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城走很久了,嶽梓童還站在遠處,望著房門一言不發。


    前些天的新聞發布會上,她還曾經有很大的快意,嶽家把她逐出家門正好,正所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下她無論做什麽,都不用顧忌這,顧忌那了,她要做出一番成績,讓那些人好好看看。


    最好是有朝一日,能有機會狠狠打嶽家的臉——但現在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沒有官場上的人脈,就算她能混成馬雲那樣,也無法與嶽家這種龐然大物相抗衡的。


    而且,嶽家好像知道她的夢想了,這才提前掐斷了她騰飛的翅膀,讓她從一開始,就品嚐到了什麽叫無奈的痛苦。


    這還是有賀蘭小新的幫忙,要不然龍城城今天絕不會來見她。


    再大的英雄,都無法與真正的權勢相抗衡,就像民族英雄嶽飛,那可是華夏曆史上數得著的英雄了吧,結果還不是蒙冤風波亭?


    麵對龍城城的威脅,嶽梓童除了表麵上的強硬之外,其實沒有丁點的反抗餘力。


    難道她再召開一次新聞發布會,告訴全世界,嶽家要不遺餘力的打壓她了?


    真那樣做,隻會讓人看熱鬧,讓嶽家愈發羞惱成怒,給予她更加殘酷的打擊。


    “唉,梓童,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賀蘭小新輕輕歎了口氣,挽著嶽梓童的胳膊,坐在了沙發上,輕輕拍著她後背。


    感受到來自新姐的關懷後,嶽梓童不但沒有絲毫的欣慰,反而覺得更加孤獨,可憐了,強笑了下剛要張嘴,鼻子卻開始發酸,要有淚水淌下,慌忙抬手借著攏了下鬢角發絲的動作,擦了擦眼角。


    “其實,隻要我們能遵紀守法的做生意,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我們的。”


    賀蘭小新的安慰,是這樣的蒼白無力。


    遵紀守法的做生意?


    嗬嗬,嶽梓童忽然又很想笑,她從來都是遵紀守法的做生意好不好,從來不偷稅漏稅,每年都會幫國家解決一些特殊人員的就業問題,做一些真正的慈善,這還不算遵紀守法嗎?


    仿佛也知道自己這麽安慰嶽梓童,也沒任何效果,賀蘭小新也閉嘴了,拿起酒瓶給倆人滿上酒,陪著她沉默片刻才說:“梓童,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嶽梓童看向了她:“新姐,你無論說什麽,都是為了我好。”


    “那我就說了。”


    與嶽梓童對視了眼,賀蘭小新好像有些心虛,挪開了目光:“據我所知,嶽家老爺子已經把家族大權,下放給你大伯嶽臨城了。而龍城城,就是你大伯在外的代言人,無論是商場,還是官場。依著你當前的能力,要想對抗她——無論做什麽,貌似都無濟於事。”


    “不是貌似,就是。”


    嶽梓童也端起酒杯,晃了晃,一飲而盡。


    賀蘭小新繼續說:“剛才我想過了,你要想徹底擺脫嶽家的打壓,實現自己的夢想,也不是不行,至少有兩個解決辦法。”


    “哪兩個?”


    她知道賀蘭小新的智商很高,論起玩心眼,能甩她不知多少條街,現在她愁的都想哭了,人家卻能在短時間內,就想到兩個能擺脫被打壓的辦法,這讓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睛頓時一亮,連忙追問。


    啪的一聲,點上一顆煙,賀蘭小新徐徐說道:“第一個,重歸嶽家。隻要你覺得可行,我會全力以赴的為你奔波。我相信,我能做到。”


    如果嶽梓童重歸嶽家,那麽就是嶽家一份子了,龍城城也就沒有了再打壓她的必要,反而會全力支持她。


    嶽梓童想都沒想:“說第二個。”


    慢說隻是被龍城城打壓,開皇集團喪失騰飛的翅膀,就算她拖著棍子去要犯,她也不會重歸嶽家的。


    這些年來,她們母女在嶽家的遭遇,讓她無比厭惡那個龐大的家族,好不容易才掙出來,又怎麽可能再回去?


    更何況,這也是求饒了,驕傲如嶽梓童,怎麽可能會像嶽家求饒?


    當初在墨西哥時,麵臨生命危險,她不也是沒有對佐羅低下她高傲的頭顱?


    賀蘭小新好像早就知道嶽梓童會這樣回答,所以也沒問什麽,開始說第二個辦法:“嫁給一個能與嶽家抗衡的男人。”


    “嫁給一個能與嶽家相抗衡的男人?”


    嶽梓童喃喃重複了一遍,看著手裏的酒杯,若有所思。


    在華夏,嶽家誠然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但卻不是無敵的,再怎麽強悍的勢力,都要有製約它的存在,這是社會穩定的必須存在。


    像京華賀蘭家,林家,像明珠龍家等家族,就是與嶽家並駕齊驅的存在,如果嶽梓童能成為這些豪門大族的媳婦,龍城城再想打壓她,那麽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不說龍家,林家等,賀蘭家就行啊,嫁給賀蘭扶蘇就好啊,那可是嶽梓童的心上人,以前如果不是礙於嶽老爺子的嚴令,她可能早就成為賀蘭家的媳婦了。


    賀蘭小新沒有明說,讓她嫁給賀蘭扶蘇,但就是這個意思!


    她也相信,除了賀蘭扶蘇之外,嶽梓童也不會考慮任何人。


    看她很久都沒說話,賀蘭小新小聲道:“扶蘇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說實話,我能來開皇集團給你當副手,也是為了能撮合你們兩個來的。再說句不中聽的,你遭遇龍城城的打壓,走投無路,這也是我所希望能看到的。”


    “我、新姐,我、我再考慮考慮吧。”


    嶽梓童輕輕咬了下嘴唇,低聲說道。


    賀蘭小新本以為,在龍城城擺明態度後,嶽梓童就該最先想到賀蘭扶蘇的,畢竟兩個人早就‘郎情妾意’了,現在遭遇危機後,不該找個強大的心上人來做靠山嗎?


    嶽梓童沒說,賀蘭小新還以為她不好意思說,所以主動說了出來,給她個台階下。


    隻要她能答應,新姐今晚就會給賀蘭扶蘇打電話,讓他速速來青山護花——那樣,龍城城再想打壓嶽梓童,就得好好考慮下了。


    等他們兩個人走到一起,賀蘭小新馬上就會跳出來,以賀蘭家的名義,與龍城城重爭臨市的利益,相信嶽家沒必要為了區區蠅頭小利,就會撕破臉與賀蘭家火並的。


    那時候的開皇集團,就是賀蘭家的產業了,憑借賀蘭小新的高智商,絕對能完整碾軋嶽梓童,讓她逐步退出商場,乖乖在賀蘭家當一個賢妻良母,抱著孩子坐在家裏,看新姐是怎麽在商場叱吒風雲的。


    但嶽梓童的回答,卻讓賀蘭小新心中暗吃一驚,你竟然說要考慮考慮!


    難道,你看透了我的心思,還是除了扶蘇之外,還有別的勢力可以依靠?


    就在賀蘭小新心思電轉時,嶽梓童又說話了,聲音很低,還帶著些許的羞澀:“新姐,我知道你早就想撮合我們倆。我、我也很感激,很希望能與扶蘇走到一起。但是、但是我還有一個無法啟齒的難言之隱。”


    原來她沒有看透我的真實目的,這就好。


    賀蘭小新暗中鬆了口氣,左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發絲上輕輕摩擦著,笑問:“什麽難言之隱啊,能不能與新姐說說?或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


    “我、我已經有未婚夫啦。”


    依偎在新姐那溫暖的懷抱中,嶽梓童心中無比的平靜,閉上眼沉默良久,才輕輕說出了這句話。


    十二歲那年,被許配給李人渣這件事,是嶽梓童最最無法正視的——羞恥,她寧願去死,也不想讓人知道她的未婚夫,小時候是個怪物。


    她是嶽家的女兒,可在嶽家,除了老嶽、嶽臨城、嶽臨川兄弟倆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這是當初她答應要嫁給李人渣時,提出的幾個要求中的一個。


    十年過去了,除了老嶽之外,嶽臨川兄弟倆,可能早就忘記這件事,忘記她還有個未婚夫了,甚至都已經忘記了李南方還有個師母,也是嶽家的女兒。


    這也是嶽梓童所希望的,她可不想滿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要嫁給一個怪物。


    如果不是今天遭受龍城城紅果果的打壓,她也不會說給賀蘭小新聽,不會解釋賀蘭扶蘇追了她這麽多年,她為什麽始終沒答應。


    “你、你竟然早就有未婚夫了?”


    賀蘭小新的鎮定功夫那麽高,也被她這句話給嚇了一跳,脫口問道:“他是誰?”


    嶽梓童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看著賀蘭小新的眼睛:“新姐,你能答應我,絕不能告訴包括扶蘇在內的任何人嗎?”


    賀蘭小新沒說話,又點上了一顆煙。


    “我不會總是瞞著扶蘇的,我會親口告訴他,在我搞定那個人後。”


    “好,我答應你。”


    賀蘭小新把剛吸了一口的香煙,掐滅在了煙灰缸內,認真的說道。


    “他、他叫李南方。”


    “李南方?李南方是誰?”


    “他是我大姐在二十四年輕,收養的一個棄嬰。”


    既然已經開說了,嶽梓童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從她十二歲那年洗澡被李南方偷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現在就是他搶先收購了思戈爾針織廠。


    其中就包括她在幹特工時,在美國‘逆推’了李人渣,以及在網絡上給他跳豔舞等事,毫無保留,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賀蘭小新自以為的沒錯,嶽總的智商在她麵前,絕對是被完整碾軋的,被她賣了還得幫人輸錢。


    可她卻覺得渾身輕鬆無比,憋在心中好久的秘密,總算是傾吐出來了。


    在賀蘭小新驚詫、複雜的目光注視下,嶽梓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咣當一聲蹲放在案幾上,故作輕鬆的嗬嗬笑道:“新姐,我就這樣一個人,身體不幹淨,思想也很齷齪。你說,我還能配得上扶蘇嗎?”(午後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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