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幫。


    敲門聲響了很久,李南方才睜開了眼睛。


    這要是放在以前,外麵的腳步聲傳來時,他那根警惕神經就會猛地繃緊,把主人從美夢中拉出來了。


    他沒設防。


    在這兒,設防有必要嗎?


    當初他在走山路,想要突然襲擊人隋月月時,已經被人家生擒活捉了的現實提醒他,設防實在是沒必要。


    還是在酸爽過後,該睡就睡吧。


    睡他個天翻地覆,不知今夕是何年,一覺醒來後才發現昨晚之前發生的那些都隻是一場夢,最好。


    他依舊躺在嶽家別墅,小姨為他“精心準備”的那張木板床上,窗外傳來嶽梓童外出晨練時的腳步聲,看著天花板發愣片刻後,才愜意的歎了口氣——真那樣,多好?


    多好!


    可惜,他在醒來之前所遭遇的那些事,都不是夢。


    而是鐵一般冰冷的現實。


    有著混吃等死“宏偉心願”目標的李南方,被隋月月的野心綁架,任他本事再大,當前也隻能呆在金三角,被當個傀儡那樣的擺布,利用價值被可勁兒的壓榨。


    不過李南方不恨隋月月。


    要恨,隻能恨他自己的有眼無珠。


    如果他能早就看清楚隋月月的真麵目,又怎麽可能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還真是丟盡了老李家上溯十八輩祖宗的臉啊。


    幸虧李南方的姓氏,還有待參考,篤定。


    太陽光很亮。


    目測當前應該在十點左右。


    昨晚太勞累了。


    在溶洞前的懸崖上,大力鞭撻了隋月月一番後,回到竹樓中的前半夜,始終都在做那種事。


    隋月月是個魔鬼。


    能讀懂李南方心思的魔鬼。


    她知道李南方現在對她是什麽態度,所以當他粗暴的進攻時,她完全一副不堪忍受在受罪的樣子,淒厲的叫聲,估計能順風飄出八百裏,更是哭著求饒,最後嗓子都嘶啞了。


    無論她是在演戲,還是本能的反應,她都讓李南方從中獲得了滿滿地報複快感。


    李南方在報複過她後,對她的恨意,就會減少一些。


    無論他有沒有看出隋月月是故意為之,總之身體很爽,心裏更爽。


    隋月月的叫聲,仿似還在耳邊回蕩。


    她卻早就不在身邊了。


    天剛亮,李南方睡下沒多久,她就躡手躡腳的爬起來,走出了房間。


    她要開國!


    即將成為一國之主的隋月月,怎麽可能會把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睡眠中呢?


    “進來。”


    剛睜開眼就被陽光刺痛眼睛的李南方,逐漸適應了光線後,才慢慢睜開眼,懶洋洋的說道。


    他在剛醒來又閉上眼的這段時間內,想了很多。


    門外那個敲門的人,好像知道他已經醒來了,正在想事情,所以沒有繼續敲門,而是耐心的等。


    直到聽到他說進來後,才慢慢地推開了房門。


    是愛麗絲。


    也唯有愛麗絲,才會在這棟竹樓內,用剛才那種敲門的節奏。


    隋月月已經告訴過李南方了,能來這棟竹樓中的人,隻能是她,愛麗絲和陳曉。


    如果是隋月月,她不用敲門。


    如果是陳曉——陳大小姐進人房間時,應該很少有敲門的時候吧?


    正因為知道是誰在敲門,所以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李南方,才沒有任何的動作。


    身無寸縷,無論昨晚有多勞累,隻要睡眠充足,某個東西就會昂起來的樣子,確實有損李老板的形象。


    不過,當著愛麗絲的麵,就被隋月月逆推過的李南方,在她麵前還需要保持形象這東西嗎?


    沒必要。


    不但他覺得沒必要,愛麗絲也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她在看到李南方這樣子後,隻是飛快的看了眼那兒,就低下了頭。


    愛麗絲是來伺候李南方起床的。


    手裏捧著一身新衣,從裏到外,從頭到腳。


    衣服是李南方酷愛的藏青色立領中山裝,深藍色的襯衣,平底大頭皮鞋,灰色襪子。


    每當李南方穿上這身衣服在照鏡子時,都會陶醉的以為,他比李連傑主演的陳真,更像陳真。


    可是現在,當他再看到這款衣服時,卻徒增了一股子羞辱。


    女為悅己者容。


    這句話大家都知道,意思是說,女人之所以穿著打扮的光鮮照人,就是取悅於她所愛的男人。


    那麽現在呢?


    隋月月希望李南方能穿的人模狗樣兒,讓她看了舒心。


    “十點多了,要不要起來?”


    愛麗絲邁著碎步走到床前,低聲問道。


    李南方沒有回答她,隻是盯著那身衣服過了很久,才問:“愛麗絲,我是不是特別的無能?”


    “啊?”


    愛麗絲可沒想到,李南方會忽然問她這個問題,呆愣了下後,才連忙搖頭:“不,不是的。你、您怎麽這樣說呢。在我心裏,您就是無所不能的代言人。”


    “別哄我開心了。”


    李南方懶洋洋的笑了下,翻身坐起,點了一根煙:“如果我真無所不能,就不會躺在這兒了。”


    從李南方的笑容中,愛麗絲清晰感受到了他此時的頹喪,嘴角微微抿了下:“華夏有句古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據我所知,你們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關羽,就是大意失荊州的。”


    “嗬嗬,沒想到你對華夏文化還很了解。”


    看到李南方開心後,愛麗絲連忙又說:“這段時間來,隻要有空閑,我就研究華夏文化的。”


    華夏文明已有五千年,文化博大精神,明顯不是愛麗絲這種半路出家的,在大半年內就能研究透徹的。


    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努力的去研究華夏文化,隻因李南方。


    女人唯有全心全意去對一個男人時,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道理很簡單,李南方當然能懂。


    看著一臉恬靜的愛麗絲,李南方閉上眼,伸手抓過毯子,蓋在身上時輕聲說:“我很沒用。”


    就算去年時,李南方接納了愛麗絲,但也隻是因為她是大衛哥的禮物,因為她的美貌。


    卻從沒有——愛過她,最多隻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罷了。


    確切的來說,是曾經占有過的一個女人。


    至於以後她過的怎麽樣,李南方在閑得無所事事時,也許才會偶爾想到她。


    以前是這樣。


    現在,也是。


    可愛麗絲,卻在被他占有的那一刻起,就把他當做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無論她是不是被迫的。


    當一個很牛比的男人,在無比崇拜自己的女人麵前出醜後,會是一副怎樣的心情?


    更何況,李南方所出的醜,大到女媧娘娘用五色石子都無法彌補。


    所以,他實在沒臉見人愛麗絲。


    覺得他當前的樣子,是這樣的醜陋。


    “不,您不是沒用。您隻是大意,大意而已。”


    愛麗絲說著,雙膝重重跪在了地上。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可李南方依然能聽到沉悶的咚聲。


    他睜開眼,猶豫了片刻,右手才伸向了愛麗絲的臉。


    花瓶般的女人臉上,依然是珠淚點點:“無論您遭遇了什麽,接下來又要被迫做些什麽,您男人的尊嚴,被踐踏到體無完膚,可您在我的心裏,卻依然是無法代替的天。”


    說著,她抬手捂住了臉上那隻手,不住地哽咽:“我敢向上帝發誓。不但是我這樣認為的,還有許多人也是這樣認為的。您想想陳曉,想想櫻花,想想遠在大陸京華的嶽總。還有很多,很多人,都不會因為您一時的大意,就覺得您無用。”


    李南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


    愛麗絲說的沒錯,無論他是不是大意的,可他在陳曉,在上島櫻花,在嶽梓童——還是算了,對他特別尖酸刻薄的小姨,可不會因為他大意被人生擒活捉當人質來換取好處後,還會大度的原諒他。


    不把他咒死,就已經在埋怨老天無眼了。


    可這有什麽呢?


    隻要有一個人覺得李老板就是她的天,他就不該就此頹廢,消沉下去。


    他該重新振作起來,真男人那樣。


    反正自從他有生以來,所遭受的沉重打擊,也不是這一次。


    真男人那樣的李南方,再三婉拒了愛麗絲伺候他洗澡,穿衣的愛心,去浴室內衝涼了。


    愛麗絲很聽話,整理好床鋪後,用濕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出門左拐,前行十五米後,愛麗絲站在一扇門前,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後,才抬手輕輕敲了敲。


    隋月月那略帶沙啞,卻更動聽了些的聲音,自房間裏傳來:“進來。”


    愛麗絲開門走了進來。


    穿著一身銀灰色職業套裙的隋月月,正站在東牆下,右手無意識的捏著下巴,抬頭看著牆上的一副地圖。


    這是一張比例放大多倍的地圖,甚至精確到了每一條街道。


    金三角的地圖。


    地圖上很多地方,都有用紅筆點的小點。


    愛麗絲很清楚,這些紅色小點的每一個,都代表著十個人。


    這些人,都是月姐的手下。


    近百個小紅點,已經不少了,可在地圖上卻顯得那樣單薄。


    要想用近千人來控製麵積多達二十萬平方公裏的金三角,和平時期還是可以的。


    現在是和平時期嗎?


    當然不是。


    在隋月月滅掉其它三大區老大時,和金三角接壤的三國,就敏銳的察覺出了什麽。


    尤其是老國,更是把布防在和泰國邊境線上的某王牌團,給調了過來,進駐了特區。


    隋月月的野心,套用華夏一句成語,相當的恰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三國如果連這點警惕性都沒有,那麽他們也沒理由存在這麽多年了。


    “唉,還是人太少了啊。”


    隋月月看著地圖,幽幽歎了口氣。


    金三角地區的人口密度,還算可以的。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月姐這樣的野心,希望能在此創建一個新的國度。


    當前大家的日子雖然很貧窮,但最起碼能活下去啊。


    真要是幫月姐建國——暫且不說緬泰了,單說一個老國,就能把隋月月給搞得焦頭爛額。


    不過隋月月依據鬥誌昂揚。


    因為她堅信,馬刺能圓滿的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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