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姐這朋友是緬甸籍的華人,姓梁,三十多歲的小少婦,長相姣好,眉宇間帶著一股子傲氣,兩隻手腕上,戴了好幾條明晃晃的粗金鏈子。


    梁姐的祖上那一輩就來這邊發展了,在這邊混得還算可以,身價差不多數千萬左右,不時來灰色穀這邊賭一把。


    “路上遇到個熟人,耽誤了倆小時。”


    梁姐跳下車,與連姐擁抱了下,抬手扶了下臉上的大墨鏡,看向了李南方:“怎麽,那是你朋友,還是下屬員工?”


    “什麽朋友呀,也不是我員工,就是國內的一個窮擼絲。在等你時閑得無聊,隨便和他聊了幾句。走吧,走吧,時間不早了,別耽誤我去灰色穀發財。”


    連姐也回頭看了眼,不屑的撇了撇嘴,催著梁姐上車,趕緊出發。


    她是一分鍾都不願意呆在這兒了,無緣無故被美國探員給欺負了頓,又被當地幾個小痞子不懷好意的搭訕,心裏害怕的同時,也無比厭惡這地方。


    至於她在差點被美國探員冤枉時,多虧李南方出手幫忙的事,連姐是絕不會告訴朋友的,那樣會有損她的麵子。


    聽她這樣說後,梁姐也沒在意,擺擺手讓司機去後麵車廂內坐著,她親自開車,大嚼著口香糖,經過李南方身邊時,故意點了下喇叭,加大油門轟地一聲駛過去了。


    車輪帶起的灰塵,搞了李南方一腦袋,抬手揉眼,張嘴對遠去的車子,用力吐了口口水,卻實在懶得罵要操翻了她。


    連姐在與梁姐交談時,距離李南方有些遠,他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麽,不過卻能從連姐那張上下翻飛的嘴裏,讀懂她在說什麽。


    唇語可是薛星寒眾多愛好中的一種,那個潑婦對這類奇技淫巧特別感興趣,本身水平也許不怎麽樣,卻有能在傳授給李南方時,把他打磨成此行佼佼者的決心。


    無論哪個七八歲的孩子,被一潑婦擰著耳朵,稍稍一遲鈍,就會有小竹條抽在屁股上學東西時,總是學的比較認真,比較快些。


    以前聽隋月月說連姐有多麽不堪時,李南方內心還是稍稍有些不以為然的,覺得一個女人品行再不怎麽樣,好像也沒那樣不堪吧?


    現在,當他讀懂連姐是怎麽說他的之後,終於相信有種女人,確實薄情寡義,恩將仇報,那個姓梁的能與她成為好朋友,估計也不是什麽良家婦女。


    要不是隋月月再三囑咐,今天又無意中得到一副無價卷軸的份上,自認寬宏大量的李南方,是絕不會隻對連姐吐口口水就拉倒了的。


    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李南方自然不會總傻站在這兒,正準備找個摩的,也去灰色穀那邊耍耍時,又有汽車喇叭聲從警務室那邊傳來。


    回頭看去,就看到兩輛悍馬,從那邊轟轟的快速駛來,喇叭不停的叫喚。


    “草,有病嗎這是?”


    看到車子直直向自己衝過來,李南方低聲罵了句,剛要轉身躲在樹後,有人從車窗內伸出腦袋,手裏拿著個白色禮帽,不住的晃。


    李南方笑了:“尼瑪,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李老板這次笑,確實發自內心的開心。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出手闊綽值得交往的大衛。


    在把愛麗絲送給李南方,又敲定合作計劃後,大衛曾經告訴他說,要在這邊滯留幾天,準備等等維森先生派來的人,一起去南方集團實地考察。


    他到底有沒有等到維森先生派來的人,何時離開的金三角,去沒去華夏青山——這些天始終躲在罌粟穀內,醒時聽花語,醉臥美人膝的李老板,真心表示不知道。


    現在看來,那些事更不重要了,關鍵是好朋友的出現,算是解決了李老板獨在異國他鄉沒人理的尷尬了。


    “嗨,李老板,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世界簡直是太小了。”


    車子還沒停好,一身白色西裝的大衛就跳了下來,爽朗的笑著張開雙手,與李南方緊緊擁抱了下,基情四射,讓人感動。


    這哥們身上特有的狐臭,與男士香水一摻雜後,味道更加獨特。


    獨特到讓李南方差點閉過氣去,正要推開他時,就聽他在耳邊輕聲說:“李老板,恭喜您能從那個漩渦中成功上岸。”


    “大衛,你的消息還是很靈通嘛。”


    李南方笑著,抬手在他後背上輕拍了兩下。


    大衛的恭喜,是在告訴李南方,他已經知道金三角南區老大又換人了。


    隋月月勇當接盤俠,成為南區新老大的消息,對華夏最高緝毒部門,與國際刑警總部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麽秘密了。


    不過李南方覺得,各方的下屬部門,不一定都接到了通知,大衛這個毒販子卻能知道,這就足夠說明他的消息來源,是相當廣泛了。


    “哈哈,那是。消息靈通,才是我能始終安然無恙的根本所在。”


    朝天打了個哈哈,大衛向旁邊走了步,半轉身指著一個款款下車的黑絲女郎:“李老板,給您介紹下,這是格拉芙,三年前的環球小姐。怎麽樣?”


    問出最後這三個字時,大衛左眼很有深意的眯了下,輕聲說:“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祖輩可以追溯到上世紀的沙俄王後。如果不是她父親為人做事太過招搖,讓俄高層看不順眼,也不會家道落魄,跟了我。”


    大衛剛開始介紹格拉芙時,李南方還以為這又是個他重金培養出來的交際花呢。


    直到他說出“跟了我”這三個字後,才知道格拉芙已經是他的枕邊人了。


    不過出手闊綽的大衛好朋友,幹嘛要在給李南方介紹他的枕邊人時,很曖昧的眨眼睛呢?


    這個動作,很讓李老板費解啊。


    同樣曖昧的笑了下,李南方問:“那,我是不是該喊她為嫂子啊?”


    “隻要您喜歡,也可以稱呼她為內人的。”


    大衛又故作親密的,湊過來悄聲說道。


    他這句話,已經足夠說明,他已經與維森先生見過麵,並進一步的深刻了解到,如果能把一號開發出來,他將會從中得到天大的好處。


    為了討好李南方,他才不惜把枕邊人,主動推了過來。


    很多男人,不都是特喜歡人之妻的嗎?


    尤其格拉芙不但容貌俊美,身材超棒,而且具備愛麗絲沒有的名門閨秀氣質,正常男人稍稍一發揮想像力,騎在白俄大洋馬身上策馬奔馳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李南方卻像沒聽到大衛在說什麽,笑了下邁前一步,對格拉芙主動伸出了右手。


    格拉芙親眼看到,表麵紳士、實則相當可怕的大衛,居然如此討好李南方,立即確定他可不是一般人了,現在看他主動伸手求握,哪敢有瞬間的猶豫,慌忙伸手。


    李南方沒有與她握手,而是牽起她的手,彎腰低頭,在她手背上輕吻了下,鬆開後說道:“夫人,認識您很高興。自我介紹下,我是大衛的朋友,李南方。木子李,北雁飛南方的李南方。”


    “謝、謝謝您,尊、尊敬的李先生。認識您,是、是我的榮幸。”


    格拉芙的漢語,說的相當生澀,磕磕巴巴的,卻帶著明顯的受寵若驚。


    這是她家道中落,父親跳樓自殺後,第一個以歐洲紳士禮節尊敬她的男人。


    尤其這個男人,還是讓大衛刻意討好的。


    這讓格拉芙感到了從沒有過的榮幸,雙眸亮晶晶的,非常激動。


    李南方用實際行動,來婉拒了大衛的刻意巴結,同時也稍稍警告他,哥們不怎麽喜歡這樣的交往方式,你現在能把你的女人送給我,那就是在暗示老子,當你對我的女人感興趣時,那我豈不是也得把她送給你?


    大衛是個相當聰明的人,稍稍愕然下後,就明白李南方是什麽意思了。


    要說他雄霸英格蘭三島的毒品生意十數年而不倒,確實也有著他的獨特之處,比方知錯就改善,絕不含糊,馬上彎腰低頭,滿臉慚愧的說受教了,還請李老板原諒他的冒昧之舉。


    大衛可不知道,假如他一再堅持要送的話,李老板或許就能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反正已經收了個愛麗絲,再收個檔次更高的放在身邊——話說,迄今為止李老板還沒有貼身秘書呢,出身名門的格拉芙,應該能勝任這個角色。


    幻想下,在青山無論到哪兒,身邊都跟著個白俄名門出身的女秘書,那該是多麽的拉風?


    可惜啊,可惜,可惜大衛在善解人意這方麵,終究是差點事兒,讓李老板稍稍有些失望,強顏歡笑著原諒了他的冒昧。


    大衛身邊除了格拉芙跟隨後,還有四名身材魁梧,麵色冷峻的黑西裝。


    不用問,單看他們臉上都扣著大墨鏡,耳朵上掛著藍牙耳麥的裝逼樣,就知道他們是大衛的貼身保鏢。


    曾經冒犯過李南方的黑人,這次沒有追隨大衛。


    由此可見,大衛心思相當細密,在決定不計本錢的討好李老板後,任何能對倆人真摯友情產生不快的因素,都被他剔除了。


    點上大衛奉上的古巴雪茄,寒暄幾句後,倆人都知道為什麽能在這兒相遇了。


    大衛已經隨同維森先生,親自去華夏青山,打著合作的幌子,考察過南方集團了。


    對本次的考察結果,維森先生很滿意,就等與李南方當麵會晤過後,就啟動合作計劃了。


    會連累範斯良品牌的擔心去除後,維森先生回國,著手準備創建研究一號的專門機構,大衛也得知李老板洗白上岸的消息,遂決定再走一趟金三角,與他見麵,結果卻在這兒不期而遇了。


    早在金三角時,大衛就曾經盛情邀請過李南方,去灰色穀玩玩的。


    現在灰色穀旁邊相遇,豈有不再次盛情相邀之理?


    恰好不能著急回國的李南方,自然是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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