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個夢。


    往常那樣,每當閔柔看到李南方,抱住他脖子狂吻他時就會醒來,發現枕頭早就被淚水打濕了。


    可就算是夢,閔柔也很珍惜。


    她希望,這個夢不要快點醒來。


    哪怕,嘴裏品嚐到了鮮血的滋味。


    嘴裏,怎麽會有鮮血呢?


    閔柔呆了下,終於肯鬆開李人渣的嘴巴,小腦袋後仰時才發現,某人的嘴唇被她咬破了。


    嘴唇被小狗似的閔柔咬破,李南方當然會覺得疼了。


    不過這沒什麽,疼在嘴上,甜在心裏。


    別的男人,還沒資格被閔秘書咬破小嘴巴呢。


    “我是不是在做夢?”


    閔柔癡癡地望著李南方,很久後才輕聲問道。


    李南方想了想,給了個蹩腳的建議:“要不,你咬破你嘴唇試試?疼的話呢,就不是做夢。不疼呢,當然就是做夢了。”


    “咬破我自己的嘴唇?”


    被譽為呆萌甜的女孩子眨巴了下眼,問道:“你當我傻嗎?那會痛的。”


    “可你不是想驗證下,你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嗎?”


    “好吧,那我再咬你。”


    “咬我?”


    李南方連忙伸手,擋住了又湊過來的小嘴巴,滿臉心悸的樣子:“咬我,隻能是我疼好吧。”


    “你疼了,我就會疼。”


    推開李南方的手,閔柔閉眼湊了過來。


    看在她說的這句話,貌似很浪漫的份上,李南方唯有讓她咬。


    閔柔沒咬。


    隻是柔柔的吻了他嘴唇下,低聲說:“我感覺到了,很疼。這,不是夢。”


    李南方心中一蕩,抬手把她唇上的鮮血當口紅用,替她塗抹了下:“以後想咬我了,隨時都可以。”


    “可你會走開啊。”


    “這次回來後,我就不走了。”


    “撒謊。”


    “我從來不騙人的。”


    “以後想走了,記得帶著我。”


    閔柔睜開眼,右手捂著心口輕聲說:“不然,這兒會丟掉。”


    李南方嘴角動了動,沒說話。


    閔柔也用力抿了下嘴唇,眸子裏的亮光,漸漸地黯淡:“你,還是要走的。你,是不會帶我一起走的。”


    “唉。”


    李南方歎了口氣,雙手放在她消瘦的肩膀上,看著她的雙眸,認真地說:“我要結婚了。”


    “和,和誰?”


    閔柔的語氣,越發的幹澀:“是和嶽總嗎?”


    嶽總要大婚的消息,閔柔早就知道了。


    可她也知道,嶽總的未婚夫不是李南方。


    她現在還這樣說,隻是出於某種本能。


    也許在她的心裏,唯有嶽總才能配得上李南方吧?


    如果嶽總沒有嫁給李南方,那麽誰才能擁有這個男人?


    曾幾何時,閔柔一度以為,那個人可能是——她。


    但很明顯,李南方當前說話的口氣,要娶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花夜神。”


    李南方當然能感受到閔柔心情變化,心裏也隱隱作痛,但卻偏偏不能因為這點痛,就辜負把所有都交給他的夜神姐姐。


    不過也稍稍有些欣慰。


    他認識閔柔那麽久,都沒碰她,算是幫她把最珍貴的東西保留了下來。


    隻要了——她的愛情?


    “花夜神?”


    閔柔居然知道花夜神的存在:“是京華七星會所的老板嗎?”


    李南方點了點頭。


    閔柔笑了,很欣慰的樣子:“嗯,你配不上人家。”


    李南方有些不願意了:“憑什麽這樣說呀?我哪兒不好,配不上她了?”


    他是真有些不願意。


    難道,現在女人味十足的夜神姐姐,隻配嫁給賀蘭扶蘇那種人?


    卻讓李老板這個級別的俊才,幹看著流口水?


    真是毫無道理,豈有此理啊。


    閔柔不答反問:“她應該是個很大度的女人吧?”


    李南方隨意點了點頭:“還行吧。”


    閔柔歪著小腦袋瓜,問:“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她個問題?”


    “說。”


    李南方很豪氣的說:“其實不用問她的。因為我們家是我做主。隻要我決定了的事,她都隻能去無條件執行。不聽話,會被打屁股的。”


    李老板這麽說,倒不是在吹牛。


    花夜神連他提出要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籍此來對懟嶽梓童這種事都能答應,還有什麽事,不是由李南方來做主的?


    “幫我問問她,同意她丈夫養一個叫閔柔的小三不。”


    閔柔極其認真的說:“如果她同意了呢,最好是讓她寫份合同,簽字畫押。以後,都不許用暴力來毆打小三。”


    李南方呆了。


    他不能不呆。


    他要不呆,那麽他就不是個人。


    夜,又來臨了。


    青山某座山上,李南方摟著懷裏的女孩子,望著遠處最亮的那顆星,在夜風吹來後,掀起襯衣下擺,擋在了她臉上。


    她好像是睡著了。


    連續三個小時都沒說話,都閉著眼的人,是不是就是睡著了?


    可李南方卻知道,她沒睡著。


    她不說話,她閉著眼,那是因為她在潛心享受,依偎在他懷裏的感覺。


    現在距離陳大力等人被帶走,已經是十多個小時了。


    李南方這個當老大的,卻問都不曾問過。


    怪不得很久之後,陳大力還會在被他踢了後,會在暗中罵他是有異性沒人性呢。


    “夜深了,回家吧,真怕有狼出現。”


    李南方把空煙盒扔到山溝裏後,打了個哈欠建議。


    “我能去參加你的婚禮嗎?”


    閔柔今天腦子有些不正常,因為她總問些沒頭沒腦的話。


    李南方猶豫了下,說:“小三去參加新娘的婚禮,好像不怎麽合適吧?畢竟,新娘這一天最大,需要所有人的尊重。”


    “我就是這麽一說。”


    閔柔總算離開了他的懷抱,雙手抱腿,下巴放在膝蓋上望著遠處,愜意的歎了口氣:“唉。你打算怎麽要回你的公司?”


    李南方微微冷笑:“還用要嗎?”


    閔柔想了想:“嗯,也是。根本不用要,因為南方集團本來就是你的。”


    “回家吧,你那個極品老爸又給你打電話了。”


    李南方不想再談正事——看了眼旁邊早地上,屏幕又亮起來的手機說。


    “回家後,我會和老閔談判。”


    當車子停在閔柔的小區門口,她推門下車時,對李南方說道。


    “祝你旗開得勝!”


    李南方舉起了右手。


    “加油!”


    閔柔也抬手,在他掌心輕輕擊打了下,才歡快的跳了下去。


    為他關上車門時,還囑咐他:“這可是我的車子,不許給我開壞了。”


    望著閔柔好像一蹦一跳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區內後,李南方抬手給了自己一嘴巴。


    他覺得,他可能真是個混蛋。


    如果不是混蛋,怎麽可能給一心要給他當小三的女孩子,出謀劃策幫她和老閔談判呢?


    閔柔曾經問他,如果老閔死活都不同意,她給他當小三,怎麽辦。


    李南方冷笑著徐徐說道,問問你爸,他還欠我很多錢的。


    早年間有黃世仁為逼債楊白勞,拿喜兒抵債的前車之鑒,那麽欠了李南方太多錢的老閔,除了拿寶貝女兒來還債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不說在澳門時,李南方曾經為老閔贏了很多錢,單說為贖他時出的那八百萬吧。


    李老板是有錢。


    可人家的錢,就是大風從天上刮來的嗎?


    那也是一顆汗珠子摔八瓣,一分錢一分錢掙來的好吧!


    老閔憑什麽不還錢啊?


    就憑他姓閔,還是憑他是個老賭棍?


    閔柔可是說了,當初老閔從澳門帶來的那些錢,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已經投資幹生意了,現在手頭流動資金不會超過三萬塊。


    哼哼。


    三萬塊,現在李老板眼裏,比三毛錢差不多。


    既然他實在無能力還錢,那麽隻能去當楊白勞,拿女兒抵債了!


    沒得商量。


    生意場上無父子好不好?


    可為什麽,當李南方幫閔柔說出這個計策後,會有深深的負罪感呢?


    “難道說,我還有良心?真奇怪。”


    估摸著閔柔已經回家後,李南方才遺憾的搖了搖頭,啟動了車子。


    自從回來後,李南方始終沒有給師母打電話,告訴她,她的南方回來了。


    兩個原因。


    第一,荊紅命既然知道他已經活著回來了,那麽就代表著謝情傷也知道了。


    謝情傷既然知道了,就代表著薛星寒也知道了。


    薛星寒也知道後——就憑那婆娘的大嘴巴,整個八百的人應該都知道了。


    第二個原因,卻是李南方不想讓師母傷心。


    師母親手為他挑選,極力促成的未婚妻,現在卻很快就成為賀蘭家的媳婦了。


    師母會因此愧對他。


    畢竟嶽梓童利用他的“骨灰”,來榨幹他最後一絲價值的行為,簡直是讓所有正義之士心寒啊。


    師母尤其會心痛不已。


    如果這時候親耳聽到她的南方的聲音,她不哭才奇怪。


    李南方可是最怕師母哭的了。


    所以在沒有找到讓師母不用哭的理由之前,李南方不想給她打電話。


    他的電話卻響了,是夜神姐姐打來的。


    妻子的聲音,比夏天的風還要溫柔:“南方,現在哪兒?”


    “回家的路上。”


    李南方當然不會在電話裏告訴花夜神,剛才為她丈夫收了個小三——不男人的男人,才會此時說這件事。


    “去過公司了?”


    “嗯。早上剛去過。”


    李南方點了下車喇叭,提醒前麵闖紅燈橫過公路的老大爺一定要珍惜餘聲後,才說:“一切都像你所想象的那樣。那個康維雅夥同董君等人,把董世雄他們打擊到不行。”


    “小事。”


    花夜神輕笑了聲,又問:“你沒露麵吧?”


    “在咱們大婚之前,我就是個早就死了的死人。”


    李南方隨口回了句,問:“打電話幹嘛呢?想我了?”


    “這隻是一個原因。”


    花夜神坦然承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合適的主婚人人選。”


    花夜神不用分析,也知道即將為嶽家主主婚的人會是誰。


    依著她的自身實力,她也完全可以找個同等量級的大人物來當主婚人。


    但她不會那樣做。


    蓋因她真那樣做了,就會掀起沒必要的官場鬥爭。


    花夜神對懟嶽梓童,那麽兩對新人的主婚人,肯定不會是一個陣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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