒辦法騙你,也沒辦法騙我自己……”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


    她感受到肩膀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和他身體的溫度正在離開,但他不曾放手。


    他側頭在她耳邊,輕輕問她:“沈灼,如果我說,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手呢?”


    “……衛渠,你別這樣……”


    他壓低了聲音,“你知道為什麽譚思古會變成這樣麽?因為這是他該得到的。他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根本不配得到你!”


    沈灼慌了,“你要對他做什麽?”


    他苦笑說:“我做我該做的。而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拿回我想要的東西,其中包括你——”他放開沈灼,抽了一張紙巾,為沈灼擦了下她鬢角的汗水,沈灼躲開,他也並不尷尬,隻繼續道,“譚思古算什麽?現在我說讓他幹什麽他就得幹什麽!甚至,如果我想讓他去坐牢,他也逃不了!”


    沈灼驚恐地看著他,捉住衛渠的手臂,咬牙道:“你瘋了!”


    衛渠看了眼她緊握的手指,淡淡說:“你跟我走,我就放過他,好不好?”


    沈灼放開他,呼吸混亂,她不停搖頭。


    衛渠緊逼道:“你不答應也可以,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不願意,譚思古一定會完蛋!沈灼,三天……隻要這三天,你在我身邊,我就答應你放過他好不好?”


    -


    譚思古從檢察院出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太陽西落。


    從醫院趕來的肖助理,對他說:“譚先生,老爺子現在已經被送進醫院了!”


    譚思古打開車門坐上去,張錦年從檢察院裏麵追出來,趴在窗戶上,恨道:“思古,別慌,我這邊會應付好,你先去看老爺子!這是你的手機,拿好了!”


    譚思古升了車窗玻璃,車子開出去。


    他坐立難安,一邊精神疲憊,一邊又覺得神經在緊繃著,好像下一刻就要斷了!


    他開了手機之後,便收到無數條短信,一條一條的蹦出來,手機不斷震動鈴響,他幹脆靜音,把手機扔在一邊。等要到醫院的時候,他才拿起來一條一條看,怕漏了重要的事情。


    正待這時,王嘉禾的電話打進來——


    譚思古心髒怦怦地跳著,接通之後,他聽到王嘉禾說:“思古你可算接電話了!沈灼在你那裏麽?”


    譚思古語調還算平緩,耐心說:“沒有。我剛從檢察院出來,現在在醫院。”


    王嘉禾驚道:“你在醫院?出什麽事了?”


    譚思古到醫院大樓時,一抬頭就看到跟沈燁同科室的同事出來,叫了他一聲,然後說,手術在五樓準備。


    譚思古這才有些急地說:“老爺子腦溢血被送進醫院了,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王嘉禾一聽,頭腦就懵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沈灼不見了,老爺子又出事了!


    她掛電話前,匆匆道:“我也馬上過去!”


    譚思古到五樓,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著,最是難熬不過。


    走廊又那麽安靜,一點點的動靜都能把人的精神擊垮。


    王嘉禾剛趕來時,沈燁穿著藍色的手術服,出來說:“主刀的是我師傅劉教授,老爺子年紀大,前麵又犯過病,情況不太好,姐夫……你做好準備。”


    譚思古那樣高大的一個男人,聽到這話,立刻變成了雕塑。王嘉禾更是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


    沈燁還要趕著跟拿工具的護士進手術室,情急之中衝王嘉禾道:“媽,你別添亂了!我相信我師傅,老爺子又意誌堅強,說不定就闖過來了!”


    王嘉禾被兒子一喊,強撐著坐在凳子上,對譚思古說:“思古,沈燁說得對,我們得相信老爺子能挺過來!”


    譚思古動了動,扶著牆壁坐下來,垂著頭說:“是……我相信……”


    沈燁不敢多留,多留一會兒隻會徒添難過。


    他匆匆回去到手術室,站在旁邊,看著躺在手術台上已無知覺的白發老人。


    他真的能撐過去麽?


    劉教授是醫院最好的腦科大夫,手術台前臨危不動。因著沈燁和病人沾親帶故,劉教授便不讓沈燁拿刀子,隻讓他在旁邊看著。


    劉教授額間溢汗,護士來擦,他瞥了沈燁一眼,說:“小燁,你過來。”


    沈燁走過去接了護士手裏的帕子,給師傅擦汗,又看了眼老爺子,歎了口氣忍不住道:“老爺子,您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活到這個歲數啥事兒都經曆過了,但還沒抱上曾孫啊,眼瞧著就是這幾天了,你可得挺住了!”


    沈燁也不知道說這些話有沒有用,他隻是一遍一遍地告知老爺子。


    又過了倆個小時的手術後,劉教授看著儀表上顯示的數字,歎口氣說:“時間是給他留住了,隻是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傷口縫合,去跟外麵的人報個信兒吧……”


    沈燁摘下口罩立刻跑出去。


    “姐夫!老爺子撐過來了……”


    王嘉禾喜極而泣,衝過去抱住兒子,大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沈燁說一半瞞一半,隻等到老爺子被送進icu後,眾人平靜下來,他才單獨對譚思古說:“老爺子年紀太大,師傅說時間給他留住了,隻是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麽時候……他現在情況也不太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譚思古眉間凝重,看了眼外麵的漆黑。


    才幾個小時的時間,竟覺那麽漫長……他沉聲道:“這個準備我從幾年前就開始做了。雖然每次都知道,可能會,可能會……但是臨到這個時候,還是會不願意接受。”


    老爺子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親。


    因為舍不得,所以會難過。


    沈燁拍拍他的肩膀,強笑道:“所以你看,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相信這次也會有驚無險的!我在醫院這幾年,見過很多奇跡,老爺子肯定會成為其中一個!”


    譚思古也跟著笑一笑。


    沈燁突然想起來什麽,問他說:“下午我媽找你,跟你說了沈灼沒?”


    譚思古抬眸,搖頭道:“還沒,沈灼出什麽事了?”


    沈燁道:“呀!老爺子這事兒一弄,倒把這個忘了!我媽是要告訴你,沈灼從早上出去之後,一直到下午也沒回去!打電話那邊沒人接,我們還以為她去找你了!”


    譚思古說:“我沒有見到她,她去哪兒了?”


    沈燁緊張起來,“我不知道啊,她誰也沒說就自己出去了!我問了躍然姐,他們也說不知道!”


    譚思古開始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他摸出電話打給諸躍然,諸躍然也是著急,說畫廊附近的人今早見到沈灼去畫廊了,可等她再去找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


    譚思古掛了電話,立刻對沈燁說:“老爺子這裏有什麽問題就打電話給我!我去一趟畫廊!”


    譚思古路上打電話到警察局,請認識的朋友幫忙留意,等到了畫廊之後,也見到了匆匆趕來的諸躍然。


    諸躍然道:“隔壁鄰居說早上見她來過,但是後來就沒再見她了!我們要不要報警?”


    譚思古道:“我已經跟警察局打過招呼。你想一想,除了這裏,她還會去哪兒?”


    諸躍然一籌莫展,“我不知道,她以前去過的地方我下午都找過了,她……”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慌忙拿起電話,尋找電話號碼。


    就在這時,畫廊門口,任世語突然出現。


    “譚先生——”她立在階梯下麵,穿了一件綠色的裙子,仰頭說,“早上我來開畫廊門的時候,看到了沈小姐。她……跟一個姓衛的先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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