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底下真有‘烏鴉嘴大獎賽’這個賽事,李南方肯定能拿到金獎。


    前些天他無證駕駛時,說可能在路上遇到交警查證,就果然遇到了白靈兒。


    今天為了騙閔柔離開黑蠍子,他又說下麵大廳有個滿臉是血的人來鬧事,口口聲聲的說要找她——等閔柔乘坐另外一部電梯,急吼吼的跑到大廳內後,果然發現王德發幾個,正架著個臉上帶血的老男人,向門口那邊拉拽。


    那位喝大了,鞋子都跑沒一隻的老男人,不是她老爸是誰?


    看到自己老爸如此的狼狽樣,嘴裏還大叫著找他的小柔,要五千塊去雇人把東城孫老二的腿子打斷,閔柔就想捂著臉,無助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場。


    閔柔在上大學之前,家庭本來很和睦的,做生意的父母從小就把她當小公主看,疼她愛她,但自從她快大學畢業那年後,一切都變了。


    做海鮮生意的父親,被外省合夥人給坑大了,欠下了數百萬元的外債,原先的房子、車子都被抵押還債了,一家人租房子住,就這還幾乎每天都有債主登門,搞得家裏沒法正常過日子。


    為不耽誤上班,能早點為父還債,閔柔隻得搬出來另外租房。


    被人坑了的閔父,也性情大變,酗酒後就大罵無良合夥者,四處鬧事。


    這兩年來,閔柔為父親惹禍買單所花的,也得有三四萬了,現在最怕就是聽到父親又喝酒惹禍了。


    看著衣衫不整,滿臉是血還跳著腳大罵的父親,閔柔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快步走過去,聲音裏帶著哭腔的喊道:“爸,你怎麽來我公司了啊!不要鬧了,好不好?”


    “小柔,你來的正好,趕緊給我拿錢,我去找人砸斷孫老二的兩條腿!”


    見到女兒的閔父大喜,奮力掙開幾個保安,跑到了她麵前。


    王德發等人,還真沒想到這個老酒鬼,竟然真是閔秘書的父親,有心按照保安條例把他架出去,卻又害怕得罪閔秘書,唯有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喝醉酒的人,才不管別人怎麽勸他,非得認定自己那個理,拽著閔柔要錢,雇人砍死孫老二那個龜孫子,敢特麽的拿酒瓶子夯他腦袋,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當著那麽多同事麵,父親如此的鬧騰,急得閔柔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抱著父親要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想拉外麵去再說,隻是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拽動閔父?


    王德發他們想幫忙,閔父卻又踢又罵,拒絕他們靠前。


    “爸,咱別鬧了,好不好!”


    抱著父親的閔柔,就在他真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場時,有人幫她抱住了閔父。


    “放開我,放開我,要不然我削你!”


    閔父本能的掙紮,隻是剛掙了幾下,肋下就一疼,四肢無力了,唯有口頭反抗。


    李南方才不管他怎麽威脅自己,雙臂稍稍用力就把他扛在了肩膀上,快步走出了大廳門口,直接來到小車班值班室門口,抬腳開門走了進去:“哥幾個,先麻煩去外麵曬曬太陽,我有事要用屋子。”


    今天也沒敢打牌賭博的張威等人,正納悶呢,就看到哭的稀裏嘩啦的閔秘書跟著走了進來,立即意識到出去曬曬太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您先喝口水休息下,等有力氣了再嚷嚷好吧?”


    李南方把閔父放在沙發上,順勢挨著他坐了下來,一隻手摟住他脖子,衝閔柔說:“閔秘書,拿那個藍色杯子,是我的,給叔叔倒點水喝。”


    “哦,哦。”


    看到平時喝醉酒誰都治不了的父親,此時竟然乖乖坐在沙發上,閔柔心中有些驚訝,但絕不去考慮怎麽回事,拿起李南方的杯子去接水。


    “閔叔叔,先喝水,別客氣,杯子很幹淨的,我每天都刷洗。”


    李南方接過水杯,放在閔父嘴上。


    閔父很有骨氣,緊閉著嘴的不喝,不喝不行,李南方幫他,借著他腮幫子掩護,左手一捏下巴,他就乖乖張開了嘴巴。


    哎,這才乖嘛——哇靠,閔秘書,這不是你親爸爸嗎,搞這麽燙的水!


    燙的閔父想大叫,李南方及時合上了他的嘴巴,還很孝順模樣的替他捶背,關心的說:“叔叔,你慢點喝,小心燙,別嗆著。”


    閔父的臉,好像大紅蝦那樣漲紅,又慢慢發白,酒勁消掉了一大半,立即意識到這小子是在故意整自己了,張嘴剛要大罵,卻聽他附耳說道:“不怕燙壞嘴巴,就罵我試試!”


    沒誰願意被燙傷嘴巴的,閔父隻能啞巴吃黃連。


    “閔秘書,你也別哭了,去那邊洗把臉,聽閔叔叔說說怎麽回事。”


    閔柔很為李南方能讓自己父親安靜下來而高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去那邊洗臉了。


    等她拿袖子擦了把臉回來時,閔父嘴上已經叼上一顆煙,用好像求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接著低下了頭。


    “爸,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閔柔坐在椅子上,看著父親問到,絲毫沒注意到李南方還端著水杯,摟著父親的脖子。


    其實閔父也沒遇到多大不了的事,就是今天又去找孫老二,討要個說法了。


    那個孫老二,也是幹海鮮生意的,與閔父認識好多年了,就是他在其中牽線搭橋,閔父認識了外省的合作夥伴,結果卻被坑了個傾家蕩產。


    閔父懷疑孫老二與外省人合夥坑他,就總去找人家。


    每次去找,孫老二都很客氣,擺上酒菜,還賭咒發誓的拍著胸膛,說一定會找到那個孫子,把他碎屍萬段,追回閔父的血汗錢。


    然後倆人就開始喝酒。


    閔父現在是一喝酒就喝多,喝多了就鬧,就哭,就要錢——孫老二就勸,勸著勸著,閔父又繞到那件事上了,就開始說被他合夥坑了,要求給個說法。


    孫老二是個好脾氣的——每次閔父采著他衣領子罵他是沒良心時,他都會忍著,好脾氣的善良人嘛,不過人再善良也有夠了的時候,今天孫老二就夠了,竟然瞪著眼的說,就是他與外省人合夥坑了閔父,又能怎麽樣?


    閔父當然是抄起酒瓶子就砸過去了,還能怎麽樣?


    再然後,閔父就被人拿酒瓶子夯的滿臉鮮血的跑來找閔柔,要錢想雇人砍了孫老二了。


    “爸,你傻呀,你有證據證明孫老二坑咱嗎?你真要雇人去砍他,那是要背負法律責任的!你要真出了事,我媽怎麽過?”


    閔柔又開始嗶嗶噠噠的掉眼淚了,一個勁的勸老爸,一定要冷靜。


    “我能冷靜嗎?姓孫的毀了我全家!”


    閔父悲憤的瞪眼怒吼了句,剛要站起來,被李南方又摟著脖子按下了:“叔叔,你說說那個姓孫的住哪兒,又叫什麽名字。”


    “李南方,這件事不用你管!”


    閔父還沒說什麽呢,閔柔就連忙說道:“你剛從監獄裏出來沒多久,還在觀察期間,真要惹事再進去了,會被重罰的!”


    “你、你是從裏麵出來的?”


    閔父眨著眼的看著李南方,心說,怪不得敢把熱水往我嘴裏倒呢,原來是剛放出來的啊。


    李南方伸手挽起袖子,露出花花綠綠的刺青,微笑不語。


    閔父眼睛一亮:“殺過人?”


    “家常便飯。”


    李南方傲然道。


    “那,你敢幫我去砍人不?”


    “小菜一碟。”


    李南方冷笑:“閔叔叔,你說,要那個孫老二那隻手,我絕對會超額完成任務。”


    看著這倆男人,閔柔有了種深深的無力感。


    “你跟我家小柔,是什麽關係?”


    閔父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李南方的回答頗為狡猾:“你猜呢。”


    “男女朋友,對不對?”


    閔父大喜時,閔柔羞憤的叫道:“爸,你胡說什麽呢你,誰,誰跟他是男女朋友了啊,我們隻是好朋友,一般的好朋友而已!”


    “而已就行。小子,敢不敢幫我做掉孫老二?如果敢,你就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女婿哦。”


    閔父才不管那麽多,滿心想找人教訓孫老二,現在碰到了剛放出來的狠人,瞬間就決定隻要他能幫忙,就把寶貝女兒也舍得了的念頭。


    再說了,小柔不是自己也承認,她與這花胳膊是好朋友嗎?


    “爸,你、你——哎,李南方,你給我出來!”


    閔柔又羞又怒,再也坐不住了,跺跺腳站起身跑出了值班室。


    外麵小風一吹,閔柔清醒了很多,想到嶽總那邊還有貴客需要自己招待了。


    過了足足五分鍾,李南方才走出了值班室。


    來不及埋怨他這麽久才出來,又跟父親說了些什麽,閔柔問道:“戴米斯小姐見到嶽總了吧?”


    李南方一楞:“什麽戴米斯小姐?”


    “就是那個由我陪著一起坐電梯的外國女士啊。”


    “哦,是她啊。嗨,我正要告訴你呢。”


    李南方這才明白過來,解釋道:“她沒去見嶽總——閔秘書,你別著急,先聽我說完。我帶著那位女士去了十二層,剛走出電梯,她忽然接了個電話,完事後就說暫時不見嶽總了,也不等我說什麽,就坐電梯下來了,我也隻好跟著下來,忙著幫你勸說閔叔叔了,也沒注意她去了哪兒。”


    閔柔一聽有些傻眼,搞了半天戴米斯小姐還沒有見著嶽總呢。


    “唉,你怎麽不先通知嶽總呢?她肯定還等著呢。不行,我得先去告訴嶽總。李南方,幫我看著我爸點!”


    閔柔暫時也顧不上父親了,轉身剛要走時,就聽到路邊有警笛聲傳來,向那邊看去,一輛警車呼嘯著衝進了停車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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