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賀蘭小新是大毒梟後,李南方就猜到她在這邊的勢力很大。


    但卻沒想到,她的勢力會這樣大,會是金三角四大區中最大的一股力量。


    金三角地區的毒品基地,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其中南區最大,罌粟種植基地多達六千多畝。


    其次是西區,四千多畝,東區再次之,兩千畝地左右,距離華夏邊境最近的北區最小,隻有八百多畝地,而且還是由三個小毒梟合夥控製的。


    四大區中的南區,因緯度更靠近赤道,日照時間更充足,罌粟成長期加長,質量更好,金三角外銷的一半毒品,都是由南區來提供的,而且價格最高。


    罌粟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三四月份播種,七月份開花,此時就可在子房上取汁液,八月下旬時的種子就會成熟,收獲後留待來年再種植。


    七月份開花時,從當地招募的種植工人,就會在持槍守衛的監督下,拿著小刀在子房上割毒,再經過篩選、日曬等工序後,還要費時大約兩個月。


    等把大批量的半成品,通過當前更加先進、專業的提純儀器,提煉為可以推上市場的成品時,已經是十月了。


    按說,現在已經是十月份了,早就過了罌粟收割的季節了,但李南方昨晚卻在窗下,看到了大片正在盛開的罌粟,當時出於被震驚到不行,所以也沒去考慮這個季節,不該有罌粟成長。


    今早他在藤椅上睡醒後,摸著脖子上的細細掐痕,對著藍天發呆時,賀蘭小新告訴他,這塊罌粟地是整個金三角地區唯一的寶地,一年兩熟。


    這塊寶地,處在山穀內,就像內地產菜區的大棚。


    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季節成熟的罌粟,卻依舊保持著它的原汁原味,不像大棚裏的反季蔬菜那樣,隻有其表,味道卻不怎麽樣。


    賀蘭小新還告訴他說,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毒品交易大會。


    每年的今天,那些靠販毒為生的大小毒販子,就會從四麵八方趕來,聚集在這邊考察四大區的產品、價格,等到十月最後一個星期五的外賣大會召開。


    至於為什麽要選擇十月最後一個星期五,作為毒品交易會的日期,據說是為了紀念一位法國婦女。


    早在1920年時,法國婦女e.guérin出售手工製的罌粟花,來集資用於幫助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兒童孤兒。


    她在1921年訪問加拿大,說服了“加拿大戰爭退伍軍人協會”接受罌粟花為老兵紀念日的標誌,用來籌款。


    所以,在每年的10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五開始,到11月11日老兵紀念日,有千萬枚罌粟花標誌被派發給大眾,人們將這個標誌佩帶在衣服的左領上或接近心髒的部位,表示對為國捐軀者的悼念。


    人們更可以用買罌粟花的形式,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老兵及其家人。


    就像讀書的信奉孔夫子為聖人,黑幫混子把關二爺當作開派祖師爺那樣,任何行業都希望本行業有位大名鼎鼎的先驅。


    製毒、販毒業務也是。


    仿佛唯有這樣,各位在製毒販毒害人時,心裏就會坦然許多。


    李南方不相信,這些眼裏隻有金錢,視人命為草芥的毒梟、毒販們,會遵照那位法國婦女種植罌粟花是為用來為傷殘老兵卷款的初衷,拿出一部分錢來做慈善。


    但事實上確實如此。


    他發現,當每一宗生意交易成功後,買家與賣家,都會拿出一定比例的現金,投放在交易大會東南角的捐款箱內。


    每一筆“善款”,都是用世界通用的美元,一萬美金是最少的數目。


    當夕陽的金紅色光輝,為世間萬物鍍上一層迷人的光澤時,一捆捆嶄新的美元,已經小半箱子了,粗粗估計,那裏麵至少也得有三百萬美元了。


    讓李南方稍稍驚訝的是,捐款箱周邊並沒有任何人看守,就仿佛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抱著那箱子美鈔走人,也不會有人管你那樣。


    足足三百萬美金放在那兒,卻沒人要——這對走路撿不到東西,都會害腰疼的李南方來說,是個不小的折磨。


    不過,陪伴在他身邊的嘎拉卻告訴他,這些錢最多隻能占善款的30%左右,等南區的產品推出來後,隨著一筆筆交易的成功,捐款箱能被鈔票放滿。


    嘎拉是本地人,也就是二十出頭,個子不到一米六,連毛帶屎的也就一百斤,皮膚黝黑,看上去好像營養不良的孩子,一雙眼睛卻非常靈活,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嘎拉是新姐在這邊的心腹之一,別看相貌毫不起眼,卻是個狠角色。


    嘎拉今天的任務,就導遊,陪著李南方到處轉。


    隻要李南方想去的地方,無論是哪個區域,都會暢行無阻的,嘎拉的臉,就是整個金三角最管用的通行票。


    在嘎拉的小聲介紹中,李南方才發現很忙碌的交易會上,還有很多人在旁觀。


    其中,有十幾個被數名彪形大漢簇擁著的男人最為顯眼,從早上就坐在涼棚下的躺椅上,喝酒吸煙,與心腹神情從容的低聲交談著。


    就好像他們來這兒,就是為了湊個熱鬧那樣。


    可現場所有人都清楚,他們才是真正的大買家。


    東西北部產出的毒品,無論是產量,還是價格,都能滿足一般的毒販胃口,但他們卻不感興趣。


    他們隻盯著南區的產品,一號!


    如果說毒品中也有奢侈品的話,那麽一號絕對是包包中的lv,汽車中的勞斯萊斯,一火柴盒的一號,就能換輛高配置的寶馬汽車了。


    像那些靠月薪三五千,吃個搖頭丸就像過年的打工狗,這輩子都不一定機會嚐到一號的滋味。


    能夠買得起,用得起一號的,都是那些富豪俱樂部的成員,絕對的一擲千金,都不帶皺眉頭的。


    富豪們青睞一號,主要是因為它有著其它毒品無法比擬的優點,擁有一般毒品能帶給人的超級享受,卻不會對人體有任何傷害,不用像普通吸毒者那樣,產品沒用上幾個月,人就已經變成瘦骨嶙峋的大煙鬼了。


    至於有人謠傳一號的潛伏期長達二十年,到時毒發後會死的慘不堪言——這重要嗎?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咽糟糠。


    對於絕大多數早就享盡了人間富貴的富豪們來說,休說一號潛伏期長達二十年了,就是兩年,能夠享受到一號帶來的無上幸福,也足夠了。


    正因為一號的獨特性,所以別看它的價格奇高,卻是最受到有錢人們的青睞。


    李南方端著酒杯,滿場子的晃悠經過那十幾個人身邊時,就會聽到他們在與心腹商量,等會兒怎麽做,才能從查猜手裏拿到更多的一號,來滿足那些早就交給他們訂金的富豪們。


    他們還不知道,南區的老大查猜先生,昨晚已經被當作花費,埋在罌粟田內了。


    “看什麽呢?”


    李南方在一群人邊停留的時間稍長,就引起了人家的注意,一個身高體壯的黑人,眼神不善的走過來,抬手就對他肩膀推了過來。


    毒品交易大會的召開,是金三角果敢地區中區,也就是土著居民區域,為此特別開辟出來的空地上,差不多得五畝地左右,周遭全是挺拔粗壯的竹子,不時有手持微衝、穿著迷彩服的士兵身影閃過。


    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足足有兩百人,是由四大區毒梟的手下組成的,主要工作就是維持會場安全,以及防備當地政府武裝前來“搗亂”。


    為安全計,所有進入會場的買家,都不得攜帶任何的武器。


    一經發現,輕者逐出會場,永久性取消他的販賣資格。


    重者,有可能會被亂槍打死,拖到罌粟田裏當花費。


    在這地方,光天化日之下死個把人,確實算不了什麽的。


    也就是不能帶槍進來,如果可以,黑人就不會用手來推李南方了,早就二話不說掏槍,就像《英雄本色》中的帥小馬那樣,叭勾一聲把他腦袋打爆了。


    李南方沒有躲,眼睫毛都沒動一下,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然的笑容,瞎子般沒看到人家要推他了,那是因為他知道有嘎拉在,他完全可以在交易大會上毛毛蟲那樣的爬著走,都不會有誰敢笑話他。


    賀蘭小新曾經當著他的麵,親口對嘎拉說,這是我男人,如果他今天掉了一根毫毛,你就趕緊飲彈自殺吧,免得我費力把你全家都幹掉。


    黑人的手,剛要碰到李南方衣服,動作就僵住了。


    一把黑黝黝的手槍,死死頂在他腦門上,嘎拉語氣陰森的說道:“別動,動一下就把你腦袋打爆。”


    現場幾乎所有人都穿著得體的服裝,穿著暴露性感的歐美美女,手托著銀盤,穿花蝴蝶般的行走在人群中,給各位來賓奉上美酒——無論怎麽看,都與露天酒會沒什麽兩樣。


    但黑人很清楚,這種酒會與他以前所參加的酒會,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腦袋被人打爆後,嘎拉也不會擔負任何責任,隻會給他老板添麻煩。


    冷汗,從黑人額頭上刷地冒了出來,片刻後慢慢舉起了雙手。


    看到嘎拉動槍後,在竹林後巡邏的一對士兵,立即端著微衝向這邊跑來,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閃避,都向這邊看來。


    這些人,都是賀蘭小新的手下,他們也同樣肩負著協同嘎拉照顧好“老板娘”的重則。


    “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


    蹲坐在藤椅上,左手端著酒杯,右手夾著雪茄的老板,立即發現事情不對勁了,連忙起身剛要走過來,嘎拉左手一翻,又一支手槍對準了他。


    老板臉色一變,抬手一揮,適應其他手下千萬別亂來。


    嘩啦啦數聲響,飛快跑來的那隊士兵,都把槍口對準了他們,拉開了保險,目露凶光,隻等嘎拉一聲令下,就把這些人給突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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